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w!y!w】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誓为军妻:99次嫁给你 作者:苏伊一 文案 她是优雅高贵的海归,他是纵横沙场保家卫国的军人,四十年陌路夫妻,她至死才知道他的爱。重生一世她变了,女流氓对上腹黑男,故事开始了—— “赵振华,你即是愿用下一世在我身上赌上你的幸福,我就敢用这一世拼尽全力不让你输!你的一见钟情,一世不变,我还你一往情深,一心一意!” “李云妮,你干什么!” “你敢单人单机去炸了敌军指挥部,还不兴老娘一丝不挂深入腹地?” “那是我有种!” “呸,你有种,我还有料呢!少说大话,躺好了不许动!老娘亲验过零部件才知道是不是国产天然!” “赵振华,你敢劈腿,我就去劈柴!” “李云妮,得你貌美如花,我视导弹,装甲车如浮华。” “你是空军!劈腿的对象是歼六战斗机!你把它放在什么位置?” “……我替你劈柴去。” “你混蛋!我先劈了你这身军装,再歼了你六块腹肌!” 重生【1】 她死了,李云妮十分确定这一点。血是冷的,脉膊是沉寂的,心中更加是十月飞霜。人生就是心电图,一马平川,就是死掉了。 此刻,那一马平川、没有起伏的心电图,就在充分说明这一点。病床前,医生满是敬意与歉意,“赵老将军,赵少校,请你们节哀,夫人己经过世了。” 医生叹了口气,转过身走出了这间病房。她,李云妮,的的确确是死了。 极为宽敞的病房,约有个四五十坪大,设备一流,配套服务一流,连着盖在她身上的布都是超一流的,天然真丝绸织造,手工绣的暗纹,高雅大方,触手 ,是她坚持了一生的高档生活品味,隔断了那一世阳间与他。 这一世,她活得真失败,他一世是军人,爱的是国家,她一世是贵女,爱的是优雅,至此终于解脱了。这座首府第一医院,最高档的病房中,却是比死亡更加寂静。 “爸,你别伤心了。母亲走得也算是轻松安乐。” 简单刻板的话,出自病床旁边的一名男子,宽阔的肩膀,浓密的眉,黑亮的眼睛极具神彩,刚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默默的扶着床边另一名男子,无声的安慰着。 一句话,亲疏立见。 李云妮不需要看,只听着他的呼吸声,也知道这就是她亲生的儿子赵军武。 都说人死了什么感觉也不会有了,为何,她此刻仍是觉着心有刀绞样的疼呢? 这是她的亲生儿子呀,英武不凡的容貌,集合了他与她的优点,穿梭在枪林弹雨中神出鬼没的特种兵,如钢铁一样的军人,跟他的父亲一模一样,却是一点都不亲近她。 她活着时,一年四季除了日常请安问好,他再没有第二句话对她说。 他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呀,却跟她没有一丝感情,比路人甲还不如。 床边那个她冷淡了一辈子的男人,此刻目中湿润,紧紧的握紧她的手不放,压抑哽咽的说道:“军武,不许用这种口气!她是你母亲!” 李云妮心口外重重一击,捅破了一个无底的黑洞,空荡荡的痛:“原来,原来你一直就知道这段婚姻,寂莫无望的让我了无生趣!满个军界都在传着你和她的传奇,天空铁鹰和战地玫瑰,呵呵,多么浪漫唯美。我算什么?夹在传奇中的第三者吗?你有把我当妻子过吗?给过我一分钟的爱情吗?四十年的婚姻,我却只不过是你儿子的母亲!” 军武抿紧了唇,深邃的眼晴看着床上的李云妮,死是解脱,对她是,对这一家都是!有什么不好的!“她是我母亲!爸,这就是你的悲哀,也是我的悲哀。除了母亲,她还是什么?” 赵军武冷着眉眼,不带一丝感情,冷冷的说着:“她是个高高在上的贵夫人!永远与我们赵家隔隔不入。害得奶奶早死,爷爷伤心过度不满三年就过世了。” 重生【2】 床边的男人一声怒吼,声音都在 ,“够了!赵军武,不许你再说了!那不能全怪你母亲,上一辈的事不许再提!你只要记住那是生下你的母亲。” 赵军武抿紧了唇,别开了头,胸膛的起伏说明着他此刻激昂的心情,不错,这是他一生也摆脱不掉的,那是他的母亲,爱的越深,恨的就越深。男人接着说道:“你大伯还有姑姑们呢?还没来吗?” 赵军武真是想要笑了,“上一辈?己过世的魂不来,还在世的人不至。大姑姑因她一生未嫁怎么肯来,二姑姑早己说过这辈子就是穷死也不登门,小姑姑嫁到海外再也不肯与家里联系。大伯,” 赵军武说到这里,压不住的苦笑,这真是他的亲娘呀,她真的不是坏人,却是让他的亲人没有一人视她为亲,“大伯说他要一辈子为伯母守坟,永世不出村!” 空寂的屋里,没有一丝声音,只有赵军武胸口强烈的起伏,男人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李云妮身上,迟疑着说道,“军武,不要怨你母亲。她没有错,要说错,就是她不该嫁给我。她是个好女人,不该嫁予一个军人。她,只是伤心寂寞一生。” 李云妮听着他的话,心口处说不出的百味沉杂, “爸!” 赵军武打断了他的话,坚毅地说道,“是!母亲作为一个军人的妻子,她确是个好女人,一生对您忠贞不二,却是从未付出过感情。至少,在她身上,我学会了一件事,这一辈子,绝不娶妻!” 赵军武冷着眉眼,握紧了拳,再也不愿多说,转过头,大步流星的走出了病房。 李云妮心口一阵阵的剧痛着,原来灵魂也有感觉,心痛如绞,活着时,痛到极致会不能呼吸心口要裂开,人死了,却是连着灵魂也四分五裂的感觉。 连着她的亲生儿子也舍弃她了吗? 泪眼矇胧中,李云妮转头看向床边的男人,他,赵振华,四十年的夫妻,同床异梦,形同陌路,却在临死前,她才知道,这一世,唯一义无返顾,在乎她,包容她,深知她的,只有他。 只是她知道时,己是太晚……。 男人凑到床前,眼角滑落一滴泪,轻轻的说了一句,“李云妮,这一句话,我欠了你一辈子。你问了我一辈子,我到底爱过你没有。现在,你听好了,我爱你,一见钟情,一世不变,就是到下辈子,我仍只愿娶你为妻,只爱李云妮一人。” 李云妮捂住唇,不敢置信的看着床边的男人,他,他在说什么?他爱着她吗? 作了四十年陌路夫妻,却在她死后才知道,这个纵横战场,经历硝烟粹练,未掉一滴泪,如钢似铁的男人,却为他流了泪,倾诉着他爱她? 李云妮不知道灵魂有没有泪,她却是知道,她的眼前一片模糊,那个男人刚毅的面容一点点在她眼中模糊,却一点点深印在她心中,反复的熨烫着灵魂悸动。 重生【3】 她总以为,这一世,她愧对于父母,愧对于亲朋,唯独无愧于他! 她只是作了真实地自己,却无意间伤害了身边的人。若许她不是个合格的女人,却是个合格的军人之妻。 至此刻她才懂,原来她最愧对的是这个男人。四十年的记忆一幕幕在脑海中走过,不论她怎么冷心冷情,作过多少伤他心的事,他都是无怨无悔的站在她的身前,替她挡去了一切的责难。 他从不说爱,原来是在用行动在告诉她他的爱。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远明月,至亲至疏夫妻。这一世夫妻,赵振华,我们真是失败。太多的误会,太多的分离,太多的差别隔在我们中间,没有机会让我们好好相守。” 李云妮淡淡地一笑,仍是如活着时一般的优雅,伸出的指尖轻 摸着他眼角的泪,“赵振华,来世,我等你。” 在她触及那滴泪的那一刻, 的泪珠如同火山的焰浆,瞬间将她拖入一片白苍的世界,李云妮默默的坚守一句话,一点点消失在病房中,“此生若能重来,我愿用我一世深情,还你一世情深。” 天地间浩苍一片,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又是一轮暖阳升起。这是一个暖阳的故事,请你端上一杯奶茶,放上一张旧的CD,听我说一个那个年代的爱情,细细的听,细细的品…… 天刚露白的早上,天地间一片雾气朦朦,山清水秀的小山村,如同世外的伊甸园,一片寂静,偶尔的几声狗叫鸡鸣,更添田园情趣。自山顶上钟鸣声响起时,赵家一家也到了早起的时刻。 古旧的四合院中,种着二颗枣树,极为宽敞的大院被一道长长的篱笆围着,敞敞亮亮的五进厅的大宅,虽不说是华贵,但也是齐整。 古旧红木的家俱,古色古香,芳远流长。李云妮晕晕沉沉的睁开眼,看着周围的一切,天边的山,近处的树,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就是那木椅上的裂漆都是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 李云妮睁大了眼,颤抖的手抚着手边的一切,硬硬的木板地面,能看的到纹理的木质门框,桌上的茶杯边上碰掉了一个小小的茶沿,这是她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刻骨铭心,至死难忘。 那一年,她十七岁,他二十岁,年少青葱,青梅绕着竹马,最初的伊甸园,却也是她一生幸福的终结地。 李云妮忍不住笑了,手指抚上光滑的脸颊,温热的肌肤上沾着湿润的眼泪。 本该是一马平川的心脏,又一次演奏起波澜起伏的乐章。 这不是梦呀,活着,真好! 门口边的大玻璃,倒映着她的脸,年轻漂亮,黑亮的眼睛,红润的 ,脸上神彩飞扬。 矩矩规规的二条麻 子垂在胸头,绑着瓣头的绳子,不是那个年代女孩们常用的红头绳,而是红黄紫几色颜色的头绳编在一起的,系在乌黑柔亮的头发上,就象是天边的彩虹。 再遇他【1】 身上的衣服,是微微紧衣的卡其兰小套装,勾勒出少女紧致的身材。 这种少女的打扮,她都几乎要忘记是什么样子了。 李云妮笑眯了眼,抚着镜子里的人,她是真的回来了呀,又一次回到刚来到赵家的时侯了。 这一身的装扮,她怎么能忘了呢。 最初到赵家的那三个月,她都是这样的,青春亮丽、与众不同,引得赵家三姐妹艳羡的目光。 就是那个铁血硬汗著称的男人,每次看到她时,耳根后面也是隐隐泛着红色,故作冷峻的别过头,从来不肯仔细地看她。 那个时侯,她一直都有些看不上,那个要与她成婚的土包子一样的傻小子的。此时正值六十年代中期,她只个是不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脑子中有的只是歌德拜伦梦幻的诗篇。 对于即将来临的社会政治变革,一无所察。 她只是怨恨着,为什么父亲要回国,为什么突然要把她送到这个生死至交的老友家中,为什么要逼她嫁给那个她根本就看不上眼的乡下黑小子。她的父亲在美国是出名的机械学教授,却非要带着她和妹妹回到这个,在她看来处处都是尘土的故乡。 她的神彩飞扬,少女情怀,终结在与他成婚后。在那一日一日的寂寞中,慢慢消磨去了她的棱角与光亮。李云妮闪亮着黑玉一样的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这一世,都变了,一切都将不同。上苍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她,李云妮发誓,此生绝不负他,失落的幸福,她要在这个伊甸园中重新找回。 “咦,李云妮?你,你怎么独自一人站在这里?那个,你昨日刚来,还不熟悉这里的环境吧?那个,天色还早,你饿了吧,我,我去给你升火作饭。” 客厅门口传来赵振华的声音,简短的几句话说得结结巴巴,磕磕绊绊,四十年的夫妻,不必回头,李云妮就知道是他,她的老公赵振华。 记得她曾经看过一篇关于邓丽君的报道,上面记载着曾与邓丽君有过一段感情的男人在邓丽君逝世说的一句话,“在我眼中,她只是一个女人,却命中注定,她要成为所有人的传奇。” 赵振华,在她眼中,只想把他当成自己的男人,却注定他要是天空之上谱写出的传奇。 他,战场上指挥若定,沉稳有度,曾驾驶着第一台枭龙战斗机深入敌人腹战,战功彪柄,被称为天空铁鹰,五十岁时就被授予大将军衔的军界精英。 在这个时侯,还是一个楞头青的傻小子,只会对着她傻傻的看着,手足无措的脸红。前一世,她只觉着他又傻又笨又呆,现在,只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心头就不由自主的泛出了甜丝丝的滋味。 不知为何,李云妮想起了她妹妹在她病床前说过她的话,对着她如日暮老僧一样的死寂,她的妹妹李丹菁恨铁不成钢的吼着: “李云妮,你还真就是个贱的!一辈子就指望着爱情的滋润过活了。 再遇他【2】 “李云妮,你还真就是个贱的!一辈子就指望着爱情的滋润过活了。得之,你幸,不得,你病。你要受不了那寂莫,当不了军人的妻子,就学着我,干脆离婚。偏偏又这么矫情,死守着面子不放。作人作到你这份上,活该你痛苦一辈子,还要再害人害己。你就这么慢慢等死吧,没气了,也不要再叫我来看你一眼。” 说完那句话,李丹菁就怒气冲冲地冲出了病房。至她死时,也未见她再来看她一眼。赵振华看她只是站在镜子前发呆,不动不语,心中有些担心,迟疑了一下,从门厅走了过来,停在她的身后,问道:“李云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习惯山村的生活?想家了吗?还是这里的早饭不合你口味?” 云妮转过身,全神贯注的看着他,仔仔细细的审视着他。 赵振华继承了赵家人出色的基因,眉毛那样浓密,眼睛黑亮有神,笔直的鼻子,坚毅的下巴,不是到了二十世纪后,普遍审美观上那种如奶油般精致的漂亮,而是很有男人味的那种英俊,精装的身材包裹在旧军装里,挺拨笔直。 前一世,她初见时,只远远看着一块黑炭就失望了,完全没有注意过他的长相,原来他是这么有味道的男人。到底以前她都错过了什么呢? 嫁给赵振华四十年,居然从来不知道他还会烧火作饭,就算是早开始相处的三个月,每次见面,他也只是冷着一张冰块脸,低垂着头,客气的说几句“你好,吃了呀,早点休息。”这一类的话套话。 他们从来就没有单独相处的时间,更加就不了解他了。“你会作饭吗?” 李云妮狐疑的目光看着他,问出这一句话。听到李云妮的问话,赵振华崩紧的身体放松了一些,她要再不说话,他就真要落荒而逃了,对着她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他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比军队最严苛的训练还要让他觉着紧张。 赵振华腼腆的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是,我们赵家的男人从小就被爹当成士兵操练,个个都会洗衣作饭。那个,我听说,你以前早上习惯喝牛奶吃面包,那个,咱们家的羊刚产了奶,要不你试试羊奶?我问过孙二嫂子,她说熬开了以后,放点杏仁茶叶去去味,比牛奶还好喝……” 赵振华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觉着说着话,也不管李云妮有没有注意在听。 李云妮咋舌的看着他,这个话唠的男人,就是她沉寞寡言的老公赵振华吗?她居然不知道,他还是个这么能叨叨的男人,至亲至疏夫妻,他们之间果真最陌生失败的夫妻了。 不过,没关系的,李云妮笑了笑,脸上带着兴趣,听着他絮絮叨叨的闲扯着,这一时的话题,己经从羊奶转到了村东头老李家的抠羊毛纺线织毛衣上了。 赵振华蓦然的住了口,黝黑的皮肤也是掩不住脸上的红晕了, 再遇他【3】 他呐呐地说道,“那个,你一定听烦了吧,我这都说到哪里去了,一紧张话就多,说着说着,自己都忘了在说什么……” 赵振华急急忙忙闭嘴,脸上满是懊恼,他这是怎么了,就是拉不住自己的话头,对着自己这个漂亮的未婚妻,就是紧张的语无伦次,越是想好好表现,越是慌乱的出丑。 真该让部队上他的队友们看一看,一向冷峻如冰著称的赵振华,在李云妮面前就是颗遛遛球,只会围着她没有方向的瞎打转。李云妮侧着头看着他, “你话多是因为紧张吗?紧张是因为我?为我紧张是因为喜欢我?” 连着三个问句,一句比一句紧逼盯人,听到了第三句时,赵振华脸色己是红成樱桃了,连着耳根都是红通通一片。赵振华干脆的闭紧了嘴,一言不发。他不说话,反倒是让李云妮也沉默了,她的心意,她己是坚定不容置疑,只是,她还想着再多问一句,确定他的心意。 在这个火红的年代,她的家庭出身,决定,相对的,也制约了他在军队的发展,前一世,她独自沉缅在悲苦中,对外界不闻不问,可她仍是知道,他是咬紧了牙,最艰巨的仗他带头打,最危险的地方他带头冲,就是这样付出了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才争得了后来那一身将门的荣耀。 这一世,她只想在一切开始前问一问,在知道娶了他会阻碍他的前途时,他可仍是心愿情愿娶她,为她吃那些苦?前一世,他们没有选择,这一世,她想弄清楚,能选择时,他会不会选择一条更加好走的路? 沉默了片刻,李云妮语气平淡,沐浴在微露的晨光下,她扬起的长睫毛沾着点点的金光,淡淡的说不尽的忧伤与坦然,她说道, “我知道现在的形势,也了解我的出身意味着什么,也清楚为什么被送到这里,赵振华,虽然你父亲与我父亲是至交,所以你们愿意收留我,但是,我李云妮不会拖累别人,更不会嫁给一个不喜欢我的人。咱们的婚事,就此作罢,我会跟赵伯父说清楚的。” 赵振华震惊的看着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本以为她是个被娇宠着,不闻世事、不知民生疾苦的大小姐,却不知道她却是这样一个自尊独立,高贵大方的女孩,甚至,为着李云妮话中的隐忍落寞,忍不住的,心头微微的心疼。 李云妮眼神一点点暗淡下来,她挺直了背,高昂着下巴,跃过他向里间走。纤细的手臂,被一道蛮力用力的拉住,阻止了她向前迈前的步伐,李云妮平静的眼睛微微一亮,回过头来,正对上赵振华倔强的脸,“李云妮!是!是!是!” 他漂亮的眼睛中,还夹着一丝羞涩与不甘,说出口的话却是无比的坚定与执着。李云妮一愣,什么是‘是是是’,晃了晃神,这才发觉到,原来赵振华说的是她上一个问题。 非你不嫁【1】 李云妮忍着笑,提着的心结瞬间释放,心头起了恶趣味的兴致,四十年夫妻,他从未开口说过一句情话,这一世,这个习惯,她要给他改掉。 他最好,从现在起就习惯,部队的那套军纪规条,不适用于她李云妮。 三千世界,她为爱而生,即是重活一世,就要听他说尽这一世情话才值得。 “赵振华,你是男人,有种的话,就把话说清楚!你是要说,你是一紧张话就多,你紧张是因为我,你为我紧张是因为喜欢我。说出这些话很难吗?当兵的,连汇告思想工作都不会吗?” 是个男人被喜欢的女人,看成没种,都要爆怒,何况是赵振华这个年少气盛的热血男儿。 赵振华只觉着现在脸上 地能烙饼了,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气得,还是害羞的了,只是这个李云妮真真是伶牙利齿的让他快抓狂了, “我是心甘情愿娶你!李云妮,你是我的未婚妻。这门婚事,你一定觉着是形势逼迫,不是你自愿的选择。但我不是的!不管以后会遇到什么困境,我对你一生忠诚,下一世也不后悔。” 他一口气说完以上的话,连口气都不喘,脖上的青筋都要勒出来了,心口的位置却是有一丝甜密的味道,就像是在五月的晴天下,尝了一口甜草霉,酸酸甜甜的。 李云妮清亮的双眸看着他,她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赵振华从来就是个出言无悔的硬汉子,哪怕在上一世,两人的关系比冰还冷,他也没亏待过她一分。 从不说情话的男人,一出口就是甜透了她心的话,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上一世,她能早一些认清楚,多放些心思在他身上,若许,他和她早己是幸福美满的结局,幸好,她还有很多的时间,还有这一生来追回。 虽然这条路上还有很多难关,但是,有了他,她还要再奢求乎什么呢。 赵振华一眨不眨的盯着李云妮,宽厚的手掌牢牢抓紧了她的手不肯松手,乌黑的眼中似有未说出的千言万语。 他不善言辞,更不知道该怎么哄女孩开心,但是,他很清楚,李云妮对他的重要性,直觉着告诉自己,不能在这一刻松开手,手中握住的这只 的小手,注定就是他一生所求。 李云妮笑了,淡淡的笑意写在眼角嘴边上,又一次晃花赵振华的眼,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笑得这样漂亮,如春花绽放,明月悬空,真正是笑靥如花的美丽。 李云妮坚定的语气,如同誓约, “赵振华,你即是愿用下一世在我身上赌上你的幸福,我就敢用这一世拼尽全力不让你输!你的一见钟情,一世不变,我还你一往情深,一心一意!” 在赵振华惊诧的目光中,李云妮慢慢的凑过去,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吻,赵振华瞬间僵硬了身躯,连着眼睫毛都石化了,眨都不会眨。 李云妮红着脸,心口有丝甜意, 非你不嫁【2】 李云妮红着脸,心口有丝甜意,一世夫妻,从未有一刻,她感觉到距离他这么近,如同心贴着心。她忍着羞涩,后退一步,给他一个白眼, “傻瓜,还不放开你的手,我们还未成亲,这样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也不怪他会惊成这样,这个年代,男女拉一下小手,在同一个屋里多呆一会,都是惊世骇俗的事,这个山村之中民风纯朴,像她这样的开放行为,出格语言更是少有的了。 被她亲过一口的脸颊,像火燃过一样发烫,手掌中完全不同于男性的 触感,赵振华没把她当成女流氓,归结于早知道她在外国长大的背景,比着这个保守的小山村,她难免会更加热情开放。 李云妮自动忽略了刚才自己的亲热举动,可是比着赵振华拉着她手的行为亲热多了,说出的话反倒是把责任推给赵振华,当声羞了他一个大红脸。 在她娇嗔的抱怨下,赵振华仿佛才回过神来,黝黑的皮肤也遮不住脸上的爆红,低低“噢”了一声,自动自发松开她绵软的手掌,连着向后退了几步,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敢再看她,心中却是如同饮了蜜茶一样,又甜又清爽。 她这样的举动,是不是也是说,并不讨厌他呢? 不可否认,昨日里,李元妮对他不屑的表情,他还是看在眼中,伤在心中的。 今日本来不想再靠近她,自讨没趣的,可是,看着她独自隐在暗处的单薄身影,鬼使神差的,他走了过来,就是不能对她视而不见。 李云妮又是噗哧一笑,怎么这一回他倒是更像个大姑娘,反观她倒成了个 良家妇男的痞子流氓。 想了想,李云妮追了一句话,“我以后就叫你哥吧,总是连名带姓的叫名字也是生疏。你也不要总叫我名了,我在家时,爸爸妈妈都叫我妮子。”言下之意,就是说,让他也叫她妮子就好。 上一世,因着开头他们就没处好,四十年夫妻当过来,他还是叫她李云妮,她还是叫他赵振华,两人之间,压根就不象是父妻,在酱油铺子打上四十年酱油,那老板叫得,都会比他们二人间的称呼更亲热。 即是这一世重来了,那么称呼上,她绝不允许,再停留在那么“相敬如冰”的阶段上。 赵振华慎重的点了点头,经过半天的心理建设,脸色终是缓了过来,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黝黑,“云妮妹子,你饿了不?我给你熬点羊奶去吧。 咱们村里集市上没有卖面包的,等过几天,我去镇上,给你捎几个回来。今天锅里还有几个小饼,你先将就着些,配上腌酱菜,也是很不错的……” 赵振华又开始话唠了,云妮无奈的看向他,嘴角还是向上勾着,挂着温柔的笑意,云妮妹子? 这算哪一个称呼。不解风情的大木头呀! 不下命令,这个军装控就听不懂暗示吗?真是个死板的男人,听不明白她的话吗? 非你不嫁【3】 她不下命令,这个军装控就听不懂暗示吗?真是个死板的男人,听不明白她的话吗? 唉,这样也不错了,比着他们上一世好了很多,算是个好开始吧。认仔的算算,上一世他们二人讲过的话,似乎还不如这一会说的多。 前十年,他在外当兵,基本见上不面,中间十年,就是赵军武或从中间传话,最后十年呢,云妮看着还有滔滔不绝的赵振华,这一时他的话题己经转向三明治的馒头式作法了。 李云妮突然间有了种幸福的感觉,呵呵,这样的相处模式很不错,在那最后十年中,他们连句话都少了,只有他一句简短的交待,她回一个字“嗯”。 赵振华说完长长一串话后,趁着中间换气的功夫,又准备开启新一轮话题,“云妮妹子,你……” “停!”李云妮打断了他的话,纤长的手指随着“停”那一个字音,摁在他还在嚅动的 上。 赵振华的唇比较厚,湿热 ,微启的唇碰到她指间那一刻就自动罢了工,一动不敢动的保持着微张的状态,长长的睫毛眨着羞赧的频率。 李云妮惊叹了,这么一个大男人,居然比她还会脸红,这还是她那个冰山一样的老公不?他也重生了吗? 李云妮暗暗的笑着,很满意现在的状态,没有把手指拿下来,指下的唇出乎意料的 。李丹菁说过,薄唇的男人 ,厚唇的男人长情,这话应是没错的,她的男人,就是个长情忠心的。 看来,这一招很有用,男人是山,女人就是水,男人要是闷骚的,女人就要会诱惑。 云妮默默的总结着经验,到底是四十年夫妻了,赵振华还有什么是她没看过摸过的,她脸皮也是厚得很了,要想自己过的舒心,面子什么都是浮云,勾搭才是王道。 在这个保守的年代,什么情趣用品还是不用想了,对自家男人,多用小暖昧,还是可以的。 一个成功的奥特曼身后,总是躺着数不尽受伤的小怪兽,她李云妮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有的是漂亮和手段,就不信拿不下赵振华这个死板的军装男。 李云妮默默的作完心理建设,总结出下一步的作战策略,脸上很是轻松,天色己是渐渐要亮了,山村的人起得早,不用再多时,周围的农家炊烟就要升起来了,李云妮决定有话就快点简短的交待完,不能再浪费时间, “哥,天亮了,我去向爸妈请安,今晚七点,你在村东头的晒谷子场里等着我,不见不散。还有,不要叫什么云妮妹子,我是你的妻,叫我妮子吧,只有你一个男人能叫噢。” 期待的目光,等侯着赵振华改口。可惜了她心头的那份小小期待,牛牵到罗马也是头牛,赵振华仍旧是一脸正气的呆滞样,正是耳尖子上的红果果透出了他此刻的紧促。 妮子心底叹了口气,暗暗给自己鼓劲,好吧,也算是有进步,至少不再是清一色的冰块脸了, 非你不嫁【4】 牛都牵到罗马了,还怕建不出罗马城吗? 转了转眼珠子,李云妮向他凑近了些,身上的法国茉莉香水味,清新淡雅,赵振华有一丝的失神,一时疏忽了她前一句话中的重点。 李云妮勾起嘴角,浅浅笑着说:“哥,你叫不出妮子的话,那叫娘子也行,要不心肝,宝贝儿,这几个称呼随你挑。” 此时此景,赵振华真心以为自己不是幻听,就是还在作梦。 昨日他见到的那个高傲的,对他不屑一顾的大小姐,怎么改眼之间就变成热情似火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在挑战着他的神精。 最为可怕的是,他就是对她生不出一丝的怒气,更加提不起一丝的警觉心,任由着她一点点靠近着自己,轻声笑语间在他心头茁壮成长,摇曳着灿烂的花朵。 他真的喜欢看她神彩飞扬的眉眼,亮晶晶的,像极了天空中那一抹蔚蓝,令他目眩神迷,义无反顾的沦陷进去。 不理会赵振华一脸失神的表情,李云妮笑了笑,收回抵在他唇上的指尖,有意无意的放在自己的唇里, 的舌尖,白驹过隙一样快的舔过指尖,雪白的贝齿 着食指,眼看着赵振华面上迅速升起的黑里红,冰块脸就是雪融春来,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严肃,头顶上都要冒烟了。 李云妮噗哧一声说出声,收回手指,自然的垂在身侧,端端正正的站好,交待一句,“记得呀,今晚七点。” 向他眨了眨眼,跃过他,向着里屋走去,走了几步,又是回过头来,正抓住赵振华偷眼看她的视线,被她抓住个现行后,赵振华耳朵泛红,轻咳一声,转眼看向正厅挂着的《一团和气》图。 李云妮笑眯了眼睛,像是一只千年修行的小狐狸精,设好的陷阱,等着猎物向里跳,“哥,我同意跟着你去晒谷场,可不是让你为所欲为。你不要打什么坏主意呀。我可不是随便的女孩,刚才的吻那还是我的第一次呢。” 赵振华这才缓过神来,她在主动邀约他吗?蓦的转过头,带着丝狼狈看向李云妮,力证清白:“我,我,我没把你当成随便的女孩,也,也更加不会为,为所欲为,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本该义正言词的话,硬是让他说了个结结巴巴。李云妮接话更加顺口,就像是相处过N年的恩爱夫妻,老公一个眼神过来,老婆就知道是倒水还是沏茶,“当男人!有种的男人!我李云妮这一辈子唯一的男人!” 话一说完,停了一停,明显看着赵振华死板严谨的线条上,有了层层叠叠的弧度,一幅心里美了美了,却还要硬揣着严肃的表情。 李云妮勾着青葱指尖,把玩着垂在胸头的麻 子,用轻快俏皮的语气说道:“哥,别崩着了,这一会心里美翻乐透了吧。笑出来呗。可是哥呀,你有种没种,还要验过身才知道。要不今晚,我先验验货,万一不成,还可以退。” 非你不嫁【5】 赵振华本是要笑出来的脸上,瞬时僵住了,一幅要笑又要怒的表情,转了半天才算是完成了变脸,沉下脸色说道:“妮子!这话是未出嫁的女孩子说的吗!” 李云妮无辜的眨了眨眼,“咱们不是己经定下亲事了吗。亲都亲过了,我还算未出嫁?” 趁着赵振华在消华她的话,未完全反应过来,李云妮把话题又转了回去,状似遗憾的说道: “你在部队里,男人扎堆闲聊时,不都是比着吹牛说,跟家乡里的几个妹子钻了谷子地,高粱地,草剁子之类的话吗?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哪道是我打听错了?我还想着要配合你点些,你若是没有作过,怎么能在战友面前吹嘘呢。” 赵振华有苦说不出口,一句话压在喉咙里吼不出来,咽不下去,闷得脸色青红交错,不错,在部队里,战友们无聊时,也就是吹牛说这类话题了,可真作过的根本就没有呀。 男人聚在一起,谈几句女人的荤段子,就如女人聚在一起时,谈几句男人的八卦,这都是很正常的,怎么让李云妮这一挑明了讲,就平白多了几份揄揶猥琐呢。 赵振华憋了半天,这才说出一句,压得极低的声音,若不是李云妮耳朵尖,又是一直加倍留意着听,真就要错过了,“我不吹嘘,有你为妻,我就足够骄傲了。” 好东西是要藏在心里的,哪有拿出来,与众人分享的道理,偷着乐,才是精明,他不傻。 很朴实的话,却是听着李云妮心里暖暖的,要不是看着时辰己不早,她还真想着继续跟赵振华接着闲扯下去。 李云妮点了点头,清亮的眼睛撇过他的脸,颇为遗憾地说:“好吧,本来我还想着,来真格的不行,但亲一亲嘴,拉一拉手,还是可以的。哥即然害羞了,这样的话,咱们就只好看星星看月亮,聊人生谈理想吧。” 转过头,李云妮嘴角含笑接着向前走了二步,果真听到身后赵振华后知后觉挫败的吼声,“妮子!” 李云妮收起嘴角的笑,又转回头,眨了眨眼,状似纯真的问:“哥,我开玩笑的,你以为我是哪种女孩呀,” 赵振华又气又窘,倒是真放松了下来,与李云妮之间的距离,在这一来一往中迅速的缩短,亲近起来。 他努力摆出严肃的表情,狠瞪李云妮一眼,沉稳的说道:“妮子,不许调皮胡闹。我给你作饭去,我们家的规矩,早上要晨练,你身体弱,就不用去了。等适应了环境,我还是希望,你也能一起去,这样你的身体也会好一些。” 明明是关心的话,却说得如同是部队的作战指令。 李云妮又是眨了眨眼,院子中的枣花香吹进厅里,带着一阵阵薰醉人心的暖意,曾经她刚嫁进来时,他也这样跟她说过的,她那时却还是满心的委屈,根本无心去练什么晨跑操练,后来拗不过他,被他硬逼着,跟着去过一次, 非你不嫁【6】 她被他硬逼着,跟着去过一次,又是汗又是土,没跑到半山腰,她就踹不动气,晕了过去,自那以后,再也不肯去了。 那些晨练,她根本就不喜欢的,重活一世,她还是不喜欢,但是,此时听了他的关切的话,她却是有了一丝动心。 晨练总是强身健体的,她的身子骨确是弱了一些,即然打算与他白头偕老了,总不愿看到他还身子骨硬朗,她却不能陪他终老,早早病逝了。 到时她孤孤单单一人站在九泉之下,看着夕阳西下时,她用尽一生心血调教出的完美老公,身边站着另一个女人陪他相扶携老,那准要被气的再重活一次了。 李云妮瞬间下定了决心,胜利果实要用誓死悍卫,健康的身体,要从现在煅练起,李云妮温顺的说道:“哥,我听你的,我愿意跟你去。” 赵振华露出一个笑脸,唇边的白牙与那一脸的黝黑形成鲜明的对比,极为适合去作黑人牙膏的广告。 李云妮又是眨眨眼,说道,“哥,你知道不,你笑起来真好看,今晚上,你就闭上眼睛,让我亲一口,摸一摸吧,我保证不告诉爸和妈。你就当遇上女流氓了,牺牲一下,给劫个色行不。” 两人即是确定了彼此的关系,她这一时的称呼,己是从赵伯父,顺口改成了爸妈。赵振华瞬间红晕爆棚,顶着一对红公鸡脸,吼道:“妮子!” 李云妮吐了吐舌尖,俏皮地像是偷了腥了猫,笑眯眯的转过头,再不与他开玩笑,快步向赵老爷子卧室走去。 赵振华看着消失在门拐角的李云妮,心头处啼笑皆非。昨日里最开始见到李云妮时,他就是有一种诗书里描述的那种感觉,“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她在灯火阑珊处”。 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巴掌大小的脸庞,一说话时嘴角边荡起二个浅浅的小酒窝,往那里一站,满是少女的青春朝气,比着年画里的电影明星还要漂亮。 他知道,自己动心了,虽然在一见面时他就看出了,李云妮在看他时脸上露出的不甘与委屈,他还是像鬼迷心窍一样,一头哉了进去。 李云妮不知道的是,赵老爷子在她来之前,就给他看过她的照片,那个时侯,第一眼他就看傻了,立时喜欢上了她。 他三姐赵梅香一个巴掌拍到他的头上,很不屑的说道, “男人都是喜欢漂亮的,小弟,我看你也不例外。你就当心点吧,这么漂亮的女人娶进门,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呢。你可想好了,这女孩一看就娇 弱的大小姐派头,你是娶媳妇,不是娶姑奶奶回来侍奉着,真能过到一起去吗?” 二姐赵莲玉点了点头,也是一脸不赞同, “娶媳妇就是图个好生养的,你看她这个单薄身子,种不了地,下不了田,养不了猪,生娃都危险。小弟,你能指望她什么呀?咱是本份农家,娶貂蝉,还不如娶头母猪。” 非你不嫁【7】 大姐赵青竹最是精明强干,脸上带着迟疑,说道,“小弟,她太漂亮了。这样漂亮的女人,只怕靠不住呀。你长年当兵在外,我怕……” 话未说完,一家人都知道她的意思,女人太漂亮,男人又是长年不在家,怕是守不住呀。 老赵家里,可不能出丢人现眼的事。 她这一句说完,一旁一直保持着观望态度的赵老头、老太太,还有大哥赵兴邦,脸上都呈现出迟疑之色。 赵振华脖子一梗,顶着一屋子人不赞同的目光,坚定的说道,“不,我要娶她!好得,坏的,我全都受着。爹,给李教授回信吧,同意这门亲事,请他放宽心,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我赵振华这一生,非李云妮不娶。” 赵老头,也是当年咤吒西北,人头悬赏一千大洋的赵方禾师长,重重的叹了口气,一捶定音: “二小子,爹知道你拗,认准了的事撞倒了南墙也不后悔。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李云妮这一辈子就是你的妻。爹相信,李教授教养出来的女儿,绝不会作有坏门风的事。至于,你们两人能不能过好,就看你的造化了。你这头倔驴要倔就倔到底,把你自己的幸福倔出来吧。” 他坚定的点了点头,这门亲事正式说成。赵振华想着李云妮,心头热乎乎的。 曾经在昨日见面后,他也有一丝的犹豫,他们确是二个世界的人,最初的一见钟情,也许就是这一辈子剃头担子一头热了。 可是现在李家的情况,也容不得他再后悔。 那样的话,就是对不起李云妮,更对不起赵李两家的情谊,何况,他更不甘心,这个女人,毕竟是他唯一动心的,他做不到放弃真心喜欢的女人。 在这样反复的矛盾中,他一夜辗转未眠。直到这一刻,与李云妮交谈过后,他的心头才算是定了。 他们的初见并不完美,李云妮的傲慢,刺伤了他,他的偏见,也差一点让他错过了与心 人敞开心扉的机会。 幸好,现在还来得及。赵振兴手指停在脸颊上,那里还留着李云妮的吻痕,至少着,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一世得她为妻,他的幸福不会输。 从心口的中心点开始,向外荡漾出一圈圈的甜蜜,俏皮的李云妮,妩媚的李云媚,古灵精怪的李云妮,高贵大方的李云妮,每一个形象都鲜明的收藏在他的心底,细细的品味,氤氲着甜美,到底,她是怎么样的女孩呢,李云妮呀…… 这栋四合院,该算是文化古迹,最早前清一个文化大儒的旧居,后来,又被德国人收了去改为洋房,最后因着组织照顾离退休的老干部,分给了解甲归田的赵师长居住。 这小山村地处偏远,虽说中华大地历经战火硝烟,在这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山村里,战火未被波及,连着正厅墙上仿成化帝朱见深工笔画《一团和气》图都被保留下来,只不过是多了一份半中半洋的味道。 公公与婆婆【1】 李云妮,眷恋地看着一切,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在木板上。木板因着缺少保养,微微缺失了木质的光泽,走在上面,还夹杂着吱吱的声音。 李云妮沿着木板,轻手轻脚的向着记忆中的公婆的房间走去。 赵家的几人的住外很好区分,正院里住着的是赵老爷子夫妻两个。 东跨院住着的是赵家兄弟,西跨院住着的赵家三姐妹,北边院里是厨房杂物仓库,人品本就不多,赵家又是军门出身,不讲究什么规范,住着随意舒心就好。 南边还有一个小院子,以前是前清大儒的书房,环境极是清幽,光照条件也好,后来德国人改成了睡房,铺上了天花板和地毯,家俱装饰也更为西洋化,李云妮来了以后,这个小院子就安排给了她住,这也是对她的照顾。 李云妮此时的心情很复杂,激动中带着微微的不安纠结,上一世,这两位老人的死,是她与赵振华之间解不开的一个死结。 记得她刚来到这个家时,赵师长与赵老太太对她还是很好的,积极的接纳她,想要帮她适应这个环境,只是她太过沉缅于过去的世界,对这里的一切都是本能的不习惯,不愿融入进去,宁愿龟缩在自己的小小象牙塔里哭泣悲伤。 周而复始下来,两位老人也就死了心,对她这个儿媳妇只余下了个面子情,再无亲近。 李云妮轻轻的推开木制的隔断门,德国建筑的特色在这里就呈现出来,红漆的木门,作工极为考究,暗镶的花纹极为精制,晨曦的光照进来,一片温暖和煦,推开门时一点声音也没有,带着是德国式的一丝不苟。 李云妮倚在门框边上,安静的站着,悄无声息,清亮的双眼看了过去。 快六十岁的赵方禾老头坐在卧室里,精神矍烁,一双眼睛极为有神,远不似这般年纪该有的老翁样。这是赵家人的特色,眼睛都是极为漂亮的,象块黑玉石,熠熠生辉。 赵家老太太车富子比赵方禾小五岁,长相比着赵方禾年轻很多,长年的劳作身子骨很结实,一双手强实有力,两鬓己是斑白,眼角细细的皱纹,面色红润,戴着老花眼镜,坐在床头上,仔仔细细的给老伴赵方禾修剪的脚指甲。 赵方禾极为悠闲,一双微微干裂的脚,享受着甘油的温润服务。车老太太一边修着脚指甲,一边絮絮念叨着: “老头子,你这眉毛飞扬,头发浓密是有军人的英武,可这是脚指甲也长得这么快干什么。自己能剪也就算了,还总要让我替你剪,真是烦死人。” 赵老将军一挑眉,苍白的双眼仍是极为有神,不甘愿的瞪了车富子一眼,说道: “让你剪就剪,哪来那么多话。我不是腿脚不好吗,打仗那会,炮弹碎片入了膝盖骨,取不出来。阴天下雨都疼,怎么自己剪呀。老太婆,你也少叨叨,等哪天我没了,到时再轮世投胎,我就替你剪一辈子,你也替我疼一辈子。 公公与婆婆【2】 等哪天我没了,到时再轮世投胎,我就替你剪一辈子,你也替我疼一辈子。我保证一句报怨话也没有。” 说完了这话,赵方禾就是暖和和的炕,满意的蹬了蹬腿,车富子抬起头,瞪了他一眼,摁住了他的腿,低斥了一声: “这个老头子,别动,你想‘铁板煎肉’呀。你也别得意,要是下一辈子再投胎,我一定不做你的老婆,这一辈子跟了你,前半生的时间是受罪,余下的半生是替你受罪。” 赵方禾微带着歉意看着老伴,默默无语的握住了她的手,车富子没有说错,跟了他,这一世她真是没过过几天的安乐日子, “下辈子时,你腿疼,我替你剪脚指甲,你手疼,我替按摩推拿。这一辈子欠你的,老伴,下一辈子,我都还给你。要是能长生不老,我就拉着你一起上山当山神公公、山神婆婆,不闻人间世事,享受烟火供奉,一辈子听侯车富子的差遣。” 车富子说出了声,花白的头发拘的整整齐齐挽在后面,瞥了他一眼,笑眯眯地说: “不当兵,不打仗了?不尽忠职守保家卫国了?带着子子孙孙享清福去?” 赵老头倔驴一样,用力一拗脖子,两眼瞪得跟牛眼一样,“我赵家满门忠烈!铁骨铮铮,浴血沙场,宁死不悔!我赵方禾的子孙,谁敢熊包!” 卧室的门口边,一道轻扣的敲门的声,打断了赵家二家的对话,赵方禾抬眼看去,却是李云妮,她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快的走了进来,说道: “爸,妈,我来给你二位请安了。振华哥收搭炉灶作早饭去了,一会温在灶上,咱们晨炼回来,正好吃温热的。” 李云妮的话说得极其自然,一点也没有才刚进入这个家的不适应感,仿佛她早己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车富子暗暗点了点头,脸上先是漾起了笑脸,给了她一个满意的表情。 昨日里,看了李云妮来时的表现,她还担心着二小子要受委屈了,他们家怕是受不起这个大小姐了。现在,看李云妮落落大方,淡然自若的表情,她这才算是放下了心。 车富子想着,还是小女孩嘛,离开家人,难免有些不适应,到底还是有教养的大家闺秀,聪明懂事,这么快适应过来,融入了这个家,看她刚才叫二小子的亲热劲,又是自主自发地叫了爸妈,该是能作一对恩爱夫妻的吧。车富子招招手,把李云妮叫到床塌边,拉住了李云妮的手,温笑着说: “昨日里睡得怎么样?可是想家了?唉,难为你这个年纪,千里迢迢的跑到这个小山沟来受苦。” 李云妮笑着反握住车富子的手,就势坐在她的身边,并不显得特别的亲热,却是并不生份, “妈,我也没受苦呀,这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民风纯朴,我很喜欢呢,爸妈待我这么亲切,兄弟姐妹们知冷知热,振华哥又待我那么好,我是享福来了呢。” 公公与婆婆【3】 她说到赵振华时,还是很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一红,低下了头。 车富子看李云妮说得极为真诚,脸上更是笑开了花。 年纪大了,只盼着子女安乐,一家和睦,还能再求些什么呢,看了这时李云妮的表现,她算是彻底放下心了。 “云妮,你放心吧,华子要是敢对你不好,你就告诉妈,妈一定替你抽他。” 李云妮噗哧一笑,扬着一张笑脸,大大方方的说:“好啊。妈,我以后就全指着您了,要是哥欺负我,你要替我狠狠的揍他 。” 车富子笑眯了眼,拉着她的手,好一阵疼惜着。 赵方禾坐在炕头的另一边,看着她们婆媳二人和睦亲近的样子,脸上也是释怀的笑,昨日李云妮的表情,他也全看在眼中,作为一家之主,又是个粗犷汗子,他又不能把云妮叫过来,跟她谈心,问她的真实心思,只能把一切全憋在心里,此时他才算是安下心。 李云妮淡淡的笑着,看着慈眉善目的二位老人,她该是作对了吧,与二位老人保持这样的亲情就好了。 她的天性并不喜欢亲近别人,曾经她也想与二位老人好好相处的,只是冰冻非一日之寒,她刚来赵家时的表现,先入为主伤了赵家二老的心,后来等到她想明白,振作起来,想作个合格的儿媳时,赵家二老的那一个决定,确又实实在在伤了她的心。 人心太脆弱,经不起几次的伤害,在这条亲情路上,她与赵家二老就像是二条射线,渐行渐远,再也未有交心。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李云妮悄悄的低垂了眼敛,默默的思考着接下来该作的事。 按事件推进进程来说,不出意外的,在她来赵家第三个月时,就在与赵振华领结婚证一个月前,赵家二家却突然改变主意,硬性作主,让她嫁给赵家老大赵兴邦。 那时,她完全就震惊了,也没有追问原因,只感觉到彻骨的耻辱感,一方面觉着赵家欺人太甚,把她当成什么人了,配种的母猪吗?他们想让她配哪个她就要乖乖配哪个,由不得她说不。 另一方面,她更是憎恶上了赵振华,那个人还是算个男人不,自己媳妇转眼间送到自家大哥床上,他连句话都不说,真是个没用的懦夫。 虽然后来,这件事,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彻底作罢,她仍是按原计划嫁给了赵振华,但伤痕一旦形成,就算是好了,也是一生的伤疤,那一件事在事后成了永远的禁忌,他和她都再未提过,可是她与赵振华的裂痕却是一生再未能弥补。 这一次她重生了,她不会再像前一世那样,反应激烈,言辞无状,像是刺猬一样把自己受到的伤变成尖锐的刺,反过来刺伤所有的人。现在回想起来,那时二老的一脸为难,欲言又止,赵振华坚忍的眼睛,似乎都在说明这一件事并不是那样简单。 李云妮抬起头,把心头反复思量的这一件事先放下,还有二个月的时间,她可以慢慢弄清楚。 公公与婆婆【4】 赵方禾抬起眼,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缓下语气说道:“妮子刚到咱们家就适应了,表现不错。军人之家嘛,就要有军人的作派,迅速适应环境,服从上级调动,坚强果决。可不能像个娇小姐一样哭哭啼啼的。不错,很有我们赵家儿媳的风范。” 未等到赵方禾说完,车富子一个眼刀子瞪过去,“这个老头子,胡说什么呢。连句话都说不清楚,也不怕把儿媳妇吓着,误会了。” 不管会赵方禾讪讪的表情,车富子转过头,笑着说道:“云妮呀,你别往心里去。你爸这一辈子就会一件事,带兵打仗,说出来的话就跟牛骨头一样,硬得没法听。” 李云妮淡淡一笑,幸好她未像前一世那样,在进赵家门的前三天都在眼泪里渡过,不然,这一会,赵方禾在说的就是自己了,“妈,爸是快人快语,胸怀坦荡,我哪会往心里去,我在家时,我爸,还总在跟我提,当年吒咤晋西北的赵三省呢。” 赵方禾立时来了精神,扬起大嗓门说道:“老李还跟你说过这个吗?他个拿笔杆子的知识份子,到是对这耍枪杆的事念念不忘,哈哈哈。” 赵老头笑得挺为得意,浓密的眉毛飞扬入鬓,仍能看出年青时豪气干云的模样,他迅速穿上鞋,一下子跳下炕,说道: “丫头,快我来,咱们晨练去,路上跟我好好念叨下老李头是怎么跟你说的,我跟你说,当年我都是团长了,你爸还在国军是任职机械工程师呢,要不是我一瓶老白干,一顿腾揍,打醒了他,哪有他后来的……” 车富子老婆婆怒了,直接发火了,拉住了李云妮的手,阻止她要站起来的动作,“你坐着,不用动!大冷的天,陪我多说会话,别跟着那老头子满山瞎跑去,你身子弱,冻着了怎么办。” 车富子心里头一个劲的埋怨自家老头子,真是没眼力价,现在这形势,谁也不知道下面会变成什么样子,李教授把李云妮送到这里来,也是存了托孤的意思了。 云妮又是个明白人,心里不定怎么难受呢,这老头子还总提李教授,这不是给她添堵呢吗。 车富子仔细瞧了一眼李云妮,看她面色如常,这才放下心,一手拉稳李云妮,转过头,又是冲着赵方禾说道: “你个老头子,少说二句好不好。越活越不成样了。多少年前的事呀,还总是挂在嘴边说。是、是、是,野狼赵三省,名震晋西北,响当当着呢。” 对于赵方禾老人,她是钦佩尊敬的,在那个敏感时期,极为有政治远见的,放弃了军权,回归了故土,反倒得到了组织上诛多照顾,避过了接下来的那一场风雨。 最为难得的是他极为重情重义,所以在那样的时期,仍是不惧牵连,义无反照接受了老友的嘱托,一直对她照顾有佳。 若干年来,李云妮一直在想,什么是红三代? 公公与婆婆【5】 指的就是像赵家这样的门第,三代军人出身,个个身负军政要权,对国家对人民一生忠诚。 一生忠诚,这四个字说来容易,做到却是极为难得。 赵方禾眉飞色舞,把胸口一挺,昂起了下巴,一幅得意洋洋的样子。噗哧,李云妮笑出声来,捂着嘴,站在一旁一个尽的乐, “爸,我陪您一起去晨练,能跟着赵三省一起操练,多少人盼都盼不来呢。” 讨好公婆是必须的,作为战略布署的第一步,务必要给公婆留个好印象,她,拼了! 车富子看她意志坚决,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一边摇着头,边笑着动手收拾平整床铺。少年夫妻老来伴,赵方禾与车富子,就是这样一对夫妻了。 想到前一世,在车富子因意外过世后,赵方禾未到三年也是伤心过度跟着去了,李云妮心里微微的酸楚着,其实她心中一直羡慕着这一对老人,心灵相契,相儒以沫,生死相依,不离不弃,这是她一世求而不得的。 这一次,她想守护着这份情感到底,在她有了信心,又一次相信爱情时,给这二老一个手挽着手幸福的黄昏。 李云妮咬住唇,忍着笑着说,“爸,我爸还说了,当年和您拼酒时,你可是一个劲的夸家里的媳妇。 说话都不利索了,还是一边喷着酒气,一边抹着泪,说着老婆一个人在家受累,不知道啥时能回去见一面,帮她挑一担水,劈一担柴。我爸说,爱字不是用嘴来说,而是在这平平淡淡生活中体会出来的。” 赵方禾老脸一红,板着脸哼了一声,不自在的说:“李大头这老小子,嘴里还有个把门的没有。还说我是恋家的奶娃娃,我看他才是,真是个话篓子,什么话都向外倒,也不怕在孩子面前丢脸。” 车富子干涩的老脸上,晕起了年轻的红晕,整个人像是小了二十岁一样,横了赵方禾一眼,先是呸了一声,“别说人家李教授,先管好你的嘴吧。 喝上几两酒,什么话都向外倒!这才真是在亲家面前丢脸了呢。” 赵方禾挺直了背,转过头看了看天,大声地说道: “云妮,去把那三个丫头叫起来,这都什么时侯了,还睡着懒觉!自今日里起,她们三个也要一起去晨练,真是丢我赵三省的脸。三个丫头加起来,还不如你一个要进门的儿媳妇懂事。” 云妮笑着点点头,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转过身向外走,屋里听到车富子的抱怨声, “云妮才刚来,哪里分得出哪是那三个丫头的房间呀,你个老头子,真是的,自己喊一声不就成了。” 话音刚挂,赵方禾己是几步走出卧室,中气十足的对着院子喊:“云妮,你去看看振华那小子作饭得了吗?一顿早饭做了这么久,满汉全席也该整治出来了。让他再给你煮个鸡蛋吃,我看你这身子呀,还要多补!” 军事晨练【1】 云妮笑着点了个头,公公虽说是个粗蛮汉子,可是粗中有细,这时还记挂着她的身体,云妮心中暖和和的。 赵方禾扯着大嗓门的喊道,“老大,老大,起来了没有,这起床号都要吹了还赖着不起。再不起来,让你弟媳妇去砸门了,真是的,还不过来吗!还要老子亲自动手,揪你到地窖里关禁闭吗!” 话音刚落,赵兴邦快步从后院东侧屋里,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一双手还在整理着身上的衣服,连声说道:“爸,我起来了,起来了。” 赵方禾重重的哼了一声,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大声说道:“还跟个木头桩一样处在这里干什么。快去叫你三个妹妹起床!三个丫头也要跟着一起去晨练。看看这日头都到哪了,还不快起来,真是的,三个丫头加起来也不如你们弟媳妇懂事。” 李云妮先一步的,对着赵兴邦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大哥早上好。” 赵兴邦也看到了李云妮,脸上带着笑,憨厚的点了个头,转过身快步向西进院的几间屋里走去。 车富子收搭完床铺,刚从正房里屋里走出来,站在赵方禾身边,一边给他披上一件外衣,一边埋怨着他, “早上天凉,也不知道多披上一件外套,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你这人老了反倒更不会照顾自己了。还有,你刚刚吼老大干什么?真是的,哪有未过门的小媳妇大早上去砸大伯门的,老大都多大了,你还动不动就关禁闭的。也不怕让云妮听了笑话。” 赵方禾一瞪眼,双手一背,喘着大气,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子,对着车富子说道: “老子生他养他这么大,关他禁闭还违背军纪了吗?你这老太婆废话怎么这么多,我看着,你也不如云妮懂事呢。” 李云妮脸色微红,这话说得真是过了,她倒是不好接话了。好在车老太太心胸豁达,不以为意,瞪了自家老头子一眼,说道:“怎得了?儿媳妇还没进门,看了我们几个十几年,这时都不顺眼了吧。都说花是鲜艳的好看,原来,这儿媳妇也是年轻鲜亮的着人喜欢呢。” 李云妮夹在中间,看看赵方禾,又看看车富子,她本就不是善于处理家庭关系的。 上一世时,与赵家二老也都是面子情,从来就没有被夹在中间揶揄打趣的经验,李云妮正为难着,赵振华从拐角里转出来,几步走过来,停在云妮一侧,小声安慰着她说: “你别忘心里去,妈是和爸说着玩呢,等以后你习惯了就好了。我给你单独作了单餐,煎了二个蛋,切了点腊肉,羊奶暖在保温壶里了,也不怕凉。等晨练回来,别急着吃,先回房歇够了,缓过来再去吃。” 云妮轻轻点了点头,他的爱是潜规则,总要让她细细品味才能体会。 她扬起睫毛,黑亮的双眼快速瞟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也是小小声的说“哥,你忙了一早上了,先歇一会,我去沏杯温糖水给你喝,晨练可消耗体力了。” 军事晨练【2】 赵振华向着她又小幅度的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你这身衣服晨练可不行,太紧身了,有吸汗宽松的棉质衣服吗?” 李云妮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一身还是来之前,在上海新作的,今年最流行的款式,听到赵振华这么说,她有些犯了难,低声嘟哝着说,“我的衣服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没有宽松的棉布衫呀。” 这话倒是真的,在以前,她是看不上那些花花的衣服的,又大又松,完全显不出身线美,根本不符合她的审美观。 她的穿衣风格一直就是走在时代前沿,用李丹菁的话来说,就是: “你要的是米兰时装的风尚标,拿着红酒,跳着华尔滋,和你谈普希金,谈司汤达,陪着你走在香榭丽舍大道上喝咖啡的男人。 李云妮,你不怕别人指着你鼻子骂冷血没人性,却受不了别人指着你鼻子说你穿着没品味、庸俗。你和赵振华天生就是不通电的绝缘体,施洛华水晶配上AK47步枪,你说怎么搭!” 李云妮微微失神,这样明显的差距,她以前不是不明白,只是在与他的长期相处中,在那个社会的大环境中,在她无可避免的爱上他以后,就注定了她最大的悲剧。 她太高傲,作不到为他改变,他太顽固,学不会为她低头,一世夫妻,明明是爱着彼此的,却只能在华尔滋的旋律中相互挥着自由搏击的频率,二颗心伤痕累累,他们不搭呀。 赵振华看她低着头,一言不发,以为她是为衣服发愁,小心翼翼的又是向她凑近了一下,悄悄地在她耳边说: “你别着急了,我去大姐姐那里给你先拿一套穿着,等晚上你出来时,把你宽松舒服的衣服偷偷拿来给我,我帮你裁一下就能穿了。等过二天,我进县城时,再给你捎几套新的。” 赵方禾全军事化的调教下,赵家儿女生活自理能力极强,个个都是上战场能打仗,下田能种地,回到家会作饭裁衣。 李云妮抬起眼看着他,睫毛上沾着湿润的水痕,能嫁给他,是她一生最大的福气,搭与不塔还有什么要紧的呢, “你也教教我吧,等我学会了,以后给你裁衣服穿,对了,我还要替你织毛衣,给你作三餐。” 李云妮温柔的笑着,眉梢间都是满足,一个女人还能求什么呢? 一个为她挡风遮雨的宽敞肩膀,握着枪的手愿意为她拿起针裁衣,她李云妮还有什么高傲不能放弃呢。一生无求了,只求与他相爱相守呀。 站在一边的车富子看着两个小儿女的头越靠越近,头贴着头,悄悄的说着贴心话,她心里无比的慰藉,扬起笑脸,车富子故意对着赵方禾嗔怪的说道, “老头子,不光是你看着云妮懂事,我看着也好。看看,看看,这人呀,就是年轻时好看讨喜,咱们云妮怎么看都好。我瞧着你怎么越看越讨厌了呢,还也不如云妮懂事呢。” 军事晨练【3】 噗哧一声,从西院里走过来和几兄妹,边笑着边往这里跑。路上己是听大哥说过早上的经过了,这时再一听车富子这几句话,再也绷不住,全笑出了声。 赵家大姐赵青竹笑着说,“爸妈,我看着你们谁看着好都不如二小看着好,瞧瞧,你们在这里夸了半天,争来掐去的,那二个小人根本就没听到,还在那里热乎着呢。” 二姐赵莲玉跟着笑,掐着指头在那里算了半天,口中念念有词, “我呀,给小二和云妮用易经问卜算了八字,妈,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有二哥这么上心,貂婵就是母猪,妈,你抱孙子指日可待了。” 车富子 笑,拍了赵莲玉头一下,呵斥着她说: “你个死丫头怎么说话呢,什么貂婵母猪的,等哪一天,我就把你当母猪,论只论两的送到集市上卖了去,看谁家小子敢把你娶回去,你也一窝几只的下几个崽子给妈看看。” 赵莲玉脸红过耳,不依的拉着车富子的手臂,“妈,你偏心,弟媳妇还没进门,你就偏帮着她了。等到再过几天,等云妮给你生个大胖孙子,你还不把我赶到猪窝里住去。” 李云妮自听到赵青竹的笑声起,就己是惊觉过来,红着一张俏脸,向着一侧挪了挪,悄声的对着赵振华抱怨,“都是你不好!离我站这么近干什么?让大姐他们笑话我了。” 赵振华只是扯着嘴笑了笑,也不反驳,他并不傻,这个时侯,媳妇脸皮薄了,他就要厚着点,反正是自家兄妹,给取笑几句也是没什么, “是,是,都是我不好。她们不是笑话你,是笑话我呢。” 话是这么说着,脸上却是毫无愧色,反倒更像是炫耀。李云妮暗暗的磨着后槽牙,横睨了他一眼,顾不上跟他置气。 她怎么不知道,赵振华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真是白瞎了她2.0的眼,这么一会的时间,比那四十年对他的了解都多。 等到赵莲玉发表完那一段貂婵母猪的言论后,李云妮就不能不脸红了。 这个二姐就是个心直口快无遮拦的,前一世,也总是当着她的面,说什么病西施中看不中用,娶个貂婵还不如养头母猪这一类的话,每一次都怕她气得胸闷好几天。 处到后期,二人就是死生不相见的架式了。 这一会,又听了赵莲玉这一番话,虽说仍是觉着太粗俗,却也是不是气得头疼胸口闷了,心里反倒有丝甜丝丝的。 李云妮娇嗔的瞪了憨笑的赵振华一眼,小声说道:“你笑什么!我可不是什么貂婵母猪的,要生你去生,我可不生。” 赵振华急了,追着她问,也顾不得压低了音量了:“为什么不生呀!母猪怎么了,我还是品种优良的种猪呢!你长得这么漂亮,比貂婵都好看,咱们多生几个,男孩女孩都好,我都喜欢。” 这一句话说得又快又急,在场的几人全听了个清清楚楚,轰得一声齐齐的笑出了声, 军事晨练【4】 李云妮的脸也就跟那煮熟了的虾一样,一层层的向外泛着红晕,狠狠的剜了赵振华一眼。 她就不懂了,这么一根筋的男人,怎么就能战场上运筹帷幄,深谋远虑。 是天生腹黑,还是他天然呆呀? 李云妮骂是这样骂着,心中还是甜甜的,迎着赵方禾和车富子笑弯的眉眼,率性爽朗的说: “生就生!我长得漂亮,你身材结实。将来生的儿女也错不了。生个男孩像你,生个女孩像我,不用我赶到集市上论只论两愁嫁娶。” 她也是小心眼的呢,赵莲玉这个心眼实在,口没遮拦的,虽然她决定这一世好好与她相处了,但是在这一刻,不先把她这话阻死了,以后少不了还要再被笑话着了。 赵莲玉虽说爱挤兑她,但心胸却是很宽,凡事并不爱计较,就像是她的衣服,穿旧的不爱穿了,赵青竹是绝不会穿,赵梅香是不屑穿,只有赵莲玉,不论跟她怎么置气,还是会一声不响接过来,仔细把衣服洗熨后,大大方方穿出门,绝对是个勤敛持家的好手。 可能是排行 的关系,自小时,穿衣服就是捡青竹穿小了的,她穿得仔细,总要缝缝补补,洗脱了色,再不能穿时才作罢。 云妮进门后,遇到添置新衣时,也会主动让着李云妮和赵梅香先作,有时,李云妮的衣服穿几次不愿意穿了,赵莲玉来拿衣服时,眼里还会闪着心疼,抱怨她不会过日子。 那时她总觉着她小家子气,现在想想却是真的心疼。 李云妮这一句话说完,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赵莲玉也是闹了个红脸,捂着肚子,指着她,在那里笑个不停,倒是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貂婵母猪的话题了。 赵家最小的姐姐赵梅香,脸上带着笑,几步走过来挽住李云妮的胳膊,忍着笑说道:“小弟妹,你不要往心里去,二姐就是个粗爽性子,我们几个平日里打闹惯了的。” 说完了,随手把手中一直抱紧的包袱塞到李云妮怀里,又是说:“这里有我几件衣服,你那衣服虽说好看,但在咱们山里,还是穿几件粗布衣服干活作事方便。我这里这几件,是我们三姐妹新做的,也没穿几次,你先将就着穿着点。” 说完了这话,眼中仍是带着丝艳羡,看着李云妮身上的衣服。 李云妮接过手,心里满是感动,前一世时,这个三姐是全家最得宠的小女儿,总日里也是最爱俏的,自从她来了之后,就被她处处压着一头。穿衣打扮总是跟她比苗头。 她又是绝对忍不下气的,平日里吵吵闹闹的事也没少有,特别是在后面,三姐挑婆家时,特别选了最有钱的一家,明明就不是喜欢对方,却是 跟她置气的意思执拗着嫁了过去。 那之后就出了国,再也没跟家里联系。 李云妮一一的看过眼前的三姐妹,阵年的往事一点点的清晰起来。 这三姐妹各有特色,都是极为出色的。 打好关系【1】 此时的大姐在离此不远的军部任职装备部正营级军事干部,精明强干。 二姐在后勤部任职,心思细腻,最是勤快,平时都是她多照管着一家大小的事。 三姐隶属于军部下的文艺兵,长相最为俏丽,又是能歌善舞,最得赵家二老欢心。 大哥赵兴邦任职参谋部,赵振华当隶属于军部司令部警卫连。因为组织上对老干部的照顾,几个儿女都是在离赵方禾不远的军部任职。 生在这样的军门之家,本都该是一生无忧才对,最后至是那样的结局,只怨是天意弄人。 都说婆媳是天敌,在她看来,小姑子才是债!她欠的债还最多,一次欠了三个债主。 李云妮的视线落在赵青竹脸上时,微有些失神,赵青竹此时正是最风华正貌的二十五岁,大大方方站在那里,对着她善意的微笑着。 记着在当年出了那件事,致使她一生未嫁时,她也未曾跟她说过一句重话,赵青竹也是她最愧对的人。 李云妮低叹了一声,重新再面对她们,当年那些事回想的越多,心情就越是沉重,这一条路,她却一定要走下去。 放下心头的这些事,李云妮振奋精神,眯着眼笑了笑,反过手握住她说道,“小姐姐,不如你陪我一起去换衣服去吧。我第一次操练,也不知道该注意些什么,正好你也帮我着我挑一挑合适的穿戴。我那里还有几件衣服,也是刚定制的没穿几次,你们要是不嫌弃,我们就换着穿吧。” 赵梅香一愣,完全没想到她会说这些话,昨日李云妮刚来赵家时,眼中的不屑和鄙视,她们几个姐妹也看得清清楚楚,昨天晚上回到屋里,她们三姐妹还说了好了阵的悄悄话,都认为 这是要找罪受了,这个李云妮根本就不是居家过日子的女人。 怎么这一晚上过来,李云妮就跟投胎换骨一样完全变了一个人。 赵梅香狐疑的看向她,眼中是明显的疑心,“小嫂子,你真的要把衣服送给我们穿。” 李云妮噗哧一笑,也不怪赵梅香会露出这种神色,放在前世,她和赵梅香也是互相攀比的。 别说衣服了,就是块洗手的肥皂,也要争出个制造产地谁上谁下。 曾经有一次,梅香演出时,偷着拿了她一件小套裙穿,事后她直接把衣服给绞了,气得梅香大哭了一场。 李云妮点点头,握住了她的手就向南跨院里间院里拉,唇角边勾个一个浅浅的笑,向着赵莲玉与赵青竹说: “二个姐姐,我就不叫你们一起去了。小姐姐眼毒手快,一准会把我最好的衣服都挑走了,我怕呀,你们都抢不过她,还不如,我就做了好人,一次性让她先挑了吧。” 李云妮笑眯眯地,这年头,欠债的才是大爷,把三个债主收服了,赵振华还能飞上天去? 车富子先是笑出了起,赵家二姐妹跟着也笑了起来,赵青竹捂着嘴偷着乐,说道:“嗯,我看也是。小弟妹不愧是名门世家,出过洋见过包面的,这不光见识广,连眼光也是独到,一眼就把我们梅香的小心思看透了。梅香呀,有小弟妹这块珠玉在前,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天天照着镜子描眉画眼的扮俏。” 打好关系【2】 赵梅香也给闹了个大红脸,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家几个姐妹, “哼,你们就笑吧,我就不信你们不喜欢。先说好了,衣服是我厚着脸皮拿的,一定要让我先穿个够才轮到你们,看你们还笑我不。” 说完了这话,拉着李云妮就向南跨院里跑,那幅样子像是生怕李云妮反悔一样。 车富子边笑着,边捅了一下一直发呆的赵振华, “哎,傻小子,你媳妇都走了,你还发什么呆呢?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眼珠就知道围着云妮打转,都没看到你亲娘还站在你眼前呢。” 赵振华摸摸头,扯着唇角笑了笑,有话直说:“我在想着以后生几个好呢!” 走向南跨院的李云妮和赵梅香,也听到了,本来是赵梅香在拖着李云妮跑,立时改成了,李云妮拖着赵梅香跑了,那步伐快得比得上兔子了。 赵梅香边给拖着连大声叫唤,“小弟妹,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哎哟,当心我的脚呀!华子这又不是追着你紧赶着就去生!” 这一句话说得大声,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本就是在笑着的人,笑得立时更大声了。 李云妮的脸上火辣辣的烫,连着回头都不敢了,心中暗暗骂着,赵振华,我两辈子的脸都让你丢光了,部队上的训练,是先从脸皮子的铜墙铁壁开始的是吧! 你,你给我等着!这个面子,要找回来,一定要! 再不找回来,这一辈子在赵家都没脸见人了。 几个眨眼间,李云妮拖着赵梅香己是跑没了影。车富子笑得眼角都有泪了,一边笑着一边抹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这有多久了,一家人没有这么开心的说笑了。 昨日她还在担心李云妮跟这个家就会是水与油一样不融合,现在看来,她反倒是糖与水一样,给这个家带来了甘甜快乐。 连着站在她一边一向严肃的赵老爷子都大笑出了声,赵莲玉更是捂着肚子,一边叫着哎哟,一边靠在大哥赵兴邦的身上, “哥,哥,快扶着我,我不行了,快笑死我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二弟在小弟妹面前,就是一个傻小子呀,平时的灵敏精明都跑到哪去了,哥,你当初也没这样呀。” 本都在笑的人,被她这一句话说得,立时收了声,赵方禾更是脸上一层霜,重重喘着粗气,抬起头看向远处的黎明破晓前的那一道微白,一言不发。 赵青竹嗔怪的瞪了莲玉一眼,扶着神色黯然的车富子,轻声安慰着。 赵莲玉也知道自己说错了错,扭着衣角,不安的看向赵兴邦。 赵兴邦笑了笑,随手解开紧扣着衬衫领口的第一颗扣子,“没事。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早就想开了。 打好关系【3】 赵莲玉低下头,脸上浮起一抹怨恨,声音就像是含在嘴里咬着牙说的: “大哥,你要真想开了,还解扣子干嘛,在部队里就是最严厉的训练你那身军装也是一丝不苟,连挽袖子的时侯都没有。总说军人要有军人的威仪,越是坚难时越是要坚守军人的规范。哼,只有在提到她时,你才会喘不过气 领扣!” “赵莲玉!”车富子脸带不愉,加重了语气呵斥着赵莲玉那一串的话,赵莲玉一脸不忿,别扭的扭过头去,手指 着衣角。 赵兴邦脸色惆怅,抬起头,跟着赵方禾一样的姿式,抬头看向了天边的那抹亮白,沉默着。 赵方禾转过头过,看了一眼大儿子,叹了口气,说道:“云妮刚到咱们家,还不知道这些事。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以后,在她面前就不要提了,不,是任何时侯都不要再提了!谁要是再提这事,我就把他关到地窖里去,都记住了吗!” 最后一句话,语气己是相当凌厉。几个人沉默的点了点头,一时之间,诺大的院子再也没有一丝声响。 清晨的微风吹过来,带着丝丝清凉,刚才的欢声笑语,仿佛只是昙花一现,随着那天边的亮光,被这阵风吹散的无影无踪。 赵振华凝神看向南跨院的方向,李云妮的影子还是鲜活的跳跃在他眼前,他有种直觉,这个家的幸福笑容,会因为李云妮再度活色生香起来。 那个如云一样飘逸于天空,捉摸不定,却又恬淡雅致的女子,深蓝色的天空,他伸出手去,想触摸到的就是她。 很多年以后,李云妮挽着赵振华的手走在山间,仰头看向天空时,问他: “哥,我这一辈子最浪漫的,就是嫁给你,每一天陪着你一起,慢慢的年华老去。哥,你呢?你一辈子最浪漫的事是什么?” 己是耄耋老人的赵振华,仍是背脊挺直,两鬓斑白的头发,仍是遮不住他的英武不凡,他握紧了手中她的手。 时间荏冉四十年,眼角己有皱纹的李云妮,在他眼中仍是当年那个最漂亮的女人,他笑了笑说道:“与子之手,与子偕老。妮子,我这一辈子,有你足矣,还要什么浪漫。如果是最难忘的话,与你第一次一同晨练的那一天,看着天边的那抹云,下定了决心,要作个飞行员。” 李云妮很不高兴, 手,嗔怨的横了他一眼,她指着远处,“哼,我就知道,这一辈子走过来,我也就是个小情人,你一生钟情的是那片天,那才是你的老婆,你的妻!” 己是白发苍苍的老夫老妻了,李云妮的语气中仍是浓浓的醋味。 赵振华爽朗的大笑,流年暗偷换,他的小情人却仍是一成不变的娇小姐性子,他牢牢的握住她的手,正色的说:“不是!那片天空上,有云有你。我每一天都在庆幸,那一刻下定了决心,作一名空军,只因为那是我能最接近你的地方。李云妮,我对你一生不变。” 打好关系【4】 赵家大院中,一片的沉寂,被车富子打破了,“华子,你刚才想好了吗?要生几个娃?趁着妈还年轻,你爸身子骨勉强凑合,不用怕,多生几个,爸妈给你带。” 车富子笑弯着眼睛,说完这一句话,气氛瞬时就暖起来,从春寒料峭变为春暖花开。 赵方禾转过头,脸色顿时缓和,看着老伴车富子温和的脸,心中就有了底气,似乎这一辈子没有什么难关不能过,平淡的日子也是有滋有味有暖。 他接过话来说,“不错,二小子,说说,你要生几个。咱们家是军人,绝不会重男轻女。你们只要生下来,不论男女,我给你带,二十年后,又是一个班的赵三省。” 车富子摇着头笑,手指着赵方禾,丢了个大白眼,“噗,还一个排呢?我给你生了这几个儿女还不够你操练呀,还要儿媳妇也要变母猪不成。” 一旁的人都笑了起来,赵莲玉眼尖,一眼看到了从南跨院门里站着的李云妮,伸手指着她一个轻的偷乐, “爸妈,快看那里,云妮可是吓着了呢,这一会都不敢出声了。” 李云妮脸上一红,车富子笑眯眯地拉过他的手,赞赏的看着她:“华子有福气,看咱们云妮真漂亮,青竹穿这身时,可没她穿出来这么好看。人长得俊呀,穿什么都好。” 赵青竹也是点头表示赞同,右右左左绕着她转了一圈,拍着手说: “是呢,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人漂亮了,衣服都成配饰了。梅香,你可是给比下去了,我看你以后也不要一个劲的收拾自个了,咱们家有云妮在,你穿上仙女裙,也是头母猪!” 一旁的人都笑了起来,赵振华一双眼睛盯在云妮身上,更是移不开,先前见她时,总是穿着修身的洋装,春青亮丽,眩眼夺目,现在换上了一身绽蓝色宽松的棉布衣服,却是像是那江南水乡中走出来的女子,温婉秀美,不同的气质,却都是一样漂亮的让他怦然心动。 身边的赵梅香白了一眼看家大姐,一个劲的拉着李云妮,催促着她说, “云妮,刚刚那可是咱爸发话,你还不快去立个军令状,保证完成任伤。你要生下一个加强排,这身材就要变母猪了,那时侯,你那一屋的漂亮衣服,也不用我再挑花眼,左右为难不知道选哪件好。全是我的了,哈哈!” 李云妮没她的力气大,又不好再躲着不过来,几个拉扯就让赵梅香拉了过来,一把推到了赵振华的身边,她没好气的睁了赵梅香一眼,脸颊上红润润的说道: “呸,小白眼狠,白让你挑去了那么多衣服,这还在惦记全拿走不成。生就生!有爸妈养着,我只管着生就成!一个加强排算什么,我要生就生一个加强连!” 一院的人轰笑起来,连赵兴邦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赵梅香最是活泼,因为刚收了李云妮的衣服,又是一路上聊得十分投机,与她分外的亲近起来, 嫁他不容易【1】 赵梅香最是活泼,因为刚收了李云妮的衣服,又是一路上聊得十分投机,与她分外的亲近起来,圆润的苹果脸,十分俏丽,这一时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哟,小弟妹打得算盘真精,管生不管养呀。爸妈,你们可是上了云妮的当了呢。” 李云妮脸蛋通红,是窘的也是羞的,赵梅香这个丫头,嘴皮子还是这么利索,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都要跟她比个高低,分个上下才成。 看着她发窘,一院子赵姓的都笑得眉眼不见,赵振华悄悄的凑过去,不大不小的声音,问她:“一个加强营行不行?” “哥!”李云妮气得真跺脚,用力的掐向赵振华的胳膊,甩了他一个大白眼。 赵振华笑着不躲不避,自小接受军事化的操练,当兵的身强体壮,李云妮这几下狠掐在他感觉着就是拍苍蝇呢,没试出疼,反倒是心口里甜甜的泛着美。 赵方禾乐开了花,挺着腰杆子,骄傲的看着自家的小儿子, “你小子不错,有我赵三省当年的豪气。我和你娘刚成亲那会,也是说好了的,一定要生足了一个排才成,要不是这战事吃紧,你们几个不定排老几了。” 车富子也崩不住了,面上也泛起了红,瞪圆了眼睛, “老头子!在儿女们在前说这些,你也不怕丑。得了,看这天色不早了,快去操练去吧。再这么生下去,晚饭也赶不回来了。” 提起了操练,赵方禾立时就进入军事化模式,圆眼一瞪,收起了脸上的笑,板下脸严肃的说:“全体列队,准备出发!” 赵家几个子弟果真是迅练有练,连最爱俏撒娇的赵梅香也是立时进入状态,快速的站成一排,整齐列队。 李云妮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省过神来,忙站到了队伍最后一个,学着几个人的样子,端立站好。赵方禾满意的点点头,中气十足的喊着:“报数!” 从陈兴邦开始,赵振华及三姐妹依次喊下来,“一,二,三,四,五!” 这一次李云妮进入状态很快,立时接在赵梅香后面,喊了一声:“六!” 本以为,这一次自己算是跟上趟了,喊完以后,却发现赵家几个人全都齐刷刷的转过眼看着她,李云妮有些心虚,本能反应的看向了赵振华,“怎,怎么了?” 这个家里,她最亲近依赖的人还是他。赵振华悄悄地递了一句话:声音压的极低,看上去就像上下二个嘴唇碰了几下,“报完数后,你要说‘报数完毕’。” 李云妮完全没听清楚,本来他的声音就小,又是中间隔了赵家三妹姐,她再仔细听也听不清。 李云妮瞪大了眼,额头上都要急出了汗。她前世有过与赵老爷子几年相处的经验,平时里是十分好相处,也明理的,但是一到了练兵场上,十足是铁面无私,六亲不认。 这一会,她也不敢想着赵老爷子能放她一马。在前世她仅有的那一次操练时,也不像是现在这么正式, 嫁他不容易【2】 在前世她仅有的那一次操练时,也不像是现在这么正式,只有赵老爷子和赵家二兄弟在。 她那时总是哭,又是第一次出操,平时给赵老爷子留的印象就是个娇小姐,那时也就没怎么管她,却也是着实挨了几句训斥。 这一次,有赵家三妹妹在外对比着,李云妮本是个爱面子的性子,又是下定决心要在赵家人面前好好表现,无论如何,也不想在所有人面前丢人。 一时之间,李云妮急得差点要哭出来,咬着唇问:“你,你说什,什么。” 赵梅香离她最近,轻轻的低声说了一句,“报完数,要说‘报数完毕’”。 本来,如果只是赵梅香低声说这一句,因为距离近,她声音又小,也没有什么。 偏偏,李云妮着急的样子,让赵家几个人都急了,在她问出那一句话时,赵家几人同时间用小声说着同样一句话,“报完数,要说‘报数完毕’。” 单个声音是有如蚊蚋,可是一堆蚊子聚一起时,那就不可能不响了。 特别是赵振华,眼看着李云妮眼圈红了,平日里的冷静早就飞到九天之外,心急着声音也大,在几人中,声音就特别明显。 李云妮算是听明白了,可是赵方禾同时也听明白了,脸色一黑,重重一哼, “赵振华,违背军纪,多跑十圈!” 赵振华肃立一站,大声应了一声:“是!” 车富子不乐意了,瞪了一眼赵方禾,立时护起了犊子,“云妮是刚来,本来就不懂这些操练,华子提醒她一句怎么了。你总要让她学起来吧。部队当兵,还有三个月的新兵期呢。” 赵方禾来回踱了几步,板着脸,呵斥说:“我训练时,你不许插话!” 车富子警告似的瞪了赵方禾一眼,退到一边,“是,师长,你是一家之主,都听你的。” 说完了这一句,暗自丢了个眼色过去,气呼呼的转身进了后面正院的卧房。 赵方禾咳了一声,“稍事休整一下,华子,把基本的几条操行命令跟云妮说一下,我去换件衣服,就出发。” 赵方禾背着手,状似无意的不紧不慢向卧室里走,一等走进里屋,凑到车富子身边,压低了声音说:“我正操练呢,你叫我过来干嘛。” 车富子气呼呼的转过身,先给他一句:“我告诉你,老头子,不许折腾我的儿女和儿媳妇。” 赵方禾很是冤枉,把披在身上的衣服套进袖子里,跟自家老伴不满的叨叨,说: “怎么了?当爹的带着几个子女训练,这是折腾吗?我这是训练他们呢,有个好身体,才能全身心的为国出力。” 车富子看都不看她,盘着腿,坐在炕上,拿起床边箩筐里的针线活,动手作了起来, “老头子,你还打算以后天天都这么操练吗?两个儿子身强体健,由着你磨练就算了。咱们几个女儿可是不成,本来军部离这里就远,每天起早贪黑刚赶着山路工作要走一个小时, “两个儿子身强体健,由着你磨练就算了。咱们几个女儿可是不成,本来军部离这里就远,每天起早贪黑刚赶着山路工作要走一个小时,你不心疼,我可心疼死了,你还要天天这么早的折腾她们吗?还有云妮,新媳妇刚来,又是个身子薄的,你要把她折腾病了才甘心吗?” 说完了这话,放下手中的活,总算是给了赵方禾一个正眼。赵方禾颇为不自在的清咳两声,背过身看向院子里,此时的赵振华己是凑到了李云妮身边,二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赵家三姐妹在一旁嘻嘻哈哈的闹着,李云妮羞红了脸,抿着嘴笑,赵振华阳刚的脸上也是神彩飞扬,眼神就一直在李云妮身上打转,赵方禾嘟哝了一句, “二小子真是不争的,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围着媳妇打转,我要再不教训他,以后他就要给云妮洗脚叠被,当祖宗供着了。都是平日里让你给教坏了,一点大老爷们样都没有。” 车富子噗哧笑出了声,没好气的丢了个白眼子,把手中的活往炕边的窗台上一放,蹭下炕,走到赵方禾身边,先是瞪了他一眼,手中又是细细给他整理着外衣,系紧实了衣扣, “别说我儿子!他这是都是得自你的遗传。当年我们未成亲那会,你不也是天天往我家里跑,整日甜言蜜语哄着我跟你回去看兔子,噢还有新婚那会,你不还不是天天给我端洗脚手叠被子呀。这呀,可不赖我,都是你们老赵家的遗传。” 赵方禾老脸一红,胡须子瞪眼睛的说道: “这都多少年的老皇历了,你还提它干嘛。那会你多年轻漂亮,我是中了美人计了。” 车富子扣完了扣子,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翻了个白眼,“怎么,老头子,看我现在老了就不待见了?是谁跪在地下求着我嫁给他,发毒誓说要一辈子把我当姑奶奶供着的?这军令状说反悔就反悔了?今晚上,给我端洗脚叠被去。” 赵方禾底气本就是不足,给车富子几句绵里针的话顶得哑口无言,还未想好怎么回,门沿边传来一阵嘻笑声。 赵方禾抬头一看,窗户上,门口边,挤着一张张笑脸,本来在院子里的几个人全扎到这边来偷听了。 赵方禾脸上挂不住,用力一甩袖子,大吼着,“都反了天了!跑来听你们爹的墙脚!全给我院子里罚站去!” 赵家几个训练有素,跑得飞快,特别是赵莲玉,转过身就跑,把站在她身侧的李云妮撞了个正着。 李云妮反应最慢,又是反应不及,直接给晾在了大门口。 赵振华原地站着没动,仔细的护着给赵莲玉撞得有得发晕的李云妮,低声问:“没事吧?” 李云妮这时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脸上一红,娇嗔的斜了赵振华一眼,“哥,你手放哪呢,还不松手。” 赵振华一愣,这才查察到手掌下柔轻的起伏,带着丝微微的颤动,如同那新打出的棉花团, 嫁他不容易【3】 这才查察到手掌下柔轻的起伏,带着丝微微的颤动,如同那新打出的棉花团,软软的,还带着丝特有的弹性。 他刚才这一急之下,本能反应的扶住李云妮,一只手拖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摁在了她的胸口。 赵振华忙松开手,脸红的像关公一样,手心像火一样烫,少女特有的气息,透过掌心的温度直达心脏,心跳声一声强似一声,像是要从口腔里跳出来一样,他一急又开始结巴了, “我,我,我不,不是,是故,故意的,那个……。” 李云妮心口的位置也在发烫,耳听着四周轰笑的声音,故作大方,理了理耳朵的碎发,低声说:“快别说了。一紧张,又是话多,又是结巴的,要说到哪里去呀,还没让他们取笑够呀。你要说,昨上再慢慢说。” 扭过头,快步向着院子中赵家三姐妹的方向跑去。赵莲玉捂着嘴,一个劲的笑,揄揶着说:“小弟妹,都怪我不好,让你给小弟占了便宜,要不你打我二下出出气。” 李云妮背过身,红着脸也不说话,赵莲玉的口无遮拦是早知道的,她越是不好意思,赵莲玉越得意,干脆不理她,事儿也就过去了。 赵梅香噗哧一声说出来,转到李云妮面前,摆出一付故作神秘的样子,放大了声音说: “我这可是有第一手资料呢。大哥,大姐,二姐,你们要不要听?” 赵兴邦抿着嘴笑了笑,自从李云妮来了后,连着他都感觉到这个家中笑声多了很多,她这种纯真爽直的性格,赢得了他的好感。 看着李云妮脸皮透着红晕,自家小弟又是不好意思再出言护着,他理了理军服,把衣领扣好,走过来开口解围,“爸让我们罚站呢,还在开玩笑,都想关禁闭吗?列队!站好!” 听到他的口令,本还在玩闹的几个人忙站成了一排,赵梅香心里憋不住话,不甘心就这样放过逗弄李云妮的机会,眼珠子转了转,说: “大哥,爸说让我们罚站可没说不能开口说话呀。我刚还没说完呢,” 她有意卖了个关子,最后一句话音拖得很长,眼见把几个人的兴趣全勾上来,这才笑眯眯地说,“你们可是看不出来了吧,小弟要是会疼人了,刚才我陪着云妮回房换衣服时,墙角的窗户底下放着一双崭新的胶鞋,我说前二天军部发新鞋时, 怎么领了一双六码的小号,原来呀,那尺码就是给云妮准备的呢。” 李云妮红着脸,用手轻掐了一下赵梅香的手掌,示意她别再说了。赵梅香故意叫了二声“哎哟”,作出一付可怜兮兮的样子,对着赵青竹说: “大姐,你还有什么料,快一并爆出来吧,你是长姐面子大,要不云妮就要记恨上我了。” 赵青竹笑出了声,接着她的话说:“成,我也说。自从知道云妮要来,华子就忙活开了,南院的门窗墙面全修缉了一遍,我可是亲眼瞧着,他把原来仓库里摆着的, 谁爱的更深?【1】 “我可是亲眼瞧着,他把原来仓库里摆着的,原房主留下的那些西洋家俱一件件漆了一遍新,摆放在那屋里的。” 赵莲玉不甘示弱,痛痛快快的接了话: “我也举报。云妮屋里的窗帘床单脸盆水杯,都是华子特意去城里买回来的新的,对了,还有那面镜子,也是他特意装上的。还有,那一个大书架,上面那些外国小说文集,是华子托着战友从首都那里汇过来,他冒着大雨去取回来的呢。” 赵兴邦笑呵呵的听着,妹妹们说这些话,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她们是眼看着赵振华付出了这么多,希望着李云妮能知道他的心,珍惜这份情意,他接着开口说: “那我也举报吧,进山的路上,前二天因为雨水大,桥给冲坏了,本来说是要过几天再修的,这几日先绕远路走。可是因为说你昨天要来,华子亲自背着工具,进山里拉了一车石材木材回来,连夜把桥修好的。” 这一时,云妮怔怔的听着,眼底升起水雾,睫毛上沾染了湿痕,黑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一张熟悉的脸。 她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赵振华为了她的到来费了这么多心思,想到以前她作的事,心中一阵阵的酸涩着,为他心疼。 那时,她只顾着埋怨伤心,根本就没注意过这一切,不停的抱怨着,山口的桥又旧又破, 抱怨着房间里家俱一股油漆味,抱怨着床单窗帘清一色的淀青色棉布,又土又难看, 抱怨着那些书湿湿潮潮的,种类也单一,抱怨着她看到接触到的一切,无视了他为她作得这一切。 到底,她伤了他有多深呢? 泪珠在眼底滚动,李云妮强忍住了,她这一辈子绝不会再哭了,得夫如此,她只要幸福的笑,绝不会再掉一滴泪。 李云妮缓缓绽开一个温暖地笑容,说道:“哥,谢谢你,我都很喜欢。” 自大哥和姐姐们一个接一个地举报开始,赵振华的耳根子就涨得通红,此时,听到李云妮这一句话,别扭的扭过了头,心口很甜,说出的来话却是粗声粗气的, “没什么,你住着舒服习惯就好。” 看着二人间的互动,赵家兄妹心头的不安完全消散了,互相看了一眼,也不打趣他们,抿着嘴笑着。 云妮扭过头,噗哧一声笑出声,赵梅香不解的侧头看她,压低声音好奇的问:“你这突然间笑什么?” 李云妮斜过视线看向赵振华,正与他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她笑吟吟地说: “我是在想。要是我生下的孩子,容貌长得像我,身材长得像他,那可怎么办呀。这要赔上多少嫁妆聘礼才能嫁娶呀。” 片刻的沉默后,院子中爆出一阵的哈哈大笑声,赵梅青的站姿都维持不住了,靠在赵莲玉身上,两个人互相扶着弯腰大笑。 赵青竹咬唇忍笑,用力的点点头,认真的说:“小弟妹担心的是,咱们家男孩女孩都一样喜欢,但要是一个加强营的都是这样的外表,唉,华子就要努力上进了。早点升成军区首长,一声军令下去,总会有部下咬着牙接收的吧。” 谁爱的更深【2】 噗,连着赵兴邦在内,全都笑成了堆,李云妮捂着嘴,眉眼弯弯的笑。 赵振华象是锯了嘴的葫芦一样,直直的站着,一脸沉思,像是真就在考虑着,未来孩子该怎么嫁娶才好。 赵方禾咳了一声,从里屋里出来,像是与车富子己是协商好了,脸上多少还有些不自在,放大了声量对着屋顶的房沿喊, “哼,婆媳就是不能惯,一天不打,上梁揭瓦。这一家之主,是我!赵家门里的事,我说了算!”说完这话,瞥了眼里屋。 车富子适时的传出一句话,“是,青竹他爸,是我错了,你消消气。” 赵方禾重重的哼了一声,扬眉吐气的回了一句,“自己在房里面壁反省,等我回来,把检讨书交给我审核。” 车富子语气中和,不温不火,恭敬地说,“是。” 赵方禾满意的点头,转过头来,大步 的向赵家几兄妹走来。 本己是笑成一团的几个人,急忙站好,笔直的站成一排,等着赵方禾发布命令。 李云妮眼睛微微闪着,心中暗暗好笑,赵方禾和车富子一辈子都是这样,这就是他们二人的爱情吧,相儒以沫几十年,战火纷飞的年代也能坚守如一。 她是该向婆婆好好学习才对,如何做一名军人的贤妻,车富子可以说是精英中的特种兵了。 赵方和板着脸,宣布说:“从现在起,咱们家要立个规矩,每个赵家子弟,早要都要参加操练,青竹你们三个丫头,每日还要工作,就每日单数必须来报到。至于云妮,也是一样吧。什么时侯,你们三个丫头能嫁出去了,云妮怀上小子了,就可以请假了。” 开门几句说得很是威严,等到了后面几句,赵方禾自己都说得别扭了,背着双手,一个劲的向着里屋看。 云妮和赵家几兄妹忍住笑,齐声声答了一句:“是!” 这样的话,明显就不是赵方禾这个大老爷们交待的,一听就是车富子的口气,几个人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给足了赵老爷子面子。 李云妮叹服地看了一眼里屋,婆婆,NICE!干得漂亮呀!母鸡中的战斗机!战斗机中的歼敌机! 赵老爷子回过头,出于关照,特意交待了李云妮一句, “云妮,跑步就是磨练的耐力和毅力,你要是跑不动了,就想一想,跟想一想跑在你身边的,全是一群恶狼,这要给咬倒了,连个骨头渣都剩不下,那你就能撒开欢搏出拿的跑下来了。” 周围的几个赵家儿女脸色都是颇为古怪,李云妮忍着笑,用力的点了点头, “是,爸,我记住了,一定不让这群恶狼咬到。” 赵梅香心直口快,不忿地说:“爸,你也太偏心了,我们都成什么了呀。人家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是狼咬李云妮,偏疼儿媳妇。为着云妮,把自己亲生儿女都推出来当恶狼了。” 谁爱的更深【3】 赵方禾瞪了好一眼,“谁要是连云妮都跑不过,我就丢他到地窖关禁闭!执行命令!” 板着脸,指着前院大门,一声令下:“出发!” 所有人提甩开步伐,整齐划一,喊着口号,跑了起来。 这一场操练对李云妮来说,确实是很不容易,前面十七年都是娇养着的,虽然内在的芯儿是重生了,可这身子板还是娇小姐的身子,一时之间怎么也不会进化成女金刚的体质。 赵振华不时的瞄着李云妮,心中的担心是越来越重,相对的,多添起了一丝敬意。 这时的山路就是纯粹了山路,并不是如现在观山景区那样,开凿出来的柏油石子路。 苍翠郁郁的青山之间,弯弯绕绕的一条前人脚步走出来的土路,又是因为前几日刚下过去,一踩下去就是泥泞,举步维艰。 赵家几个姐妹也是从小煅练出来的军人,这一时也是气喘吁吁,面色 ,额角流着汗。 然而就是这样,李云妮还是忍着牙硬撑了下来,不同于赵家姐妹,她脸色苍白,紧紧闭着嘴,眼中满是倔强不屈,踉踉跄跄地跟着最后面,拖着沉重的步伐硬生生坚持着。 赵振华有意的放慢了步伐,落到李云妮身边,悄声问她:“你怎么样?还能支持不。第一天操练,不要把自己累着了,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李云妮抬起衣袖擦擦额角的汗,眼前己是模糊,就是凭着那一股不屈服命运的倔强,支撑到了现在,四周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喘息声一声又一声回荡在心口。 赵振华关切的声音就像是浮在远山的云,漂忽不定,触摸不着。 李云妮硬下口中微苦的唾沫,从喉咙里隐隐的窜出一丝血腥味,干涩的说道:“我还好,我能坚持下去。” 人生重来一次,她绝不甘心就败在这一关上,这是她改变命运的开始,如果这一点小小的改变她都做不到,那么未来那条更艰巨的路,她还有什么能力可以坚持走下去。 转过头,李云妮模糊的视线看向赵振元,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哥,海明威有句名言,人不是生来被打败的。这一条路,我要陪你跑完这一生,要让我在这里放弃,还不如给我一枪,悲壮在前进的路上。” 是的,她不要放弃,绝不放弃,就是死也要在冲到终点之后。 赵振华黑亮的眼眸闪过一道闪光,没想到李云妮现在还能笑着说出这么提气的话,而且还是说得如此轻松俏皮。 在李云妮来之前,大哥赵兴邦也曾私下里找他谈过心,他的话一直就在他耳边回响, “华子,哥也不多说,你看看哥就知道了。并不是每个女人都适合当军人的妻子,你嫂子就是一个例子。我们家并不要求门当户对的观念,我只是觉着你和李云妮不合适, 谁爱得更深【4】 她是个留过洋的大小姐,你是个有志向的军人,成长环境,生活方式,你们差异太大,思想上不能门当户对,结这门亲事就是个错误。” 他当时虽然坚持了,在全家人面前信誓旦旦的表示,一定要娶李云妮为妻,但是他心中对未来两人的生活还是有所保留有所迷茫的。 现在,在李云妮倔强的眼中,他轻易易举找回了信心,似能看到幸福的前景就在不远处摇手。 婚姻就是场赌注,他为什么不能坚持自己所爱的人赌下去。输了,愿赌服输,赢了,一生幸福。 他赵振华是个军人,更是个男人。李云妮敢压注,他为什么不能。 赵振华露齿一笑,白白的牙,在晨光中闪着微微的光,“不错,人不是生来被打败的。妮子,你跑得慢,我会放慢了脚步等你,你跑累了,我背着你向前。这一条路很长很艰巨,只要坚持,我们一定可以相伴走到最后。” 李云妮笑了笑,用力的点点头,额头的汗滴到眼里,看到的人影更是模模糊糊,想起了上一世,在他们结婚十年之后,军部关于天空铁鹰与战地玫瑰的传闻沸沸扬扬。 她听到时伤心了很久,也曾忍着心痛问过赵振华,他却只是回了一句话:“别听信传言。” 但那一件事,却加剧了她与赵振华的裂缝,成为她至死时都解不开的心结之一。 李云妮摇摇头摔去杂念,努力的挣大双眼,想要把他看清楚,她认真的说:“哥,我可以接受,我在你心里排在第三……” 赵振华打断她的话,坚毅的脸上写着肯定:“你是第一位。” 李云妮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打破他的谎言,“排第一位的是国,其次才是家。” 赵振会有些发怔,还有这么算的吗?他结结巴巴的说,“那,那你也是,是第二位。” 李云妮又是白了他一眼,再一次打破他的谎言:“第二位太挤,数不清男人……” 赵振华还想打岔,李云妮直接一句话把他盯在尘埃里,爬都爬不起来,“你的部队才是你第一个家!” 看赵振华不再支声了,李云妮这才底气十足,接着说:“在这第三位的小路上,我只要你保证,只有我们二个人跑,不要让别的男人或女人出现,那我就一定拼出命去,陪你跑到终点。” 她才是真委屈,在赵振华心中这个金字塔排列的忠诚排行榜中,以地位来看,她算小三,以人来计算,她算小N了。 她很悲惨,爱上军人,注定要与国家争,与军队抢。 觊觎她男人的,不只是女人,男人更多! 赵振华一愣,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一句话,而且是说得这么认真。 他突然拉住了李云妮的手,站在了原地。 前面的几个人己经跑过山顶,向着山下跑去,李云妮像是脱水的鱼一样,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用力擦着下巴上的汗,好半天才缓过气来,抬起头狐疑的看向他,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谁爱的更深【5】 赵振华坚毅的脸棱角分明,黑亮的眼睛坚定的看着她, “李云妮,我这一辈子只说这一次,你记住了。这条山路太窄,只能容下二个人。我不管以后怎么样,我只会陪着你一个人跑,如果,你是怕以后会坚守不了寂寞,那么那个人出现时,你就告诉我。” 李云妮呆呆的听着,半天没缓过劲来,他在说什么?怎么听着倒像是等着抓她的奸? 四十年夫妻,她终究还是不了解这个人。 李云妮咬着唇,问:“告诉你,你会怎么样?离婚吗?或者,我们就干脆不要结婚了?” 赵振华冷下眉眼,深邃的目光像是盯着猎物一样盯紧了她,“你想都别想!我会直接把你锁到地窖里关一辈子禁闭,只能见我一个人!” 李云妮木呆呆的看着他,脑子完全绕不过来了,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属性?是凶残的狼还是忠诚的狗? 赵振华也不管她的反应,用力把她拖入怀中,铁柱一样的双臂把她勒得生疼, “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妻,敢看别的男人一眼,我就毁了他的脸,敢靠近别的男人一寸,我就断了他的七寸。” 李云妮晕眩了,那个男人,她四十年没看明白的男人,果真是腹黑系呀,霸道,坚毅,厚而黑,这才是她的本性吧。 此时的赵振华就像是犯了魔怔,凌厉的眉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温热的唇压在她的唇上,不容她反抗的用力吻上了她。 他吻得很执着,没有技巧,没有热情,只有坚定不放。 李云妮闭上了眼,这算是初吻了吧,是他们二人之间的初吻,一世夫妻,这却是他们之间真正的第一个吻。 在这个双十年华,乍暖还寒的清晨,路边的小野花羞涩的绽放着花香,偷眼看着这一出,超出这个时代该有的大胆热情。 李丹菁曾经很不可思议的问过她, “你和姐夫连吻都没有过,居然作了四十年夫妻!在床上都做什么?军武是你生出来的吗? 李云妮,你真是个女人吗?连个女人的待遇都没有,你也忍了一辈子。 难道 是作战任务,只为了传宗接代吗! 李云妮,我见过贱的,没见象你一样贱的,更没见过比你更贱的!” 李云妮默默的叹了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赵振华的吻真是没技巧呀,一味的咬着她的唇,撞得她牙龈疼。 她伸出手臂挽住向上抱住他宽厚的背,赵振华的体格真是没有挑的,军装下的身材精壮有力,标准的六块腹肌,四十年过去都未曾变形过,这么说来,她这一世是有肉吃要享福了。 因为她的顺从,赵振华放松的禁锢她的力度,反倒是有些手脚无措起来。 李云妮淡淡的笑着,主动的抱牢了他的腰,在他温热的唇齿撤退之前,小声的抱怨了一句,“笨蛋,你真是属恶狼的呀?轻一点,咬疼我了。” 赵振华紧张的吐着气,不再用力的咬她,丰厚的唇紧贴在她的唇上,不知所措,男性的阳刚之息,扑面而来, 谁爱的更深【6】 李云妮小声的说:“轻一点,抱住我的腰,快让你勒的喘不过气了。” 一句命令过后,勒住她双肩的手掌,向下滑到她的腰上,微微颤抖着 着她的腰。 唉,李云妮又是叹了口气,真是天生当兵的体质,一个命令一个动作。 她虽然也是初吻,到底经过时间的洗礼,二十世纪信息发达,思想兼容并包,电视电影里这类亲热的画面没少看,该懂的知识,她都懂。 李丹菁曾丢给她一大箱的限制级碟片,强逼着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用她的话说: “一千人男人心中有一千个林黛玉。一千个女人心中,兵哥哥只有一个样,用力扑倒在床上,挑开军装上那一颗一颗的纽扣,古铜色的皮肤,六块腹肌出现在手下时,傻姑也该知道怎么吃肉了。李云妮,你就是白长了这张狐狸脸,却是颗兔子心,吃肉都不敢,给我好好学着去。” 李云妮收起散漫的思绪,给自己鼓了鼓劲,早上跟赵振华的言语 ,那就是她的最高等级了,真的动真格,她还真是不敢。 算了,慢慢来吧,反正,他也是只披着狼皮的兔子,谁也不用笑谁。 李云妮伸出 的舌尖,轻轻 下他的嘴,赵振华微微一颤,身体瞬间僵硬,下意识的用力握住了她的腰,抵在她唇上的压低了嗓子嘶哑着问,“你,你干嘛。” 有没有搞错呀?李云妮都想翻个白眼了,脸上一层一层的红薄,他这语气怎么倒是像被轻薄了,而她倒成了那个流氓恶霸。 “哥,是你先耍流氓的。我吃了亏,自然是要讨回公道。” 不懂赵振华僵硬的身体反应,李云妮索性就流氓了,伸出舌尖,缓缓的沿着他唇边细细 一圈,反正是自家老公,也不会有人敢抓她审判,定个猥琐军官的罪名,李云妮是有恃无恐。 她睁开眼,慢慢的后退一步,亮晶晶的目光看向赵振华。 赵振华与她现在一样,脸上都是熟透了的红柿子,努力扳出严肃的表情,视线却是飘忽不定的看向远方,就是不好意思的看她。 李云妮此时也算是想明白了,刚刚就是她那一句,不肯定的问话,激起了他潜伏的属性,禁锢着她,有了刚才那一幕。 李云妮状似生气,瞪了他一眼,“哥,你把我当成什么样的女孩儿了。以为我会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吗?” 赵振华把飘忽的视线收回来,抿紧了唇,静静的看着她,即不辩解,也不求饶,倒是在审视着她话中的可信度。 李云妮气极了,挑着眉,用力捶了他的肩膀一下,娇小姐的脾气又犯了, “原来你就是把我当成那种轻浮的女人,所以才会随随便便对我作那样的事。赵振华,如果你不道歉,跪下来求我原谅,别指望我再原谅你。” 李云妮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快步向着山顶上跑去。 本来并没有真生气,只是作样子戏弄他而己,赵振华后来这反应才是真正把她气得头顶冒烟了,这算什么呀? 我就耍流氓【1】 真是把她看扁了呀,先是怒冲冲的对她发狠话,又是随便拉入怀里又抱又亲的,把她当成出租车了,还是免费的吧! 招招手就来,抬脚下车就走,连付车费都不用。 太气人了! 身后传来鞋步声,李云妮连头都不回,蒙着头一个劲的向前跑起来,化怒气为力气,心口窝着火,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劲,稍早些筋疲力尽己是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只手用力的拉住了她,强力的劲道把她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李云妮眼圈红红的,鼻子也是红红的,咬着唇,倔强的瞪着他,一言不发。 赵振华紧闭着嘴,神情松动,眼睛写满了歉意,低沉的声音像是山间钟声的回鸣,低哑醇厚,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迟疑了片刻,说道: “你给家里写封信吧,我回军部时一块给你寄回去,家里的爸妈才放心。” 李云妮睁大了眼,嘴边上给咬出来一道鲜明的牙印,就这样?没别的要说的了?她要的道歉呢? “赵振华,你这个大男子主义的沙猪!给我道个歉会死呀!我又不是战场上的敌人,对我服个软就是叛国受辱吗?我是你老婆!躺在一个被子里,给你生儿育女的女人!你,你个大混蛋!” 李云妮用力推向他胸膛,可这赵振华真是石雕铁造的吧,用尽了力气,云妮也不能推动他半寸,脸上憋的通红,还是被他牢牢的囚在怀中,任由她用捶又打,就是不肯松手。 赵振华,这个这混蛋,不止是会咬人的恶狼,还是头小色狼,抱得这么紧干什么呀! 李云妮气极了,盯着赵振华不疼不痒,沉着冷静的面瘫脸,心头挫败。 女人可以跟男人冷战,可以对男人打骂,就是不能跟他比力气,真是白把她累出一身的汗,人家赵少爷仍是八方不动,指不定还以为她这就是在撒娇呢。 这一番扎腾也不是毫无建树,至少心头的怒火是消退了一些,她能肯定赵振华心里时时刻刻都挂着她的。 记忆里这个时侯,她伤心了三天,闷在屋里不出来,那一时远在上海的家人是最担心的吧。 后来还是听妈妈说,自她走后,爸妈就坐立不安,毕竟她一个女孩子单身一个人出门,又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爸妈担心吊胆了一天。 要不是傍晚接到了报平安的电报,家里怕是整晚都睡不着觉,急出个好歹来。 那时她也没多想,以为是赵方禾老爷子发给爸爸的,现在想想,应是对她细致入微的赵振华的手笔了。 “昨日是你发的电报给我家报平安吧?你这个笨男人真是傻,为我做了那么多,处处为我着想,却从来不知道上我面前表表功。笨蛋,笨死了!” 看到李云妮不挣扎闹腾了,赵振华放松了对她的钳制淡淡地说: “你是我媳妇,疼你是应该的。你的爸妈,也是我的爸妈,照顾他们为他们着想也是应该的。这没有什么。” 我就耍流氓【2】 云妮心里感动,遇到这个男人是她捡到宝了,这一次,她要好好珍惜。 李云妮重重的哼了一声,想要挣扎他的束缚,赵振华不愧是当兵的,警戒心极强,查察到她的异动,立时锁紧了双臂,牢牢把她圈了起来,黑亮的眼睛盯着她,就是不说一句话。 李云妮这一次也没挣扎,漂亮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我相信了,要是我有了别的男人,你还真会直接把我锁到地窖里关一辈子禁闭。” 看他现在的举动,赵振华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大男人主义的作派,让他说不出服软的话,反倒是跟她比毅力一样,就是死抱着她不放,直磨到她服软为止。 她会服软吗?他作梦!即然上一世能与他冷战了四十年,这一次,就算她重生了,也不会向着他服这个软丢这个脸,绝不能惯着他这个臭毛病。 李云妮出其不意,踮起脚尖亲向他的唇, 的唇碰到他的唇那瞬间,赵振华明显就是化成了岩石,一动都不敢动,锁着她的双手力道立时全无。 李云妮狡猾的笑了笑,用力的咬向他的唇,立迅跳离他的怀抱。 赵振华捂着唇一声闷哼,责备的目光看向她。 李云妮笑得得意而张扬,背着光尽展着灿烂的笑靥,“你即然敢耍无赖,跟我比力气,我就敢耍暗算,跟你比流氓,看谁能赢!哥,你记住了,兵法上不只有出其不意,还有出奇制胜。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女人不要脸,奥特曼也得靠边站。” 噗哧,李云妮笑出了声,手指指着他,防止他又想抓住她, “哎,你别想动手!我说过了,跟我道歉,真诚的道歉,跪下来求我原谅你。 要不然,别指望我再原谅你。我虽然不是随便的女人,但是对付你嘛,我可以随便起来不是女人。 你再敢碰我一下,我就敢在这里把你办了,爆你的菊花,让你知道,什么是女流氓!” 噗,李云妮又是一笑,转过身子,像是一头战胜的小母鸡,高昂着头,快步向着山下跑去,她和赵振华耽误了这么久,指不定赵家人还以为他们出了什么事了呢。 耍耍嘴皮子恐吓赵振华两句就行了,她可不能让赵家人以为她行为不检点。 李云妮快步在前面跑着,想到赵振华刚刚呆怔的表情,忍不住就笑弯了嘴角,银铃般的笑声从山下洒下了一路。 身后,李云妮听到了赵振华的脚步声,果真,他不再靠近她,而是与她隔了十步左右的距离,静静的跟在她身后。 李云嘴角偷偷的笑着,这个腹黑男,这一辈子注定要被她掐在手心里了,别想再跟她装酷扮棺材脸。 一路跑下了山底,赵家几人己是在山底下等了许久的样子,特别是赵梅香和赵莲玉,二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一脸贼笑。 李云妮全当成未看到,慢跑到赵方禾跟前,大大方方的释放了个腼腆的笑,“爸,让你们久等了。我以后好好跟着你们煅练,保证不拖后腿。” 我就是耍流氓【3】 赵方禾点点头,脸上带着欣慰,故交李世清怕赵家不了解云妮的娇性子,给云妮脸色看,在给他的信中对自己的女儿李云妮也是详细介绍过,多次请求着,请他看在多年的故交情份上,多多照看宽容着些。 赵方禾也是作好了充分地心理准备的,但这一时,李云妮主动请安要求晨练时,己是让他另眼相待,一个晨练下来,李云妮硬是咬牙坚持下来,不叫苦不抱怨,更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赵方禾看到李云妮走过来,脸上露出笑容,正要夸奖表扬她几句,突然笑容凝固,盯紧了她身后紧跟着过来的赵振华,脸上一色的古怪难言。 站在他身后的赵家四兄妹也是同样的表情,一脸吃了鸭蛋卡在喉咙口,吞不下,吐不出来表情。 李云妮笑眯着眼睛安静地等赵方禾发话,她身后的赵振军摸摸头发,面无表情的脸上透着一丝窘,手指不自在的摸着,挂着明显齿印的嘴角。 冷场了良久后,赵振华一个爆栗打在赵振华头上,脸上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训斥着他说: “你个臭小子!真是丢你爹我的脸!当年你外公门户之间,不同意婚事时,我是釜底抽薪,一举拿下。你个没用的愣小子,一点没有老子当年的霸气!呸,还不如儿媳妇有气势呢!” 李云妮实在没忍住,噗哧一声吓点笑出了声,急急忙忙捂住嘴,抬眼看向着天边的云霞蒸蔚,似火烧云,嘴角的笑,全遮掩在手掌下,眉眼笑弯成了月芽。 看在别人眼中,倒像是受了大委屈,羞于见人的样子。 赵振华张了张口想解释,又明智地合上了嘴,耳根子透着一点红,脖子上的青筋爆起。 大哥赵兴邦眼带着责备,走上前,清咳了一声,薄薄的说了一句:“云妮虽是你媳妇,你也要尊重她。欺负女人可不是军人该有的气节。” 赵青竹快人快语,狠狠剜了他一眼,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弟弟呢, “华子!爸说的是恶狼,不是色狼!认真写份检讨书!给云妮送去,真诚地请求她的原谅!” 赵莲玉红着脸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你个傻小子,做这种事不会找个夜深人静的草剁呀,这一时半刻急什么,女孩子都会害羞的。” 赵梅香一把赵莲玉挤到了一边,大言不惭的说:“赵振华,色字头上一把刀,看你还别小看女人不!云妮干得漂亮!对付你这种色胚子,就不能手软!要不然,还真以为我们女人好欺负了。” 转过头,亲亲热热的拉住了李云妮,横睨了一眼赵振华,重重的哼了一声, “云妮,作得好!你不用不好意思,小姐姐支持你。等回头我再教你几手近身搏击术。咱们这样的漂亮女人,就该学会怎么保护自己,对付这种色狼,断了他的子孙根都是他活该!” 云妮忍着笑,拿下手,故作认真的点了点头,“是,小姐姐,我一定认真学。” 我就是耍流氓【4】 说完这话,示威似的,她向赵振华扬了扬下巴。 赵振华黑亮的眼眸深邃,似那黑夜的天空,看不透其中的内容。 瞥了李云妮一眼后,他沉稳的说道:“我去跑完那十圈。”转过身,又是向着山上跑去。 赵方禾清咳了一声,板起了脸孔,说道:“全体列队!小跑步回家!” “是!”几个人齐声答应了一声,跟着赵方禾身后,迅速排成二队,齐刷刷的向家中跑去。 跑在最后面的李云妮向着山间那道身影又看了一眼,嘴角一道浅浅的笑。 这一世,不一样了,他们一定会幸福的。 赵梅香捅了她一把,挤了挤眼角,“还发什么呆呀!快走吧!不用担心那个傻小子,他身体好着呢,再跑二十圈,他也没事!” 李云妮点点头,笑着说:“嗯,我们回家。”说完了,甩开大步,跟赵梅香并排着向山下家的方向跑去。 ‘家’这个词,在以前是她禁锢,此时却她最向往的所在。 环顾着四周,山峦叠障,青黛如翠,清溪秀水,怡人清爽的空气令人心神舒畅,心旷神怡。 远处的小房舍间,几缕吹烟升起,不时传来狗儿的欢叫声。 这里就是她的家了,这个民风纯朴的小山村,那座半中半洋的四合院,就是她这一生中的伊甸园,她要在这里实践她的幸福。 回到四合院时,车富子己是在前厅一侧的饭厅摆上了大桌子,简单的早餐满满当当的铺了一桌,正中间摆着一筐玉米面混着的杂面馒头和烙饼,微微透着金黄色,看着就是诱人的香甜。 几个碟子上,几种酸咸适口的小咸菜,几碗还在冒着热气的稀粥透着浓浓的米香,冒着热气。 赵梅香一声欢叫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妈,今日这饭是二小子做的吧,真是下本钱了。嘿嘿,云妮来了真好,二小把这个月的津贴都拿出来了心疼媳妇了。” 边说完了,边伸出一只手,摸起一只烙饼,就往口里塞。车富子一巴掌拍掉她的手,不满的瞪了她一眼,“洗脸洗手去,看你那一身泥。” 赵梅香应诺着,留恋的看了一眼满桌丰富的早餐,用力咽下一口唾沫,放下手中的烙饼,撒开步子向着后院跑去,还不忘喊着:“妈,等我回来再开饭呀,那个烙饼给我留二个!” 赵青竹和赵莲玉相伴着,跟在她身后向后院走。 车富子没好气摆放好她拿去的烙饼,对着她的背影喊,“这个毛躁丫头,总这么风风火火的,就给你留半个饼!你再磨磨蹭蹭着不出来,这个半饼也给你大哥吃了。” 转过身,从一边把热毛巾递给了赵方禾,“老头子,你先擦把脸,坐下慢慢吃。老大,你也坐下吧。” 男人没有女人洗漱起来那么讲究,赵兴邦答应了一声,解开衣扣,随意的在饭厅角落里安放的脸盆里,撩一把凉水洗过脸和水,坐在了饭桌前。 李云妮静静的站在一边,淡笑着打了个招呼,“爸妈,我先回房,休息一会,等一会再吃。” 她中头奖了【1】 车富子笑着点了点头,“嗯,你这身子单薄,肠胃也弱,一早上操练了这么多,回房歇着去吧,别累着了。你的饭都在厨房里热着呢,什么时侯饿了,再过来吃。” 李云妮答应着,看了一眼这大饭桌,说着:“妈,你忙了一早上了,这里就放着吧,等回头我吃过了,我一起收拾了。” 车富子很高兴,儿媳妇懂事勤快,最满意的就是婆婆,她接过赵方禾擦完脸递回来的手巾,“你个傻孩子,妈又不是不能动,忙活着更高兴呢。快去歇着吧。我知道你爱干净,二小子特地烧了一大锅热水,我把那暖水瓶灌满了,放在你屋里了,洗洗舒服。” “嗯。”李云妮答应了一声,对着赵方禾和赵兴邦点头笑了笑,出了饭厅,向着南院里走去,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沉杂。 回到自己屋里,李云妮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曾经的一腔委屈,现在却是满心悸动。 窗帘,床铺,书架,小说,暖瓶里的热水,一切一切,都是那个人用心为她准备的,微风吹动的床馒,就像那人眼中的温柔,层层叠叠的 着她的心。 墙角搪瓷脸盆里,热水热气腾腾的,一条干净的白毛巾平平整整的搭在脸盆架上。 李云妮把脸全浸在热水里,闭上眼摒住了呼吸,这个曾让她无比窒息的家,现在就如这热气一样,一点点浸入她的皮肤,温暖了她的四脚百骸,熨贴着她的心。 收拾干净自己,躺在床上时,李云妮有了丝怔神,闭上眼睛回想起的全是看到听到的一切,她上一世是瞎了眼盲了心了吧,怎么会看不懂这么多显而易见的事呢,看不懂在这个风云变动的时代变迁中,她有多么幸福与幸运。 幸福原就是如履薄冰,只看有没有抓住。 李云妮闭上眼睛笑了。一天过得很快,她休息好了,去吃饭时,赵家兄妹们己经吃过饭出门了。 未能再看到赵振华,李云妮多少有些失望,不过,她很快就打起来精神,时间还有的事,足够她和那个男人天长地久,暮暮朝朝。 饭厅里收拾的很干净,车富子就是个勤快开明的婆婆,在家务事上,无论前世还是现在都未让她操过一点心,受过一点累。 在这一点,她无比幸运,曾经听过很多,婆婆刁难新儿媳,新儿媳妇天不亮就要浇衣作饭照顾一大家子,起得比狗早,吃得比猪差,干活比牛累,睡得比猫晚,这样的事在这个家里是从来没有过。 车富子是真心把儿媳妇当成自家女儿来心疼着的。李云妮去厨房吃过早饭,心里头大大夸赞了一番着赵方禾的教导方式。 赵振华真是可以列入铁人十项了,入得厨房,当得绣娘,开得飞机,战得沙场,她真是中头奖了。 这一桌早餐,坐得是香甜可口,浓香四溢。 她中头奖了【2】 羊奶热呼呼,没有一丝膳味,带着甘甜丝滑,刚用茶叶调合过,还有一丝清爽的茶香。 烙饼也是用新玉米面新烙的,这个时代并没有什么微波炉速成烹调,李云妮想着赵方禾早上还在埋怨赵振华作饭时间长,心中就是一阵温暖。 灶台上大铁锅还热着,四边贴三个金黄色的饼子。 正中间的锅底二个煎的金黄发胖的煎蛋,叠在一起,流着诱人的油光,一边还有几块薄薄地腊肉。 李云妮哑然失笑,赵振华的功夫都花在这了吧,她虽说从未下过厨,也还是知道铁锅烙饼最是费时费力呀。 过了很多年后,她对着自己的孙女幸福地说, “一个女人不需要嫁得贵,不需要嫁的富,只要如果遇到了一个男人,肯为你天天早起,肯为你花一个小时作饭,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你吃,肯对你一生忠诚。那么,就是幸福。幸福不是命中注定,不是如履薄冰,而是死缠烂打非他不可。” 五谷微精,最是养身,李云妮吃下肚子,浑身都感到有了力气。 李云妮收搭干净厨房,把一切都归于条理。 看了一眼厨房角落,这个年代是物资匮乏的年代,面、油、布肉,都是限量供应,要有票才能买到,没有定额配给,就算是有钱也是淘换不来的。 三年自然灾害刚过去没几年,饿怕了的劳苦大众,对那一场关于粮食的饥荒是刻骨铭心,一点浪费都是罪大恶极的事。 李云妮蹲 子,翻看着角落里的粮食,叹了一口气,几个卖相不好的土豆,还一叠微黄叶的青菜,一口面缸里半缸杂和面,最上层的二个小布袋中一个装着玉米面,一个装着精白面,面缸旁边放着精制的一袋白米,还未开封。 云妮盘算着,中午午餐时,总不能等着公婆给她做吧,她该作得什么好呢。 “云妮——,你在厨房里吗?” 门外响起了叫声,云妮忙答应了一声,走门厨房门,赵方禾和车富子二个要,扛着锄头,拿着农具,笑着站在院子里,怎么看都像是要下地种田的农夫。 李云妮有些诧异,记忆里没有过这一幕,有什么事情改变了吗? 车富子扶过耳边的碎头发,紧了紧头上包着的毛巾,笑眯眯地说: “我和你爸商量过了,家里有你收拾着,我们也放心,前一段时间部队号召自种自养,村东头的梯田上,每一个军部的人,都分给了一块田地,连着这退下来的老干部也都分到了一块。” 听车富子说到这里,李云妮也就从模糊的记忆中找到点线索,那个时侯确实是有这个的事的,可她记着,那些块地,后来不是转给了村里的赵大爷一家种了吗?怎么车富子又提起这事呢? 她仔细听着,车富子接着又说道: “兴邦青竹他们几个天天在部队上忙,家里就我和你爸二个人,本来我们是打算着转给赵大爷种着,他们家壮劳力多,也种得过来。但现在你也要进门了,家里又有你照顾着, 婆婆真好【1】 “但现在你也要进门了,家里又有你照顾着,我和你爸闲着也是无事,商量后决定还是自己种吧,等以后有了孙子人口多了,总也是多得一份口粮。” 云妮说不出话,车富子的心意,她怎么会猜不出来呢,她眼角微微湿润着,“我还年轻,要去种也是我去。” 车富子瞪了她一眼,脸上笑出来的皱纹都带着光泽,“你一个城里娃子哪里会种地。爸妈还年轻着呢,这也不是什么累活。六亩地,我和你爸两人足够了。种种地,活动活动筋骨,也是种老年的趣味了,呵呵。” 说完这话,还云妮还是沉默着不同意,车富子拍拍她的手,眨了眨眼说: “你这孩子也是心实。非要让我把话全倒出来。我们年轻那会,你爸在外打仗,我一个人在家里忙里忙外的养家,这是我和你爸这一辈子的遗憾。现在老了,正好作着伴,也过过男耕女织的生活。你可不要 来啊,我要看看你爸还有力气不。” 车富子笑着看向了赵方禾,赵方禾挺直了背,扛着锄头,就像是扛着的是重机关枪,一幅的神气活现, “老太婆,你可不要小看我。我赵三省,年轻时能扛枪打仗,年老了一样能下地种田。 咱老赵一辈子忠于国家忠于党,首长指到哪,咱就打到哪!你等着看好了。 得了,女人出个门就是麻烦,琐碎事真多。等你出门,哪一仗我也别想赶上! 我也不等你了,先过去,你跟媳妇叨叨吧。” 赵方禾扛着锄头,口中还大声哼着歌,“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为祖国就是保家乡……” 车富子摇头一笑,看着赵方禾的背影抱怨着,“这个老头子,还是这个急性子,一辈子都改不过来了。” 转过头,想了想又是跟李云妮说道,“云妮,妈知道你怎么想的。听妈的,把心放肚里。至于你爸妈那里你也不要急,他爸和二小子不会不管的。” 云妮点点头,握紧了她的手,车富子的手上全是老茧,并不 ,皮肤又皱又干,摸着并不舒服,却让云妮分外的安心, “妈,我知道,我都懂。家里人吃着玉米面混杂面的烙饼就是改善生活的美餐,却是给我单做着纯玉米面的饼。 你们早上喝稀饭,里面还和着青黄的野菜,就着的是陈年的咸菜,却给我备下腊肉和鸡蛋。这个地方羊奶比肉都金贵,却为着我单熬了去膳后的羊奶。妈我都懂,我都懂……” 说到这里,她哽咽着说不下去,这些事,她看在眼里她记在心里,一点一滴的温暖足见着人心。 赵方禾和车富子对她真是疼爱有加的,甚至是比亲生的子女都要上心,赵振华对她的这些照料,也是经由二老默许的。 他们为着怕她单开小灶在兄弟姐妹面前会不好相处,私下里备足了这一切。人心换人心,她又不是铁打得怎么会不感动。 婆婆真好【2】 车富子欣慰的拍拍她的心,拉着她缓步走在大院子,晨曦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安慰着她说, “云妮,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妈不老,凡事看得清楚。妈只有一句话要交待你,你可愿意听妈念叨这几句?” 云妮点点头,擦去眼角的泪,认真的说:“妈,您说,我认真听着。” 车富子叹了口气,苍老的双睛看向李云妮漂亮的五官, “振华是真的把你放在心尖上疼爱的,无论以后怎么样,妈希望你记牢这一点。当一个军人的妻子真是不容易,妈走过这几十年,受过的苦和委屈多了,心里最是清楚。但妈要要求你,你的一言一行,要对得起他肩膀上扛着的那枚五星军章。” 云妮肃目面立,用力的点了点头,“是,妈,我记住了。” 车富子松了口气,脸上显出笑容,拉着她的走,相扶而走的二人,更像是一对感情深厚的母女,“妮子,你是个聪明孩子,妈相信你会做出得很好。” 云妮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撒娇一样摇了摇车富子的手臂, “妈,我还要多向你请教呢。哥他可坏了,又是死要面子,说句话总是气得我胃疼。妈,你传授我几招吧。爸那么威武要强的男人,在你面前就是孙悟空撞到如来佛掌中,只有乖乖听指挥的份。你是怎么做到的呀。” 李云妮两眼晶亮,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像个好奇宝宝,等着车富子的解答。 车富子噗哧一笑,嘴角的皱纹伸展开来,夹着一丝得意, “你爸当年才是个横小子呢,他把谁看在眼里呀。从山里出来的穷小子,一双眼情却顶在头顶上。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明明看得眼都直了,非要硬装出个看不起我的酷样。” 李云妮来了兴趣,爸妈年轻时侯的事,她也是第一次听说。 前一世时,她与二老关系疏远,从未有机会这样亲热的听她讲一讲过去那些,属于硝烟纷飞年代的天若有情。 在二十世纪时,香江曾拍了三部《天若有情》,名声大燥、轰动一声,那时她也曾拗不过李丹菁,和她一起去看过。 李丹菁说的话振振有词,“李云妮,你要死守在这屋里等死,我也不想管你。我只是让你在死去看一看,困住你一辈子的门当户对,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爱情。我就想让你知道,你作茧自缚一辈子,死守下来的面子,有多可笑多离谱!看你死时能不能安心的睁上眼!” 为着她这一句话,她跟着去了。本是为着第一部《天若有情之追梦人》去的,却最终感动于《天若有情之烽火佳人》。 落魄小子与富家千金的爱情,确实是与她和赵振华有些相似,可那战火硝烟下的坚守,才是更加的打动她的心。 婆婆真好【3】 她一直在想,如果她和赵振华也能那样相知坚守着,这一生的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 怔怔的出了会神,李云妮摇摇头,收回散乱的思绪,有些好笑,自己怎么总在拿着以前与现在作着对比, 自己怎么总在拿着以前与现在作着对比,这个坏毛病一定要改掉,人生是向前看的,她不该再沉迷于过去不能自拨。 振作起精神,李云妮看向车富子,嘴角扯出一道笑容,似乎不只是她,车富子也陷入了回忆中,双眼发光,脸带红晕,嘴唇向上扯出一道弧度,这是一个幸福女人的表情。 李云妮轻咳一声,捏了捏车富子的手,“妈,你在想什么?” 车富子回过神来,不好意思转开了眼,老脸有点红,回答的很爽快, “我是想起了当年,那时,我家在镇上开了家茶业行,你爸在隔壁的工匠铺里作学徒,每一天我从镇女中放学回家,他都蹭到到我们家门前,转着门前晒茶叶的筐箩打转,眼睛一个劲的围着我打转。” 李云妮捂着嘴笑,院子里不知道哪里的野花香薰的人心更加 沉醉, “真的吗?我爸那时也是个傻小子呀。跟哥好像呀,哥在我面前耳朵都是红的,明明就是偷偷看着我,偏硬要装出一幅严肃的样子。” 车富子也是乐,眉角的皱纹都在笑,明明就是个年华己过的老人,却让你不由自主的追遂着她的身影打转。 李云妮由衷的说:“妈,你现在也是很漂亮呢,难怪当年爸爸紧追着不放。” 车富子噗哧一笑,“你爸当年也是漂亮呢,眉毛又黑又密,眼眸烱烱有神,比现在的华子还要俊,一身的阳刚野性。我那时也是偷偷动心了,可就是从不理他,就让他在后面眼巴巴的爬耳挠腮。” “那后来呢?”李云妮忍不住追问, 车富子像是想起了好笑的事,自己先是笑开了花, “后来,你爸憋不住了。有一天,我上课回来,他在门前拦住我,跟我说,让我把茶铺里最好的茶彻一杯给他,喝过以后,他就再也不来纠缠我。我立刻就倒了一杯最上等的春茶给他,问他,这回你喝过了就不来了吧。” “啊?”李云妮瞪大了眼,不解的问:“爸就这么走了吗?” 车富子捂着脸笑,眼眸里闪着动人的神彩,“他呀,他二话不好,拿出一个盐罐子,倒了三勺子盐进去,然后一口气喝干了,跟我说,我不能让你一辈子过得蜜里调油,我却可以为你喝一辈子茶里加盐。” 婆婆真好【4】 “噗哧!”李云妮忍不住,放声大笑,扶着车富子的手臂,二人相对着笑得见牙不见牙。 李云妮边笑着边说,“想不到爸还有这样霸气威风的时侯,比他儿子强多了!” 车富子连连点头,自己也是崩不住的大笑,眼底眉梢间是遮不住的得意,“是啊!是啊!当时我就震惊了!” 她话虽是这样说着,李云妮却能明显感觉到她说话透出得引以为傲。 是啊,以那个年代中又有几个女人,曾经历过这样激情 的青葱岁月呢? 她是真心的羡慕,感慨的说: “妈,岁月是把刀,在有些女人那里是把杀猪刀,一天一年,都把春青年华消磨掉, “而在有些女人那里,岁月是把雕刻刀,把女人特有的魅力一点点的深刻到骨髓,就算是眼角多了皱纹,皮肤苍老干枯,仍是洋溢着由内而外的动人魅力。妈,我很羡慕你。” 这一句话,发自肺腑,感慨了二世,走过四十年人生,看过世事百态后,车富子在她心中仍是女人中的战斗机,军嫂中的导航仪。 车富子停住脚步,好笑的看着她,“哪有你说的那么文艺。我呀,就想做粒小米。你爸说了,军人最需要二样东西,小米加步枪,上战场能打,下战场充饥,打得过帝国主义的豺狼,他这辈子很知足,我这辈子更知足。” 说完这句,又是笑开了脸,李云妮跟着她一起笑,两人的关系,在这一场婆媳贴心的交谈中,亲厚了很多。 车富子又是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装作神秘的说,“要说治服你爸的法宝,我还真有一条。” 李云妮睁大了眼,“噢,是什么?” 车富子左右看了看,作足了样子,五十岁的老太太,作出这付表情时,更是十足的可爱可亲。 李云妮配合着,侧过头,俯耳细听,后来的话说,车富子真是个最萌的婆婆了, “我和你说呀,你爸是个死要面子的人,所以,在外人面前要给足了他面子,等到了屋里就是享受里子了。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 “噗,妈,我记住了。”李云妮用力点头,压不住的笑意。 车富子的秘密就像飘柔的广告语,‘我只将这个告诉她,却成了人尽皆知的秘密。’朝夕相处的家人,谁会看不出这二老的秘密呢,可这就是幸福的魅力所在吧。 幸福就像开在路边的野花,只要有心,随意一伸手就能抓住。 有这么可爱可亲的公婆,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幸福。 车富子正想再说些什么,门口传来了脚步起,院子入口处,赵方禾板着一张脸,带着丝不自在,大声叨叨着:“哎,老太婆,你说什么说了这么久。还不快点去种地,把农活都丢给我一个人干了呀。” 车富子瞪了远处的赵方禾一眼,“催什么催!你自己一个人去就害怕呀。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深夜里上个厕所还要妈妈领着你的手。” 婆婆真好【5】 赵方禾一跺脚,脸上更挂不住了,口中虽是不说什么了,却是背过身去,自顾着看向院墙,脚底下来回踱着方步,看那样子就是一直在等着车富子。 车富子摇摇头,转过头,半是抱怨半是好笑地说: “你爸呀,就是头倔驴,非要我在一旁赶着,才肯迈步。种地的事就这么定了,你也不必多说了。听我的,错不了。” 门口边赵方禾等得不耐烦,又是出声催促。车富子抓紧时间,对着李云妮交待着: “你呀记住,小二子跟他爸一个毛病,面上傻心里精,偏偏又是个死要面子的。他那张冷脸我早看不惯了,你今早上作得就很好。女人不能轻易上钩, “你今早上作得就很好。女人不能轻易上钩,要让他急着掏心掏肺快放弃时,再给点甜头,这才能让他死心踏地一直粘着你走。” 李云妮咬着唇,笑着点点头,保证地说:“是,我知道了。绝不会让他轻易得手的。” 车富子拍拍她的手,对于联合儿媳妇一同整治儿子,没有一点愧意,兴趣勃勃的给李云妮支招, “二小子对你上心着呢,打都打不走,你不用怕他那张冷脸,更不必怕他恼了你。 夫妻两个要是都装着冷揣着冰,谁也不向前走一步,这夫妻才是没法过了。 男人用拳头打天下,女人用眼泪征服男人。 他要是真生气了,你就装哭,保证几滴泪下去,他就先服软了。 左手鞭子右手糖,听妈的,错不了。” 李云妮忍着笑,严肃的立下军令状,“是,妈!我一定完成任务。哥他跑不出我的五指山。” 车富子笑得欢实,重重的一拍她的肩,“这就对了。” 赵方禾己是等不及了,又开始催开了, 车富子瞥了一眼,叨叨着说:“我呀先走了,你爸哪是赵三省呀,就是个赵三急,一时半会也等不了。这午饭,小二早上给你一起备好了,我放在厨房饭柜里罩着,你到时热热吃,我和你爸你不必操心,我们带着饭呢。中午时,你爸说要带着我去山上郊游吃野餐。” 交待完这一句,也不等李云妮回答,迈着快步向着赵方禾走去,等到走得近了,小声地抱怨着, “你个老头子,催什么呀。我和儿媳妇说几句贴心话也说不爽快。我看你这是人老没劲了,干不动农活,又怕我笑话你,在这里躲懒呢。” 赵方禾压低了声音,不甘心地说:“说什么说那么久也说不完,是你人老话多了。我这把力气,还跟年轻时一模一样,不,是更有劲。当年,我能把你背着,从镇里娶回来,现在还能背着你,绕着山腰跑三十圈,要不,你还爬到我背上,我再背着你走? 她的决定【1】 “呸呸呸!你个老不羞的!也不怕人笑话……” 二个的声音越来越小了,李云妮微笑着目送二人远走的背影,曾以为幸福离她很远,却原来一直就在她手边呀,这一次,她会牢牢的守护住这一生。 世上有几人能像她这么幸运,重来一次呢。李云妮笑得开怀。 阵阵微风吹过,回荡着山花草的清香和叮咛,“赵振华,这次我们要幸福到终点!” 快乐的时间确是走得很快,只有空虚痛苦时,才会觉着时间永无止境。 李云妮真正有了这个体会,吃过早饭,在自己房里把带来的随身衣物放置整齐,昨日到这里后,她就神情恹恹的怨天尤人,根本就没心思收拾物品,现在换成重生后的她了,自然是不会再那么矫情。 她现在幸福还来不及呢,哪还有那个心去悲秋伤春,自找烦恼,先把自己的东西收拾齐整是第一要务。 房间里安置好后,躺在床上,她开始思考着下一步要做的事。 做人媳妇,还是一名军人的妻子,在她可以预知的时间内,前面十年,她和赵振华是注定的聚少离多了,这个她有心理准备。 这一段时间,正好她可以好好谋划一下,多做些事。 她绝不会再做一枝依靠着赵振华的菟丝花,她要做的是一株白杨树,照拂这一家大小遮风挡雨。 只是,唉,她很重重叹了口气,想到刚刚看到的中午饭,她就忍不住想拿块豆腐撞墙。 真是任务重,道路远呀。 赵家照顾她,饭菜都是单独为她准备的。 油光光的菜肴,虽说是素的,也是有菜有汤,色香味俱全,看着就是五彩缤纷,食欲大振。 但是,可是,却是!他们这是有意的,还是故意的,还是特意的呀! 李云妮看到时,真真都是无语了。 “爸妈,赵振华,你们到底是想早点让我生一营的胖儿子,还是想让我们多享受几年夫妻小日子呀?唉!” 李云妮自言自语的重重叹气,看着那几道专门她准备,明显,还是费了不少功夫的菜肴,她真的只能是无语。 清炒胡萝卜,摄入的大量胡萝卜素会引起闭经和抑制 的正常 功能。 土豆拌蒜泥,多食大蒜克伐人的正气,还有明显的杀灭 的作用。 木瓜羊奶汤,众所周知,木瓜能丰胸美白,可是其中含有酶木瓜蛋白酶,可与孕酮相互作用,从而达到很好的 效果。 最后一道菜,炒芹菜! 她的决定【2】 李云妮真的是怀疑,车富子是生过五个儿女的人吗?赵方禾还能有这个男性能力? 再强壮健康的男人,多吃芹菜后,也会抑制 酮的生成,从而有杀精作用,减少 数量,  量会明显减少后甚至达到难以 的程度。 真的要这么吃下去,这几年她都别想再生儿子了! 可是偏偏李云妮,还真就是没法跟他们说。 这些菜,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季节都是不容易的弄到的,他们真是费尽心思,想让她能吃好。 可是!不怕公婆不讲理,就怕公婆没文化呀! 李云妮叹气,再叹气。 她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带着一家老少,奔小康,生娃娃吧。 说干就干! 李云妮提起精神,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套上赵振华早上给她装好的那双胶鞋,这山里走路还是这鞋更顶用,就像是过日子,还是赵振华这样的男人更可靠,哧地一声,她先笑出了声。自言自语的说: “赵振华,你这个呆瓜,你怎么还敢怀疑我会变心?连看到一双鞋,都会想起你,相思己是不曾闲,你把我的心占得这么满,变心 子,老娘真没那个时间。” 眉眼发亮的笑着,李云妮轻快走出屋子,口袋中揣着刚整理出来的全部家当。 父亲李世清是最疼爱她的,在她来之前,给她装上了家里一半的积蓄,一共五百元,母亲沈心悠又是偷偷的给她塞了五十元的私房钱,这笔钱放在以后来看,也就是相当于郭MM手提包上的一个挂坠, 五十元的私房钱,这笔钱放在以后来看,也就是相当于郭MM手提包上的一个挂坠,可是放在这个时侯,却是满满当当的真金白银,能满足中等人家二三年的花用。 李云妮很满足,把钱仔仔细细的贴身放在口袋里,沿着记忆中的道路,向着村口的车站方向赶。 这时的车,远没有以后那么发达,一天就跑二次,早上九点从发车,下午四点发回,错过了就只能步行了。 李云妮快步向村头的车站走,她可不想错过这班车,这双脚是适合踩着高跟脚跳华尔滋的,一个早上的操练,磨起水泡是必然的,经不起再步行二三个小时走到县城了。 走到车站前时,李云妮己是上气不接下气,着急的看着发车的方向,不知道自己晚了没有。 “妹子,你也是上县城里去吧,不用着急,今天咱们走运,汽车晚点了,还没来呢。” 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说着。 李云妮转过身,抬眼去看,心头咯噔一下子,真是该遇上的跑不掉,她这辈子就是这么倒霉,他乡遇到得从来不是故交,全都是债主。 她的决定【2】 王勤勤,这个女人烧成灰,化成土,她也不会忘记! 李云妮深呼了口气,挤出一个笑,并不是十分热络,维持着正常礼貌地说:“是啊,你也要上县城吗?” 王勤勤爽利的拍拍衣服上的土,理了理额边的碎发,亲热的走了过来,自然而然的挽住了她的手, “你是云妮吧,我认识你呢,前几日里常听梅香姐提起你。我叫王勤勤,就住在你们家不远村南边,我跟赵家几个兄妹,是从小一起长大玩得可好了呢,小的时侯,我爹还总说,等我 长大了,就许给赵家二个小子里的一个作媳妇。” 说到这里,她似乎是自知失言,捂住嘴,不好意思的笑笑。 李云妮板起了脸,连笑都懒了,王勤勤这个女人就是犯贱!而且是贱到了极品! 上一世,她和赵振华都成亲了,她还总是往赵家跑,而且每一次都是挑着赵振华在家的时侯跑,围着赵振华跑前跑后,跟赵家二老有说有笑。 作出一副勤快爽利的样子,卖力献殷勤,农活家事全都抢着干,闪着她一个人像个闲人一样晾在一边。 有事没事往赵振华身上贴,完全把她李云妮当成摆设了。 她即不会做农活,又不会理家,完全就是个客人,王勤勤倒是像个名正言顺儿媳妇。 那时村里边传出的闲话从来就不少,都说她是个瓷娃娃,中看不中用,就张了一张狐媚子脸了,远不如王勤勤又懂事又能干,找儿媳妇还是得找王勤勤这样的,白瞎了赵振华那么好的一个男人。 真他妈的贱人!对上抢她男人的女人,李云妮自问什么修养也不必讲。 李云妮用力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冷着脸对着王勤勤,礼尚是用于往来的,对付这种贱人,就要比她更贱! “噢,原来你就是王勤勤呀。” 李云妮装做打量的样子,上上下下的看着王勤勤, 眼瞧着从村里边又走出来几个人,正是结着伙,准备走行去县城的。 李云妮有意扬大了声音,笑着说: “我听我们家小姐姐说起你呢,她说你从小最喜欢缠着振华哥了,八岁时尿了床,不敢让家里人知道,摸着黑偷偷的跑到我们家,找振华哥帮你,哥没办法,偷着去叫醒小姐姐,拿了她的一套衣服换给你穿,又把一套新被褥换给你。我家小姐姐,现在说起这事,还笑得直不起腰呢。” 她的决定【3】 说到这里,也不理会王勤勤变青的脸色,笑模笑样的说:“勤勤,你也不用跟我客气了,叫嫂子就行。我和振华哥结婚时,你可一定要到呀,嫂子要好好敬你几杯酒呢。” 李云妮心中比了个V的手势,所以说欠下的债是要还的,赵梅香拿了她那么多衣服,这一回替她担着这个罪名也是应该的。 小姑子跟自家弟妹说几件弟弟的囧事,外人听了也不过是一笑置之,男人要是拿这件说笑,可就是不厚道了。 李云妮很知道该怎么维护自己男人的脸面,心里正偷着乐呢。 她敢当着面表现得跟赵振华这么亲密,她李云妮就要在村里人面前扒了她这身光鲜皮,呸,八岁还尿床,大半夜还跑到男人那里要棉被的女人,骨子里就是不安份的,看谁还敢说她老实本份。 呸呸呸,用着华妃娘娘的话说,“贱人,就是矫情,本宫就是瞧不得她那一脸的狐媚样。” 王勤勤的脸色很不好看,讪讪地笑了笑,没挤出一句话说,捏紧了衣角,缓了半晌,才说了一句, “嗯,我会去的。振华哥,从小就对我特别的好,处处关心照顾我,冬天送棉衣,夏天送凉茶,我都记在心里呢。云妮妹子,你是城里人,不会作家事农活,你放心吧,我有空就会去找你的,我来教你。”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瞟了李云妮一眼,暗有所指的话,意义更深厚。 李云妮心中犯嘀咕,她这话中有话呀,算是示威显摆,还是算是挑拨离间呀? 有在人未婚妻面前,一个劲的夸人未婚夫对她好,还直面说人不会干活的吗? 王勤勤,你真就是贱得有水平!想不答理你,你自己都不答应! 李云妮笑如银铃,暖暖的太阳直射下来,本该热的季风,却让这一阵笑声,平添了几笑舒爽的微风, “勤勤,我哥也总在我面前夸你呢,总说你体力好,从小就跟男孩子一样的壮实,干家事做农活,不比男人差。你要是男人呀,他就拉着你一起去兵营训练去。噗,我总羡慕你呢,先前还以为你得是那五大三粗的侠女呢,天天舞刀耍剑呢。” 后边站着的锁子娘一个没忍住,噗哧笑出了声。 这赵家二儿媳妇,看着娇 弱的,还是个嘴皮子不饶人的主,说句话都不带骂人脏字的! 听听,这又是瞎女,又是会盗,又是耍贱的,真是让不认仔听,还以为是在夸人呢。 看王勤勤一幅懵懂未转过脑子来的样子,她更是想笑,也就王勤勤这货色,听不出好赖了。 王婆婆脸色更难看了,沉着一张脸,看着李云妮。 她的打算【4】 王勤勤一怔,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她是土生土长的山里娃,健壮而秀丽,与李云妮站在一起,大了二个码,真有些五大三粗的味道。 她又是讪讪的笑了笑,“咱们乡下人,就是要身子板好才行,好生养,好干活,像那风一吹就倒的,可不顶用呢。等振华哥在家时,我和他一起你好好讲讲,怎么锻练地身子骨,长得壮实一点。” 李云妮内心暗自呸了一声,她还真好意思说呀,上赶子往人家男人家里跑,即是她不要脸,更不用再给她脸。 李云妮笑了笑,亲热的挽着王勤勤的手,“勤勤经常来我们家玩吧,我哥部队忙,回到家里时太累了,我都不忍心打挠他,想让他多休息下。正好,有你在了,咱们可以一起去做农活。” 说到这,有意的顿了顿,装出一幅不好意思的样子, “不过,我就只能陪你呆到下午四点,我哥晚上六点回家,我还要赶着给全家人作饭,不能象以前一样,让经常你在我家里留到七八点了,我想让哥早点休息,第二天练训太累了,你可不要怪嫂子呀。” 李云妮眼睛一瞟一瞟的看向王勤勤身后那几个人,孙婶子和小锁子娘正凑在一起,对着王勤勤指指点点,王婆婆正青红着一张脸,拿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王勤勤。 李云妮心里一个劲的乐,王婆婆是王勤勤的伯母,她男人是村长,平日里最爱面子,上一世为王勤勤的响亮名头,没少拿她当铺垫,这回新帐旧帐一起算。 有孙婶子和小锁子娘在一边作证,我看你还有那张老脸睁眼说白话,吹嘘你那侄女不。 这王婆婆真不愧这王姓婆婆的称号,人家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这王婆婆不卖瓜,卖侄女,也一样吹得舌灿生花。 王婆婆轻咳一声,开口说道: “看你们两人聊着呢,你就是云妮吧,唉,勤勤心眼实在,跟振华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早先里二家大人也想给他们作亲的,就是勤勤还小,我们家还想着多留二年。 现在,赵家这不又定下了你,看你们二人这么要好,我也就放心了,都是乡里乡亲的,别生份了。云妮,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李云妮似笑非笑看着王婆婆,还有这么说话的,指桑骂槐呢,就差指着她鼻子骂她是小三,横刀夺爱了。抬举自己个的侄女,就把她往泥里踩,真当她是泥捏纸折的了。 李云妮全不在意,还是一张笑脸,春花绽放,“王婶子,看你说的。我和振华哥自小就定了亲,外人不知内情,所以才会错了意。我才是不好意思呢,幸好勤勤心宽,想得开。要不说,我婆婆也得着急了。” 王婆婆顶着一张红脸,上前几步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她的决定【5】 “你们这是上县城里去呢吧,正好我们也要去,到时,咱们就一起结个伴吧。一路上,说说笑笑,一会功夫也就走到了,山里人家没那么娇贵,做一趟车要四角钱呢,够买二两肉的了。” 王勤勤听到自家大伯母的声音,回过劲来,本是有些发怔,又是反应过来,笑着说:“好,咱们就一起走着去。” 李云妮面上淡淡的笑,心里却是暗骂,贱人的基因都是强力遗传的,王婆婆这就是在找回场子,要让她难堪。 明明知道她是个没走过远路的,还在这里提这种建议,说白了就是挖个坑,嗑着瓜子等着她往里,她要是答应一起走,就是自找罪受,她要是不答应就是自己承认她是娇气,受不了苦。 李云妮微微有些为难,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们二人,欲止又止的样子。 一旁的孙婶子和小锁子娘走了过来,打起了圆场,孙婶子圆圆的胖脸上,二朵子高原红,像是红高梁,一看就是个爽快讨喜的人, 她先是笑着说:“我看着,还是让她们年轻人坐车去吧,咱们没什么事,就是闲着也不赶时间。她们说不定有什么急事呢,可别耽误了事才好。” 小锁子娘干干瘦瘦,头上包了个蓝底碎的布巾,抿着嘴笑,“是啊,王大娘,勤勤上城里去, 不是给家里的小卖部补货吗,这担误了可不好。” 王婆婆一脸的倔,斜了一眼王勤勤,干脆的说:“没事,有我在呢,我们勤勤可不是受不了累的人,她走着去也快。” 王勤勤点了点头,应了下来,“是,我走着去,不耽误的。” 这一下子孙婶子和小锁子娘,也不好多话,村长在村里就相当于县老爷,威望很高,她们也不好就得罪了村长媳妇,以后就不好处了。 二人看向李云妮的神色,多么有些同情歉意, 李云妮却是笑了笑,“我倒是真有事,不敢耽误呢。部队分下的那六亩田,我爸妈商量要种,我打算着去县城里,看能不能进点化肥回来,我在书上看到过,用化肥养着庄稼长得又快又好呢。” 孙婶子眼睛一亮,上前一步抓紧她的手,“是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还有这种东西吗?” 李云妮不在意孙婶子突来的亲近,笑眯眯地说, “是!我在上海时就听说了,现在在外国都是用化肥养植,效果特别好,又增产又增收。我爸妈说打算种上那几亩地,我就想着,咱要种就种出点名堂,试验过效果好的话,以后也可以推广给乡亲们。” 小锁子娘也凑过来,倒是把一旁的王婆婆和王勤勤闪到了一边,亲亲热热地说: “还是你有文化,知道得这么多。出过洋,见过世面的人就是不一样。要是这事成了,你可别忘了,也跟我说一声,我们家还有三个小萝卜头要养,正愁着缺粮食呢。” 她的决定【6】 李云妮点点头,还没等开口,就先听到王婆婆不酸不咸的话: “要说云妮你的命还真是好,男人当兵有津贴,小姑子也都领着军粮,公婆又是身子硬朗,连种地都不用你下田,这就是富贵命呀。” 孙婶子和锁子娘面面相觑,一时插不上话,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李云妮却是容光焕发,神彩飞扬,肯定的说: “是啊,算命也说我命好,一辈子夫妻恩爱,兴旺全家。嫁进赵家是我的福气,赵家娶了我也是赵家兴旺呢。算命的大师说,我这命,说白了就是那人民币,人见人爱,沾到的都带着富贵福气!” 李云妮说是淡定自然,顺风顺水,理所当然,就让让她们羡慕的眼红跺脚!村里人信算命的,李云妮这一番话说话,正是堵得王婆婆没有话说。 正说着话,汽车远远的开过来了,李云妮拉住孙婶子和小锁子娘说, “要不,你们就跟我一起去吧,正好也亲眼看一看,听听技术人员怎么说,心里也能有个数。” 本来还是很犹豫的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立时下了决定,同时点了点头, 李云妮客客气气的对着王婆婆和王勤勤说,“王大娘,勤勤,那我们就坐车去了,等回头,上我们家来串门呀。” 王婆婆铁青着脸,不支一声。 李云妮笑眯眯地转过头,抢着上了车,顺手拿出了二块钱,特意放大声说: “我刚来村子里,以后还要乡亲们多关照,这车钱让我出了吧,二位嫂子可别跟我客气。我爸妈也是一直盯瞩我,让我改日一一拜访,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二位嫂子多指点着我点,有做得不好的尽管说。” 孙婶子跟着小锁子娘身后,最后一个上车,脸上笑开了花,本来还有一点不自在,现在也是都抛到脑后了,拉着李云妮的说,一个劲的说: “看你真是懂事,一口一个爸妈叫着这么亲热,赵老哥和婶子真是有福气,有你这么懂事明理的儿媳妇。” 汽车缓缓的开动了,李云妮向着车窗外一扫,王婆子正一脸难看,训斥着王勤勤。 锁子娘捅了她一下,悄悄凑在她耳边问:“王勤勤真的整天往你家里跑吗?都留到七八点钟还不回家?” 李云妮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叹了口气说道: “我婆婆也是犯难呢,本来我哥年纪不大,我也还小,两家的亲事又是早说定的,并不急着成亲,但是,总看着王勤勤一个大姑娘,整日往我们家里跑,天都黑了也不回,也不是个事,所以就催着我们早点成亲呢。” 孙婶子和锁子娘脸上都带着惊诧,尤其是孙婶子沉下了脸,悄悄的说, “我就说怎么这么奇怪。勤勤都十九了,也不急着给她找婆家,前几天邻村的老钱家来咱们村走亲戚,看着勤勤还不错,让我帮着结这门亲,你们猜怎么着?” 李云妮好奇的问:“怎么?” 孙婶子满脸不悦的说:“勤勤娘开口就要一千元的礼钱,把我都给臊得不好意思跟人家说。她王勤勤是七仙女,还是金枝玉叶呀,家里不过是个开杂货铺,她又是长相一般,也好意思开这个口。想钱想疯了!卖女儿,也得值得那个价!” 她的决定【7】 李云妮和锁子娘同时笑出了声。李云妮是真是没想到,这一件事,她也还是才知道,这么一想来,后来王婆婆那么卖力的给勤勤造势,就是希望把她卖个好价钱?! 噗,她越是想,越是笑,这民山纯朴的山村里,也是可以有那么几个极品的,活跃空闲生活嘛。 锁子娘有些担心的问:“你这样跟王婆婆顶上,不怕她记恨你呀?你是城里人,不晓得这村里的事,村长就是土皇帝呀,王婆子又是最小心眼的,以后你少了要受气的。” 李云妮感激的看着她,以前她跟村里人都不亲近,在王婆子贬低她名声时,更是气上加气,再不愿与村里人往来。 现在她才发现,村里人真是很亲善的,单说这二个人,素不相识,刚刚还想着帮她解围。 李云妮挑了挑眉,气定神闲的说:“没事,我不怕。王勤勤敢勾引我男人,我就跟她没完! 村长媳妇怎么了?我让她当不成这个皇后娘娘,再摆不出这个威风!” 孙婶子急了眼,打量了一下四周,拍了李云妮的手一下,“你胡说什么呢?傻孩子,咱这村里可不比上海那些大城市,这村长若是没有大错,一当就是一辈子的。你还是要收收你这个傲气,回头给她赔个不是,事儿也就过去了。” 李云妮笑着,并不说话,不要说在私事上,她和那二个极品贱人永远过不去那道槛,就是在公事上也不成。 这小山村的青山绿水,是她要建造的伊甸园。 前世十年之后,她会跟着随军,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自然环境,那时,人还不是特别注意环保,县里要建经济项目,看中了村头向西那一大片地,有山有水,远离市区,正是建化工厂的好地方。 在工厂建起来后,环境空气开始渐渐地变差,等过了十几年化工厂下马时,这片青山绿水再也恢复不了那个原貌了。 在建化工厂这个事情上,村长就是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那时,本来是没看中那块地的,也是村长力荐,这才定了址。 李云妮想到这里就想叹气,抬眼看着孙婶子, “婶子,这年底又是选举村干部了。我听我爸说,孙叔就是个有勇力有远见的人,他怎么不竞选村长呢?我看他干村长,肯定比王大伯强。” 至少会更有远见,不会弄个危及生态环境的项目,这化工厂也是国计民生需要的,但要加强监管监控,王大伯什么都不懂就上赶子争回这个项目,会生不会养。 这人不是差在人品,就是差在没眼光,单看他挑老婆就知道了。 孙婶子叹了口气,脸上也是郁闷,“你孙叔是退伍老兵,当年在战场上伤了腿,走路一拐一拐的,他说这村长代表着一个村的形象,不能给组织拖后腿。他宁愿在家里种地……” 一时之间,有些沉默,锁子娘感慨的看着孙婶子。 李云妮听得真想跑到孙婶娘家里,把孙大叔抓出来爆揍一顿,这到底是傻呀,还是傻呀,还是傻呀! “孙婶!我叔性子拗,转不过弯来,你就这么任由着他?!” 她的决定【8】 李云妮先是对着孙婶子开刀,也不顾她是长辈了,狠狠瞪了她一眼,劈口就说: “咱华夏大地上村官不少十万个,他那一条伤腿就拖后了平均水平了?呸,那叫什么屁话! 男人要使小性时,女人就要站出来!婶子,你就一个巴掌拍过去!孙叔一辈子为国为民,现在需要他为村里办实事,带着全村人致富时,他就后退了!这算什么军人!冲锋号响起来,别说是伤了腿,就是没了腿爬着也得上!” 孙婶目瞪口呆,锁子娘更是目瞪口呆,本来以为李云妮是个清清秀秀、柔 弱的大家闺秀,这怎么几句话未说完就爆起了粗口? 李云妮清咳一声,形象呀形象,她这形象算是砸在这里了,率性了甩开了性子,直言下命令: “孙婶,按我的话做就是。孙叔要是敢有意见,就告诉她,我爸说了,他没倒在万里长征路上,没倒在枪林弹雨之下,就不倒倒在那条伤腿上,不能给部队丢这个脸!还敢再闹脾气耍性子,我爸就亲自去,一脚把他踹到墙上,抠都抠不出来!这是命令!执行!” 噗,孙婶子和锁子娘同时笑出声,赵方禾的口气,配上李云妮这张脸,要多不搭就有多不搭,孙婶子压不住的往外一个劲的笑,神色间更有了精神头,干脆利索的说: “好,我回去就跟他说!看他还敢再放一个屁!”只是顿了一下,她又有些迟疑,“但是王大伯也没有犯什么错,这有些不说不过去吧。” 这村里人都是活雷锋,一个比一个谦虚礼让,这个时侯,那二个极品反倒是直白的可爱了, 李云妮暗暗的叹着气,又一次下命令: “王大伯是个好人,但他会把自己家的田拿出来,实试化肥的效果吗?他会带踏踏实实的带着全村人发家致富吗?孙叔,再要有意见,就让他想想,他那条废了的腿,是为着什么!” 这个答案不用她说,孙婶也是明白,没有证实有确实的效用前,王婆婆绝不会把无私的自家责任田贡献出来搞实验。 孙婶子用力点了点头,提气的说:“放心,这事交给我办了。” 锁子娘捂着嘴笑,“妹子,你别说,你还真是赵家的儿媳妇,这底气,配得上赵家二小子!” 噗,三个人又是相视大笑,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过得很快。 到了城里,李云妮三个人,顺顺利利的找上了供销合作社,说明来意后,工作人员很是热情,这个时代,对于新鲜事物总有个接受的过程。 化肥是个新品种,推广也是在初步阶段,象李云妮这样开了外挂找上门来的,真就是绝无仅有的。 听了工作人员对化肥的介绍,孙婶子和锁心子娘脸上更是有了喜气, 听了工作人员对化肥的介绍,孙婶子和锁心子娘脸上更是有了喜气,特别是孙婶子,更是喜上眉梢。 三个人按着自家责任田的大小,定下了数量,由李云妮出面谈妥了送货方式和价钱,工作人员笑着说,“你还真是个行家。要的货全是我们最新研制的。” 李云妮不着急着付款,笑着说: “现在这化肥也是在实验阶段,我们用了,也是担着风险的。我们也是作实验了,这样吧,我们可以作为标杆,在化肥使用过程中,由你们随时监控着,拍照作记录,要是用得效果好,你们用实例推广开来也就容易了。至于价格方面,得按七折算才成。” 工作人员是个年青小伙子,戴着个眼镜,惊叹地看着李云妮,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说起市场头头是道,砍价更是毫不手软。 她的决定【9】 “行!”小伙子爽快的点头,“我是厂里派过来的技术员,这件事我就可以拿主意!就按你说价格的办。” 孙婶子和锁子娘完全没有机会表现,迷迷糊糊的就看着李云妮付了定钱,还把送货的事情也安排妥当,连运费都省下了。 等到跟着李云妮出了供销社门,孙婶子快人快语,拉着李云妮手,差一点抱起来, “这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大妹子,我算是服了!嫂子以后就跟着你干,成不?” 锁子娘落后了一步,也是不甘示弱,她看着瘦小,心思却比孙婶子灵活, “我看,咱们就组织个女子突击队,把这事轰轰烈烈作出来个成绩,也让那帮大老爷们看看,打仗,我们拼不过力气,可这种田,我们拼得是脑子。云妮,你就发话吧,你说咋办,我们就听办!” 李云妮一笑,“我可不敢说这话!要说种田,我可是个新手,锄头和铁揪,估计都分不出什么时侯用。我要听我婆婆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有什么主意,都跟我婆婆说去吧。” 孙婶子噗的一声笑,白了她一眼,“就你是个 鬼,这一张嘴,就能把赵婶子忽悠傻了。” 李云妮收起脸上的笑,正色的跟二人说:“二位嫂子,我还有件事,要麻烦你们呢。” 锁子娘有些奇怪,问,“你有什么事就尽管说,这么郑重倒是让我纳闷了。” 李云妮歪了歪头,故作神秘,笑着说着:“其实吧,——”她有意的拖长了声音,“我刚才还买了一批猪仔、鸡仔和鱼虾苗。” “什么?!”孙婶子和锁子娘同时开口,不敢置信的问,“什么时侯的事?我怎么都没看到?” 说完这话,互相对视一眼,忍不住同时笑了起来。 李云妮拉着她们的手,向着车站走,她们这一通吵,周围的路人都向她们侧目看来,许是觉着这三个女人怎么这么能闹吧。 李云妮也不怯场,看都不看他们,昂首就向前走,她本就长得漂亮,又是这么自信的神色,反倒是更吸引了路人的视线。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一个拐角上,有个男人看到了她,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一个拐角上,有个男人看到了她,眼睛瞬间亮了亮,黑亮的目光深深地追逐着她灵动的身影,嘴角扬起一抹笑。 李云妮一路拉着二人向车站走,直到了站牌边,这才轻了口气,再让她们在马路上问下去,这就别想着按时搭车了,她就得等着,供销社送猪时,连着她一起送了吧。 孙婶子是急性子,一个劲的催促她。 李云妮开始交待事情,“就是你们刚才向技术员打听化肥时,我逛了一圈,听说是优良品种,我就定了一些。” 孙婶子这才反应过来,想起了当时的情况,那会她们刚顾着问效果了,倒不知道李云妮还去办了这件事, “咱们农家养猪养鸡是常事,可你买鱼虾苗干什么?还想养鱼是不成?” 她的决定【10】 李云妮对孙婶子的话,不置可否,只是浅浅笑,挽着她的手,拿出耍娇的派头,“好婶子,你们有空闲时就多来我那转转,教教我吧,我可全靠你们了。” 孙婶子噗哧笑出了声,拉着锁子娘的就抱怨,“看到了吧!这就是个精油的小人,感情带着我们来买化肥,就是算计好了的。我可是上了钩了,锁子他娘,你能跑就快跑吧。” 锁子娘也是笑,伸手在云妮头上轻拍了一下,“我认了,云妮这头上顶着的就不是脑袋,是算盘珠子,我能往哪跑呀。得,我也上这贼船吧,省得她再想招踮记着我,我这晚上睡觉都得不安生。” 三人打打闹闹地说笑着,一路从省城坐车回了村。 从村头分开后,云妮拖着快沉成铅的腿脚,走回来四合院的家。 进了门,第一件事就是往后院里距,北跨院一直就是充作仓库杂物房使用,院子后面,还有一大片的空地,圈起了,起个菜园子不成问题。 再向西头走走,院墙底下围着的,就是一个破旧猪圈鸡舍,多年不曾用早己是荒废了,墙边还有几株竹子摇着绿叶。 云妮仔细的盘算着,修一修,这里还是可用的。 清风吹过来,习习的清爽,云妮暗暗感叹着,百年前住在这的清代大儒定是个有修养的人,风水方位都很注意,伺养棚子建在这个位置,不招蚊虫,也没有异味。 文化这二个字,能带来的不只是生产力,还有生活质量。 把所有的规划盘算好了,她才放下了心,忙了一天,午饭也没吃,看看日头正在晌午,李云妮再也没力气去厨房,修辑的工作等明天再说吧,还要再跟车富子打声招呼才行。 转过身,她回了房间,许是累过轻,肚子都感觉不到饿,扑倒在床上,连鞋子都不想脱,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时,己是二点多了,李云妮从床上挣扎着坐起了身,有丝怔神。 衣上盖着被子,脚上的鞋,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地下,脸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不是中午刚回来时,那个蓬头垢面的感觉。 她曲起膝盖,摸了摸自己的脚,袜子脱去了, 摸了摸自己的脚,袜子脱去了,脚上干干净净的,温水洗过的样子,一天下来脚底磨出的水泡也被挑开了,细细的涂了一层药膏,淡淡的药草香飘满一屋。 床头柜上还放着一个扣起来的碗,一双筷子整齐的摆在上面,云妮拿手扣下上面扣着的碗子,一碗腊肉饭香喷喷的散着着余温,最上面还放着一个卤蛋,几根青菜,看着就分外的诱人。 咕噜咕噜,听着肚子一阵阵的叫着委屈,云妮这才感觉到了饿,拿起碗,也照不得吃相了,狼吞虎咽的解决生存问题。 跟公婆谈话【1】 这才开始思考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婆婆中午回来了?总不会是她自己梦游了吧? 云妮想不明白,就把这事先放一边,拿出床头柜中的小本子,仔仔细细,记下今天盘算下来的事。 下午四五点钟时,院子里响起了声音,云妮听到了车富子的叫声,急忙坐了起来,一边答应着,一边穿好鞋向外走。 床头桌上的钟表显示着己是四点一刻了,云妮暗暗骂自己,怎么就想事情想得出了神,这个点该把晚饭的食材准备好才是,现在还要让做了一天农活的婆婆来准备。 远在上海的她爸妈要是知道了,估计会直接把她拎回家,羞于再让她出来丢人。 李云妮急忙忙的跑出去,车富子和赵方禾己经回来了,车富子 笑,招呼着云妮:“村东头的老赵,今天给我们送了一袋刚收获的玉米,回头呀,给你煮几个尝尝鲜。” 赵方禾肩上扛了一大袋麻袋,呼哧呼哧地,脸色有些涨红,喘着粗气说:“老伴,你琢磨好了没有,这麻袋到底放到哪里。” 李云妮忙迎上去,用手接那个麻袋,“爸,放下我来提。” 车富子一把揽住她,“不用你搭手,你爸力气大着呢,就让他干。你还有什么重物拿不了的,一块说了,让你爸一起搬了。” 李云妮急着直跺脚,老婆可以指使老公,哪有儿媳妇指使着公公干活的,她就想着接过赵方禾扛着的麻袋。 赵方禾却是一挺背,瞬间来了精神,中气十足的说: “不用!这么一个小麻袋我扛得动。当年清剿最历害的时侯,我单人单枪劫了一卡车的敌方物资,一个人搬回到根据地,解了全团的急。咱是赵三省,一个小麻袋算什么。” 车富子不住的点头,“是、是、是,”笑眯眯的对赵方禾说:“看儿媳妇急的,得了,你就放到院子里吧,这一会还有太阳晒着,等下我和云妮一起掰。辛苦你了,老头子。” 赵方和卸下肩膀上的麻袋,挺直了腰,慢慢踱着步子向自己屋里走,“这作饭的活计是你们女人家的事,我不管了,作好了饭叫我。” 车富子拿过二张马扎放在院子中间,坐下解开麻袋口,笑呵呵的接了他的话:“是,老伴。” 李云妮担心的看着赵方禾的背影,坐在另一张马扎上,小声问: “妈,我看爸的腰好似扭着了,走路都不灵便, “妈,我看爸的腰好似扭着了,走路都不灵便,要不要请个太夫回来给他看看呀。” “不用!我心里有数!”车富子一口回绝了李云妮的话,利索的把麻袋里的玉米倒在地下。 八月里的山村里说热不热,说凉不凉,正是清爽的时侯,下午四五点以后,太阳照在院子里,围着院子四周,长着不知道的小野花,两颗大枣树中间,很大的一块空地。 李云妮和车富子就是坐在这块空地上掰棒子,颗粒金黄饱满的玉米棒子个个喜人。 跟公婆谈话【2】 李云妮眼睛一直向着里屋里看,赵方禾进去以后就悄无声息,不知道在里面坐什么,别是真把腰扭伤了吧,年纪大了骨头就硬子,更加脆,一旦挫伤,很长时间不容易好。 注意到李云妮的神色,车富子笑眯眯的说, “你爸是个死要面子的人,我呀就是要治治他这个毛病。今日去翻地,也不管我怎么劝,硬是一鼓劲把几亩地全翻了一遍。真是个拗驴!这又不是敌人进村抢麦收,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就得让他吃点苦头,才知道历害,不能由着他性子来。” 李云妮这才放下心,把手中的棒子放到一旁的答应了一声,想到自己盘算一下午的计划,状似闲聊一下的开口说道:“妈,这玉米为什么还要晒呀?” 车富子轻笑一声,停下手中的动作,拿起玉米展示在李云妮面前,指着玉米皮说:“你看看,这新鲜的玉米,是不是比着你吃过的玉米潮湿有水份?” 李云妮细细看了几眼,二辈子的经验加起来,她对农活还是一窍不通,比着车富子这个经验老道的,她就是个俯首贴耳的小学生水平,“是呢,平常吃的玉米颗粒更结实一些。” 车富子对她认真的学习态度很满意,手指掐着玉米粒,教导李云妮说: “这就对了,刚收获的玉米新鲜湿气大,水份含量高,直接存储会导致玉米生霉变质,而且稍一不留意,还会发芽呢。晒干以后,里面的米玉芯干燥透了,也不会坏了。” 李云妮敬服的点点头,满是钦佩的对车富子说:“妈,你在镇中学里,还会这个呀。” 噗哧,车富子笑出了声,把玉米整整齐码在院子中间空出的那块空地上, “女中怎么会教这个。这都是嫁给你爸以后,慢慢磨索出来。他成年在外面打仗,地里的农活还不就是我一个人干呀,与其整日里提心吊胆,担心你爸是不是受伤,有没有缺衣少食,还不如干点农活,日子过得快呢。” 李云妮赞同的点点头,趁机把话题引到自己要说的事情上, “妈,我在家琢磨了一天,以后这日子还长,哥以后肯定是要在外面的,这一时半会我也不能随军,早上您也说这军部里提倡自种自足,咱这一片田又多,军部分下来的这片地,现役的军人也不一定有时间耕种,我反正也是在家闲着,不如就多接收一些,以后也有事情做了。” 说完后,又是把她今天上城里买化肥的事说了一遍, “这北院后面的地,我想翻新出来,种点菜,再养上家禽,咱们家院墙后面不是有一块地,靠近小溪那片水畦吗?我想把那里围起来,养上鱼虾苗。” 车富子沉默了片刻,半晌后,说道:“这些事你看着办就行,不用事事跟我汇报。我就是担心你这身子单薄,种地这事可是不容易,你能坚持住吗?” 李云妮豪气地昂起头,打着军令状的语气,“我行!即然我选择嫁给军人,就决不能丢哥的脸!我不只要种地,我还要养鸡养猪养鱼虾,做哥的贤内助!” 跟公婆谈心【3】 一口气说完以上的话,她对着车富子眨眨眼,俏皮的说:“我要向妈学习!守得住寂寞,干得了农活,养得了鸡鸭,生得了胖娃娃。” 车富子展颜而笑,刚刚的疑虑一扫而空,伸出手,扭了一把云妮的脸颊,“你这个鬼丫头呀,二小子娶了你,是他有福了。” 李云妮俏皮地吐了吐头,稍带着不满抱怨着说,“我可是吃亏了呢。哥总担心我会红杏出墙呢,今早还对着我甩冷脸呢。” 车富子一怔,脸上微有些不自在,沉默的低下头,遮掩似的的码放着手中玉米。李云妮心下一沉,刚才那一句话,是试探,也是好奇,这个家里肯定是瞒着什么秘密,而且是只瞒着她一个人。 李云妮笑了笑,状似未查觉到车富子的异常,继续说: “妈,你说哥这性子是随了谁呀,疑心病这么重。我虽然是出过国,可这骨子里还是地地道道的传统思想。他是不是嫌弃我呀?真是气死我了。要不,我给他写份保证书,保证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车富子脸色一缓,露出了笑容,没好气的白了李云妮一眼, “我看行!你就写份保证书,让二小子也签上字盖上章。表起来挂在你们新房里,等二十年后,你们儿子长大娶媳妇时,也让他好好学学这老赵家的传统。” 云妮嘻嘻一笑,低下头,继续低头收拾玉米棒子,蓦然地,她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看向车富子,“妈,难道说,我哥是跟爸学的?妈当年也给爸写过保证书?!” 车富子冷不盯的让李云妮叫破这桩往事,脸色瞬间涨红,不自在的别开脸,想到自己的婆婆身份,又是强撑着抬头说: “你这个死丫头,鬼精鬼精的,一句话也能听出不同的意思。二小子娶了你,是他倒霉了。这辈子注命给你攒在手心里,动弹不得。” 李云妮扬起一脸的青春阳光,丢下手中的玉米,凑到车富子身边,拿出女流氓的耍无赖的架式,对着车富子又是拉又是扯, “妈,你刚才可是还说,哥娶了我是他的福气呢。我不管,即然您己经说了,就一并讲讲嘛,当年,爸真的让您写保证书了?您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有啥说啥嘛。” 车富子给缠不住,用手爆了李云妮的头,带着丝羞赧, 车富子给缠不住,用手爆了李云妮的头,带着丝羞赧,豪气地说: “说就说。你爸当初决定去投军,临去之前非说家里有个漂亮媳妇,他在外面打仗都不放心,一定要我写个保证书,要不然,他就把我带到战场上,宁可陪着他死,也不能白便宜了别的男人。你说他有多自私。” 跟公婆谈心【4】 李云妮咋着舌,不敢置信的听着,“那然后呢,妈,你就听了他的话写了?” 车富子一甩头,理了理微有些 的发丝,看了里屋一眼, “我哪会听他的,我就说了,要写也行,他也得写一份。保证他一定会全须全影的回来,否则我立时改嫁,孩子全改姓。” 噗,李云妮笑出声,黑黑的眼睛闪着亮光,她真是不知道,当年的爸妈还有这么一出, “妈,你真行。我回去就写保证书去,赵振华那个坏小子,也要给我签字画押才行。凭什么他刚怀疑我呀,我还担心他那么英武,到了外面耐不住寂莫,勾三搭四呢。” 她这是有证据的,王勤勤,那个二货,不就是赵振华勾引回来的吗,她还没跟他算帐,赵振华就敢用那没影的事来污赖她。 李云妮是越想越不忿,用力掰着棒子,忿忿不平的说: “这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我都听说了,我哥还在家里面勾搭王勤勤呢!” 她是真把车富子当成亲妈了,什么话都往她这里倒。 “李云妮!你在胡说什么?!” 猛地听到一声洪亮的叫声,被点到名字的李云妮吓了一跳,抬头看过去,赵振华笔挺的身影站在院门边上,严肃的板着一张冰块脸,耳朵尖上却是不正常的泛着红。 李云妮缓过神来,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扭过头也不答理他,她还没消气呢,这个腹黑男这会还敢对她装什么冰山脸摆什么酷。 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赵振华还不知道她李云妮就是个女流氓,她长得好看,更加喜欢要他赵振华好看! 车富子诧异地看向赵振华,站直了身子,擦擦头上的微汗,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跟云妮说话呢!还不过来道歉,有话好好话!” 车富子是个人精,小儿女这间弄点别扭,吃点小醋,才会更促进感情发酵,对此她乐见其成。 李云妮的话不只是没让她反感,反倒更是加亲近,有个什么话都跟她说,亲密无间的儿媳妇,她更当成亲闺女疼了。 这一日之间赵振华的地位,己是从亲儿子变成亲女婿了。 赵振华脸上微有些不自在,大步走过来,接手车富子的工作,蹲 码放着玉米棒子, “我在军部请了假,上城里去了一趟,回来的早了些。” 车富子看看儿子,又看看闷不吭声的李云妮,又是一乐,拍拍手上的泥渣说道:“即然你回来,就和云妮一起收拾一下吧,今晚的饭交给你作了。我回屋看看你爸去。” 李云妮忙抬起头,拉住车富子,“妈!我刚才跟你说的事,你是答应了吧。” 夜晚的约会【1】 车富子拉开她的手,嘴角含笑,白了她一眼,说道:“我答应也没用,这一家之主是你爸,还要再听你爸的决定呢。” 李云妮笑眯了眼,耳朵的碎发拂到脸颊前,更添了一丝俏皮,她一连声的说:“是是是!妈是女中豪杰,爸是传奇英雄,我就听战场传捷报了。” 车富子呸了一声,拍了她一下,“你个丫头片子,就是甜在这一张嘴上了。” 李云妮笑着,目送车富子转过身走向了里屋。一侧的赵振华,还在纠结刚才的对话,沉着声音说:“勤勤她……” 李云妮把王主米往地上重重一下,狠狠瞪了他一眼, “哥,你坚持你军人的品格,但你更该提升作男人的品味!别再跟我提王勤勤!她所属的物种就是头猪,涂上胭脂,也是母猪,变不成公猪(主)!” 她这话口气里地酸味极重,迟顿如赵振华也闻出来浓浓的酸辣粉味。 吃醋的女人是不讲理的,特别是在吃醋的女人面前提别的女人,更不能讲道理。 赵振华深刻明白了这一点,放缓了表情,悄悄的向她凑了凑,转了个话题,嘶哑着声音问: “妮子,你,你,刚才是跟妈说,说了什么事?” 李云妮白了他一眼,这个男人真是见缝插针,真会掌握时机呀。 当着别人的面就摆出架子,没有人时,又是那个见了她只会结巴的傻小子了,让她想对他硬起心肠,都不硬不下心。 赵振华看她不理不睬,更加紧张了,话也更多了起来: “你早上说的,说的,那个爆菊花是什么意思?是九九重阳节时,要跟我去赏菊吗? 咱们这个小山村里不种菊,你要是喜欢菊花的话,我去给你买几盆回来,咱们院里种,要不去县城看也行,到时我背着你去,我听说县城东边有个花卉……” 李云妮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若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囧’,赵振华这傻小子还能再傻一点不? 每一句话里都‘菊花’个不停,说者无意,听者快爆血管了。 李云妮再顾不得与他置闷气气,抬起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恨恨地说道: “你想知道?回去给我写份悔过书,还有保证书。今晚上准时去晒谷场等我。在那之前,不许跟我说话,不许来我房间找我。还有,今晚的晚饭,我要跟大家一起吃,你不许再给我搞特殊化。我李云妮也许是个娇小姐,但不会不懂事理!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想起那令她头疼想撞墙的菜单,她就必须加意强调这一点,绝不要再给她特殊化了! 她真是消受不起,她还想着,这一世要多生几个胖娃娃呢。 要是这一会,她还弄不清楚,今天下午在她房间里,给她送去饭,脱鞋盖被,又帮她处理脚上水泡的人是谁,那她李云妮真就是个傻姑了。 夜晚的约会【2】 赵振华永远都是这样,发扬雷峰精神,做了好事不留名。 李云妮心中虽是感动,却不表现出来,又是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李云妮心中虽是感动,却不表现出来,又是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转过头, “这里,你一个人弄干净吧!不许给妈看到,不许打我的小报告!十分钟结束战斗,执行命令吧!” 赵振华习惯性的答应了一声,“是。” 李云妮昂着头,转过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嘴角边挂着一道笑意。 傻小子,冰山脸,腹黑男,赵振华终会成为军界的传奇,但在她李云妮眼中,就是个普通男人,她心爱的男人,这辈子别想蹦哒出她的手掌心。 她是谁?女流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噗哧,李云妮掩口偷乐,走进自己屋里,躲在墙角,隔着窗户看向院子里忙碌的赵振华,真真就是个做事严谨,一丝不苟的男人。 十分钟内,动作迅速的把玉米全晒好,顺便还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收拾完一切,向着李云妮住的房间又迟疑了一下,转过身向后面的厨房走去。 李云妮目送着他背影消失,忍不住放声大笑,扑倒在床上拉过被子,蒙住头,接着又一顿大笑,喃喃的着: “赵振华,你个傻小子!我说什么都是首长命令吗?说一句,你执行一句!笨蛋!大笨蛋!” 抱怨完了,李云妮自己崩不住了,捂在被子里又是一通的笑个不停。 吃晚饭时,是赵梅香来叫得她,一早上的相处,赵家三姐妹跟她的关系己是很不错,赵梅香对她更是亲近。 李云妮琢磨着,这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赵梅香接受了她的衣服,自然而然就弱了气势,也不再想着跟她比风头了。 嗯,这几件衣服送得很值。 赵梅香是个文艺兵,身段极好,平时里穿着一身军服总是显不出来,因着在这个地处偏处的地方,也没有机会去接触大都市的繁喧浮华,五彩缤纷。 这一回,她有了李云妮送的衣服,很是高兴,回到家里,先是换上了一件,苏联“布拉吉”的式样。 那一会在十里洋场仍是属于流行服饰,李云妮随着父亲回国后,正赶上时兴的那一阵,也曾作过一二件,穿过二三次以后就不再穿了。 夜晚的约会【3】 那时的“布拉吉”,也就是连衣裙的样式,碎花的布料,头上扎着二个麻花辫,在中段弯个圈出来,绑上蝴蝶结,就像是电影上莫斯科的少女,花朵一样的养眼。 李云妮并不是很喜欢那些碎花的样子,更为喜欢淡雅大方的。 赵梅香却是很喜欢,这会她穿上的就是那一件。李云妮笑了笑,挽住了她的手,二人像是亲姐妹一样,有说有笑的向着饭厅走。 赵梅香的穿衣风格跟她是不一样的,前一世时,她跟赵梅香互比苗头时,还曾揄揶过她,“穿 上花裙子更像花姑娘。” 那一次,正是赵梅香私自拿她衣服那次,也就是她现在穿的这一件,这一回,李云妮特意好好表扬了赵梅香几句, “小姐姐,你穿上这件就是比我穿好看,看这小 ,我一个月不吃饭也赶不上,就像是电影里的公主。” 赵梅香很是不好意思,羞红着脸,对着她好一阵胳肢,嘴上叫着:“让你笑话我,让你笑话我!” 二人就这样打打闹闹进了饭厅。 看到赵梅香这一身打扮时,赵莲玉和赵青竹眼睛中都是瞬间闪亮,连着赵家二兄弟都是同时眼睛一亮。 李云妮笑着坐下来,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心疼,每一个女人心中都有一个公主梦,女军人也是同样如此。 哪怕再坚强的女人,也是希望有一个男人如同骑士一般守护着自己,把自己当成公主一样的对待。 曾经的她,却是不懂,无意中伤了人的心…… 一家人都到齐了,围着圆桌端端正正的坐好。 晚饭很简单,四个青菜,中间放了一大箩筐馒头,每人面前还有一碗稀稀的玉米菜粥。 李云妮内心自我鼓劲,要习惯要习惯,三年自然灾害时,想吃这个都没有,长征时还啃树皮腰带呢。 她举起筷子端起碗,安静的吃了起来。 前一世,在她加入这个家庭时,赵家二老照顾她,她吃的穿得都是高于赵家人的待遇的,现在,她只想融入这个家,真正作为一家人平等的相处,她不要特殊,只要贫富与同。 李云妮宠辱不惊,自然淡定的态度,搏得了车富子一个赞赏的眼神。 夜晚的约会【4】 晚餐前,她也曾担心李云妮不习惯,交待赵振华给她单做的,可是听到赵振华转述李云妮的话后,心里只有更欣慰而己。 一桌赵老爷子,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着赵梅香, “怎么穿得跟朵花一样,咱们是军人之家,像什么样子,艰苦朴素懂不懂。吃完饭就去换下来!不许再穿了!” 赵梅香拉长了声音,不甘心的叫着,“爸爸——” 几个子女中,只有赵梅香依着是最小的女儿,自然最得了他疼爱,此时也就敢和赵方禾撒娇。 赵方禾一瞪眼,“换下来!一点军人气质都没有!我不喜欢!” 李云妮放下手中的筷子,不好意思的说: “爸,那是我送给小姐姐的衣服,那是从苏联那里时兴的样式,苏联的少女们就是穿着那一身裙子,打赢了莫斯科的保卫战。小姐姐是文艺兵,穿上这件衣服,慰问演出时唱上一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那更会激起战士的共鸣。” 梅香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李云妮笑了笑。 在这个时期,苏联的影响力己是渐弱,但是对于赵方禾那一代的军人来说,提到苏联还是有着战斗盟友的感情,果然,赵方禾的脸色缓和下来。 车富子一句话,就此决定了这件事的结局, “平时就在家里穿吧,一天到底都在部队上穿军装,跟大老爷们一样,也看不出是个女孩家,我看穿着挺好的,正是像这个年纪的花样年华。” 梅香乐坏了,端着碗,夹了一大筷子的青菜放在车富子碗中, “妈,粥里加上菜,吃着更有滋味呢,你多吃点。” 车富子丢了她一个眼刀子,加重的语气说道: “少来这一套。你们三姐妹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 “少来这一套。你们三姐妹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你穿得像花儿有什么用,该紧趁着花季没过,找个姑爷回来那是正经。等到花都凋榭了,穿大红旗袍都没有人看了。” 赵梅香低着头,咬着唇不敢再撒娇,车富子转过头,又开始训另二个女儿, “还有你们二个!看看人家云妮,又懂事又贴心。这才十七岁就要嫁给你们小弟当媳妇了,说出的话做出的事,都这么沉稳有分寸,怎么能不讨婆家欢心。再看看你们二个!一个每天对着枪弹把自己当钢铁了,一个对着后勤补快成算盘珠子了。都向云妮学着点,比穿什么花 裙子都有用。” 车富子一连串的话说完,桌上没有了动静。 夜晚的约会【5】 赵家三姐妹全都低垂着头,默默吃着手中的饭菜。 赵家大哥赵兴邦想要帮着妹妹说二句,看看车富子的脸色,还是低下头没有再说,这时说什么都是火上烧油了。 在儿女婚事上,赵方禾一向是紧紧围绕在车富子的指导下,坚定不持的支持,他开口说道: “不错,你们三个都好大不小了,你妈像你们这个年纪,青竹都会拿步枪射耙了,莲玉都会拿着油桶给军车灌汽油了,梅香都会尿我一身了。别让你们妈再操这个心!再不嫁出去,我就在军部门前贴公示,比武招亲!” 赵梅香最惧车富子,却是不惧赵方禾,小声的抱怨着说: “比武招亲回来的,那能要吗?我不是最吃亏了,属我枪法体力最差,比哪个都是个输。万一招回来的是个麻子脸,小矮个,我可怎么办呀。” 车富子一竖眉,“那你也得给我嫁!” 李云妮虽说也是低着头,心里却是在哑然失笑,要说车富子有什么缺点,就是在处理儿女婚事的态度上,一着急就乱了方寸。 前一世,因为那件事,她和赵兴邦一直就是能避就避,连赵振华与赵兴邦之间也有隔阂,赵家三姐妹的婚姻也是一波三折。 唉,李云妮默默的叹口气,食不知味的吃着。 现在她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弄清楚赵兴邦的事,要是再等着三个月期限到时,又让二老开口‘改嫁’,她还不如现在就一把面条吊死算了。 直觉着赵兴邦的事,与那四个字“红杏出墙脱不了关系,难道说……, 李云妮默默的想着,心里有了初步的打算。 吃过晚饭,李云妮不顾车富子的反对,主动承担了洗饭的工作。 赵振华默默的留了下来,三姐妹给训了一顿,脸色都不太好,生怕又被叨叨,早早的跑回了屋。 大哥陈兴邦客气的道了声谢,也是回了房间。 赵振华严谨的执行着李云妮的命令,沉默的洗碗收拾桌子,不与她说话,除了一直在偷偷的用眼打量着她的表情。 李云妮觉着自己现在更像是地主婆了,理所当然的使唤着自家长工,不用她开口,长工就自动自发的把活都抢着干了。 她只需要跷着腿,坐在一边嗑瓜子看着。目前,唯一可惜的是,手边没瓜子。 她眼睛看到哪里,赵振华就很有眼力价的收拾到哪里。 夜晚的约会【6】 李云妮很满意,虽然对赵振华仍是保持着不假辞色的脸色,但是心里却是甜出了蜜。 这就对了,不管赵振华在外面是传奇,是铁鹰,是首长,是将军,在她李云妮面前,必须是个体贴入微,心疼宠爱她的好丈夫。 收拾好厨房,云妮看看天色,也是不晚了,站起身,交待着自家长工,“七点,不见不散。” 转过身,不等赵振华的答复,几步走出了屋子。 回到自己的卧室,对着镜子,把自己身上收拾好,想到赵振华看到赵梅香穿裙子时的表情,抿嘴一笑,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白色连衣裙穿好。 又是对着镜子看了半天,大晚上的描眉画眼的就不必了,化妆品里多少都 铅,晚上使用对肌肤也不好,重新梳了梳头发,留海梳到一边。 脑后扎起高马尾辫,扎上一个水晶的发套固定好,换上一双半寸高的浅白牛皮鞋。 李云妮满意的对着镜子笑了笑,这一身装扮就像是《一江春水向东流》中的上官云珠,即大方又娇美,女神级别。 李云妮从桌上拿起写好了信纸,向着约定的地点走去。 出乎意料的,刚出四合院的门,就看到赵振华站在那里,笔挺肃立的姿态,像是给首长值勤的警卫。 一怔之后,云妮回过神来,不禁低头一笑,他这是怕她刚到这个小山村,道路不熟,所以特意等在这里,陪着她一起去的吧。 李云妮轻咳一声,不急不慢的向前走着,假装不看他,自顾自的走着路。 她心里却是在暗间好笑,赵振华在她面前就是普通男人,有血有肉,会动心会热血沸腾,偏要装什么假正经,表里不一。 她看得一清二楚,他看到她这身装份时明明眼前一亮,盯在她身材上的视线停留了足足十秒,却还要装出一幅目不斜视的样子,真是个会装的腹黑男。 通向村东头的晒谷场的路只有一条,踏着初升起月亮微微的银光,李云妮与赵振华一前一后向着目的地走着。 村里人睡得早,并不比以后晚上娱乐活动也多,忙活了一天劳活,赶在不远处的军部熄灯号吹响以前,村里人己是进入了睡乡。 村子里种满了槐树,槐花的清香宜人,月亮的银辉照在上面,更加的多了一层蛊惑人心的美丽,似乎连月亮都变得如烟朦胧, 人心。 李云妮踩着皮鞋,走在还算平整的土路上,真正是失策了,忘了这一会还没有柏油马路,脚上沾沾的尘土,真是让她万分不舒服,脚上的水泡挤在皮革里更是阵阵的疼痛。 为你钟情【1】 李云妮瞥了一眼赵振华,她受这罪算是白受了,抛个媚眼给瞎子看,心中恨恨骂, “真是个笨蛋!不会主动一点,过来牵着我的手走吗?呆木头!” 李云妮停住脚步,弯腰低头, 着脚踝,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车富子说了,二个都冷着,这火星子永远点不着, 车富子说了,二个都冷着,这火星子永远点不着,必须有一个主动出击才行。 山不就水,水就山。 对付同一个男人,她李云妮两辈子的经验全加起来,不信摆不平他。 果然,看到李云妮停下来,赵振华跟着停下了脚步,几步走到李云妮身边,蹲 子,盯着她的脚,关切的问: “怎么了?扭到脚了吗?还是脚底磨得疼?这山路上不平,你怎么穿这么高的鞋子,容易伤到脚……” 懒得再听他叨叨,赵振华越是紧张越是关切,就越是话唠,这一点,她一早上己经有切身体会了。 李云妮干脆的向他背上一趴,抱牢了他的背,下达命令,“你背着我去吧。” 赵振华身体一僵,抿紧了唇,迟疑了一下,背着她站直了身体,迈开步子向前走。 李云妮很瘦,轻盈的体重伏在他身上几乎感觉不到重量,李云妮却也很胖,紧贴在背上的二个大白胖兔子,随着步伐一颤一颤,蹭磨着他的背部瞬间敏捷如雷达的神经。 背好烫,连着心里都是好热,手掌慢慢浸出一层汗,掌中托着着大腿修长匀致,带着温 腻,就象涂上香胰皂去抓泥鳅,几度失手抓不牢。 初秋的天气里,微风夹杂着清香阵阵习来,未曾感觉出清爽,却是一身的难耐的燥热。 赵振华深吸一口气,眼眸在黑夜里,闪烁着熠熠星光,加快脚下步伐,快步向着晒谷场而去。 他没有忘记,李云妮说过的话,二人的命运是分道扬镳,还是共偕连理,只在一线之间。 想到这里,赵振华的心思深了下去,属于李云妮特有的芬香和 一阵阵的滑过他的身心,这个女人,他真的能够放手吗? 到晒谷场时,天边的月亮己是升到正中,清辉透过树梢照下来,把群山依翠照得如同梦里看花,笼着面纱的世外桃源更加的美。 晒谷场正中间的铺满了一地的谷物,粒粒饱满,黄澄澄的一地,象极了金光铺就的天堂之路。 李云妮索性脱下鞋,赤足站在谷物上,叹息了一声,曾经在一本医学专著上看过,踩在鹅软石铺成的路上,可以缓解疲劳,放松神精。 为你钟情【2】 写那篇文章的医学泰斗一定未曾在这样的月亮踏在谷物场上,这才是真正的放松。 睁开眼睛,李云妮看向沉默不语的赵振华,这个男人在军事上计谋过人,怎么在她这里,非要她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呀? “哥,你的悔过书呢,拿来给我。” 赵振华沉默了一下,漆黑的眸子如同黑夜里的启明星,指引着迷失的方向,却永远碰触不到,捉摸不定。 李云妮不动声色,这颗星星再高再远,注定要落在她的手中,不着急,看谁靠的过谁。 加长了语声,李云妮提醒着他,“哥——?” 赵振华张开唇,挺直了背脊站在她身前,“对不起。” 就这样?完了? 李云妮眯着眼睛看着他,语气不善的说:“悔过书呢?我要看到白纸黑字。” “悔过书呢?我要看到白纸黑字。” 这封悔过书她一定要白纸黑字的留起来,作为证据。 赵振华立定,右转身,小跑步到场地边,折了根树枝,快速又跑回来,站在李云妮面前,握着手中的树枝,一笔一画在天堂之路上写下三个字,“对不起”。 李云妮磨着牙,瞪着地下三个大字。 她算看出来了,赵振华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最善长的就是扮猪吃老虎。 不错,他是道歉了,也确是写下来了,可是,这样让她怎么收藏起来!把晒谷场搬回家吗? 这个时代谁还有DVD,数码照像机,手机摄像功能不成! 李云妮忿忿的接着说,说出的话带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哥,那你的保证书呢?” 赵振华扬了扬眉,浓眉的眉毛极显男子汉英武刚毅之气,嘶哑着声音说道: “你不是说要写保证书吗?拿来给我看。我要是满意,再给你看我的。” 这算什么?李云妮鼓着腮邦子牙疼,听说赵方禾当年纵横晋西北,在战场上吼两嗓子,敌人闻风丧胆,特别善是鼓舞士兵士气,动摇敌人军心,几句话一出口,战局形势己定。 赵振华这是遗传吧,是吧,她还没开始呢,他先用高超的谈判技术,把她牵着鼻子走了。 李云妮扬扬眉,幸好,她也早有准备了,他赵振华腰杆子硬,她李云妮也不是泥捏的,要是在这里败了场子,她就不是女流氓! 李云妮把手中的信纸大大方方递给赵振华,摆出大家闺秀的风范,客气有礼的说: “给你。念出来吧,我写了名字,签了章。你要不放心,我可以咬破手指头给你盖上个血手印。” 赵振华接过李云妮递过来的信纸,带着丝狐疑,要是他现在还把李云妮当成不谙世事的娇小姐看,那他就是傻子了,嘴角的牙印清清楚楚的提醒着他这一点。 为你钟情【3】 赵振华展开信纸,一笔漂亮的梅花小楷,工工整整的写在信纸上,快速流览了一遍。 赵振华抽角的牙齿又是隐隐的作痛,抬起眼看向微笑着的李云妮。 李云妮一扬眉,斩丁截铁的说:“念出来吧。” 赵振华低下头盯着那一张漂亮的钢笔字,一字一个念道: “我李云妮向赵振华保证:今生今世,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念完这句,赵振华抬起头看向李云妮,黑亮的眼中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 李云妮点点头,挑着眉,晶黑眼睛闪着光,催促着他说:“哥,后面还有,接着念!” 赵振华不必低头去看那张信纸,一字一句咬着牙说完以下这一句话: “你若视我如游戏,我开外挂虐死你。你若当我如玩意,我端着机枪扫射你!你若当我很随意,我断你 玩死你!” 说完以上这一句话,赵振华吐出一口气,深邃的眼睛盯着李云妮,沉着声音说:“这就是你的保证书?” 李云妮干脆利落,应了一声“是!句句真心实意,发自肺腑。” 李云妮干脆利落,应了一声“是!句句真心实意,发自肺腑。” 她伸出手向着赵振华说:“哥,你的呢。把你的保证书给我。一笔一划写下来,白纸黑字带着签名的。” 话比较说得清楚明白,不然赵振华又要耍无赖了。 赵振华哑然失笑,前一刻在那张保证书上受到的震憾还没有过去,她倒是脸皮厚得抗得住排击炮,这会又理直气壮来要他的保证书。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纸保证书,递给李云妮,“给你。” 李云妮接过来,心中还怀着丝警戒,这么容易就得到战利品,不是陷阱吧? 她展开信纸,赵振华的字就像是他的人一样,端端正正,骨节分明,一行一行看完了他的字。 李云妮只觉着那张信纸被月色融化了字迹,越看越是看不清,眼前一串的模糊,心跳的地方暖的像要融化涟漪,她抬起微湿的双眼,“这个你怎么知道?” 赵振华连眼睛都不眨,一丝语调都不变,“我抄来的。” 李云妮带着鼻音,用力的抽了抽鼻子,倔强的眼睛看向他说道:“还有,我说过,你除非跪下来求我,不然别想我原谅你!” 赵振华一动不动的站着,坚毅的面孔写满严肃坚硬。 为你钟情【4】 “哇——”李云妮干脆哭了出来,握紧小拳头,对着赵振华一阵狠捶, “赵振华,在外人面前,面子我给足你,但是我们二人时,里子必里标上我李云妮的名字。你把我当成轻浮的女人,知道有多伤我心吗?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随时随地,等着红杏出墙,等着给你绿帽子戴的女人?你不能因为我喜欢你,这就么欺负我!我……” 说到这里,她微红着眼眶,倔强的咬着唇,一声一声无声的抽泣着。 赵振华脸上的冰山在一层一层的融化,心里热得发烫,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喜欢我吗?” 李云妮一扬头,眼中的光芒让他无法直视: “对,我喜欢你!喜欢你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我都不知道喜欢你哪里。一会说喜欢我,说话都紧张结巴,对我体贴入微。一会又对我冷着脸,满肚子的心机算计我,看低我。你到底有哪里好?我就是瞎了眼了,才会喜欢了你。” 她用力挣脱他的手,不去看他那双眼睛绽放出的惊喜, “你别得意!我李云妮敢作敢当,如果是我作错了,我可以在所有人面前跪下来求你原谅。 不会像你一样,死要面子。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看不起我,从一开始就没把我放在心上。 说什么喜欢我,全是骗我的。我不会再喜欢一个不尊重我的人。 赵振华,我们完了!不是你不要我,是你配不上我!” 扭过头,李云妮向着走时的路就跑,没跑几步,身后一个脚步快速逼近,一把把她拉入怀中,用力的锁住她,不让她走。 李云妮头抵着他的肩头,暗自翻翻白眼,赵振华永远就只是这一百零一招,再也没别的了。 赵振华永远就只是这一百零一招,再也没别的了。 耳边听得他低沉的声音,“我是大男子主义,我是死要面子,但是,李云妮,我也喜欢你,真心实意,发自肺腑。” 李云妮挣脱不开,索性也不再挣扎,轻轻的靠在他的肩头,这个夜晚太美好,连着吹拂过的风都是这么动人的温柔。 赵振华轻轻推开她,坚毅的脸上写着自信,他退后一步, 月亮的清辉下,黄澄澄的晒谷场中,一个伟岸的男子跪了在一个裙角飞扬的女子身前,说出来的话明明是请求,却听着更仍是下达的命令, “李云妮,你要原谅我,你要嫁给我为妻。” 李云妮用手捂着嘴,这比她预期的要来得更为浪漫。 纯真的年代,纯真的爱语,四十年后这个时代能否能再感受到这份纯真? 她听了车富子的话,她假哭,她耍赖,她只是要让二人更亲近一点,要让赵振华认同她,却是从来没想到会接收到,他这样郑重的求婚。 为你钟情【5】 这算是求婚了吧?以赵振华的 ,能做到这一步,己是出乎意料。 在这个白山黑水的年代,这样的浪漫,这样的一个男人,一切似乎只是梦幻一场,太过美丽,她都不敢置信。 “你,你这是在求婚吗?你怎么会用这种方式?我,我……” 她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捂着唇,默默的流着泪看着他。 这个时代里,男女的婚姻是很保守的,只是通过熟人介绍,男女两方约在家里,见上一面,说几句话,觉着能说得上话,婚事也就成了。 不说是盲婚哑嫁,可要说是自由恋爱,轰轰烈烈的爱情也是没有的,更多的是婚后培养出来的相敬如宾,细水长流。 所以,赵振华会这样作,她才会更加的震惊,近乎是不敢置信。 “我喜欢你,李云妮。我知道你受到的是西方的婚姻观念,想要的是浪漫的爱情,如胶似膝的婚姻。我是个军人,不可能天天陪在你身边,也不能给你蜜里调油的婚姻生活,但是我对你一生忠诚,一生不变。” 这并不是李云妮第一次听他说这一句话,却是每一次听后,感动都会更多一层,心中的位置泛着甜,泛着酸,泛着数不清。 李云妮破涕为笑,问他:“蜜里调油?你也能为我喝一辈子茶里加盐吗?” 李云妮叹服着,不愧是父子呀,说出来的话都是一样的,赵家的DNA无敌天下。 赵振华不明所以,总觉着李云妮话中有话,虽然疑惑他还是坚定说:“可以。” 李云妮扬了扬手中的保证书,笑着说,“可是我不喜欢茶里加盐。我喜欢咖啡伴酒。你放心,不会让你自己喝,我会陪着你,喝一辈子。” 赵振华严肃的面容,紧盯着李云妮,“你,你这是,是答应了。” 李云妮又是一笑,眼中 湿湿的泪,很多年后,赵方禾仍是没有忘记这一刻李云妮的表情,精制的五官荡漾着柔情似水的笑意,眼眸里像是一树的桃花怒放,笑弯成月芽儿,嘴角边二个小小的酒窝。 沐浴在月亮银辉下的李云妮,漂亮得让他不能呼吸,心口一阵紧似一阵的跳动着。 李云妮伸出一只手,递到到他的面前,葱白般 的手中拿着的是那一纸保证书, “哥,我要听你念给我听,一字一句,亲口许下誓言,你的保证,一生忠诚。” 赵振华的性格里从来没有浪漫,他是务实坚毅的,吃苦耐苦,英勇无惧,然而铁血硬汉也有柔情的时刻,李云妮很多年后仍是嘴角含笑的对着儿子赵军武念叨着这一刻, “男人,这一辈子不必天天甜言蜜语,只要有那一天,那一个时刻,他作了浪漫的事,女人就会一辈子刻骨铭心,死心踏地。无情都是窝囊废,专情才是好男儿。你懂不,傻儿子,跟你爸学着点吧。” 为你钟情【6】 他们的吻,很干净,很纯真。 唇贴着唇,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静静的徜徉在这最美的时光里。 月亮静静的悬在半空,挥散着迷离的银辉,一切真是太美,美得李云妮都不想开口去打断。 悄悄地扬起眼睫毛,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呼吸与呼吸交错着夹杂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李云妮叹口气,真是的,她都未脸红,他在脸红什么呀? 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眼睫毛比她还长,接个吻脸红耳热,睫毛都在轻 动,太过秀色可餐。 她要是不兽性大发,把人扑倒在地,好好 一番,她就不是女流氓了。 心动不如行动! 李云妮就想立时动手,可惜,天不从人愿。 “是谁在那里!”一声断喝在夜里传来。李云妮叹了口气,果断收起自己的色心,打断别人好事是要受天遣的! 何况,是像她这样的军属,能与自家男人独处的机会,是有多可贵呀。 她恨恨地在心里骂着:“坏人好事的混蛋,老娘咒你这一辈子,上了床就 ,摸媳妇的手都流鼻血!” 赵振华的反应比她要快得多,一把推开了还在暗骂走神的李云妮,迅速挺直背脊,挺胸收腹,标准的站姿,除了耳朵那可疑的红,一点不像是刚刚那个与她 还在 的男人。 李云妮脚底踩着高跟脚,一时不查,让他这一推,直接“咬哟”一声,坐倒在地。 李云妮举起右胳膊,手肘处火辣辣的疼,右手摸了一下,似是有些刮伤,她抬起头指责的目光瞪着赵振华,不可思议地说:“哥,你打我?!” 赵振华没想到她会给推倒在地上,神色呆了一下,随即闪过慌乱紧张,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没有。” 这罪名可是大了,传到部队上,他会给关禁闭。 传回家里,护女心切的车富子饶不了他,时隔二十年后,他会再尝一次尝到揍 的滋味。 而护媳心切的赵方禾更会直接把他关到地窖里去。 赵振华边说完,边伸手想扶她,一道微亮的光从不远照过来,赵振华迟疑了一下没有上前走。 李云妮委委屈屈的坐在地下,干脆就不起来了,看都不看来人,只是用指责的眼光瞪着赵振华,“你有,你就有!你把我推倒在地上!你打我了!” 赵振华心里着急起来,看着灯光越来越近了,想上前又觉着更加不好,挫着双手站在原地,脸上一脸的急切。 从远处来的灯光走近了,李云妮转过头看过去,阴暗的灯光下,认出来人有些面熟,仔细想了想,这才记起来,正是村东头赵大爷家的老大赵云庆,锁子娘就是他媳妇。 他三十多岁年纪,高高壮壮,他走到李云妮面前,看看李云妮,又看看赵振华,满脸诧异的问:“这不是赵家 吗?这是怎么了? 为你钟情【7】 赵振华呐呐的说不出话,李云妮也不惧怕,顺口接了话说:“噢,您是赵大哥吧。我是振华哥的媳妇李云妮。” 赵云庆露出了一个笑脸,语气轻松了很多,“原来是云妮呀,今晚上我还听你嫂子说起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做到地上了。” 李云妮看了一眼赵振华,给了他一个眼光,意思是:等会再跟你算帐。 这才转过头,她满是不好意思地说:“我刚来村里,路也不熟,我哥白天在部队训练,这不吃过饭,我婆婆让他带着我到处看一看,熟悉一下路。结果走到这里,一时没站稳,我就摔倒了。我哥又面皮薄,都不知道过来扶我一把。” 赵云庆听她这么一说,与眼前他看到的确是十分相符,更加没有疑心。 他带着丝责难的目光瞪了赵振华一眼,微带不满的说: “我说华子,虽说军队纪律严明,你又是个知道礼数的,但是云妮又不是外人,赶明儿娶进门就是你媳妇了,也不用那么讲究避嫌。你看看云妮一个姑娘家,都摔成这样了,你也不知道上前扶一把,真是不知道心疼自己个媳妇,还不快去扶起来!” 赵振华有口难言,明知道李云妮这又是在借机欺负他,他还是不能反驳,低声应了一句:“嗯,赵哥,我知道了。” 默默的走上前,扶着李云妮站起身,李云妮报怨了一句,“哎哟,你轻一点,抓疼我了。” 赵云庆又是瞪了赵振华一眼,嘱了他一句, “这就扶着云妮回去吧,天这么黑,别把人再给摔着。人家姑娘这么老远嫁到咱们这里,你要多心疼着些。” 赵振华点头应了一声,算起来,赵云庆算是他不出五服的堂哥,所以才敢这么不客气的训斥赵振华。 在赵庆云这番话说完后,赵振华只有老实听训的份了,“是,我知道了。” 赵云庆满意的点点头,又是看了云妮一眼,笑着说: “云妮,有空多来我们家窜门子,你嫂子今天好夸你了,一直说华子娶上你,是我们赵家几辈子修的福气,说起来,咱们都不是外人,你也该叫我一声堂哥呢。” 李云妮微微一怔,她倒是不知道原来自家和赵振华家还有这一层关系,难怪今日里锁子娘也是有意无意维护着她。 她露齿一笑,拂了拂身上的衣服,爽快地说:“好,以后少不了要麻烦嫂子多指点我,堂哥,可不要嫌我跑得勤。” “哈哈,”赵庆云笑出了声,很是欣赏李云妮这份爽利大方,又是听了自家媳妇说了今天的事,对李云妮是又敬佩又喜欢, 笑呵呵地说:“你尽管跑吧,你要不来,你嫂子就会打发我天天去请了。” 说笑了几句,赵云庆打了个招呼,慢悠悠的向着自己家走去。 看着赵云庆走得远了,李云妮啪了一下打掉赵振华的手,翻了个白眼给他,气愤委屈地说:“我要告诉爸妈,你欺负我了!” 赵振华急着又结巴起来,想拉她手又不觉着不妥,万一又有个人过来看到了影响不好,他 着双手,关切地说:“我,我,真,真没,没有,一,一时,着,着急……” 李云妮掏了掏耳朵,得了不能再逗他了,再解释下去,就要到明天早上了。 “那好,你睁上眼睛,让我把你也推倒在地下,咱们就算扯平了。” 赵振华倒是真服从命令,也不辩角,闭上了眼睛。李云妮扯出一抹笑,后退了一些,浅笑着看向闭着眼的赵振华,伸出手摸着他唇边的那道齿印,轻声问:“哥,我咬疼你了吗?” 为你钟情【8】 赵振华感觉到她指间的触觉,张开眼睛,黑亮的眼眸凝视着她,声音有丝沙哑,“不疼。” 半刻后,补充了一句,“以后不准了。部队战友看到了,影响不好。” 噗,李云妮笑出了声, 舔唇,“看到就看到,他们是眼红羡慕,你有这么漂亮的媳妇咬出齿痕。” 赵振华沉默着,定定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李云妮敌不过他的坚持,退让一步,“好吧,我保证不咬你的唇了。” 赵振华这才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笑。李云妮转了转眼珠子,试探地问:“哥,你今天这么早回来。是不是在部队上被战友看得不好意思了?” 赵振华脸上微微一红,虽然在黑夜里,李云妮仍是能查察到他那一丝的不自在,狡猾的一笑,“我猜对了吗?你果然是不好意思了,所以才请假了呀。快点跟我说说,怎么回事,我要听过程。”边说着边摇着他的手,撒起娇来。 赵振华拿她没办法,清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随便又放松下来,李云妮说得对,她和他是夫妻,独处时还要什么面子,里子上全印着她李云妮的名字呢。 他瞪了她一眼,接着说:“是,你猜得都对。刚一到部队上,我就给笑话了,你满意了吗,从新兵 到直属首长,每个人都笑了个遍。连军部指导员,都借口谈工作思想,把我叫去近距离观察了个遍。” 噗,李云妮忍不住,咬着唇笑,想不到这军部里有这么多可爱的人呀。 看着赵振华脸色泛红,有些恼羞成怒的架式,她连忙收住笑,接口说:“我错了,哥,我保证以后绝不咬你的唇了。” 赵振华仍是直盯着她不放,李云妮的小把戏,他怎么会听不出来,不咬他的唇,并不是说不咬他其他明显的位置,单看她这一幅跃跃欲试的狐狸样,也知道没打好主意。 为了明天不再丢人,他果断的说:“其他也不行。” 李云妮眨了眨眼,发挥女流氓的特性,贴过他的脸,轻轻的在她咬过齿痕上, 了一口,“不行吗?” 赵振华呼吸一粗,说不出话,李云妮状似无辜,凑近他,在他丰厚的下唇下轻轻嘶咬,“不行吗?哥,真不喜欢吗?那我以后真不咬了呀。” 为你钟情【9】 赵振华搂住她腰的力度加重,眼眸的颜色更深,卤水点豆腐,针尖对麦芒,李云妮天生就是来折腾他的,他沙哑着声音说道: “不许留下齿痕!至少显而易见的位置不行。” 云妮退开了一些,歪着头上上下下看着他,状似是不好意思的说:“哥,你真坏!非要让我咬你不显而易见的位置,我会不好意思的。” 赵振华脸色爆红,她的话太暖昧太绮思,他都不知道自己想到了哪里去,警告一样的瞪了她一眼,“李云妮!” “到!”李云妮得索的应了一声,抱怨似的说, “哥,你现在怎么都不紧张了,早上看到我时,还会紧张的结巴呢。你自己说的,结巴就是就紧张,紧张就是因为我,因为喜欢我才会紧张。难道说,你这么快就变心不喜欢我了?” 赵振华黑亮的眼眸盯紧她,明知道李云妮是在逗弄他,他还是说不出反驳的话。 不错,李云妮就是在逗他,用尽一切手段,让他开口说话,作了一辈子夫妻,四十年说过的话加起来,还不到一百句,想想她就恼火。 现在不让他话唠一下,怎么挣回面子。 李云妮故作委屈的说,“哥,你果然是不喜欢我了。” 边说着边要挣脱他的怀抱。 赵振华手上用力把她牢牢锁在怀中,瞪了她一眼,对着她期待的眼神说,“我喜欢你!紧张你!” 李云妮像是偷腥成功的小猫,满意的抱脸贴上自己的主人,亲密地磨摩着他的脸,凑在他耳边低声说: “哥,我最喜欢你的时侯,就是你早上结结巴巴的时侯,穿着一身草绿色的军装,傻乎乎的站军姿,还用眼睛偷瞄着我,明明耳朵尖都红了,却要摆出严肃的冰山脸。那时,我就想着,扒了你这身军装,看看这里面,是不是也是红的。” 边说着,一双小手停在了他的胸口前,双眼水雾朦朦,细白的牙齿无意的咬了下水润的 。 赵振华涨红着耳朵尖,他要是再不结巴,真就不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了,“李,李,云,云妮!你,你,你还,还是不,是,是,是,”边说着边结巴的卡在“是”这个词上。 李云妮眨眨眼,好心的接了他的话,“女人。” 赵振华停住口,不再结巴着纠结,顺口说了一句,“谢谢。” 为你钟情【10】 李云妮噗的一声笑,眨眨眼睛说:“哥,我听说有一句俗语,你们在部队上经常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战友情意,比老婆来得重要吧。所以说嘛,明明就是摇着尾巴的狼,装什么表里不一呀。因此我说呀,男人如衣服,爱情如手足,你敢漠视我手足,我就敢先扒了你衣服……呜呜……”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赵振华干干脆脆倾身上前,用唇堵住她的嘴,再由她这么瞎闹,不定要气死了。 李云妮就是把双刃刀,一面割得他热血沸腾,一面磨得他心疼难忍,总要说些气死人的话,在她眼中,部队上的军人都是什么?扎堆在一起八封的男人帮吗。 李云妮任由他吻着,赵俊华的吻技远没有头脑那么灵活,还是和早上一样撞得她唇齿痛。 李云妮轻轻的伸出舌尖,描绘着他的唇,赵振华酥麻战颤中,多了一丝警醒,伸出舌尖本能的想阻止她的动作,却不想给足了李云妮机会。 她干脆就势 他唇中,舌尖与舌尖纠缠在一起,火热滑腻的触觉瞬间麻醉了赵振华的警觉,僵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能让由着李云妮在他唇里兴风作浪,翻云覆雨。 李云妮彻底搅乱了这一江春水,肆意够了,水滑的舌尖像是小蛇一样意犹未尽的在他齿间滑过。 她心中暗暗笑着,自己真是成了女流氓了,还是个性骚扰现役军官的女流氓,这要是抓进去,二十年的刑期是逃不了的了。 不对,李云妮给自己洗脑,要说起来也是赵振华先起得头,不管她怎么耍流氓,面子不能丢。 结束这一吻之前,李云妮挑着赵振华完全警觉,意识麻痹的机会,用力咬向赵振华的舌尖,她咬得很用力,没留力气。 必须让赵振华这小子知道,她可以流氓他,他不能对她有半分的随意,这是女流氓的面子问题。 赵振华一声闷哼捂着嘴,瞪向李云妮,“你是属狗的吗?怎么总咬人呀?” 李云妮忍着笑,意正言辞的说:“没错,我就是属狗的,藏獒,专门对付那不长记性的色狼!” 赵振华舌尖阵阵的痛,咽下的唾沫中即有着李云妮的味道,还有着血腥味,他的警觉心在李云妮面前就是一败涂地,明明早上才吃过亏,还是不长记性,又一次给她算计了。 赵振华捉摸不定的目光看像李云妮,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云妮搂紧了他的脖颈,笑弯着眉眼,说道:“哥,我可是很听话,按你的要求作的。这个位置可不是显而易见的呢。” 为你钟情【11】 赵振华瞪了她一眼,对于这样耍无赖的李云妮,似乎他只有放任的份,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色,“这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李云妮抬头看看天,天色是不早了,再不回去,家里人会以为他们私奔了。 今晚的收获很大了,赵振华这闷骚的性子,不是一举就能攻下的,零切肉不疼,一点一点慢慢跟他磨,她有的是色心和手段。 李云妮点了点头,主动抱住赵振华的手臂,撒着娇说:“哥,你背着我回去吧,我脚疼。” 赵振华点点头,伏 ,把李云妮背起来,走在回去的山路上,又快又稳。 李云妮抱紧了他的背,轻声的哼起了歌,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风儿在轻轻唱, 夜色多么好心儿多爽朗,在这迷人的晚上, 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衷心祝福你好姑娘, 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赵振华迈着大步向前走着,耳边听着李云妮动听的歌声,她真的很轻,背在身上,软软的,暖暖的,如果可能,赵振华真想就这样背着她一辈子,听着她在她耳边哼唱这醉人的旋律。 第二日清晨,云妮的脚就受了罪了,脚底板的 走一步都疼得呲牙,坚持着穿上鞋子,仍 像是没事一样,李云妮跟着赵家兄妹如常锻练。 等到赵家兄妹几个都走了,车富子和赵方禾也扛着锄头去田里了。 临走之前,李云妮抓紧时间,与车富子商量了一下,那几亩地,就按说好,还是种庄稼,以农为本中,最重要的就是以粮食为本。 赵家几兄妹都在部队服役,每天训练量大,体能一定要跟得上才成。 江南水乡,物产丰富,虽是刚经过三年自然灾害,但元气恢复的也是快。李云妮着磨着有了那些化肥,稻米今年丰收是不成问题的了。 化肥的事,她还没来得及跟车富子细说,等回头再细说也来得及。 目送着车富子和赵方禾相偕着离开,赵方禾还在抱怨着车富子慢腾腾的,跟儿媳妇天天都聊不完的话。 车富子也不甘示弱,拍了拍他衣角上的折皱,叨叨着他没耐心,她跟自家儿媳妇亲近着多说几句话,他都等不得, 口边拌着嘴边消失在院门口。 李云妮遮不去眼中的笑意,一辈子夫妻,她想要的就是能与赵振华这样相偕到老。 孙叔孙婶【1】 在李云妮的规划中,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她手中现在掌握的实验田经营起来,后院中的菜田,家禽和鱼虾,都是第一步的实验品,有了好成绩后,等明年,孙大叔选上村长后,她还有更大的规划要实施。 五年,这五年是她奔小康的起点。 李云妮叹了口气,天降大任时,皮肉都要受苦的,动了动自己的脚,钻心的疼,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她自言自语, “我这真就是天降大任,任重而路远。不行,今晚,一定要再把哥拐出去,占点便宜才成。没有充电,就没有动力呀!哥,你要为我加油!” 给自己鼓足了劲,李云妮收拾干净自己,抬脚走出院门,向着孙婶子家走去,即然要种菜了,总要先去问问种什么菜,怎么种菜才能长好,基本的这些常识还是要学会的。 出了院门,跟着村里人打听着,一路找到孙婶子家。对着这一路上对她抱以注目礼的乡亲,李云妮一一回送甜美亲切的笑容。 走到孙婶子家时,李云妮先是怔了,她能说什么呢,只能说,心头微微的酸涩着,对于军人的理解敬仰又上一层次。 院落不大,四四方方的院墙,微微有些旧,站在大门前,最先能看到,不是院子,而是院子上方飘荡着的那面五星红旗,那样鲜亮的印入了她的眼,震动着灵魂。 这一代的军人,站在红旗下许下誓言:对国家一生忠诚。 这四个字,包含的意义太深重。 李云妮收拾好心情,带着一颗敬重的心,走进孙家院子。 孙婶子正在院里了晒谷子,看到云妮进来,眼睛就是一亮,放下手中的活,两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着迎上来,“云妮妹子,你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转过头,向着里屋里喊了一声,“柱子他爹,云妮来了。” 从屋里回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嗯。”再也没有一响动。 孙婶子白了里屋了一眼,转头拉着云妮就向屋里走, “别理他,人越老越是拗!我昨儿晚上给他说了一晚,他这一会还是没想通呢。让他自己在屋里呆着,想通了自然就好了。过个三五天,再想不通,我就一个大耳光子甩过去,拍也拍醒了他。” 孙叔孙婶【2】 云妮哧的一声笑,跟着孙婶子往里屋里走,“婶子,我孙叔娶了你,才是他有福气了呢。” 孙婶子跟着笑,让着云妮坐在屋里的炕头上,随手从窗台边,拿过一个箩筐,往云妮面前一放,“快尝尝,这是刚下采下来的槐花,我做了个槐花糕,味道怎么样,你要吃着好,回头我多送点给你们家过去。” 李云妮拿了一块,尝了一口,夸赞说道:“婶子,你这手艺都能去城里开糕点铺子里子了,不行,这一筐就先让我拿走了吧。” “噗”孙婶子点着她的脑门,又是一声笑,“你个鬼丫头,敢情这是上门找我要吃的来了。得,都拿走吧,槐花咱这村子里有得是,婶子不差你这一口。” 李云妮扬着笑脸凑上去,老实不客气的先把箩筐全收在怀里,“婶子,回头再送上十斤过来,我们家人多,少了分不过来。我哥早上走得早,路上拿上几块,也能充肚子呢。” “你个鬼丫头,这都是跟谁学的呀,敢情是来讨倒债的了吧。得,快还给我吧,我可供不起了,赶情回头吃上瘾了,天天上我这要可不得了。” 李云妮忙把筐向身后一藏,笑眯眯地说:“这请神容易送神难,婶子,你可不能反悔,军令如山不是。” 孙婶子拉着云妮拉去,好一阵 着笑,“得了得了,你这丫头就是这么着人疼,连军令如山都搬出来了,我听令行不。” 跟着孙婶子笑闹了好一阵,李云妮把话题拉入正轨, “婶子,我看你院子里养的鸡鸭不少,还有那猪膘肥体健的,我今儿来可是专门请教的,好婶子,把秘方都教给我吧。” 孙婶子丢了她一个白眼,拉着她向往屋里走,“我就知道,你这个丫头一肚子主意,没事也不能往我这里跑。得,跟着我来吧。” 李云妮笑眯眯的跟着孙婶子出了屋,向着院外走,孙婶子领着云妮走到猪圈旁边就指点开了,“这养猪呀,首先猪仔的品种要好,这猪圈要干净保暖通风,你要养的是小猪仔,最好加一层床板子,加强保暖,千万不能给猪喝冷水,这猪呀,就跟人一样,一天多餐才好,长肉也长得结实,还有,这光照要充足。” 说到这里,她抬头问云妮:“你那猪舍起出来了吗?” 云妮摇了摇头,解释说:“原来后院里就有一个猪舍,时间太长了,我也准备着再修葺一下,等我问清楚了,再回去重建。孙叔孙婶【2】 云妮哧的一声笑,跟着孙婶子往里屋里走,“婶子,我孙叔娶了你,才是他有福气了呢。” 孙婶子跟着笑,让着云妮坐在屋里的炕头上,随手从窗台边,拿过一个箩筐,往云妮面前一放,“快尝尝,这是刚下采下来的槐花,我做了个槐花糕,味道怎么样,你要吃着好,回头我多送点给你们家过去。” 李云妮拿了一块,尝了一口,夸赞说道:“婶子,你这手艺都能去城里开糕点铺子里子了,不行,这一筐就先让我拿走了吧。” “噗”孙婶子点着她的脑门,又是一声笑,“你个鬼丫头,敢情这是上门找我要吃的来了。得,都拿走吧,槐花咱这村子里有得是,婶子不差你这一口。” 李云妮扬着笑脸凑上去,老实不客气的先把箩筐全收在怀里,“婶子,回头再送上十斤过来,我们家人多,少了分不过来。我哥早上走得早,路上拿上几块,也能充肚子呢。” “你个鬼丫头,这都是跟谁学的呀,敢情是来讨倒债的了吧。得,快还给我吧,我可供不起了,赶情回头吃上瘾了,天天上我这要可不得了。” 李云妮忙把筐向身后一藏,笑眯眯地说:“这请神容易送神难,婶子,你可不能反悔,军令如山不是。” 孙婶子拉着云妮拉去,好一阵 着笑,“得了得了,你这丫头就是这么着人疼,连军令如山都搬出来了,我听令行不。” 跟着孙婶子笑闹了好一阵,李云妮把话题拉入正轨, “婶子,我看你院子里养的鸡鸭不少,还有那猪膘肥体健的,我今儿来可是专门请教的,好婶子,把秘方都教给我吧。” 孙婶子丢了她一个白眼,拉着她向往屋里走,“我就知道,你这个丫头一肚子主意,没事也不能往我这里跑。得,跟着我来吧。” 李云妮笑眯眯的跟着孙婶子出了屋,向着院外走,孙婶子领着云妮走到猪圈旁边就指点开了,“这养猪呀,首先猪仔的品种要好,这猪圈要干净保暖通风,你要养的是小猪仔,最好加一层床板子,加强保暖,千万不能给猪喝冷水,这猪呀,就跟人一样,一天多餐才好,长肉也长得结实,还有,这光照要充足。” 说到这里,她抬头问云妮:“你那猪舍起出来了吗?” 云妮摇了摇头,解释说:“原来后院里就有一个猪舍,时间太长了,我也准备着再修葺一下,等我问清楚了,再回去重建。 孙叔孙婶【3】 孙婶点点头,“这样好。省得不对路子,到时还要改更麻烦。南面采光最重要,冬天里指着南头保暖了,还有这小猪仔,平日里多喂点大豆类的油脂,长得才壮实,等长大了再混加点玉米等,现在虽说粮食精贵着,但也不能少了,最好多喂点,猪才长得好呢。” 李云妮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仔仔细细一一记下,又听着孙婶介绍了养鸡鸭的知识。 这一早上过得很快,快中午时,李云妮理了理耳边的碎发,笑着说:“婶子,我也麻烦你一早上了,这中午饭,不如你就一并做了我的吧。一事不烦二主,我也顺便学学怎么做好吃的菜。” 噗,孙婶子拉着她的手就笑,心里对她的喜欢更多了些,这种心直实在的性子就对着她的路数了, “你这小妮子,我看你就是算计好了,跟婶子学做菜不要紧,还点明了要好吃的。得,我要是不做好的,还成了婶子藏拙虐待你了。” 李云妮笑眯眯地,“我知道,婶子最疼我了。” 噗,孙婶子又笑着,领着李云妮一起进了厨房,李云妮在孙婶子的指点下,学了好几道菜。 中午吃午饭时,云妮也没看到孙大叔出来,悄悄地问“婶子,我叔不出来吃饭吗?” 孙婶子抬眼看了一眼里屋,夹了一筷子炒扁豆给她,“没事,你吃就成。他就是这脾气,一天想不通,一天不吃饭。别管他,我厨上热着呢,你叔想吃时随时都有现成的。” 李云妮这才放下心,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婶子,我柱子哥还在市场那里办货吗?” 孙婶子看了她一眼,好笑地说:“你又打什么主意了。” 李云妮夹了一筷子炒南瓜丝送到孙婶子碗里,笑着说: “我是想托他买点优良的种子,主要是要适合咱们这块水土种植的。” “这事好办。”孙婶子一口就答应下来, “我这里就有,上回柱子回来给我带回了不少蔬菜种子,品种都不错,我也种不了这么多,回头你回去时就带点回去。对了,这桌上的菜就是我自己种的,你尝尝,是不是新鲜好吃,回头你走时一并带点回去。” 李云妮噗哧了一声笑,“嗯,婶子真是爽快人,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孙婶子白她一眼,放下手中的碗筷, “跟我还客气啥。再说了,你这小妮子,来时就算计你婶子这点东西了,别以为你婶子不知道。我还不如痛痛快快给了,省得再让你算计去了时,送得更多!” 说完一句,再也崩住了,一阵的大笑。 李云妮也笑,她是个有福气的,能嫁到这个山村,遇到这么多纯朴又热心的乡亲,心里暖呼呼的。 正面回击【1】 她快收拾着碗筷,对着孙婶子说,“我来收拾,我这又吃又拿又学习的,这再不勤快着点,回头婶子叫我娘来领人,我娘都要不好意思来了。” 开了好一阵玩笑,从孙婶子家走得时侯己是下午二点了,孙婶子收拾了好一大包种子给她带上,一再的嘱咐她, “遇到不懂的,就来我这里问,反正我们家里就我和老孙二个人,柱子长年以外面跑,你常来呀,我也有个伴。” 云妮答应着,就往自己家里走,孙婶子非要坚持着把她送回家,“这筐沉,东西又多,我正好也顺路,送你一段。” 云妮推辞不过,也就随着她的。二个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天,转到村头小卖部时,正听着王婆婆的声音, “唉,这事也怪我,要是早知道就该先跟赵家定下来这门亲,谁成想现在,委屈了赵家小二和我们勤勤了。” 云妮一怔,与孙婶子互看了一眼,不由停下了脚部,抬着看过去。 却是王婆婆在自家经营的小卖部门前,正支了一张小方桌,与另一个看着眼生的妇人各坐了一边在闲聊着。 那个妇女也是叹了口气,问她:“她婶子,你也不要这么说,要说起来,也是赵家二小没福气,我们家勤勤,又漂亮,体质又好,一看就是个好养又能干的,你看那赵家订亲的李云妮,就长得一张脸能见人,身子风一吹就倒,以后有赵二小子受累的。” 云妮眼一闪,听这话,这女人就是勤勤妈了,前世她认识的村里人本就不多,又总被拿来跟王勤勤比,对这王家一家人都不待见,这王勤勤她妈,她还真没见过。 一旁的孙婶子怕云妮生气,忙凑在她耳边说:“你别往心里去,她们这是眼红呢。” 李云妮点点头,正又听到王婆婆在说:“我看小二子是真对勤勤上心,他喜欢的就是,咱们勤勤这种,身强体健,老实勤快的,那李云妮你是没见过,好一张利嘴,能说会道,又是长着狐媚子脸,一看就不是个本份的。嫁给小二子后,她男人当兵在外,她不定会招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呢。” 李云妮真是怒了,真是见过贱的,也没过上赶子找贱的。 这王婆婆是不把她往泥里踩不甘心是吧,一闪身,她从屋后走过来,笑眼如杏,像是才看到她们,走过来打呼吸的样子: “王婆婆,你看店呢呀。怎么没见到勤勤呀,我正想去找她聊聊呢。” 孙婶子见她走过去了,自己也不好再躲在这里,也就挤出一个笑脸,跟着走了过去。 正面回击【2】 王婆婆冷不盯听到她的声音,吓了了一跳,正说着她呢,就给她找上门了,多少有些心虚,心里忍不住的骂,这死丫头就是属狐狸的吧,走路都不带有声响的。 到底是乡亲,没有撕破脸皮,赵家在村里也是很有威望的,她也不能不理,勉强笑着对李云妮说: “是云妮啊,勤勤正忙盘点昨日进的货,还要入库记帐,这一时抽不出空跟你玩呢。我这个小店,全靠我们勤勤了,会记帐,又会往来进货。有个空闲还要帮着她叔理理村里的帐目。这不是没办法,谁叫咱们村就勤勤力一个人学了会计,有文化呢。” 听了这话,孙婶子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在挤兑着李云妮,一来说李云妮不仅是外人,算不得村里的,而且整日里就知道四处闲玩,二是夸勤勤能干,处处都比她强。 孙婶子有些担心的看了李云妮一眼,生怕她给激起火性,在这里就跟王婆婆起了争执,到时吃亏的还是云妮。 李云妮也不见恼,笑着说,“王婆婆,看您说的,我是听我婆婆说,勤勤一直想考个会计证,可一直考不下来。这不是今日里特意抽了个小空,想帮着勤勤补习一下。我在美国是念得南加州大学的金融学学士,来之前在上海时也是闲着没事,随意考了个会计师资格证,这不听了这件事,就想着会计证有啥难的,帮她一把。” 孙婶子差点没笑出声,李云妮揶揄起人起,真就是冲着心口窝子堵,什么堵心说什么,还让人挑不出理来。 王婆婆目瞪口样,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勤勤妈倒是急了,自家闺女考那个证,考了三四次了,一直考不下来。 听李云妮这话,她指点一下,就通过,这可是大事,有个会计证在手,这四邻八乡,谁敢不高看自家姑娘一眼,嫁人更能挑个好人家,说不定还能嫁到城里享福去。 她忙笑着站起身,一把拉住李云妮的手,“云妮呀,我总听我们勤勤夸你呢,她这会有空,正在家里,要不你现在就过去吧。” 云妮笑着说:“我这时还要回去整理自家的菜地,我哥在部队训练辛苦,我要种点菜,给他补充营养呢。” 勤勤妈忍不住在心里头骂,刚才还说要找勤勤,这一会她开口,她倒是拿起架子来了。 这一时求着李云妮,又不敢得罪了她,还是挤着笑脸说着:“那要不,就晚上,正好那时华子也在家,他对勤勤最关心了,有他督促着,勤勤学得也快。” 孙婶子脸色不好看,差一点一口唾沫星子喷到她脸上,真是丢人,哪有上赶子在华子未婚妻前说这个的。 正面回击【3】 李云妮眼神亮了一亮,笑眯着眼说,“行呀,那就晚上吧。你让勤勤拿上书本,上我们家找我去。” 勤勤妈笑弯了眉眼,顾不得再跟王婆婆多说,一颠一颠得向着自己家走去。 闪下王婆婆一个人坐在那里,黑着一张脸,甩了甩袖子,自顾自的回小卖部里去了,对云妮二个也懒得再去招呼了。 云妮好脾性的招了个招呼,“王婆婆,我也先忙去了哈。” 孙婶子拉着她向回家的路走,眼见离得小卖部远了,这才低压了声音问李云妮,“你还要在家里教勤勤会计?你不怕她见了华子就……” 这话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王家女人不怕丢人,她还不好意思说出口呢。 李云妮摇摇头,笑眯着眼睛说:“我怕什么。我哥对我一心一意,王勤勤就是 了半夜爬上他的床,他也只当是臭虫,隔着窗户丢出来。王家都不怕自家闺家名声不好,我担什么心。” 孙婶子拍了她一把,硬憋着笑,“你这小丫头皮子,主意比谁都大,这不是坏人家闺女名声吗。” 声名?李云妮不屑一顾,“她们王家上赶着踮记我男人,还想要什么好名声呀。婶子不说她了,你再跟我说说,这种菜的都要注意些什么吧。” 李云妮转过脸来,笑着缠着孙婶子谈起了种菜。孙婶子知道这是她摆明了不想说,心里叹了一口气,这王家做得也是太过了点,难怪云妮会生气,算了,这事她也不要搅和了。 自作孽,不可活。二人说说笑笑走回了赵家四合院,帮着云妮把东西归整好,孙婶子也就告辞走了。 李云妮又是忙了一早上,脚底板疼得走不动了,也不敢再倔强,回到自己房中,简单洗了洗,一头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再睡醒过来时,己是傍晚了,暗叫一声不好,李云妮就想爬起来跟公婆道歉,却正好又是味到了屋子里淡淡的药草香。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细细的涂了一层药膏,云妮又是笑了,赵振华回来了吧,那个傻小子呀。 收拾好自己,李云妮走出屋子,饭厅里赵家几兄妹都己吃过饭了,正围着客厅说着话。 赵梅香拉着赵老爷子,又是求又是闹,“爸,我要去看电影,今天军区在六连放映《小花》,听说里面那首歌可好听了,我要去看。” 看电影【1】 赵方禾给她纠缠不过,正好看到李云妮来了,交待着说:“云妮,你来了几天,也没有出去转转,正好,今晚上有个电影,让华子带着你一起去看看。” “爸,那我呢!”赵梅香瞪大了眼睛盯着赵方禾。 赵方禾一吹胡子,瞪了她一眼,指着一旁的赵兴邦他们,“你大哥要是去,你就可以跟着他一起去。” 赵梅香转过去又去缠着赵兴邦,弄得赵兴邦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站在一旁的赵振华悄悄走到李云妮身边,低声问她:“六连离这里有三四里路,你的脚还疼吗?要不想去就不去了。” 《小花》这部电影,在李云妮记忆中己经模糊,但在当年的知名度可是很高,一举捧红了三个主演,陈冲,唐国强和刘晓庆,电影中的那首歌传唱度极高,这时侯,李云妮也是很有兴趣去看看。 记忆中有很多事,如果重来一遍,才发现可以过得更加多姿多彩。 她压低了声音,小幅度的向着他靠了靠,“我想去看,我脚疼,哥你可以背着我去。” “嗯”,赵振华耳朵尖有些一点红,仍是应了下来,“我背着你去。” 李云妮心里偷着乐,左右看了看客厅,又是小声着问:“哥,王勤勤没来吗?我说好了,要帮她补习的。” 王勤勤那个女人,就算没有她的邀请,也是一定会来的,而且都是挑着五点来钟这个时段来,一方面正好赶上做饭的点,在二老和赵振华面前卖个乖,一方面又可以给自己家省一口粮食。 她以前就奇了怪了,按说王勤勤家也不算村里的穷户,为毛什么她看到这粮食就跟猫见了鱼腥一样,吃得比谁都欢实? 难道说是三年自然灾害,真就把她饿怕了,每一顿饭非得要吃够三年? 赵振华指了指厨房,没有先回答她这一句,反倒是提醒了一句:“你饿了没,我把给你热着呢,你先过去,我去给你拿过来。” 李云妮点了点头,赵振华刚一离开,赵莲玉悄悄凑了过来,给她丢了个眼色,压低了声音说:“勤勤己经走了,刚刚华子回来,看你睡得很熟,就没叫醒你吃饭,跟勤勤说,你太累了,需要要多休息,让她先回去了。” 李云妮恍然大悟,“噢”了一声。“二姐,我拿回来的槐花糕,你吃过了没。那是孙婶子送咱们家的。” 看电影【2】 赵莲玉脸上带着不豫,又是接着说, “还说糕呢,幸好我全藏起来,要不就让她拿回家去了。那个王勤勤还想留下来吃饭的,还是华子说,她回去的晚上,家里要着急,这才怏怏的走了。真是的,咱家又不是地主家,也没多余的余粮,她怎么总来咱家蹭饭吃,每次来,吃的比我和梅香都多,真是厚脸皮。” 李云妮忍不住就想笑,看着赵莲玉这表情,就是心疼以前给王勤勤消耗掉的粮食了。 赵莲玉己是把李云妮当成自家的人,趁着这个时机,忍不住的又是倒起了苦水, “云妮,你是不知道。这倒不是我小心眼,特别是前几年,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部队上的口粮也非常紧张,那时我们三姐妹还没到当兵的年代,就指着老大赵兴邦的津贴过日子,王家虽说困难,也不至少了王勤勤那一口粮食吧,她是一天三顿,天天往我们家跑。” 说到这里,语气都是气忿忿的,看了一眼赵梅香的方向,眼中闪着心疼, “那会我和梅香还小,我妈舍不得吃,留着细粮让我们长身子,王勤勤倒是不客气,一来了,全端进自己饭里,比扫荡还干净。这王家里人还四处说她勤快,跑到我们家帮着作饭干活。哼,她那是守着粮食呢,怕我娘留私,一双眼睛贼着呢。有一回还让我抓到,偷着往口袋里藏玉米面。我娘还不让我说出来,真是气死人了。” 李云妮津津有味的听着,一旁听一边点头,她与这个小姑子可算是有共同话题了,真是越看赵莲玉越可爱,她都想抱起来亲两口了。 她抬起头看看客厅,赵梅香己是成功攻克了赵兴邦,正拉着他转回后院,要换衣服,赵兴邦一脸无奈的表情,说不出是苦涩还是寂寞。 李云妮心中一动,赵兴邦的事情今晚一定要问个清楚,以赵梅香这么欢脱的性子,在赵兴邦面前措辞也是小心翼翼的,这一点她是刚刚看出来了的,真是很奇怪。 收起自己的思绪,李云妮向着赵方禾打了个招呼,转身向着饭厅走,来到饭厅刚一坐好,赵振华己经端着饭菜走进来,热气腾腾的菜还泛着香气。 李云妮就想笑,拿过赵振华递过来的筷子,打趣的说:“哥,我真是觉着你是超人了,脱去这一身草绿色的军服,里面穿着的是深蓝紧身衣,大红披风,大红外穿 ,我吃饭的时侯,你就随时拯救世界,万能无敌。” 赵振华没反应过来,坐在她一侧,不解的抬着头问她:“超人吗?是你在国外时认识的吧。” 李云妮先是一笑,然后慎重的点了点头,“是,那是风迷全球的超级英雄,电影中的人物,他的目标就是拯救全人类,守护正义与真理。” 转过话题,她上上下下的目光挑剔的扫过赵振华全身,接着说:“哥,除了他把红 外穿,你这一身肌肉不比他差。” 看电影【3】 赵振华耳尖子红的更加历害,瞪了李云妮一眼,这妮子一时不说点戏弄他的话,一时就皮痒痒,“妮子,吃饭。”简单直接的二个字,表达了他的全部意思。 说多了,他怕自己又结巴了。李云妮笑了笑,挑了一筷子菜,尝了一口,表扬的说:“王勤勤这厨艺很不错,以后可以多来咱家帮厨。” 赵振云没有特殊反应,就像是李云妮谈论的是今天的天气很不错,他顺口说着:“咱们都要成亲了,以后还是不要让她来咱们家了。” 李云妮这时有些明白过来,原来,赵振华对王勤勤也不是外在传得那么亲厚呀。她喝了一口粥,心情更加好,说道:“勤勤是你打发走了吧?” 赵振华拿了双筷子,给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你今天下午睡得这么熟,这两天累坏了吧。” 明显就是不想再提王勤勤了。 李云妮笑眯眯着吃着饭,有了赵振华的态度,以后事情更加好办。 吃过了饭,回房间换过衣服,和赵振华一起向着赵方禾和车富子说一声,他们就准备向六连走,李云妮有些奇怪,赵梅香一直吵着要去看电影,这些怎么不见人。 车富子从屋里拿了一件披肩过来,给云妮披上,解释着说,“那丫头早就跑没影了,你们二个自己去就成。” 云妮应了一声,看看自己身上的披肩,米白色的,看样式是有些年头了,但是作工仍是很新,摸上去手感细腻舒适。 赵方禾眼中闪着异样的神情,眼着眼睛说: “老伴,这件衣服我也是好多年没见了,那还是嫁给我那年,你从家里带过来的吧。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就是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女中制服外面披着这一件披肩膀,这一辈子我都记得那时的样子。纯羊绒的线,是你最珍惜的一件衣服。” 车富子一挥手阻止云妮要脱下来的动作,笑眯眯的说:“是呢,我都老了,哪里还能穿上这颜色。今天倒腾箱子,找出来,正好给咱们云妮穿正合适。” 转过头,她斜睨了赵方禾一眼,“怎么着,现在看着我老了?走,天气正好,去院子里,冲上一壶茶,我给你加几勺盐。” 赵方禾乐呵呵的站起来,跟着车富子向后院走,看着儿女离得远了,这才附在车富子耳边悄悄说,“你永远都还是那一个漂亮的女学生样,陪着你喝一辈子茶,我心满意足!” “呸”车富子红着一张老脸,瞪了赵方禾一眼,“你个老不羞。” 李云妮目前送二老走远,转过头,嘴角带着些湿润,仍扬起笑脸对着赵振华说,“哥,我好看不。” 看电影【4】 赵振华点点头,发自肺腑的说:“好看。” 她今天穿着一件青色碎花的仿旗袍的裙子,披上披肩后,更加一丝优雅,就如同那上等的青花烟雨的瓷窑,散着圆润的光彩,赵振华看得目不转睛,心中膨膨的跳着。 李云妮的脸上精彩飞扬,握着小拳头对着赵振华示威说:“好看,你就只能盯着我一个人看,敢看别的女人一眼,我就让你好看!” 噗,自己先是笑出声,迈开步伐向着屋外走,洒下一路清脆的笑声。 赵振华扯出一道笑意,跟在她身后走,李云妮,你不知道吗,你是我的人间四月天,这世间,还里还有一个女人,比你还要明亮耀眼。 原来喜欢一个女人,可以喜欢到这个地步,喜欢到非你不可,没你不行,只有你最好。 走出了大门,夜己是透着黑了,李云妮招了招手,等着赵振华走近,毫不客气地下达命令:“走吧,哥,你背着我去。” 赶到六连时,电影正好刚刚开演,这一时的电影,就是找一块开阔的场地,架上幕布露天放映,诺大的幕前,人群挤得满满当当的,远远的望过去,一片草绿色的海洋。 李云妮的到来,仍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来看电影的人不少,得到消息四邻八乡的姑娘家,打扮的整整齐齐的都涌向这里来。 那一时,能嫁个当兵的,就是一件很光彩的事。 在这个电影放映时,倒不只是看电影,更多的是像相亲了。 部队上做这些文娱活动,亲民的同时,也是乐见其成的。 李云妮站在最外围,仍是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涌来的目光,她悄悄的问赵振华:“哥,是不是我哪里不对?我怎么觉着他们都在看我。” 赵振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二个马扎,放在李云妮的身后,看了一眼四周,把觑觊觎李云妮的目光一个一个逼退回去。 这一个个热血青年,怎么一到了这夜幕下,都快化身为狼了。 赵振华拉着李云妮坐下,自动自发的拉紧了她的手,“没事,我们看电影。” 李云妮一阵偷着笑,幸好,这傻哥哥还没傻到家,还知道宣示自己的所有权。 看电影【5】 轻轻靠着赵振华,李云妮悠闲自得的看起了电影。莫名的,她就是能感觉到二道目光从头到尾盯着她不放,一道从西北方向,一道是东南角。 李云妮的直觉一向敏锐,就算是在这么暗的地方也没有错的时侯。 静下心来,她先是向着西北方向看去,坐在西北角上的是一个男人,黑暗中看不太清楚相貌,但那投过来的目光,李云妮是太熟悉了。 那是一个男人看着女人的目光,直白而有占有性,在上海的十里洋场,这样大胆追求的目光,她没少见过。 可在这偏僻的山村里,还真是第一个。 忍着心头的不耐烦,李云妮别过头,借着电影的余光,眯起眼睛仔细向着东南角打量过去,心头腾地一惊,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看个电影都能遇到冤家。 一直正对着她看的人那不就是王勤勤吗? 她倒是也跑到这里来‘相亲’呀。 王勤勤打扮得很整齐,绑了二条麻花辫子,高桃而秀丽,坐在众人里也是极为出挑的,她频频的回着头,用目光向着她这边瞟着。 李云妮暗叫了一声晦气,转过头看向赵振华,他仍是未查察到王勤勤的目光,专心致志的看着电影。 他就是这个样子,干什么事情都是全心投入,哪怕是看电影这种休闲活动,也能当成军事任务一样完成的一丝不苟。 李云妮暗暗下定了决心,今晚上她要是不过来招惹她就算了,要是她还是不识相自己凑过来,她要不把王勤勤这头小饿狼,丢到这片小 里另觅他食,她就不叫李云妮! 李云妮吐出胸口的闷气,把那二道目光视而不见,反过手人,握住了赵振华的手掌。 他的手很厚实,掌间磨着厚厚的茧子,许是拿枪练射耙习惯了吧,不像文人那样,有笔茧,反倒是磨出一层厚厚的枪茧子,摸在上面,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从家里出来时,李云妮用手帕装了几块槐花糕,这一时,解开帕子,拿了一块,塞到赵振华口中,自己拿了一块细细的咽了起来。 天色很深,电影上演得什么,李云妮没怎么看,她的兴趣转而放在研究赵振华的手掌上。 电影结束时,人群陆陆续续的散场了,兴致脖脖的讨论着电影上的情节,不时有人哼着那首《小花》。 看电影【6】 赵振华跟她打了个招呼,就去还马扎去了,李云妮站在操场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不时的对她射来关注目光,她一律采取漠视的态度,低着头,迈着小步子转圈圈,等着他回来。 人群中听到有人喊,“云妮——”。 她抬头望过去,正是赵梅香和赵兴邦。 李云妮忙漾起笑脸,伸手招呼,“我在这呢。” 赵梅香笑着从人群中窜了过来,“云妮,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呀,我在人群中找了你很长时间呢。”说到这里,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她等不及,先拉着赵兴邦跑来了。 赵梅香一把拉着云妮的手,叽叽喳喳就说开了,像一只小喜鹊,分外的讨喜: “你听那首歌了没,太好听了,好几次我都感动的落泪了呢。那歌词我全记下来了,回头汇报演出时,我就唱这个。对了对了,还有那个男演员,多帅气呀……” 听着赵梅香兴奋地说个不停,李云妮好性子的笑着,这赵家的话唠是有遗传基因的吧,赵振华紧张时会话唠,赵梅香兴奋时也一样是个话唠,说他们不是血缘至亲,她都不能相信。 别人家的饭,就那么香,别人家的男人,就这么着她的眼! 众目睽睽之下还这么自动凑上来,勾引她男人,王勤勤就是个传世名贱!这得多大的内功修为,才能抗得住她这威力呀。 耳边听着赵梅香两眼放光的说个不停,赵兴邦笑了笑,打断了自家妹妹的话,问云妮:“华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他不像赵梅香,只顾着沉迷在电影情节里,这往来人群投到李云妮身上的目光,他是第一时间就抓住了,自家的弟妹太漂亮着人眼了呀,暗自低叹一口气,看着李云妮的目光仍是有几分的保留。 李云妮自是留意到了赵兴邦的保留,心里也是叹了一口气。 她可以对着赵振华发火,可是不能对着自家大伯发脾气使性子,她仍是笑着说,“我哥刚借了二个小马扎,这一会去还了。唉,大哥,幸好你们过来了,我在这里等着都不自在了。” 赵梅香停下话,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问:“你怎么不自在了?也是,刚看看到你时,你就低着头,好像在这里找东西一样,怎么你丢什么东西了?”说完这话,也是低着头,向地上看。 李云妮噗哧一笑,拉紧了身上的小披肩,八月里的夜里,不凉也不热,披上这道薄薄的披肩正是合适。 看电影【7】 云妮指指自己,故作哀怨的说:“小姐姐,你还没看出来呀,在人这来人往的地方,我哥闪下我一人在这里等着,我往这一杵,这全军部和四邻八乡的人,都当我是军部横空出世的吉祥物呢,你看你看,都在那里笑话我呢,我这头都不敢抬了。” 赵梅香哧的一笑说出来,捂着肚子一个劲的乐。 赵兴邦也是压不住嘴角的弧度,自家这个小弟妹,还真是个有趣的人。人长得这么漂亮招眼,性子却这么朴实,硬是能这爱慕的眼光,看成是取笑逗乐。 也许,真倒是他多虑了。赵梅香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正要说些什么,又是一道声音加了进来:“赵梅香,我远处看着就像是你。呵呵,你也来看电影吗?” 赵梅香寻着声音侧过一看,忙站好了,露出一个得体和笑容,“是周主任呀,是我也是来看电影的。”说到这,转过头给李云妮几个人,介绍:“哥,云妮,这一位是县里革委会的小周主任,” 李云妮矜持的点了下头,一听这个名头,她这心里就有数了,在这场全国社会运动中,这个革员会就是个新兴的后起之秀,掌握着的权力极大。 只是这其中,难免也会有那激进份子,用她妹妹李丹菁的话说,“只要是出自根正苗红,香的臭的都一锅煮进去了”。 这一位周主任,看来就是那其中一个,明明说话是对着赵梅香,可是眼睛却是一直在看着李云妮,那视线还分外的熟悉,可不就是刚刚在看电影时,一直死盯着她的那个登徒子吗。 李云妮一顿,脑中精光一闪。姓周? 咦!李云妮仔仔细细的翻着自己糊模的记忆,她记着,赵梅香当年义无反顾的嫁到海外去,似乎还跟县城一个姓周的主任有关,难道就是他? 李云妮仔细的看向那个登徒子。人长得不错,又有精神,斯斯文文,穿着打扮都挺有气派,在这片草绿军服的粗壮男人中,他确是挺显眼的。 赵梅香眼睛发亮,很高兴的一一为小周主任介绍,少女的风情,神彩飞扬。 李云妮心头就是一紧,就她所知的,当年,赵梅香处处跟她攀比陷尖,嫁的人绝对比她条件高,后来好似选中了姓周的主任,家世地位都高,两人有过一段感情纠隔,后来,那个主任另娶了个高门女儿,赵梅香气极了,立时就嫁了个南洋商人,再也没跟家里联络。 莫非就是他?小周主任笑了笑,伸出手,作出个握手状,“看你说的,别叫什么小周主任,叫我名字周海吧。” 他这手是伸向李云妮的,李云妮全当是未看见,心里印象先就给倒扣到负分值。 看电影【8】 她侧过身向身后看,眼睛一闪,快步的向着正走过来的赵振华快步几步,亲亲热热的拉住他的手,抱怨地说:“哥,你怎么去那么久,我等的腿都疼了。” 赵梅香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能把这全有人都看成是兄弟,她笑着说: “周海,你别在意,云妮是我要过门小弟妹,眼里就只有我小弟。这丫头就是这个性子,旁人跟她打招呼,她全都当是看不到,我这都是习惯了的。” 周海颇为不自在的伸出回了手,心头深深的失落,原来她己经订亲了,他勉强笑了笑,“没事。”说着这话,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一直向着李云妮看着。 赵振华在人前被拉了手,有些不自在,想要挣脱,李云妮又是抓得紧,他低声解释了一句:“我遇到战友,聊了几句。妮子,松开手,这里人多看着呢。” 李云妮真是想扑上去咬他一口,自己老婆给色狼踮记着呢,他这还顾着面子,真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我拉着你手怎么了?你是我男人,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我就拉着了。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在这里亲你!” 赵振华耳朵尖微红,李云妮说到做到,这一点他是深有体会,不再去挣脱,拉着她走到赵兴邦身边停下,说,“哥,三姐,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还要赶路。” 周海的视线在李云妮与赵振华交叠的手上转了一转,客气的说:“你好,我是周海。” 虽不知道他是谁,赵振华还是出于礼貌,伸出手:“你好,我是赵振华。” 赵兴邦适时的开口说,“是啊,时侯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赵梅香也觉着是该走了,正想说一句,周海热情的说,“正好,我今天是开车来的,我和梅香也是老熟人了,正好我也准备走了,顺路捎你们一程。” 赵兴邦觉着不妥正想婉拒,赵梅香己是快人快活,一口应了下来:“周海,你真够朋友。好,那就麻烦你捎我们一程吧,谢谢了哈,改天我给你送二张文艺汇演的票去作答谢。” 李云妮掐了赵振华的手一下,她可不想跟这个明显对她有意思的男人一路走,单是他看她的视线就让让她讨厌。 赵振华沉吟着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又是一道喜悦的声音传过来,“振华哥,兴邦哥,梅香姐,云妮,你们都来看电影了呀。” 李云妮转头看去,王勤勤果真是热情出了风格,不负她的期望,自动自发粘过来了。 人有梦想没有错,向着梦想努力也没有错,错的是看不清形势。 王勤勤的目的一看就知道,她就是想嫁个好人家,吃好过好,但是,这样的四处热情的倒贴,李云妮真是有些看不上眼。 看电影【9】 突然想过了后世流传度极广的一句话:宁愿坐在宝马车上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 王勤勤就是这个类型。 李云妮看着王勤勤很是自觉说要往赵振华身边凑,忙一手拉住她的手,带到自己身边,带着丝歉意说: “是勤勤呀,今晚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一回到家就睡着了,哥担心我的身体,想让我多休息一会,就让你先回去了,让你白跑一趟的,你别往心里去呀。” 说完这话,娇嗔的瞪了赵振华一眼。赵振华神情自若,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倒是关切的问了王勤勤一眼,“你是自己来的吗?” 勤勤点点头,“振华哥,这天都黑了,我一个人走山路害怕,咱们一起回去吧。” 赵振华毫不迟疑,点了下头,“行。我们一起走吧,你一个女孩子也是不安全。” 赵梅香咬着嘴唇,对王勤勤,她可以没那怜香惜玉的心。 她与赵莲玉一样,对这个从小抢她口粮的女人没啥好感度,“华子,周海说要送我们呢,他车上可是坐不下这么多的人。” 赵振华回答的倒是干脆,“那我自己走回去吧,让勤勤和你们一起走。” 听着他的话,李云妮气得牙根疼,用指甲狠狠的掐着赵振华的手掌,自己老婆和小情人全送到情敌车上去,他还真是心胸宽大呀。 刚刚李云妮看赵振华的那一眼,直接接通了周海全身的电源,酥酥麻麻的,这一时才缓过神来,笑着说:“行,那大家都上车吧,我的车就停在操场边上。” 说着手指着向不远处。操场边灯光照应下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王勤勤的眼睛先是亮了起来,目光在车上转了好几圈,转回头来又是仔细的看向周海,甜甜的一笑,说道:“谢谢,周大哥了。”先迈开了步子,向吉普车走去。 李云妮是叹为观止了,她还未出手呢,王勤勤先是自己转移目标了,赵振华的吸引力比不得一辆车呀。 李云妮趁机赶紧说:“大哥,小姐姐,我和哥一起走吧,路上有个伴,也不寂莫。” 说完这话,也不管他们的反应了,硬是拉着赵振华的手,向着操练场外走去。身后还听到赵兴邦的声音:“天黑,路上小心点。” 李云妮用力扯着赵振华,加快脚步,向身后挥了挥手,“放心吧。” 看电影【10】 赵兴邦看着二人远走的身影,笑了笑,确实是他多虑了。 李云妮表现的太明显,一门心思只放在赵振华身上,只怕是刚刚那部电影中的男主角站在她眼前,她也是当成空气看不见。二小子真是有福了。 他抬起头,笑着跟正对着李云妮背影发怔的周海说,“咱们也走吧。” 赵梅香,早就不甘示弱,跟在王勤勤身后登上吉普车了。 周海回过神来,眼神中带着灼热,望着李云妮掩在夜色中的身影。 漂亮的女人他见过不少,可这么漂亮的真是头一次见,那一眼的风情真是 到他心坎里去,可惜了,怎么就要嫁给那么一头不解风情的蛮牛,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李云妮拉着赵振华快步走了很远,直到走上了回村的小山路,这才放慢的脚步。 她转过身来,先是一道命令下达:“立定!” 赵振华本能反应的停住脚,立定站好,疑惑的看向李云妮,李云妮一脸的怒容,扑上去就咬他的嘴唇。 赵振华拉住她的身子,微皱着眉说:“不能咬在显而易见的地方,妮子,你答应了的。” “哼,”李云妮重重地一哼,被他拉住了,没办法咬他嘴角出气,心头的怒火更是旺盛, “我反悔了!我就是要咬在你嘴上!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赵振华是我李云妮的人,全身上下都要印上我的章!” 赵振华牢牢扣住她的胳膊,叹了口气,“你这是怎么了?” 李云妮怒了,他还敢问? 李云妮气得一脚踢在他的腿上,“你说我怎么了!我让你气死了!你是瞎得吗?没看出那个王勤勤对你不怀好意,还主动要送她回家!” 李云妮为着搭配也服,脚上穿得还是一双三寸的尖跟皮鞋,这时又是气头上,一脚踢过去,赵振华小腿腹一阵生疼,他忍住一声闷痛,低声说道:“我知道。” 一听他这话,李云妮更是来了火气,用力挣扎起来,为着她又动脚踢人,赵振华干脆扣紧了她的腰,把她牢牢的抱在怀中,亲上李云妮的 ,低声说:“我想这么做的女人,只有你一个。王勤勤力要怎么想,不值得我分心。” 李云妮忍不住脸上火辣辣的红,都说这个男人是个腹黑的,敢情,在这里等着她呢。 李云妮闷在他怀中,低声说:“还不松开手,你的手摸哪里呢?” 浪漫的夜【1】 赵振华一怔,刚才只顾着阻止她乱动,却没注意自己的手掌不知不觉扣到了她腰部以下,软绵绵的触觉,象是烧红的烙铁一下,瞬间 了他的手。 他忙移开手,就要推开李云妮。 李云妮摇摇头,抱着他的脖颈不让他动,下达指令说:“你别动,我还有事。” 赵振华习惯性的服从命令,疑惑的看向她,她又要耍什么把戏呢? 李云妮翻脸比翻书还书,刚才还是阴雨绵绵,这一会又是艳阳高照了,她笑眯眯的说道:“你把我裙子上的腰带解开。” 她这件衣服,是仿旗袍设计,不比传统旗袍的样式,腰线收得极好,一道同款青色腰袋系在腰间,更显的 纤细,不盈一握。 赵振华脸色爆红,充着殷红的血,在月色下闪着红艳艳的光,低吼一声:“李,李,李,云,云,云,妮,妮……” 李云妮翻白了下眼,又开始了,这傻子的结巴更严重了“你什么你,快点!” 赵振华忍着舌尖的剧痛,好不容易把话说完整了,“不是!你又想干什么!” 李云妮瞪他一眼,重重拍了他的肩头一下, “你说我想干什么!我李云妮言出必行,昨天我就说了,你敢再对我随便,我就当场把你办了。赵振华,你惹到我了,现在,我就要把你办了。怎么样!你敢说一个不字!” 李云妮语气一重,连赵振华三个字叫了出来,未听到她再叫哥,赵振华一时很不习惯,可更为不习惯的就是她话中的意思。 顶着一张爆血管的脸,赵振华抓紧了她的手,抿紧了唇。 “李云妮,你从来不缺少追求者,我也看到刚才那个男人了。有车有派头,身居高位,你要想嫁,嫁给谁都不会差。” 赵振华说出的话语气低沉:“是,我知道,你要想嫁,甚至可以嫁得更好……” 李云妮危险的目光盯紧了他,加重了语气说道:“哥,你敢再说一句污辱我的话,这一辈子咱们就彻底完了。” 赵振华一声不响,深邃的目光看着她。李云妮下达指令,她要的不只是浓情 的丈夫,更要一个无条件信任她,尊重她的丈夫。 赵振华如果总在担心她会跟别的男人跑了,他们早晚会重回前一世的老路, “如果你相信我,就听我的命令。如果你作不到信任,你就去找一个老实本份的山里妹子结婚去吧,省得你当兵在外还要一天到晚疑神疑鬼!” 浪漫的夜【2】 赵振华迎着她的目光,夜晚的风吹过来,连着他的指尖都在微微的颤抖,风中的槐花香,带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诱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固定在她腰间的双手缓缓的移到,双手移动她的腰带扣前,纤细的 ,就似那春风中的柳条, 坚韧, “李云妮,你的保证书,我收藏在心。你说,我若生死相依,你就不离不弃。所以,我相信你,一生不疑。即使是那样条件的男人,在我眼前追求你,我也可以自信的说,你李云妮,一生只对我一心一意。” 腹黑男!赤祼祼的腹黑男呀! 李云妮心头热得能爆开,重活二世,赵振华一句话对她的杀伤力,也是原子弹爆炸的威力。 他凛冽的目光,严肃的看着李云妮,微颤的手指扣在腰带扣上,一下一下放缓了动作,解开淡青色裙上那道如如青烟细雨的皮带,这一个动作,比之扣动机枪板机更为艰难。 在腰带解开的那一瞬间,砰地一声轻响,赵振华一怔,看向自己的手中,一块亮晶晶的手表摊在他的掌心,钨钛碳化物合金的表壳和表盖,月光下闪耀着明亮的反光。 赵振华迟疑看向李云妮,问道:“这是送我的手表?” 李云妮笑眯眯地点点头,心情很好,她与赵振华之间,最重要的一关就是信任,很幸运,他们闯过来了。 赵振华是个死心眼的男人,他现在能放开心门的认同她,以后就是有男人跑到他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她 子,他也会义无反顾的相信她。 有些时侯信任就是这么奇怪。男人的心态就是如此,即喜欢女人投怀送抱,又喜欢女人洁身自爱,似乎能对自己男人坚守贞节的女人,也就能对其他男人不假辞色,更值得他们去信任。 “是,我送你的定情礼物,不对,用咱们的话说,是定亲信物。我记得古礼上说,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瑶琼。哥,咱们的亲事定了,你要送我什么。” 这上面那段争执过后,二人的感情反倒是更加稳固,就像是雨后,天会更加天清明艳。 李云妮笑眯着眼睛说完,打量着赵振华。 她这一句话是玩笑,并不以为赵振华真能准备什么订情物,这个晚上,他给的惊喜己够多了,真指望着他,捧出一大把鲜花,送上钻石戒指,那就是她纯属梦游了。 赵振华抿着唇,仔细看向手中的手表,爱不释手的样子,没有顾得上回答李云妮的话。 浪漫的夜【3】 李云妮长吁口气,男人永远是男人,四十年前与四十年后没有差别,他可以不讲究吃穿,抵抗住金钱美色的诱惑,却没有男人会不迷上枪械,汽车,名表。 李云妮解释着说:“这表是瑞士出产的Candino,音译过来是卡甸奴,我在瑞士时买的。” 这是今天下午,她收拾行李时,找到的。这块卡甸奴表,大约要在三十年后才会进入中国,那时的国人,会记住这个名称的价值,是与江诗丹顿、浪琴等同等的奢侈品牌,尊贵品质的象征。在这个时侯,它也只是一个刚刚成立的机械钟表企业。 当年,她买下这块表也是偶然,在来赵家时,也曾少女情怀的想像过,要把这作为礼物送给自己相伴一生的丈夫,可惜,那个时侯她终究没有送出手。 一开始时,是她看不上赵振华,不愿送,后来在她回心转意后,时机己错过,再没有机会去送。 卡甸奴,在这时的中国,甚至比不上怀表名贵,比不起梅花牌手名气大,只因为她送的,在赵振华手中却像是传世珍宝,拿在手中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 李云妮看着赵振华明显的喜欢,心头是说不出的心疼。 磨擦了手表良久,赵振华终于抬起头,笑出一口亮闭闪闪的白牙,“我很喜欢,妮子,谢谢你。” 李云妮噗的一声笑,掩着口说:“我不是白送的,还要收回礼呢。嗯,我想你也是没准备的,这样吧,我就大方一点,你站好不许动,让我亲几下,就算是回报了。” 这话说得十分豪气,古代逛窑子,现代逛鸭店,哪个都不是空口白牙随便进的,像赵振华这样的极品男人,她可是赚足了便宜了。 赵振华仔细的收好手表,揣到上衣贴进心口的内衣袋,拉过手中李云妮的腰带,麻利的扣紧,“你也真是会捉弄人,好好的手表干嘛扣在腰带上。 李云妮眨了眨眼,笑着说,“哥,西方有传说,有一类男人在月光照射下会变狼人,我是想着万一你一时没控制住,兽性大发,我用这块手表来转移你的注意力,借时保住清白之身呀,幸好幸好呀。” 说到这里,李云妮故意作出一副惊魂初定的样子,拍着胸口。 赵振华咬着牙,瞪着李云妮,耳朵尖上又浮现着红晕,结结巴巴的说,“李,李,李云,云,云妮,你不只是属狗的,还是属黄瓜的,欠拍!” 李云妮用手擦擦眼角,作出刮目相看,不敢置信的神情,“哥,你果然是在月光下进化了,连俏皮话都会说了,有进步哟!” 浪漫的夜【4】 在赵振华正被她气晕头之头,李云妮正色的收起笑意,发布命令:“立正!站好,不准动!” 习惯是最可怕的,赵振华自小受到严格的军事训练,在部队又是当了二年的警卫侦察兵,早己习惯服从命令,听到‘立正’这二个,本能的肃立站好。 李云妮嘴角边漾起二个小酒窝,抬起头,清亮的目光看向赵振华,“哥,你要乖乖的站好,不准反抗,不准动。我要亲你。” 说完这话,她凑上前,踮起脚,轻轻的亲了一下赵振华的额头。 她的妹妹李丹菁说过“男人的额头宽心就开阔”,赵振华不仅是个心胸开阔的男人而且心还很软,她呼吸到的,是赵振华身上的阳刚之气,暖煦人心。 李云妮后退一些,睁开眼睛,认真的说:“第一个吻,谢谢你对我一见钟情,一心一意,一生忠诚。” 赵振华眼中有着动容,抿紧的嘴启开一道缝隙。 李云妮淡笑着,轻轻的又是印上一个吻。干干净净的吻,纯真的像是一只羽毛飘摇在天空,“第二个吻,谢谢你爸妈哥哥姐姐接受了我,还对我这么的好。” “最后一个,哥,我感谢我的爸妈,把我送到你们家,让我嫁给你,他们的心意我都懂。” 赵振华看着李云妮,漂亮的脸蛋上,淡淡的红晕,淡淡的忧伤,就如同这八月的夜空里,似暖还凉。 他叹口气,把云妮搂入怀中,结实的拥抱、沉稳的声音都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你不要太过忧心你爸妈。我跟爸商量过了,再过几个月,我找个机会,把他们和你妹妹都接过来,这个时局下,在这里比上海要舒心的多。” 李云妮笑了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们有这个心,她心里明白也感激,但是,自家父母的脾性,她更加的清楚。 牵着赵振华的手,云妮叹了口气,静静的摇了摇头,低声说:“哥,我脚很疼,你背我回去吧。” 赵振华点了点头,转过身,伏下背,把云妮背在背上,迈着踏实的步子向自家的四合院走去。云妮伏在赵振华背上,静静地感觉着他的暖和的气息。 天阶夜色冷如水,赵振华的热血和坚毅,却能把这水沸成了云,他滋性醇厚的声音,沉稳的穿透在夜色里,“你是担心,你爸妈不肯来吗?” 浪漫的夜【5】 李云妮低叹一声,他是个心思灵透的人,一言就说中的事实的根本,李云妮抱紧了他的脖子,轻轻地说道: “我爸的脾气比你爸更硬,决定的事情绝不改变。当初他突然决定回国时,我妈和我们劝了他一天一夜,他都是不肯回头,那时为了回国,爸爸事先找了领事馆,趁着参加瑞士国际会议的机会,直接转飞了国内。他说要坚守自己的信念,就绝不会放弃来这里。” 赵振华默默的听着,也不插话,他本就是这个性格,话并不多,却总是做到关键点上。 李云妮也不以为意,接着向下说,“刚回过那会,那时我们能拿着的都是随身的物品,可是爸爸很疼我和妹妹,回到国内时,放弃了去首都工作的机会,选择了上海。因为那里的文化氛围更接近国外的生活。” 十里洋场的大上海,是她对父亲最后的思念,上一世,在她来到赵家不到半年后,就从上海传来了消息,父亲和母亲双双病逝了。 李云妮很清楚,那不是病逝。在那之后的很多年后,她见到了李丹菁时,她亲口告诉了她真相。 父亲提出的战斗机改革方案,因多方面原因,受到了阻碍,因为出国学者的身份,行动受到了限制,郁郁而终,母亲心碎之下,狠下心割腕自杀追随父亲而去。 当年很多事情,不是这场社会变革的错误,不是父亲选择的错误,只是时不我予罢了。 李云妮叹了口气,悲悯的眼睛,看向了天空中那轮明月,“明月千里寄相思。哥,我求你一件事行吗?” 赵振华顿了顿脚步,继续向前走,低沉的声音仍是保持着一贯的语调:“嗯?什么事?” 李云妮轻轻的声音,像是从天空传来的箫声,柔美却忧伤, “如果有一天,我比你先走了,你不要为我伤心。我会在九泉下等你。不管多么年,你不来,我不走。我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李云妮有难言的纠结。 这一世,她注命会比赵振华先走,她不想赵振华也像她的母亲,像他的父亲赵方禾一样。 太过深厚的感情,却也是杀人的钢刀。 赵振华轻笑一声,李云妮能感觉到他的背上,都回荡着来自胸腔里的震动,象一道丝线在她心口密密麻麻绕来绕去,“好。我答应你,如果你比我早走,我会再找一个漂亮女人,度过余生。” 夜晚的小山村很寂静,偶而的几声狗叫,反倒平添山野的情致。 浪漫的夜【6】 没有停顿多久,赵振华感觉到肩头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李云妮一口咬着他的肩膀,反复的磨着牙,闷闷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问道, “你放心哥,我走之前,一定先让你不能人道!看哪个女人愿意跟着你守活寡!顺便在你全身上下都咬上我的记号,让她就算看着,也活活恶心死她。” 赵振华嘴角边扯出一道弧度,这样的李云妮才是他熟悉的,刚刚的忧伤,太凄冷,他心疼。 想了想,李云妮还是不放心,又加上一句,“不行,让我在地下眼看着那女人在你周围五十尺以内,也会活活气死。我决定了,哥,我还是带你一起走吧。” 赵振华噗的一声笑出来,低低沉沉的笑声,像是大低琴的回奏,在这夜色中演挥着动人低沉的回旋,“李云妮,你真是自私自利,我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真是被你的漂亮脸蛋迷晕,中了美人计了。” 李云妮伏在他肩膀上偷偷地笑,用力抱紧了他的脖子,低下头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 “哥,我会迷住你一辈子的,让你心甘情愿为我拼尽全力,健康长寿。就算执行再危险的任务,也会牢牢记着,家里还有一个漂亮老婆,只要一息尚存就要会挣扎着再活着回来守着我。” 赵振华重重的哼了一声,从鼻间里一个字一个字发出单音节的词汇,“我要是先你死了,你还敢有外心不成。” 李云妮偷偷的笑,气息吹进他耳朵痒痒的,“当然了,我这么年轻,这么漂亮,怎么能就这么走完一生。你即然敢离弃我,我就会让你死都不甘心,化成僵尸也要爬回来。” 赵振华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叹口气,问出他自下午时就有的一个疑惑说:“你今天下午,跟妈妈说了什么事?” 李云妮眼睛亮了亮,终于问到点子上了,赵振华也算是能沉住气了,坚持到现在才问,她还以为,他就能闭紧了嘴,她不说,他就不问呢。 她悄悄的抱紧了他的脖子,修长的 ,圈牢了他的腰,这才说:“我呀,跟妈妈说,你总欺负我,我看大哥稳重可靠,我还是嫁给大哥吧。” “李云妮,你说什么!”不出所料的得到一声大吼。 李云妮翻翻白眼,幸好她有了准备,事先牢牢的巴结了他,要不这一会就要让赵振华丢地下了。 赵振华停住脚步,脸色不善,喘着气,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又苦又涩,恨不能把背上这个磨着他的女人生吞下肚。 浪漫的夜【6】 李云妮不怕死的 着他,全当他是没听到一样,理直气壮的又重复了一遍,她刚才说的话。 赵振华挺直了背脊,深沉的眼睛看向远方的山黛,漆黑的夜色中一切是糊糊涂涂的黑,那黑就像一座大山瞬间压在他的心口上,几乎不能呼吸,说不出口的痛, “李云妮,你说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拿大哥开玩笑,我,我会当真。” 李云妮叹口气,果然,赵家是有事瞒着他,事情就是关于赵兴邦的,这个结,今晚上,必须从赵振华这里打开一个缺口,否则,早晚,她还是会回到那条老路上。 李云妮试探性的开口问,用着前世的经历,套着他的话:“哥,你不会把我让给别人男人的是吧。哪怕是你的大哥?” 赵振华半晌不语,重重的喘着粗气,显然心头正在用力的挣扎着,云妮也不逼他,安静得等着他自己想清楚,很久之后,听到了赵振华的低哑的声音:“是妈跟你说什么了吗?” 李云妮回想着前世的事,那时,她睁红了双眼,全家也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那时又是倔强,不肯主动去问,所以才成了一个死结,这一时,她没有正面回答赵振华的话,反问着他:“如果爸妈让我嫁给大哥,你会同意吗?” 赵振华沉默了很久,久到李云妮自己也算不清楚时间,直到他再开口时,才发现,她一直在摒住呼吸等侯着他的回答,“不会,绝不会。” 很简短的回答,符合赵振华一贯的风格,却给予李云妮无上的信心,她淡然一笑,抱紧了他的脖子, “幸好你不会。否则的话,就不要怪我耍流氓了。我李云妮认准的男人,只有你一个,谁也不能强迫我。你要是敢回答我别的答案,我今晚上就直接先把你做成熟饭,焦饭,腊肉饭。以后天天爬墙,养小叔子,爬灰。” 赵振华耳尖红了,低斥一声,“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不知道的词语不要乱用!爬灰是说儿媳和公公……”说完这一句,这才惊觉又是上了李云妮的当。 果然又听到李云妮乐滋滋的回了一句话:“你这样说就是默许了呗。放心,我会对你负责任的,一生忠诚。” 赵振华叹口气,心情却是放松了很多,迈开大步继续向家里走,“妮子,以后不要提这个话题了。大哥,他很苦。” 李云妮低低的应了一声,抓紧时机问:“我就奇怪,妈,这么着急让你们几个成婚,比武招亲的话都说出来了,怎么早上提都不提大哥呢?” 赵振华迟疑了一下,李云妮不依不挠,缠着他问:“哥,告诉我嘛,我怕我以后一不小心,犯了家里的忌讳,我都不知道。” 赵振华沉默了半刻,终于开口说:“大哥是成了亲的。” 浪漫的夜【7】 “啊?”李云妮惊诧的瞪大双眼,这一件事,她前一世从未听人说过,记得那时,她一直心存嫌隙,从不问大哥的事,只知道大哥一直没娶妻,那时还以为是只因为她,后来她成亲十年,跟着赵振华搬到军区随军以后,才隐约听到,赵大哥娶了个媳妇,好似是曾嫁过人的,身体也不好,没几年就过世了。 回头想想,赵家几兄妹的婚姻,真是没有一个顺利的,不知道是不是赵家祖坟风水不好。李云妮肚中诽议着,打起了全部精神,追问着赵振华, “我怎么从未见过嫂子?难道嫂子过世了吗?” 这也说不过去吧,李云妮想着,赵家重情重义,不会因为嫂子过世,就连提都不提,逢年过节连张纸都不给烧。 赵振华背着李云妮走在山间小路上,如过平川,一点都不费力,就算是跟她说着话,也是面不红气不喘,他接着说,“不是,嫂子三年前回娘家了。她和我哥,己经离婚了。” “什么!”李云妮真是惊呆了,这太出乎意料了。 虽说全国解放了,但是这离婚在六十年代可不像是四十年后那样随便,再过个四十年,男女离婚就像是上超市选颗大白菜一样,但是在这时,那是震惊四邻八乡的事。 何况,赵兴邦这是军婚,没有什么原因,军队政治处是不可能随意批准的。 赵振华不意外李云妮的诧异,低叹了口气,“你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以后在不要在家里人面前提这个事。” 李云妮默默的点点头,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 一个念头快速的闪过,她脑中精光一闪,指甲尖掐紧了赵振华的肩头, “哥,你总在担心我会红杏出墙,妈也说,让我一会要对得起你肩头的那颗红星,还有大家刚看到我时,表情也是怪怪的,像是审视女犯一样,这一些是不是因为,因为大嫂就是,就是耐不住寂寞 子,红杏出墙?” 李云妮自己说出这一段话时,都有些说不出口,说得十分吃力,差点也像赵振华一样结巴了。 人都说父妻相处久了,生活习惯、说话方式,甚至是长相都会渐趋一致。她与赵振华不过是相处了这一天而己,就连着他紧张时结巴的毛病都给传染上了。 顾不得懊恼,李云妮屏息静气,等着赵振华回答,没让她等侯,这一次赵振华回复地很快,语声低沉带着丝压力, “嗯,你猜对了。大哥成亲时,还在西北当兵,那时他与嫂子刚成亲一年,出了那件事后,大哥调回了军部,他并没有怨嫂子,家里人也没有,可是嫂子还是走了,她临走前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嫁给大哥一年,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不到十天,给当兵的当媳妇,还不如守活寡。大哥调不调回来都一个样,她受够了。” 浪漫的夜【8】 李云妮叹口气,说不出话,能说什么呢,大嫂的心情,她能理解,前一世她也是活在那样的日子里,暑九三伏,冷了热了,总是要一个人守着一个空荡荡的屋子。 受了委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想写信告诉自己男人诉诉苦,还会被说成不懂事,会影响男人在部队的训练。 重活累活,饿了病了,都要自己撑着,苦熬了十年,本以为随军后会好些,可是夫妻关系有了隔阂后,再弥补也不是当初的样了。 李云妮想起了车富子下午时跟她说的那些话,那些生活,车富子也是一个人抗过来的吧,所以,她才会更加的了解,这个家的每一个人,也是看到过赵大嫂的经历,才会这么杯弓蛇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现在全懂了。” 李云妮叹了口气,脸蛋紧贴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暖热的体温,这个男人他是害怕着的吧,太在乎她,所以才会更加的害怕,那段曾经经历,不只是给赵兴邦,而且是给赵家每一个人,都留下了磨灭不了的印记。 又是叹了口气,她接着问,“哥,大嫂比我漂亮吗?” 赵振华没想到,这一时李云妮会问这个问题,在说出那段往事时,其实他也是松了口气的,仿佛时刻笼罩在头顶的云雾随风散开了,露出了似火矫阳,照得心头亮堂堂的,再也没有阴霾之处。 他轻笑一声,肯定地说:“没有你漂亮。大嫂长得很普通。” 这是真心话,李云妮的漂亮,在这军部里都能属一属二,十里八乡都没有她这么俊的。 李云妮又是接着问:“那她比我家境好,比我贤惠,比我懂事,比我有文化,比我会理家?” 赵振华是真的笑开了,李云妮的问题是越来越没谱了,这都说到哪里去了,“大嫂是很老实本份的乡下女人,当年跟我大哥也是相亲后结婚的,那时,我们家也不图她们家什么,我们家也没有什么农活家事让她做,只是看着她心眼实在,所以才结了这门亲。” 李云妮重重的“噢”了一声,没等赵振华问回去,她到底是想问什么,头顶上被李云妮重重打了一个爆栗,耳边就听到李云妮的怒吼: “没我漂亮,没我家境好,没我有品味,没有我懂事,没有我贤惠,没我我会理家,赵振华,那么一个处处不如我的女人,你居然一直在用她来跟比我?你就是个丝瓜炒黄瓜!不只欠拍,还欠抽!” 赵振华的爱,深深潜在规则之内,永远不会说出来,她李云妮的爱却是在规则之外,爱他就大声说出来。 李云妮深吸一口气,索性把心底的话全都一吐为快,“哥,我爱你,一生只爱你一个。你不准再怀疑,更不准再把我跟那种档次的女人相提并论,我也有我的骄傲!” 浪漫的夜【9】 赵振华默默的点头,到了此时此刻,他怎么还会有一点怀疑。李云妮有多骄傲,就有多依赖他,他深信不移。 李云妮见赵振华点头,心头仍是忿忿不平,敢情,她从头到尾受那么多委屈,就是因为那一个不着调的大嫂害的,“你和大哥,都是个没眼光的。大哥看中的大嫂,不安于室,你看中的那个王勤勤,也是个爱钱如命。哥,你听好了,遇到我是你的福气,我就是把你救出苦海的观世音。你要真娶了那个王勤勤,这辈子就等着做牛做马吧!” 李云妮越想就越是生气,这赵家二个小子,眼睛长在脚底板上了,怎么看女人这么没眼光。赵家一家人居然还抱成团的怀疑她,这一家人都一样没眼光。 不对,李云妮一想,这么说来,跟那样二个女人比拼还拼输了的她,岂不是更加没眼光! 赵振华还真是不怕死,迎着困难就上,很合时机的加了一句,“不要这么说勤勤。她是个好女孩。” 李云妮怒了,一句话下达了指令:“以后咱们家的亲事由我说了算,我点了头,才能嫁娶,我不答应的,都不准进门!” 三个小姑子是债,归她偿还,大哥赵兴邦也是债,一并由她担了。 这一辈子,她李云妮就以把他们清仓大处理,为目标了。 赵振华沉默不语,对李云妮的怒气是感同身受,气极了的李云妮,伏在他背上,他都能感觉到她剧烈起伏的心跳,一波波的胸袭,摩摩擦擦撞击过他的背,这些年他从未经历过比这更艰巨的考验,相对而言,李云妮的怒火倒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李云妮吐了口气,前任极品大嫂她是没见过,但是想起王勤勤,这心头的火就烧得更旺,赵振华还敢当着她的面,说王勤勤的好话,叫得还这么亲密,真是气死她了。 干脆的,李云妮从他身上挣扎着跳了下来,转过身,站到他面前,与他面对面,眼中的怒火豪不犹豫的 赵振华:“那个王勤勤,你以后离远一点。不准靠近她五十内。” 想了想,李云妮又加上一句,怒气冲冲地说:“不对,是一百米以内!那种女人你还敢说她好话,脑子被驴踢了吧。她要算是好女孩,我就是仙女下凡了。王勤勤胸前顶着 夹着的那是印钞机,待价而沽,拿得出一千块钱,是个男人就能娶回家,随便去上。” “李云妮!”赵振华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他对王勤勤只是兄妹之情,从来没有动过别的心思,可李云妮说得实在是太过份了,粗俗的让他听不下去。 李云妮毫不客气的瞪回去,“你不高兴不想听也得给我听着。哥,你看女人要有得眼光,整天被拿来跟那种女人相比,我都觉着掉价。” 浪漫的夜【10】 拉过他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放,“我这脸蛋才叫漂亮。” 在赵振华的僵硬中,拉过他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放,“我这胸才叫丰满。” 拉过他的手,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 上,李云妮趾高气扬,“我这 才叫会生养。 ”最后一句话,是总结性陈述:“哥,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合格的军人,你不只在战场上要英勇无敌,在战场下更要有眼光!” 赵振华一动不动僵在原地,脸上如有火在烧,指尖 的触觉,想忽视想忘记身体每一个毛孔都不答应,本就在激荡的心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噗的一声,李云妮怔住了,缓过神来时,忍不住化怒为笑,强忍着嘴角边弧度,好心的提醒赵振华,“哥,你流鼻血了。” 赵振华狼狈的抬起头,用袖子掩住鼻子,眼睛下移九十度狠狠瞪了李云妮一眼。李云妮笑出了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上去,“哥,你把袖子放下来,我帮你擦一擦。” 赵振华自觉着流血少了,这才放下手臂,脸上仍是火辣辣的。 很多年过去后,他仍是清清楚楚记着这一刻,火辣辣的妹子,火辣辣的夜,火辣辣的身材,他流鼻血。 赵振华现在就一种感觉,幸好是晚上,黑夜掩盖了脸上和衣袖上的鼻血,否则,他真是没脸再见人了。忍着狼猾,他说了一句, “王勤勤怎样,都与我无关。妮子,我只是不想,你这么有失厚道的批评别人。咱们都在一个村里,应该互相照顾。” 李云妮直接打断他的话,“你这个时侯,要是跟我提什么军民 之情,我就直接让你知道,什么是夫妻 之欢!” 赵振华快气到无力了,李云妮耍起性子来,不像个大小姐,更像个女流氓。 你跟她讲道理,她跟你玩 ,你跟她拉近距离,她又说你耍流氓了。 赵振华服气了,叹了口气,低声说:“我会跟她距离一百米远,不说话,不理会,不关心,能避多远避多远,可以了吗?妮子。” 李云妮满意的点点头,四合院就在不远处了,她也不必再让赵振华背着了,那样进去让车富子看到,对她声誉不好。 李云妮笑眯眯收着手帕,双手贴到他双颊上,瞬间又感觉到赵振华的紧绷,“哥,我让你占了便宜,你也让我占回来。军纪里第一条,不准 妇女,我可还是准军嫂呢。” 离别【1】 也不理会赵振华的反应,李云妮伸出双手,摸摸他的脸,“这长相我很满意。” 摸摸他的胸口小腹,“这身材我很满意。” 摸摸他结实的 ,有意的捏了捏,明显感觉到赵振华瞬时崩得有如石块,李云妮笑得暖昧:“嗯,这 又圆又挺翘,不愧是军营里训练出来的,我最满意。” 总结性的又是加了一句陈述:“哥,所谓的绝配指的是我和你,你的六块腹肌,配我的三十六D。王勤勤,她有吗?配得上你吗?” 边说完,边转了个身,突现着自己玲珑的身段。 【亲们,感谢你的支持,为苏伊加油吧!支持作者的好娃们,求登录看文,苏伊在加紧码文中,力争下午再加更。】 赵振华顺着她的话和动作,自然而然的,看向她的身段,月色,披着白披肩的李云妮,就像是挥着七彩纱衣的妖精,身材曼妙,月色撩人。 忍不住的,赵振华又是一道鼻血狂流下来,他忙用力的捂住了鼻子。 在赵振华翻脸之前,李云妮快速瞟了一眼他的腰部以下,她贼贼的说:“哥,这个季节,在野外搭帐篷是会招蚊虫咬的!” 说完这一句,李云妮很有自知之明,赶在赵振华又吼之前,她快速向着院子里跑,“哥,我睡了,明天早上叫我晨练呀。” 一路快跑进自己的房间,李云妮的脸上还是热呼呼的,她双手捂着脸蛋,一下扑进床铺里,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住头,不一时,从被子里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夹杂着闷闷的声音: “你妹的!李云妮,你骨子里就是个女流氓呀,自己的男人,摸一下而己,脸红心跳什么!” 噗哧又是一声笑,“赵振华,总有一天,我要深入腹地,全歼你六块腹肌!” 呵呵呵,又是一连串的笑声。 这个夜晚,在一个男人失眠,一个女人好眠中过去了,月亮拉过一片云彩,悄悄遮住自己微薰的脸,夜色撩人,牢牢铭记着,许下的这一片人间四月天。 第二天早上清晨,李云妮是被叫醒的,门口几声不急不慢的敲门声,直到李云妮睁开眼,有气无力应了一声,“我睡了。” 这才作罢,赵振华的声音从屋外传进来,“暖水我给你打好了,就放在门口了。今早上天有点冷,你多穿一件衣服。” 李云妮醒了醒神,捂着自己的脚,疼得呲牙,冲着门喊了一声,“哥,我脚疼,门没关,你进来吧。” 连着二天扎腾自己的脚,终是遭报应了。 离别【2】 赵振华迟疑了一下,这才推门而入,李云妮还猫在被子里没有出来,脸上皱成了一个包子。 赵振华微一停顿,还是走到了床边,低下头,沉声说:“把脚伸出来,我给你看看。昨天晚上你回来后没再抹药吗?我把药放在你床头柜里了。” 李云妮偷偷一笑,伸手把他一把拉到床边坐下, “我就知道,前天你是中午就回来了吧?因为不放心来找我了吧?我的鞋是你脱的,脚也是你用暖水擦洗的,被子是你盖的,还有那碗腊肉饭也是你为我准备的。昨天你回来后,也来给我涂药了吧。哥,你对我真好。” 赵振华赤红着脸,坐在床上满身不自在,双眼向着窗户瞧,就是不敢看她,“把,把,把,脚,脚,伸出来。” 结结巴巴的说完这一句话,耳朵尖又是红了。 李云妮哧的一笑,一把掀开被子,“我全露出来了。你看吧。” 赵振华一下跳起,背过身,连着脖子后面都是赤红色,说话更结巴了,“妮子!先,先,先把衣,衣服,服,穿好。” 李云妮偷笑,真是没见过比他还会脸红的男人了,她的衣服在他进门前,早就穿好了,作这个样子,就是逗他而己。 赵振华这个闷骚男,比她还会脸红,她要是不用这招,赵振华这热锅里的鸭子什么时侯也煮不熟,随时能跑得比火车快。 李云妮笑眯眯的逗他:“哥,昨天你不是都摸遍了嘛,还害羞什么?” 赵振华窘得直想冲出去,绕着山顶跑十圈,一个月不见李云妮,这丫头片子就是以 他为乐的,即使己意识到这一点,他还是拿她没有半点办法。 赵振华力持镇定,“把衣服穿好,我给你看看脚。马上就到晨练了,如果你疼得历害,今天休息一天吧,不要去了。” 李云妮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转到赵振华前面,顶着一张倔强的脸说:“不!我要去!李云妮不是临阵逃脱的兵,赵振华也没有半徒而废的妻。我今天要不去,这两天的苦就白受了。” 赵振华本是惊了一下,眼角瞟到她穿戴整齐这才放心,眼中带着薄薄的责备,“你怎么光着脚下床,这里地下凉,小心冻着。” 云妮浅浅的笑了笑,拉着他的胳膊,坐到床上:“哥,你也坐。” 赵振华没有坐,蹲在地下,拉起她的脚,细细地看着:“疼吗?” 离别【3】 李云妮点点头,“疼。” 赵振华拉开床头柜,拿出伤药,细细涂在鲜红的肉上,低声嘱咐她:“再坚持一下,过两天就好了。” 涂红了药,把一边的棉袜子顺手替她穿上,再套胶鞋,站起身,一米八的身材,精壮有力,站在蓝色的窗帘前,就像一坐坚实的山峰。李云妮眯着眼睛看着他,叹了口气,“哥,你要出任务了吗?” 赵振华沉默不语,黑亮的眼睛看向李云妮。李云妮眼角滴下一行泪,颗颗晶莹的似水晶。赵振华转过头,背对着他,压制着心疼,沉着声音说:“我是军人,执行任务是天职。你要习惯。” 李云妮站起身,贴上他的背,静静的着泪,哽咽着说:“我不习惯,哥,我不要习惯!我要你守着我,给我做饭,给我涂药,让我打让我亲,让我当男人依靠。” 赵振军挺直了背,她的泪落在他的背上,比步枪更有穿透力,一点点涨满了他的心,酸楚苦涩,冷下语气,他硬着心肠说:“妮子!不要任性!” 李云妮一口咬在他肩上,呜呜的哭着:“我就是要任性!不在自己男人面前任性,我对着谁去任性!哥,你个没良心的,一点也不会舍不得我吗?” 赵振华挺直了身躯,由着她去咬去发泄。好一会之后,李云妮终于发泄够了,红着眼眶,攀着他的脖子,绕到他身前,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闷闷地问:“这一次要去多久。” 赵振华伸手抱着她的纤腰,怀中的女人,是他一生挚爱,离开她怎么会不难过,怎么会舍得。可是他是一名军人,爱情的甜蜜必须服从于军人的使命,他艰难的说:“一个月。” 李云妮沉默了下,一个月,三十一天,前一世她并不记得,有这一段出任务的时间,现在很多事随着她的重生发生了改变。 好半天,她终于抬起头,一脸的坚毅,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哥,我懂。军令大于天。你去吧,我会等着你回来的。” 赵振华叹口气,心口疼得更历害,这样聪慧明理的女人,怎能不爱,“我会回来的,家里就交给你了。” 李云妮用力点点头,眼眶仍是红着,眼眸却己是坚定,“你放心,这个家,有我!” 赵振华转过头,硬着心肠,拉开她的手,向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听到身边李云妮一句哽咽的话,“哥,你亲亲我再走吧 离别【4】 赵振华没有回头,昂着头看向远处那一道抹白的天空,“不,等我回来。李云妮,这一世,有你为妻,我再无所求。” 转过头,他大步的向外走,李云妮快步走到门边,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一步步的走出四合院的大门,迎向天边那即将升起的朝阳,眼中的泪,一滴滴的向下落。 身后听到车富子的叹息声,她走过来,轻轻拍拍她的肩头,“云妮,他是男人,有他自己向往的天空,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吧,飞筝飞得再远,那根线总还是扯在你的手中。” “妈,我懂。”李云妮转过头,扬起一抹倔强的笑, “放飞的是鹰,圈养的是猪。哥是做大事的人,我不会拖他后腿的!我知道,他不是一只易坏的飞筝,他会是天空中最雄伟的一架战斗机,飞得再高再远,那片蓝天中有云,这片大地中有我,每一时每一刻,他都在我心里。” 车富子赞赏的拍拍她的肩膀,“好孩子,妈没看错你。” 李云妮擦去嘴角的泪,用力的扬起头,向着天边的天空笑,“天亮了,该晨练了。妈,从明天起,我要起得更早,做饭的工作,就交给我吧。哥把家交给了我,我要无愧于他的嘱托。” 车富子笑着点点头,“好,全交给你!” 李云妮笑着,学着前一日赵方禾的样子,向着南跨院里喊:“大哥,快起床晨练了!再不起来,我就砸门,爸会把你关到地窖里关禁闭的!” 回过头,李云妮冲着车富子眨眼而笑。车富子摇着头看着,忍不住的笑弯了眉角,扬起了声音,对着西跨院里喊: “三个丫头起床了!看看人家云妮都起得比你们早,再不起来,一起给我进地窖反省去!” 赵方禾从里屋里踱步出来,披着一件衣裳,甩开大步走过来,眼里都是对李云妮的满意,扯着嗓门喊: “我就说了,老李头调教出来的闺女没那么 ,最是通情达理,大方坚强,老婆子你还非让我躲在屋里,说要亲自开导儿媳妇。看吧,咱们云妮是那种经不起事的丫头吗。嗯,云妮你好样的,有你妈年轻时侯的风范。” 噗,云妮笑了,她知道,赵方禾说话也是为了开导他,心里不禁暖洋洋的,指了指车富子,又指了指赵方禾,“妈,爸这是夸我,还是在变相的赞美你呀。” 车富子也是老脸一红,瞪了赵方禾一脸,颇为不自在的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转过头对云妮说:“我和你爸申请过了,你爸发话,同意你的作法。老孙头那边要是还有什么顾忌,你就来跟你爸说,让爸去揍他一顿,他就没脾气老实了。” 李云妮听了也笑,车富子这是在恭维赵方禾了,这老两口才是真正的如胶似膝,她昨天一笔带过的孙婶子那事,车富子也事无巨细汇报过了。 等待是甜【1】 赵兴邦和赵家三姐妹陆续走到院子里,其实他们早就醒了,只是得了令,不能出来,空出一个空间,给赵振华与李云妮告别。 听到李云妮喊声时,他们就走了出来,赵兴邦第一个到,军装穿在身上整整齐齐,一道皱纹都没有,他先是憨厚的笑了笑,说道:“云妮,家里有什么体力活,你就交给我来作。” 云妮抿着嘴乐,这个大伯说话真是实在,脾气也好,除了眼神不好找了那么一个不安于室的媳妇,真是再也挑不出一点错。 不过没关系,人生路上哪有不摔跤的,以后他的终身大事,就她来接手了。“大哥,我还真是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 赵兴邦忙开口说:“你尽管说。” 李云妮笑着说:“我想在后院里开一块地种点菜,再把那牲口棚子修一修,后面再挖个小池塘大哥,你今天回来时,从部队上找几个战友一起回家,帮帮我的忙吧。晚饭我包了,保证个个吃得满意。你看行吗?” 这是个大工程,李云妮不以为以她个人能力,就能全修整好了,与供销社商定下的是三天后送货,这二日她要紧着把前面要准备的都备好了,村子里的人,她认识的人真是不多,还不如指望着战友帮忙了。 听了她的话,赵兴邦一怔,赵家三姐妹直接笑开了花,一个个捂着嘴,可劲的对着李云妮笑,连着赵家二老也是互相看了一眼,眉眼间全是笑意。 李云妮不解了,她说错什么了吗?怎么全都是这个表情? 赵兴邦实在,连忙开口解释说:“你还没到后院看过吗?己经都办好了。前天下午华子请假回来,先上城里置办了材料,又叫了几个队友帮忙,紧赶着从昨天下午开始,一晚上没睡,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 “啊!”李云妮真是惊到了,她居然不知道! 赵振华不是侦察兵,是FBI的特工吧? 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事,她居然一点没察觉。 特别是昨天晚上,还跟她去看电影,前天晚上还被她拉着去晒谷场鬼混过一场,居然一点声色都不透。 真是个腹黑男! 李云妮顾不得再说些什么,先是一遛小跑奔到了后院,果然,前天中午她回来时,还是空荡荡的院落,己是修葺一新。 不仅鸡舍猪圈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菜地也开垦好了,就等着播种。 等待是甜【2】 院墙后面开了一道小门,直通到院后面那个小水塘,清凉凉的溪水被引入水塘中,要不是季节不合适,估计赵振华还会连着种下一池的荷花。 李云妮捂着嘴,眼角湿润润地,说不清是感动还是震惊。 那个男人,他的所作所为总能在她查察到后,狠狠的心疼。 李云妮抬手擦擦眼角又溢出的泪,她要为他坚强,赵振华是天空铁鹰,她李云妮就要做那熬鹰之人,这段传奇,注定要谱写在她的生命中。 转过身,李云妮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前院走,脚下的水泡仿佛也在一瞬间磨出了茧子,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她还有晨练,她会坚持下去的,一个月的时间,她要长成起来,做一名合格的军人之妻。 晨练结束后,李云妮就忙活开了,赵家兄妹去军部了,公公婆婆也相偕着享受田园之乐去了,李云妮的工作正式进入实施阶段。 把自己收拾利索后,李云妮先是向着村头的小卖部里走。 小卖部是村长王大伯家的,她去的时侯,王庞万正要出门,冲着她笑了笑,打了个招呼,“你是云妮吧,来买东西吗?正好,你伯母在屋里,需要什么尽管说,就算大伯送你的见面礼。” 云妮的名字在这小村庄里,基本上人尽皆知了,赵家二小子的漂亮媳妇,有这个名声在前,基本上看到眼生的漂亮女人,那就是李云妮了,王庞万也不怕自己会认错人。 云妮客气的应了一声,笑着说,“王大伯你客气了。我刚来村子里,还有很多不懂不会的,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王庞万笑了笑,应了一声,转身迈着方步走了出去。 李云妮向着小卖部探头一看,王婆婆自己一个人在屋里,看到李云妮,难得的热情高涨,几步迎了出来,笑眯着眼睛说道:“是云妮来了,缺什么东西了,我给你拿。” 李云妮一怔,王婆婆怎么这么客气了? 一脸的笑,眉角嘴角的折子都展开了,像极了狼外婆,心下提了二分小心。 云妮客气的说:“我是来找勤勤的,昨天说好要给她补习,结果有事耽误了,正好今早上还有时间,我就过来了。” 王婆婆拉住手妮的手,一把把她压在小方桌前马扎上,在她身边坐下,热情的说:“勤勤,早上去县城报名参加考试,还没回来呢。等她回来,我跟她说,让她去找你。” 等待是甜【3】 云妮点了点头,心下多少有些奇怪,今天王婆婆的态度太反常了,不知道又是打着什么算盘珠子。 王婆婆到是泰然自若,仿佛前二天什么事也没发生,她和李云妮不只是没有嫌隙,更是亲如母女,她接着说:“妮子呀,我听说,你昨天去看电影时,遇上我们勤勤了。” 云妮心中咯噔一下,打起精神应付说:“是,看完电影时遇上了,勤勤是和我们家三姐一起回来的。” 王婆婆笑得像一枝狗尾巴花,一个劲的拍着云妮的手:“昨天晚上,多亏了你们开车把勤勤送到我这里来,天黑的时侯,我还担着心她怎么回来呢。对了,开车的人听说是县里革委会的主任?” 李云妮心下亮了,王婆婆这一句话算是转到正题上来了,原来是看中了周海,她笑了笑说:“是,我听我三姐说的,他叫周海,是最年轻的主任了,年轻有为,做事稳重,最难得,还这么热心助人。” 李云妮毫不吝啬,大力赞扬周海。王八配绿豆是最合适的了,王勤勤要是有了别的目标,就不会再这么缠着赵振华了。 那个周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即然王婆婆家就喜欢这样的高门弟,这件好事,她更要不遗留力的促成。 王婆婆笑得见牙不见眼,“云妮呀,你三姐跟他很熟吗?是不是文艺汇演时认识的呀。” 她现在在意的是,那个周海不会是看上赵梅香了吧。就算看了也不打劲,以自家勤勤的长相人才,把那个赵梅香比出几条街那么远,只要能搭上线,不怕抢不过来。 李云妮歪着头,想了想,用手扇风,额角的汗一直向 着,不急着回她的话,看了看头顶的烈日,说了一句,“今日里这天太热了,晒得我头晕乎乎的。” 王婆婆心里啐了一口,这一时也不敢得罪她,扯着一道笑脸说:“看我这忙得,正好家里刚煮了凉茶,我给你端一杯去。” 李云妮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来就想走,“不麻烦了,王婆婆,我爸妈早上下了田,这会也准热着呢,我这准备回家去,给他们也煮点凉茶喝。” 王婆婆忙一把拉住她,说什么也不轻手,“急什么呀,我这煮了不少呢。你也不用回去煮了,从我这里端点回去就够喝了。” 李云妮顺着她的手又坐了下来,笑眯着眼:“那怎么好意思。” 王婆婆嗔怪的瞪了她一眼,站起身向屋里走,“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等着。” 等待是甜【4】 李云妮舒舒服服的坐着,“那,那即然这样,我就再坐一会吧,” 即然王婆婆送上门来,让她使唤,她要不成全,即不是不敬,这些年王勤勤没少从她们家往回搬东西,李云妮心安理得着呢。 眼看着王婆婆从屋里端出一杯凉麦茶,李云妮接过来,痛快地一饮而尽,衷心的赞叹说: “王婆婆,你这手艺真是没得说,这一杯下手心里都透着清爽。对了,这凉茶煮一次也不容易,你可别给我装多了,一壶就行,多了我身子弱真是拿不了,等晚上让勤勤上我那里去,我让她再把壶捎回来。” 李云妮心里的痛快就别提了,享受着王婆婆变来变去的脸色,着磨着以后这小卖部真是要多来几趟了。 这时期,娱乐活动本就少,总要有个逗乐的地方呀。 端着王婆婆又乘上来的凉茶,李云妮小口小口慢慢的喝着,王婆婆在一旁等得己是心焦,终于,李云妮觉着火侯差不多了,这才放下茶杯,笑眯着眼说: “王婆婆,其实我也不清楚,昨天晚上也就是匆匆见了一面。” 王婆婆脸色一沉,就要发作,三角眼睛瞅着李云妮,这丫头是在消遣着她玩吗? 李云妮适时的补充上了一句,王婆婆脸色又由阴转晴:“不过,我三姐好似跟他是很熟的。对了,我三姐还说要送他文艺演出的票呢。勤勤,要是喜欢看演出,我从三姐那里要票来,让她也去看看。” “行,就这么说定了!”王婆婆答得很痛快,喜滋滋的去屋后面给李云妮盛凉茶。 李云妮抱着一壶凉茶回家时,还是止不住的乐,快手快脚的去自家厨房拿了三只碗,装在篮子里,倒了一半凉茶出来保存好,转过身,又向自家的田地里走。 按照跟供销社说好了的,下午订的货就要到了,家里的前期准备都做好了,上午正好有段空闲,去田里跟公公婆婆拉近一下感情,也实践着向婆婆讨教种菜的经验。 理论与事践两手都要抓都要硬,云妮想着,等兴邦哥回来,一定要托他进城时,给上海的父母送封信,多寄几本农业养殖方面的资料过来,科技兴农呀。 赵家分配到的几亩田是连在一片的,半山高的山腰上,层层的梯田,绿油油的小苗,胖乎乎的招展着小身子,长得十分喜人。 李云妮走到自家田头时,正看到赵方禾和车富子在树阴下休息,拿了二个饼和一壶水,对坐着,边说边笑,车富子拿着一块手巾,不时给赵方禾擦着额头的汗。 李云妮心里暖暖的,快步走了上去,清清脆脆叫了一声:“爸妈,我来了。” 等待是甜【5】 车富子抬头看见她,忙向她招手,让出身边的一个位置给她,“云妮呀,快过来,这大日头底下跑来跑去的,你也不怕热出毛病来。” 李云妮走过去,坐在空出的石头块上,把手中的篮子放在中间,先倒了二碗茶,给二老送上去,“这是凉麦茶,解暑解燥,你二老快尝尝。” 车富子端起碗喝了一口,伸直了腿,舒服的吹着山间的凉风,“嗯,真舒服呀。” 转过头,她问云妮:“这是你煮的。” 李云妮难得的脸有点红:“不是,是王婆婆送的。” 赵方禾正喝着茶,差一点一口 来,车富子瞪了他一眼,递了个手巾过去,转过头接着问云妮:“她怎么会给咱家送凉茶,她那个人最是……” 说到这,停住了口,有些讪讪的,在小辈面前说人坏话,有些失了身份,端起凉茶又喝起来。 云妮却是生冷不忌,哧了一声笑,“这懒驴哪会主动磨石磨,总要在前面掉上一根胡萝卜才会动。” 车富子差一点也 来,放下茶杯,指着云妮就是笑,“你这个鬼精的丫头,又是使了什么招呀。” 李云妮故作秘密,一根手指顶着嘴唇,念叨着:“佛曰:不可说。” 车富子和赵方禾同时摇着头笑了起来,李云妮跟他们说笑了一会,开始说起正事:“爸妈,以后,你们中饭别带了,回家吃吧。中午我做饭,吃过饭,下午再来转二圈就行。” 车富子抿着嘴笑,习习的凉风吹过来,一阵的舒爽,她拍了拍身上的身服,“我和你爸在家闲着也没事,在田头上晒晒荫凉,想活动腿脚时,上山里转转,比在家里都舒服。这事你就别管了。” 李云妮叹了口气,心里是下定决心,日后要天天往这田地送饭,陪二老聊聊天也好。 她接着说:“今天下午化肥就要到了,妈,我看别人家的苗都长出来了,咱们家的苗种得晚,回头等技术员来了,我带他来看看,指点一下,咱们家的粮食,指定不会比别人家的少。” 车富子利索的应了一声,“行。” 在与李云妮的接触上,都是由车富子出面,赵方禾更多的就是在一旁听着。 李云妮抬头看了一眼天,有句俗语说,山中方一日,世上己千年,她在这里享受着宁静安乐,也不知道赵振华现在到了哪里,执行的任务有没有危险。 暗自叹了一句气,嫁给军人就是要接受这些,她早己有了心理准备,压下心头的担忧,李云妮想起另一件事, 等待是甜【6】 对车富子说: “爸妈,我和哥也快成亲了。几个哥哥姐姐的事,以后就由我来作主,行吗?” 这话按理不该由她说,可是一想起赵振华,想起那一天,她这心头就堵的上。 这个债,她必须要担。一来,她真心不忍再让他们走老路,二来她要不出头,不定哪一天,这债还是要找上她。 车富子一怔,没明白云妮这是怎么想的,赵方禾这时开口了,“云妮,他们的事,你不必操心,有我和你妈呢。” 云妮缕了缕被风吹散的头发,笑着说: “爸妈,你们别误会,不是我心重,想管到他们身上去。咱们都是一家人,大哥姐姐幸福,才是咱们一家人的幸福。到底我年轻,能跟他们说到一起去,知道他们心理想什么,到时给说个情投意合的也容易些。” 说到这里,垂下头,低声念了一句:“大哥的事,我都知道了。” 车富子心头一紧,与赵方禾对看了一眼,半晌没支声。这世上的理,万没有小弟妹管到大伯和小姑子亲事上的去,李云妮知道自己提的过份了些,但这个事,她还是必须要管。 车富子长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说:“行,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说得也对,上赶子不是卖买,兴许,你来说说,还就能成就一段良缘。” 云妮笑开了脸,亲呢的拉着她的手,撒娇说:“妈,爸,你们放心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赵家福气大着呢,三五年内就会是儿孙满堂,胖孙子满院跑了。” 车富子和赵方禾又是笑了起来,车富子一抳李云妮的嘴,“你这丫头的嘴比蜜都甜。” 李云妮不依的撒着娇,又是说了好一阵的玩笑话,这才提起食篮向着自家四合院走去。 回到家,匆匆吃过了午饭,李云妮又忙开了。 打扫干净库房一角,等着化肥送来时可以存放。又去后院的转了一圈,做了最后确认。 听到汽车鸣笛时,李云妮忽忙跑到了前院,打开大门,送货的车己是等着了。 一个下午就是这样匆匆忙忙的过去了,卸下货,把猪仔鸡仔关入圈子,又把鱼虾苗放下水塘,家里安置好了,她又领着技术员,去了家里的农田上,实践查看了农田质量。 技术员叫赵成,还是上次她见过的那个,板寸头,圆乎乎的脸,下巴还有些婴儿肥,一笑起来,就像个未成年的邻家小弟弟。 一开始,赵方禾看他长得小,还不肯信诚,就什么时侯下种,什么时侯施肥等等,每一个问题都要争上半天。 等待是甜【7】 车富子拉着她的手,就在一旁笑着看,由着赵方禾去争论。 赵成是个好脾气的,一口一个大爷地叫着,摆事实讲科技,把赵方禾说得是哑口无言。 这才算是彻底服了气,老老实实的听着他讲,最后送赵成走时,赵方禾己是把他当成自家子侄了,拍着赵成的背,赞赏地说: “小赵呀,咱们都姓赵,五百年前那就是一家,以后常来大爷家走走。大爷请你喝酒。” 赵成答得响亮,一笑露着一口小白牙,婴儿肥的下巴 的颤着,“赵大爷,以后我每周都来看你家里,看看田苗的生长情况,我那里有正宗的高梁酒,到时请你喝。” 赵方禾笑得合不笼嘴,越看赵成越喜欢,一直送到村口,这才挺着布鞋,哼着红歌,慢悠悠的转了回来。李云妮在赵方禾去送赵成时,就跟车富子分好了工,她负责在门口等赵方禾回来,车富子负责去通知锁子娘过来领化肥。 此时,看赵方禾正在兴头上,她见机不可失,赶紧凑上去,在赵方禾耳边扇风点火,“爸,你看这化肥的有谱吗?我也听不太懂,这一会还云里雾里呢。” 赵方禾一扬头, 的眉毛又浓又密,挑成一道弯刀状:“有谱!特有谱!你看小赵的为人,诚实又可靠,他介绍的还能有错。这事就听我的,以后他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准没错!” 李云妮忍着笑,再接再励,拿出一幅为难的样子说:“可是孙婶子那里还没来信,我孙叔还没想通呢,怕是对这新事物,接受不了。我怕他是要撂挑子了。” “哼!他敢!”赵方禾啪一声,一把拍在门框上,扬起头就向外走, “我就这找他去。那小子性子还是像头驴。没听小赵说吗,这种田也要讲技术,科技才能兴农。老孙就是个不窍的木头桩子,都像他那样守着老黄历过日子,全国能解放?他能守着那几亩地,吃上白面馒头!我这就找他去!” 李云妮应了一声,看着赵方禾风风火火就向着老孙头家走去,李云妮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走到孙婶子家院子时,听着里面己是叫开了, 李云妮站在门边向里一瞄,赵方禾正中气十足的在里屋里训着老孙头呢, “我告诉你,老孙!打仗要讲求战术布局,种田要讲求科技方法!你不能总守着那旧思想不放,这一会还想抱着你那三八大盖,咱这百万雄兵,这一会飞机坦克装甲车都用上!” 老孙头吭哧吭哧的应着声,大话也不敢说,李云妮捂着嘴偷乐,几步走上前,拉里屋门外正侧着倾听的孙婶子一把拉住,比了个小声的表情,拖着就出了院门,顺手把大门给带上。 李云妮这才放大声音说: “婶子,你跟我回去。化肥都到了,你正好把你这一份领回来。有我爸在,孙叔这思想工作不用做了,一顿吼就清醒过来了,没准你人还没回来,他就主动的赶去接应了。” 乡村的节奏【1】 孙婶子噗哧一笑,爽快的跟着李云妮就走,一边回头往自家院里看,一边说: “我瞧着也是,这重病就要下猛药,你孙叔在家里呆这么久,就差组织的一声吼!得,这一会,问题全解决了,啥毛病也没有了。” 李云妮拉着孙婶子有说有笑向回走,正在四合院门前,遇到了锁子娘和赵庆云,李云妮停下脚步上前打招呼,“堂哥,你来了。” 赵庆云脾气好,点了点头,指着门头的手推车说:“听说化肥到了,我推车过来领。” 转头跟孙婶子也打招呼:“婶子也来了。” “是,”孙婶子应了一声。 趁着几个人在门前聊着,李云妮手脚麻利的把四合院的门打开,化肥运来时,就分着二批卸的,一批是自家的放在库房,一批就放在了院门口,方便装卸。 李云妮招呼一声,“左边的是孙婶子家的,右边是堂哥家的。来搬吧。” 一通忙活以后,赵云庆把自家的搬走了,李云妮帮着孙婶子把化肥放在自家的手推车上,额头正冒着汗,老孙头来了,全名叫孙正权。 这是李云妮第一次见孙叔,四十多岁年纪,一条腿有点跛,长相周正,身材槐梧,背挺很直,走起路来仍是虎虎生风的感觉。一进门,对着李云妮憨厚的一笑,脸上还带着扭抳,憋了半天说了一句:“我来运化肥。” 说完,他快手快脚的接过孙婶手中的手推车,平稳有力的推出了门。 孙婶子摇着头笑,拉着李云妮说:“你叔这还是不好意思呢。等回头,你上我家去窜门子,你叔做饭的手艺比我还好,让他给你炒上二道好菜道谢。” 李云妮就纳闷了,望着孙正权走远的身影,又抬头看看赵方禾,呐呐地说: “我爸这赵三省,真是威风八面,深不可测。生下的儿子,带出来的兵,全都是入水能游, 能跳,上了战场能打仗,拿起菜刀能掌勺,唉,就相中的我这个儿媳妇是败笔,连个鸡蛋都不会炒。” “哈哈哈——”院子里的人,连着孙婶子,赵方禾,车富子,还有刚进门的赵兴邦,全都笑了起来。 孙婶子也顾不得再留下来说笑,对赵兴邦打个招呼,急火火的就去追孙叔去了。 赵兴邦笑着走过来,对着李云妮说:“我明天进城,你有什么要捎的东西吗?” 李云妮忙点点头,拿起毛巾抽抽身上的尘土,随手递给赵兴邦,“我正有一封信要递回上海家里,兴邦哥,你帮我寄了吧。” “成!”赵兴邦边抽打着身上,边爽快的应下来。赵方禾止住了笑,走过来说: “云妮,你来了也有几天了,把这里的事情跟你爸也好好说说,省得他们担心。回头,等你和华子成亲的时侯,让他们一起来喊喜酒,我要跟他好好干上几杯。” 乡村的节奏【2】 李云妮脸色有些黯然,沉默的向着后院走,小猪仔们送来了,她要亲自去照顾才行。车富子埋怨的白了他一眼,推着他往自己屋里走, “你个老头子,真不会说个话。云妮的爸妈要不是有难处,能让她自己一个人来。唉,快回屋吧,我去看看儿媳妇,别再一个人躲在后面哭呢。” 李云妮倒真不像是车富子说的,正在后院里哭,心头那一丝黯然己是被她抛到脑后了,这一会,她正忙着收拾这一群小祖宗,手忙脚乱着呢。 车富子的到来,正是救星,李云妮擦着额头急出来的汗,站在脚圈里,跳着脚说:“妈,快来帮我,这小猪仔都造反了。” 车富子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走近了猪圈,抓着一头小猪细细一看,抬起头,笑着说:“看你这大惊小怪的,我还以为怎么了。这不是造反,他们这是正玩得欢实呢。” 李云妮放下心,走过来,蹭在地下,看着车富子手中那头小猪,不好意思的问:“那怎么闹得这么凶呀,明明刚送来时,还是挺老实的,这一会撒开蹄子满圈的乱跑,抓都抓不住。” 车富子抓紧手中的小猪,指着他鼻子底下说:“看到了没,你有没有闻到白酒的味道。” 李云妮仔细一闻,还真有酒味,惊讶地问:“这猪还喝酒呀?” 车富子瞪了她一眼,又是笑又是说,“那是运来的时侯,路途远,怕小猪仔经不住,在鼻子下面涂了白酒,一来消毒,二来消暑。这一会劲儿过去了,小猪可不就是撒欢了。” 李云妮长长的“噢”了一声,不好意思的说,“我这记了一大本笔记,也是不如妈你这经验丰富。唉,以后呀,我可要跟你多学着点呢。” 车富子轻开小猪,看了看小猪圈,满意地说:“这就很不错了,你收拾的很干净,也是没少下功夫了。经验是积攒出来的,当年,我刚跟着你爸来乡下住时,我还端着四菜一汤去喂猪呢。” “噗”,李云妮笑着,挽着车富子二人说笑着,向着前院走。车富子看她脸上神色正常,也就放下了心,试探着说:“妮子,要不你就写封信,给你爸,劝他一起来这住吧,咱家地方大,住得开。” 李云妮摇了摇头,抬起头,看着猪圈边的那一排青竹,微风吹过来,沙沙作响, “我爸说作人当如竹一样,竹本无心,自有气节。他最喜欢的一首诗就是郑板桥的那首竹石。” 李云妮停下脚步,眼中带着湿润,轻轻的念: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石,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 她的父亲,她最是清楚,因为他这份心气,所以他不能忘本,哪怕美国待遇再好,他也要毅然回国。 冤家来袭【1】 因为这份执着,他也不会放弃,坚持着自己的理想,立誓要推进国防建设进程。 车富子脸上带着钦佩,赵方禾与李世清这样二个南缘北辙的人,会结为挚友,也就是这份共同的赤子之心。 车富子提起精神,拍了李云妮脑袋一下, “你这个傻孩子,你爸不肯来,你就由着他了?我看你在处理孙家事上,处事果断,雷厉风行,怎么到自己身上就犯糊涂!他不来,你就绑着他来,他要是犯倔,就让你爸吼他一顿,然后推进地窖里——” 李云妮与车富子异口同声说完那三个字:“关禁闭!” 李云妮说完这一句话,也是毛塞顿开,心里的阴霾瞬时一扫而空,阳光万里,她是犯了傻了,劝人不劝己,还是车富子这一句话,把她打醒了。 李云妮重重点一点头,满怀感激的说:“妈,我知道了。” 车富子也不居功,笑着眉眼,拉着李云妮向一旁的厨房走,“走,今晚,妈给你做几个好菜,慰劳一下。我儿媳妇,今儿可是出大力了。” 李云妮一把拉住车富子,眨了眨眼,那神情像就是清晨中摇着的风铃花,娇俏可爱,“不!妈,今晚让我给你露一手。” 车富子一怔,不解地看向李云妮,李云妮不容她追问,推着她向前院走,自己退后到厨房前,摇着手,催她走,“交给我吧。” 车富子终是拗不过李云妮,纳着闷走了。李云妮回过头,扫了一遍厨房,唇边扯出一道弧度,自言自语地给自己鼓劲:“今晚上,就看你大展身手了,李云妮,战斗,FIGHT!” 这一个时辰里,任是谁要到厨房里帮忙,都让李云妮二话不说,给推出了门,可最为奇怪的就是,赵兴邦要进厨房时,反到是让她一把给拉了进去,随后还神神秘秘的关上了厨房门。 赵家的大大小小互相看了两眼,都是疑惑不解,这倒不是疑心,李云妮和赵兴邦之间有什么,他们就是闹不明白,这李云妮又是要唱哪一出呀? 能先给个暗示不?怎么心头惴惴的。 李云妮完全没顾上理会赵家大小的心情,和赵兴邦在厨房里捣鼓了半天,不时还能听到赵兴邦类似哀号,又类似闷笑的声音。连着车富子都犯了疑。 赵兴邦是最沉稳正直的,喜怒不形于色,今天这又叫又是笑的,太过异常了,事出反常即为妖,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冤家来袭【2】 李云妮想不到的是,她这出戏还没开场,就己是赚足了人力,赵家大小全都是赚足了眼球,死死盯着了。 晚饭之前,李云妮终于从厨房里出来,第一个迎上去的是赵梅香,她是头一个沉不住气的,还没等她开问,李云妮拉着她的手,匆匆就往自己屋里跑。“怎么了?” 赵梅香连给拉着跑,边一头的雾水,云里雾里的问云妮。 李云妮一口气跑回了自己屋城,先是连喘了好几口气,这才开始边收拾自己,边问赵梅香:“时间有限,小姐姐,我有几句话要问你,就先换身服边说吧。” 赵梅香懵懵懂懂嗯了一声,这就让李云妮绕进去了,心里头就嘀咕着,吃个晚饭有必要换衣服吗?还这么赶时间? 李云妮随手从厨房里拿出一件衣服,修身的‘列宁服’,在这个时期也算很出彩的了,她边换着边问着赵梅香, “三姐,昨天我都没有问,你们从城里回来时,一路上怎么样?” 赵梅香撇撇嘴,往床铺上一坐,不屑的甩了个白眼, “还说呢。华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所那个王勤勤弄到车上,那一路上,就是听她在勾引周海了。左一句,海哥,右一句海哥,听得我牙都倒了。你说,周海是给我的面子,这才送我们回来的。怎么这王勤勤就能理所当然坐上副架驶,还把自己当成女主角,挺着那胸口就往他身上贴?” 李云妮听着赵梅香不悦的口气,心头一跳,停下系纽扣的动作,转头看着赵梅香,带着丝担心的问:“三姐,你不会是看上周海了吧?” 这可就不妙了,她确是疏忽了这一点,那个周海人长得确是有模有样,作事又有派头,会吸引王勤勤这样贪慕虚荣的,也就会吸引赵梅香这类年少慕艾的。 赵梅香脸上一红,呸了一口,说道:“军部上下几万号人,追求我的人多了,周海算哪根葱哪根蒜呀,我哪会看上他?” 说这话多少有点没底气,在以前,周海在她的众多追求者中,也算是排得上号的一位,不能说自己没动过心思,只是时间太短,这份情意太淡,最多只是现在再看到他时,有点别扭罢了。 李云妮这才放下心,现在她们二人关系好,赵梅香没有赌气跟她攀比,非要嫁个高枝,也还没有跟周海产生男女感情,一切都来得及。 李云妮继续扣着衣服上的纽扣,列宁装的纽扣是最难系的,她平时这件衣服也穿得少,太过拘谨的款装。 要不是她父亲李世清觉着赵方禾喜欢这一类,非要让她带上,这件衣服指不定早就让她送了人了,可是今晚这件衣服却是要派大用场了。 “那三姐,你觉着周海这人怎么样。” 冤家来袭【3】 赵梅香从床铺上坐端正了身躯,惊疑不定的盯着李云妮,“云妮,你不是对他有好感吧。” 赵梅香惴惴不安着,周海一表人才,云妮要是看上了,这事可大了! 李云妮噗哧一声笑,对于赵梅香这赵家家传的疑心病,有些无可奈何,白了她一眼说:“怎么会!我心里只有我哥!那周海是圆还是扁,是横还是竖,我都没看清。” 赵梅香这才放下心,又是侧撑在床铺上,躺了个没正形,说起了周海的是非, “我以看着他还算是稳重的,可昨天晚上,才真是开了眼界。跟着王勤勤那个吃货,一路上聊得那个起劲呀。要不是说,一个把掌拍不响,二个把掌倒贴上炕。周海那眼睛就没从王勤勤那脸上胸口移开过。” 噗,李云妮差点笑岔了气,转过头,看着赵梅香那一脸气忿忿的表情,这三姐损起人来太不留口德了,活说活灵活现,把那一对男女眉来眼去,干柴烈火,生动再现了一遍。 赵梅香仍是不解气,抱着个枕头就是重重拍了一下, “那个王勤勤,我原以为就是个吃货,心里头对二小子是有真感情的,现在看来,那还是人二缺货!是个男人,她就不有脸面倒贴着上。还有那个周海,更是个色胚子,还敢追我呢,呸,我赵梅香根本就看不上!” 李云妮站在镜子前,快速收拾好头发,麻利的绑了个辫子垂在胸前,一道留海斜在额头,清雅大方。 左右看了看自己,这才满意的转过身,一把将赵梅香从床上拉起来,李云妮笑着说: “得了,三姐,别气了,这晚饭还没开席,你先气饱了可不行。我可是约了勤勤来补习,想来这一会,她也到了。你要不吃,可就便宜她了。” 赵梅香竖着眉头就跳下了床,高扬着声音就喊: “什么!你还叫她来了?!你傻了吧!那个吃货,眼里除了男人,就是粮食。华子不在家,她还不放开胃口的吃!完了,今晚上这一顿,一点不会留下。” 说完这一句,就跺着脚,恨铁不成钢的抱怨李云妮,用着手指头狠狠点着她的额角,“你个傻丫头。人家这是冲上门来,跟你抢男人,你咋就还这么大方?居然还给她补习?呸,她这还没考上会计,王家就整日里趾高气扬的,自觉高人一头,要让她真考上了,还不捧上天去。” 李云妮眨眨眼,拉着快爆跳起来的赵梅香,悄悄地说: “三姐,你这就傻了。你知道,对付那狗皮膏药一样,死缠着你男人的女人,最有效的一招是什么不?” 赵梅香停下跳脚,眼神发直,反射性的问:“是什么?”李云妮放开手,理了理额头的刘海,笑得跟只千年道行的小狐狸, 冤家来袭【4】 “嫁给军人,要是一堆男人,跟你抢男人,你就给他们塞上一堆的枪械、汽车,军工,让他们自行 地折腾去。要是一个女人,跟你抢男人,你就推给她另一个有权有样貌更有钱的男人,让她自己就转移目标,嗷嗷叫着追着新鲜 滚蛋了。” 李云妮俏皮的眨眨,看着赵梅香那副呆呆的样子就想笑,伸手在她头上弹了个爆栗: “恋爱中的女人是在男人面前贬低别的女人,反而让男人觉着是你嫉妒。聪明女人,是在男人面前,表现得大方得体,给别的女人介绍更出色的男人转移她的视线,她自己却是坚守自己的男人忠贞不二,让他觉着你才是命中注定、唯一无二的仙女。三丫头,是谁傻呢?” 李云妮说完了这一句,眨了眨眼,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赵梅香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两眼放光,脸上是无限的敬仰和敬,这不只是仙女,是巫女的加强版吧。 李云妮赶到饭厅时,王勤勤果然是赶着饭点来的,不出所料,现在有了新的目标,王勤勤也懒得再在赵家二老头装勤快能力,实打实的,等着晚饭做好了,这才迈进了赵家大门。 也不必赵家二老招呼,王勤勤自动自发就坐在了饭厅前。 李云妮和赵梅香还没上桌,她就自来熟的,拿起筷子,冲着桌子上的菜大吃特吃起来。李云妮进来时,正好就看到这个场面。 桌上四道青菜,还有一道肉菜,煎得干红细瘦的小肉条,配在四个翠绿的菜色里,格外的显眼,看着就勾人食欲。王勤勤筷子夹得勤快,上下翻飞,专挑着有肉的夹,赵家人一脸古怪的表情,看看桌上的菜,再看看王勤勤。 车富子张了张嘴想说话,被一旁的赵方禾拉了一把,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住了。赵方禾清咳一声,说了一句, “那个勤勤,你慢点吃,这饭菜,是云妮按着自己的口味做的,你给云妮留一些……” 说到这,干脆就闭上了嘴,紧抿着唇,盯着王勤勤。 勤勤紧着几筷子,把肉全都夹到自己碗里,这才停下筷子,笑眯着眼说: “云妮姐做的菜真好吃。这也就是城里出来的,做个菜也讲究荤素搭配,我以后还要多来向云妮学学呢。” 赵莲玉一个没忍住,哧的一声笑出了声,使力的捂着唇,用力咳了几声,好不容易挤出一句“嗯,你喜欢就好,以后常来吃,呵呵,常来吃。” 赵青竹忍着筷子,低着头,看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 赵兴邦想说话,让赵莲玉死死的拉住了,凑到他身边说,“哥,你要多说一个字,我这一辈子不理你!” 冤家来袭【5】 赵兴邦对上妹妹威胁的眼神,无奈的妥胁了,带着丝愧疚,看着王勤勤。 王勤勤只顾着吃肉,也未抬头,招呼着赵家人说: “你们也吃呀,这几个青菜炒得油光光的,没下放油呢,看着就香,我呀胃口不好,不能多吃油,赵叔赵婶多吃点吧,别客气。” “你这是说谁别客气呢!” 赵梅香从屋里几步走进来,一看这场面,脸上气的鼓鼓的,一 坐在王勤勤身边,夹起筷子,从她碗里抢了一筷子肉条,往自己嘴里放,连嚼着边说: “勤勤,你也太能吃了,我这还没上桌呢,肉先让你吃光了。” 王勤勤一时没反应过来,让赵梅香抢了一筷子肉去,心疼得不得了,连忙端着碗放在嘴边,快扒了几口进嘴里,边嚼着边口齿不清地说: “梅香姐,这油水大的菜,我都没敢吃,全都给你留着呢。看着这个清淡,才夹了几筷,我不是胃口不好吗。” 赵梅香气得牙疼,直接想甩筷子到她脸上,胃口小,她这还胃口小呀! 难得有一盘肉,全进了她的胃了! 赵梅香正想再说什么,被赵莲玉一把拉住,脸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又对王勤勤说:“即然合你胃口,你就多吃点,多吃点,来者都是客嘛。” 赵梅香不解的看着赵莲玉,今天二姐这是怎么了? 平日里最看不惯王勤勤这吃货的,不也有她吗? 怎么今儿倒是给王勤勤说起话来了。 赵莲玉给她丢了个眼色,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赵梅香碗里,干干巴巴地说道:“吃饭,吃饭。” 李云妮浅笑着坐在车富子旁边,拿起筷子,夹了一碗子青葱翠绿的菜,吃得津津有味,笑眯眯地看着王勤勤,不恼不怒。 王勤勤看着这一家人,都没有跟她抢的,这才放慢了吃饭的速度,咬了一口碗中的肉,讨好似的跟李云妮说: “云妮姐,你做菜的手艺真好吃,等明儿也教教我吧。” 赵梅香差一点没让饭给噎着,狠狠的瞪了一眼王勤勤,这人还真是厚脸皮呀,明儿教她作菜?那不就是点明了说,明天还要再做肉给她吃?真是脸皮厚的穿甲车都打不穿了。 她恨恨的又是往嘴里咽了一口饭,咬碎了一口白牙,“勤勤,云妮可是比你还小着二岁呢。” 冤家来袭【6】 真亏她还好意思喊云妮是姐!有车就是夫,有肉就是姐,王勤勤这吃货脸皮厚得真是没底限。 李云妮好脾气的笑着,应了一声,“没问题,难得你也喜欢吃这一口,明儿我教你做,一定教会你为止。” 王勤勤两眼放着光,对于赵梅香的话全都当成了没听见,这一回喊得更亲了,“我可是笨了,三五七次的学不会呢,云妮嫂子,你可要说话算数,慢慢教我,不要烦呀。” 砰地一声,赵梅香把碗筷放桌上一放,鼓着腮帮子生闷气,这气都堵上心口了,还怎么咽得下饭呀! 李云妮仍是一幅好脾气的样子,环视了一眼,在座赵家人脸上古怪的表情,微笑着说: “成,这材料都是现成的,你喜欢随时来吃。对了,回头也给王婆婆带回去些,今儿她送的凉麦茶,喝着真好喝,这就是我还上的一点小小心意。对了,勤勤,明天再给我捎一壶来,我喝着真好喝呢。” 勤勤一口答应,爽快的说,“成,明天我给你再捎一壶来。” 凉茶换煎肉,这门生意可是划算,王婆婆也是要夸奖她的。 李云妮笑着招呼着王勤勤,除了赵梅香,这一顿饭,赵家人都吃得五味杂沉,各种憋得难受。 王勤勤吃过饭,拐弯抹脚问着赵梅香,关于周海的事,好几次都把赵梅香问得不耐烦了,直接就想赶人。 在李云妮一力维护下,总算是,忍下脾气,把自己知道的都交待清楚了。 拿起王婆婆送来的凉麦茶,狠灌了好几口,这才勉强压下心头的火,给王勤勤送上最后一句话: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对了,今天我给周海捎了几张演出的票,他说了回头一定去看的。你要是也想看,” 啪,一张票被她拍在桌子上,赵梅香对王勤勤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这一张票给你。” 王勤勤喜笑颜开的收好了票,拿起壶,殷勤地又给赵梅香添上一杯凉茶,“谢谢,梅香姐。以后有票,梅香姐可不要忘了给我留一张。” “哼。”赵梅香冷冷哼一声,连看都懒得看她了。 王勤勤把想知道的事,都打听清楚了,也没啥心思再跟着在这补习,说真的,那些会计帐目她是一看就头晕脑涨,压根就不爱学,考那个证就是为了能抬高自己的身价,回头可以嫁个好男人享福。 自讨没趣【1】 现在,她有目标了,哪里还愿意,再去自找罪受。 王勤勤站起身,拿过自家的壶,跟李云妮打招呼:“嫂子,天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挠你休息了,我就先回去了。” 李云妮应了一声把她送出了门,眼看着王勤勤走出了门,消失在夜色里,赵莲玉腾的一声站起来,快一步把院门合上。“哈哈哈——” 院子里响起了一起的大笑声,赵家每一个人,除了赵梅香不知所以的站在那里发怔,全都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来。 赵青竹捂着肚子,指着李云妮,说:“你,你,你也太能闹了,等明天教她时,看你怎么收拾——” 说到这,自己捂着肚子,压不住的又是笑得直颤。 赵梅香不明所以,拉住李云妮好奇地问:“怎么了?明天教她时有什么不对的吗?是不是肉都用光了?” 李云妮忍着笑,一本正经的指着赵兴邦,无奈的说:“大哥,这回就只能指你支援。这肉吧,还是你去弄。” 赵兴邦苦笑不得的一张脸,指着李云妮说不出话。车富子扶着赵方禾,笑得挺不直腰板: “得了,得了,我不管了,云妮丫头,你自己答应的,就自己去收拾吧。到时,可不要找我。” 赵方禾努力板着一张腰,嘴角边却是止不住的笑痕: “丫头,敢做就要敢当。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赵梅香懵懂地看着一家人,莫名其妙的表情:“你都是怎么了?” 赵莲玉好不容易这才止住笑,摇着手说:“你还是别问了,别问了,这是为着你好——哎哟,我笑得肚子疼——” 李云妮看了眼院子,天色还不算晚,胸有成竹的说: “爸妈,大哥还有姐姐们,我看今晚上,王婆婆就要找上门来学习作菜,咱还是把那缸呀,桶呀装备好了吧,我看这凉茶,回头这凉茶,够喝完这夏天的了。” “噗——”厅里又是新一轮的笑,前仰后合的,全都站不住,倒在了椅子上,赵梅香不明所以,瞪着一又黑白分清的眼睛,呐呐的问:“你到底是唱得哪一出呀?” 不出云妮所料,王勤勤离开没过多久,院门就响了起来,王婆婆的声音在院外门分外的大声:“云妮在吗?我是你王婆婆,给你们家送凉茶来了。” 自讨没趣【2】 车富子站起身,捂着嘴,先来了一句,“我可不成,今天累坏了,我先回屋休息去了。你们几个小的,都在这里替我照料王婆婆吧。” 车富子转过身就向里屋方向走,她走得快,赵方禾板着脸,摆出严肃的表情,连话也不多说,指着厅里的几个人,说了:“你们,啊,你们,嗯嗯——” 指点完江山,也是紧跟着车富子,快速撤离现场。 厅里的人面面相觑,赵青竹推了一下李云妮,“你去开门吧。” 李云妮还没等着答应,赵梅香己是一个箭步走出去,她可是给弄糊涂了,王婆婆来得正好,这个谜底就能揭开了,再不说明白,她这一晚上非得要失眠不可。 王婆婆拎着个大桶笑着迈进院门,赵梅香仔细一看,她后面还跟着王勤勤和勤勤妈,都是跟她一样的装扮,一个拎着一个桶。 王婆婆进了门厅就笑,把手中的桶放在地下,“云妮呀,刚我听着勤勤说,你喜好喝凉茶,这不是天热嘛,我反正晚上也是无事就给你送过来了。” 李云妮迎上去,把她让进厅里坐下,不好意思的说:“这么晚了,还让你跑一趟,快进来坐。” 王婆婆也不客气,三角的眼睛满是精光,先是绕着院子和客厅扫了几眼,嘴里啧啧有声,“到底是赵师长的家,就是气派,部队上还是很照顾老同志的。这房子呀,比我们家的大了一倍呢。” 说起来,这还真是王婆婆第一次到赵家来,她是个要面子的人,里子里羡慕着赵家,却不是肯失了面子,当初赵方禾分配到这住院子时,不知道她暗地里骂了多少遍‘土豪强’,怎么敢到赵家来,给他们作脸。 李云妮又是迎着王勤勤和勤勤妈坐下,说来也怪,王勤勤在外人面前都是能说会道,可是就是怕王婆婆,在她面前时,就跟个据了嘴的葫芦一样,什么话也不说,跟扯线木偶一样好老实。 王婆婆先是开了口,说得很是客气,“得了,你们也找个桶装上吧,时辰不早,我还要赶回家。” 李云妮看了眼赵青竹姐妹,赵青竹回了她一个眼神,意思是【你真是本事!都让你料对了!】 赵青竹领着三姐妹,把家里的大小容器都找了出来,这才算是装满了三个人拎来的冷茶。 王婆婆眼看着空出来的桶,也不急着走,就是拿眼睛一瞟一瞟的看着李云妮。 李云妮索性就是来个装傻,笑弯着眉眼,好声好气的陪着王婆婆坐着,就是一句话也不多说。 自讨没趣【3】 到底还是王婆婆撑不住了,先是开口说:“云妮呀,听说你们家今天进了不少化肥?我在小卖部时,看着从路上跑过了个大车呢。” “是啊。”李云妮也不推脱,直言真说: “就是上次进城时订下的化肥,供销社给送过来了。唉,听那技术员说了半天,我也没听懂怎么用。这种地,还真是不容易。我这会心里也是打鼓呢,听他说,要是用得不得当,地里的苗可就得要全给肥烧了。可这东西己经送来了,我这不用也不行。” 说到这里,眼睛一亮,对着王婆婆说: “要不,婆婆,也拿回去点,用在田里试试?多试验点田,回头也容易积攒出经验。” 王婆婆立时就推脱,连着摆手:“不了不了。我们家的田少,使不上。” 【亲们,苏伊谢谢卡哇伊们的支持,看到留言,好有干劲,祝大家都有个好心情。】 勤勤妈也是抢着话说:“是的,我们家田也不多,往年里收成还不错,就不用这个了。” 王婆婆眼珠子,转得亮,就跟那千瓦的灯泡一样,又是来了一句:“对了,我还看着那车上有不少的猪仔鸡仔呀。” 赵梅香沉着一张脸,这打秋风打到他们家里来了。 那可是都是用李云妮自己的钱买的,说起来该算是李云妮的嫁妆钱,他们家都不好说用这个,张开嘴,她们倒是摆着长辈的谱追上门来讨要了。 赵梅香鼓着张气呼呼的脸,就要顶回几句。 赵青竹一把拉住她的手,微微摇了摇头,让她耐着性子向下看。 赵梅香忍着气,撇了撇嘴。 李云妮也不客套,接着王婆婆的话说:“是,也是上一次进城时,我订下来的,供销社就一起给送过来了。” 王婆婆眼一亮,这就是了,刚才王勤勤还壶时,听她说起赵家饭桌上摆着肉,她这心思立意地就活泛起来,想来是这赵家猪仔运来了,立时就杀了一头小猪,解解馋。 这年头,肉可精贵着呢,有钱都未必买得到。虽说,小山村里家家都养着猪,可也没有哪家舍得宰上一头,自己解馋的,都是等着养肥出了栏,卖到城里换一点余钱用。 王婆婆兴致高昂,一把拉住李云妮的好套着近乎: “云妮呀,我听勤勤说,今晚上你们吃肉了?唉,天这么热可放不住呢,婶子这手艺,你该放心,让婶子帮你腌成腊肉,这才放得住。对了,还有那血呀,肠子呀,下水呀,还都留着吧?这东西呀,反正你们也不爱吃,收拾起来也麻烦,让婆婆带回去替你们一并处理了吧。” 赵梅香脸色都变了,气得呼呼真喘粗气,要不是赵青竹拦着,她就直接上去骂人了。 自讨没趣【4】 真没见过这样的婶子长辈,跑到别人家里来要肉拿。 今晚上这一盘子肉,可是全进了王勤勤的口了,她们家都没落着。这会还好意思,直接上门来讨要了。 呸,真给了她们,还能指望王婆婆腌好了再送回来?连根猪毛也见不着了! 李云妮也不生气,脸上带着为难的表情:“血?肠子?下水?这个,这个,我真不会收拾呢。” 王婆婆笑开了眼角,连着三角眼都是探照灯的光度,“得,你也不用收拾了,整只都给我吧,婶子替你收搭去。” 王婆婆脸色上还有些不待见李云妮,不是她厚脸皮开口要,而是这李云妮太不会作人了。 这乡下村里,谁家杀猪不是都收拾点肉给四邻里分分,可这李云妮确是想不声不响的独吞,她不懂这规矩,赵家也不懂吗,这分明不把她这个村长婆娘放在眼里。 勤勤妈也是用力的伸着脖子,连连点头,口里还说:“是啊,你一个城里人,哪里会收拾这个,全交给我们吧。这八月里的天,最是放不住东西,别回头再坏了。” 王勤勤更是爽快,常来赵家走惯了,熟门熟路,干脆站起身,领着王婆婆和自己妈就往厨房里走。李云妮忙出声喊住她们,说了一句,“不,不是厨房放着呢。” 王勤勤哪里信呀,肉不放在厨房还能放在哪里呀,她笑着说:“云妮嫂子,你就别客气了,我认识路,回头我婶娘收拾好了,我亲自给你送来。” 她今天也是让那盘肉给馋坏了,吃饱了回家一说,王婆婆立时就指着她的说,好一阵骂她傻,在赵家吃能吃下去多少,有那好肉,人家自己不就是早收起来,偷着吃了。 还真等着她上门,做给她吃呀。 这一时,王勤勤才开了窍,由王婆婆领着三个人这就兴冲冲的上门来了。 李云妮急得真踩脚,忙着跟在后面说: “真不在厨房里呢,我家大哥刚才去收拾肉了,这还要再等一等呢。” 王勤勤压根不听她这一套,领着王婆婆就直奔了厨房,前前后后,把厨房全搜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一块肉的影子。 王婆婆狐疑的目光转向王勤勤,王勤勤也回了个茫然的眼色,她们会这么快就赶来,就是要杀赵家一个措手不及,来不及收拾把肉藏起来,可看这样子,这厨房里连根猪毛都没有,能藏到哪去了呢。 李云妮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倚着门框说:“真,真不在厨,厨房,我大哥还在收拾着,要等会才能回来。” 自讨没趣【5】 赵家三姐妹就在后面跟着,赵梅香是气红了眼,要不是赵青竹和赵莲玉死死的拉着,这一会,那早就冲上去,脸红脖子粗的直接开骂了。 这算什么,明抢呀! 王婆婆正要说什么,勤勤妈眼尖,指着院门外面正往里走的赵兴邦说:“看,那不是兴邦吗?他回来了。” 王婆婆一马当先,推开门框边的李云妮就向着赵兴邦走去,虎虎生风的姿态,倒是把赵兴邦冷不盯得吓了一跳,手中拿了一个大黑袋子,呆怔的看着王婆婆三个人。 到底赵兴邦是个五尺高,年轻力壮的汉子,王婆婆还是有所顾忌,没有一把就抢过来,贪婪地视线在他手中中的袋子上打了个转,说: “兴邦呀,把袋子给我吧。我和你们家云妮都说好了,这肉呀,我把你们腌起来,免得这天热容易坏。” 赵兴邦怔仲了下,看向快步跟过来的李云妮,呐呐地说:“腌起来?” 李云妮走得上气不接下气,比起身强力壮,她比王婆婆可差远了,一点拍着胸口一边指着王婆婆说:“大,大哥,都,都给她,她们吧……” 赵兴邦抽抽着嘴角,顶着一脑门的黑线,把手中的黑袋子递了过去,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赵家姐妹死拉着气极了的赵梅香,两人同样的表情,抿紧了唇,板着一张脸,站在不远看向这里瞧着,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地古怪。 赵梅香不服气,用力的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跟她们讲理!这里是赵家,不是她们王家的仓库,想吃就来吃,想拿就来拿!比那蝗虫还狠!” 赵青竹用力堵上她的嘴,赵梅香唔唔的说不出话来,看那的挣扎的力度是气得快爆跳了。 赵梅香的声音不小,勤勤妈脸上微微一红,到底她不如王婆婆脸皮厚,讪讪地说:“呵呵,那个云妮,要不你们先留下一点肉,这两天炒个青菜什么的。” 王婆婆紧紧的抓着黑袋子,先是放到自己的桶里了,沉甸甸的重量,让她心里乐开了花,口里咽下口唾沫。 天知道,她都多长时间捞不着吃肉了,看到那活蹦乱窜的猪,眼中都是闪着绿光。 要不然也不会就这样登堂入室,厚着脸皮来要,入了她手的东西,休想她再吐出来。 王婆婆不乐意的瞪了勤勤妈一眼,勤勤妈缩了缩脖子再不说话,王婆婆握紧了手中的桶, 自讨没趣【6】 “那云妮呀,这天色不早,我就先走了。凉茶,你慢慢喝着,这个天喝着可解暑了,比吃肉都好,那肉吃进嘴里还腻呢,这麦茶是越喝越清爽,王婆婆可是把家里全有的茶,都给我送来了呢,呵呵呵。” 李云妮道了声谢,“那就谢谢王婆了。” 王婆婆张着嘴,笑得极为春风得意: “谢什么,咱们都是乡里乡亲,平时时都要互相关照着点,有好东西,还不得一起享用呀。得了,这天色不早我也要回了。” 王婆婆是问心无愧的,用凉茶换肉吃,她是有付出的,任谁听了,也不能说她的错。 李云妮点点头,恭敬地说:“是。那婆婆你慢走。” 王婆婆迈开短腿,正要向外走,一直全神贯注盯着黑袋子的王勤勤突然一声尖叫,花容失色的跳着脚就向赵兴邦身后躲,整个身子都快贴到他背上了。 赵兴邦呆怔了一下,脸色有些 ,想让一边让一让,王勤勤却是死不撒手,干脆就一把抱住了他,瑟瑟的发着抖,指着那个袋子说:“动,动,动了——它动了——!” 被她这冷不盯的一说,漆黑的夜里,王婆婆和勤勤妈同时打了个冷颤,背上冷嗖嗖的。 王婆婆极不高兴,怒盯了一眼王勤勤,“你在胡说什么呢!给我过来!大姑娘了,还让兴邦抱着你像什么样子!” 赵兴邦脸色一红,想解释,他为人厚道,这话还真是不好说出口。赵梅香是怒气冲天了,气冲冲着口气就倒豆子一样往外挤: “王婆婆,你人老眼也花!你可看清楚了,是王勤勤抱着我哥不肯松手,我哥想躲都躲不开呢!” 勤勤脸上一红,松开手,却是不敢过去,一只手仍是死死拉着赵兴邦的衣角。 勤勤妈自听到勤勤叫起,就顺着她的视线也盯上了那个黑袋子,这时顾不得力撑王勤勤,也是指着桶一声尖叫:“动了,真的动了!” 王婆婆给她叫得,心神一惊,失手把桶跌在了地上,惊吓的眼睛盯着桶里那只袋子。 乡下人最是信鬼神之说,听说过冤魂会索债,可这冤猪还能变僵猪来追债不成?就算是追债也该找这赵家之人,不该来找她吧,她就是来蹭个口舌之欲的。 抖着胆子,王婆婆结结巴巴说出一句话,“你,你,你要是化成妖鬼,就,就找赵家人索债吧。不,不关我的事……” 赵梅香胆子大,这一个变故下,赵家姐妹也是没心思再死拉着她,趁此时机,她一把挣扎出来,几步走过来,甩了王婆婆个大白眼,一把就拉开那个黑袋子, “妖什么妖!这心里有鬼的人才看什么都是鬼!” 自讨没趣【7】 她这一拉开,连着还在打颤抖着结巴的王婆婆也是一怔,切断了还要再说出口的胡话,王勤勤吓得躲在赵兴邦身后,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着向袋子里看,惊诧的口气说:“咦,怎么是蚯蚓?” 赵兴邦无可奈何,避不开王勤勤的狼手,只能尽力向着一边让着,隔开点空间距离,沉稳的声音回应着说:“嗯,是蚯蚓,我刚从后院找出来的。” 王勤勤也不害怕了,从他身后出来,走到王婆婆身边,等着王婆婆发话。王婆婆脸色很不好看,语气不善的对着李云妮发作: “云妮,你怎么拿个蚯蚓给我。城里人这心眼就是多,婆婆好意来给你送凉茶,顺便要替你们收搭腌肉,看你这小心思还对着王婆婆用上了,舍不得那点肉,不肯分给亲邻吧。” 赵梅香不服气,胸口气得上下起伏,上前一步就要顶回话去。赵青竹一把按住她,让她不要再多话。李云妮一脸委屈无耐, “王婆婆,你说的这是哪里话。云妮嫁到这个村里,就是村里的人了。哪里会不尊重村里长辈。王婆婆特意来送凉茶,我感激还来不及呢,这肉,这肉,你和勤勤即然也是喜欢,就送给你们了。” 王婆婆气得七窍生烟,这李云妮的鬼心思不少,嘴更是会讨巧,弄了半天,不想给她们肉,还想用这乱七八糟的打发她们,想得美!她说得话也是更不客气了, “我也是好意,怕你把猪肉放坏了。再说那个猪血,下水你一个年轻媳妇也不会收拾,我一并收拾了也省得浪费了。你看你这是拿得什么?勤勤晚上在这里吃了二口肉,你这就心疼了,连猪肉都藏起来,用这些个来堵大娘。” 李云妮委屈地咬着唇,几步走过去,从袋子里拿出一条蚯蚓,在王勤勤面前晃了晃: “王婆婆,今晚上我家餐桌上摆着的就是煎蚯蚓呀!不信你可以问勤勤嘛!她可是吃得一点不剩,这细细长长的肉条,煎炸出来都好吃,高蛋白高营养,最补脑子了,我最爱吃的。勤勤也是跟我说好了,明天要来跟我说怎么做吗?” 说到这里,有意把那条蚯蚓拎到月光底下,对着月光,歪着脑袋研究了一下,颇为省心思的自言自语: “可这条小肉条里,还有血,有下水,有肠子吗?王婆婆,你这手艺还真精细!这从哪里下刀,才能收拾起那些东西?” 肉蠕蠕的小肉条在李云妮的莹白的指尖时蠕动,王勤勤一脸土色,颤抖着的手指指着那肉条,结结巴巴的问:“今,今,今晚上,我,我吃,吃得,是,是——” 话在口中,再也说不出来,胃里向上一阵阵的吞着酸水。 李云妮展眉一笑,连连点头,很是开心的说:“是,就是煎蚯蚓了!没想到你也爱吃这一口呀,勤勤!我在外国时,最爱吃的就是这个,像是白酒焗蜗牛,法式鹅肝酱……” 自讨没趣【8】 还没等李云妮说完,王勤勤己是一个箭步窜到院子边上,吐了起来,连着隔了夜的苦汁也是吐了个十足十,脸皱得像个煎糊了的包子。 王婆婆和勤勤妈的脸色也是说不出的难看,李云妮不解的看着勤勤,手中拎着蚯蚓就向她这里凑,“勤勤,你怎么了?” 王勤勤眼角看着李云妮手中的蚯蚓又是一阵胃疼,一声尖叫着,后退好几步,勉强说了一句:“我,我受了点凉风,不舒,舒——” 说都说不完了,捂着嘴又是了阵干呕,扭过头就向着大门快步跑得没了影。李云妮扬了扬手中的蚯蚓,好心的喊:“勤勤,明天早点过来,我教你煎制的作法!” 远处的黑夜里又是一阵阵的干呕声。李云妮心情很好,笑着回头,跟王婆婆说: “都是乡邻,哪得王婆婆你们和我是一个口味,别客气了。这些你们都拿走吧,改天,我再给你们送点过去,我家大伯最是抓蚯蚓的好手。对了,我以前都是吃煎炸的,这腌的还真没吃过,王婆婆你做好了,我也过去尝尝。呵呵。” 目送着王婆婆和勤勤妈,一脸的菜叶色,有苦说不出地把那桶蚯蚓拿走后,赵莲玉快步把大院门关上,拖着李云妮就向屋里跑,一把连着厅门都关得死死的了。 这才忍不住了,噗哧一声又是大笑起来,李云妮看了一眼客厅,赵梅香连送王婆婆二人都没去,一直死扒在赵青竹的肩上,一抖一抖的忍着笑,这时也是憋不住了,一阵的大笑着。 赵兴邦则是满脸的无奈了,嘴角边也是扯开了个弧度。 “云妮,你这也太捉弄人了。总是村里的乡里乡亲……” 赵莲玉先是抢着开口了,直白的就抢了一句: “哥,你没看到刚才他们那个样子呀。大桶小桶的往咱家来,还不就是来抢的。云妮这么做就对了,要是咱家今天真是宰的猪,连根骨头都留不住!” 赵兴邦没有话可以反驳,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笑在一旁,再不多说话。 赵梅香笑得是眼泪都出来了,一个劲的捂着肚子,指着李云妮手中还拎着的那条蚯蚓, “你还不丢了呀。拿在手中不恶心呀,你个鬼丫头,真亏你说得出口,什么煎炸蚯蚓,白酒焗蜗牛,法式鹅肝酱,哈哈,看把王勤勤给呕得,估计以后再也不敢来咱家蹭饭了。” 李云妮一本正经的看着赵梅香,把那条蚯蚓在她眼光晃了晃,眨眨眼说: “白酒焗蜗牛,法式鹅肝酱,都是法国名菜,我是真吃过的,也确是很喜欢吃,至于这个煎炸蚯蚓,” 说到这里拖长的声音,似笑非笑的说: “我这是第一次尝试,自己还真不敢动手,幸好有大哥出马,清理干净了蚯蚓,又煎炸装盘上菜。说起这味道,三姐,也就你吃过了,味道到底怎么样呀?” 自讨没趣【9】 赵梅香笑容卡在脸上,圆圆的苹果脸,一点点的红白交错。 李云妮又是眨眨眼,迈着轻快的步伐向着后院自己屋里走去。口中还哼着那道小花, “妹妹找哥泪花流,不见哥哥心忧愁心忧愁,望穿双眼盼亲人,花开花落几春秋,啊,花开花落几春秋……盼哥回村报冤仇,万语千言挂心头,妹愿随哥脚印走脚印走,赢得天下春常在,迎来家乡山河秀……” 前世的冤,今世的债,李云妮笑得眉眼弯成月芽,真是想哥呀,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呢。走远了时,耳朵边听得前厅里阵阵呕吐声,赵青竹无奈的劝慰声: “我们都给你使眼色,让你不要吃了,你还非要意气用事,跟王勤勤挣吃食,这下难受了吧。” 赵梅香边呕着,边噎着说:“我怪里知道还有这一出呀,呃呜——” 说到这里又是停住了,又是一阵吐。 很多年过去之后,赵梅香再看到类似于细长的肉条都会忍不住的吐,特别是李云妮笑得更是开心时,她更是一脸菜色,一再的跟自己的孩子说: “你们云妮舅妈,可是不好惹,特别是她笑得时侯,能避多远,避多远,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边说着还是边心有余悸,她唯一自我安慰的就是,那个王勤勤,比她更惨,足足吐了三个月,以后N年都吃不了肉。 清风习来,李云妮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院子里,赵方禾轻咳一声,与车富子并肩站在院子正中看着月亮,中气十足的说了一句:“今晚的月亮真圆呀——” 车富子忍着嘴角边的笑,应和了一句:“是,今晚的月亮真圆呀——” 李云妮用力点点头,也是抬头看向月亮,清清脆脆的说:“今晚的月亮真圆呀——” 说完这一句,赵方禾先是憋不住了,大笑了起来,指着李云妮,边笑边说:“你呀,有我赵三省的头脑。这打仗就是要讲兵法,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放上一堆柴火剁子,就得吓得鬼人尿裤子,哈哈哈——” 车富子也是忍不住的笑,仍是端着婆婆的身份,重重拍了赵方禾一下,“说什么呢!你个没正形的!这不罚不奖就得了,你这还纵容她!咱们什么都不知道!看月亮!” 第二天清晨时,李云妮仍是跟着赵方禾和赵家兄妹去操练,一天天下来,日子快得充实而愉快,操练,养猪喂鸡,作饭操持家务,晚上独自一人时,静静的对着月亮想念赵振华。 墙上的月历,划了一道又一道,李云妮叹了口气,看着月底那道特意圈起来的红线圈发怔,还有三天,赵振华就要回来了,她歪着头,屈膝枕着自己的膝盖,自言自语: “哥,你还好吗?想我了没?唉,你个没良心的,心思全用在军事任务上了吧,你知道不,家里很好,我养了猪仔胖乎乎的长肉了,鸡也长个了,还有鱼虾都有手指那么大了,……” 思你入骨【1】 很久很久后,寂静的夜里,传来了声叹息,缱绾情深的话句回荡在夜风中, “哥,我想你,很想很想——” 第二天的中午,李云妮像平日一样,在自家厨房里做饭,准备着一会给田里的爸妈送午饭,田里的庄稼长得很好,技术员赵成每隔一周就来一次,纪录庄稼的长成情况,更是与赵方禾结成了忘年交。 李云妮送到田头时,正看到赵方禾与赵成坐在树荫下,赵成还拿了一瓶高梁酒来,与赵方禾一人一杯的喝着,车富子坐在一边,打着蒲扇,抿着嘴笑。 赵方禾看到云妮来了,心里头高兴,大声招呼着, “云妮,快来,你再不来,这酒都喝光了。这可是真正的好酒呀,纯正的高梁酒,越喝越有味道。” 云妮笑着把食盒放下,打开盒盖,取出三盘子菜,放在平整的地头上,“爹,你尝尝,我种的韭菜,今天收了第一茬,味道怎么样?” 赵方禾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嗯,真不错,吃着韭菜炒豆干,喝着高梁酒,老婆在一边打个扇子,老子当年打仗时,就盼着能过上这小日子了。” 车富子呸了一声,脸上有些红,“你个老头子,整日里净说些不着调的话,也不怕让人家小赵笑话。” 赵成笑了笑,圆乎乎的下巴挤着一团团,就像粉嘟嘟地婴儿一样讨喜,他脾气好,接着赵方禾的说话:“哪会呢,我也盼着能过上这种日子呢。” 赵方禾高兴,一拍他的肩头,大声地说: “好小子!老子就喜欢你这样直爽的。要是当年你跟在老子挥下当兵,我一定提拨你当连长!不,营长!不团长!你小子有文化,打仗错不了。” 李云妮笑着给二人添上酒,拿着筷子递给车富子,“妈,你也吃。” 不由分说接过她手中的扇子,扇起了风。九月里的天凉快多了,树荫下,几扇子扇下来,满身舒服。拗不过李云妮,车富子笑着举起筷子,吃着菜。 赵方禾满意的看着李云妮,拉过装水的碗,一把泼在了田边,就着倒了半碗高梁酒在碗里,递到李云妮面前,豪气的说: “你也喝!云妮,有你这么好的儿媳妇,比得军功彰还得意。” 车富子想阻拦,不高兴的白了赵方禾一眼,“云妮又不会喝酒,你让她喝醉了怎么办。” 赵方禾一瞪眼,“我赵三省的儿媳妇,哪能不会喝酒!这酒品好就是人品好!云妮,喝!” 云妮眼看,赵方禾高兴,也不想扫了他的兴趣,拉过酒碗,“好!我干了!” 思你入骨【2】 一口喝下去,从嗓子眼到胃里火辣辣的热着,脸上立时云霞蒸蔚,红晕满面。 她本就是长得漂亮,这时更是分外的俏丽。 赵方禾高喝了一声好,正要再说什么,远远的就听到一声喊,“爸,妈~云妮!” 赵方禾抬头看过去,远远的站在梯田下的,正是大儿子赵兴邦,招了招手。车富子压低了声音,关切的问“云妮,你没事吧。” 云妮笑着摇了摇头,转过头,问赵成:“庄稼怎么样?我看着都跟别人家的庄稼差不多高了,我们还晚种了半个月呢。” 赵成有些失神,心口呯呯的跳着,李云妮的漂亮他早就知道,此时带着丝醉意的眼睛,更是水波潋滟,让人转不开眼,稳住自己的心神,他笑着说: “不错,数据我都记录下来了。现在在作的是以农家肥料为主,配合着施着化肥,这也是我这几周总结出来的。真不要小看这农家肥,有机肥料营养物质比化肥全面,但不利吸收,咱这化肥吸收好,营养远素高,这个需要再继续观察下去,但是按这个趁势来看,我保证今年一定能有个大丰收。” 李云妮连连点头,笑靥如花,对于农事,她就是个纸上谈兵,只是用着后来广泛使用的方法在实验着,心里头也是没有多少成算的,幸好有这个小技术员在,她感谢的说: “谢谢你,小赵,真是麻烦你了。对了,我都没问你找对象没有?你要是没找对象呀,我把我们家二姐介绍给你,以后就真成了一家人了。” 赵成不好意思,低下了头,眼中微微有丝失落,很轻很淡,再抬起头来时,己经看不见。 她这是带着丝玩笑口气说的,赵方禾的招婿条件,第一就是必须是名军人,她现在说这个话,一来是试赵方禾的意思,二来也是婉转的让赵成掐了那份心。 她不是傻子,一个月来,赵成来的勤,他眼中对她的爱慕,李云妮心知肚明,这株萌芽,一定不能让它成长壮大,以后与赵成的合作更长着呢,若是影响了合作的融洽就不好了。 车富子明白李云妮的用意,先是点了点头,她看着赵成也是很不赖的,真心想收为东床快婿。赵方禾听到这番话,可就不乐意了,瞪了李云妮一眼: “小赵的亲事,你也多多上点心,一定给他找个好的。咱家二妹可是不成,我们家的传统,非军不嫁!” 呸,李云妮先笑开了,听赵方禾的这份坚持,她也就淡了这份心。 与车富子交换了个眼神,车富子也是叹气摇头。 李云妮心中淡淡地笑意,微薰的醉,非军不嫁,赵方禾的军人情结连表现在这点上,根深蒂固了。 幸好没说,非军不娶,否则赵家二小子注命这辈子打光棍吧。 腹黑醋坛【1】 赵兴邦走过来时,正是时侯,赵成正是有些不好意思,忙向着一边一让, “兴邦大哥来了,快做吧。”说着他向一旁让了一让,赵兴邦拍拍他的肩头,也没做,先是对李云妮说:“云妮,华子提早回来了,正在部队汇报工作呢,估计一会就能提前回来,我正好去七连办点事,顺便先来给你说一声。” “啊!”李云妮直接跳了起来,黑亮的眼睛全是耀眼的光芒,不敢置信的问:“哥他提前完成任务回来了吗?一行顺利吗?没受伤吧?” 赵兴邦笑着点了点头,他是真心羡慕自己的弟弟,有一个这么知冷知热,时时把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弟妹,“放心,他一切都好。” 妮子跳起来就往山下跑,想到二老还在,这才刹住了脚步,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我,我,我回家给哥包韭菜饺子吃!” 车富子扬扬手,笑着说:“你快去吧,这里都交给我成了。” 李云妮答应了一声,放开步子就向着山头跑。 赵方禾不解的看着她,转头问车富子:“云妮这丫头是高兴傻了吧?那不是回家的路呀。” 车富子噗哧一笑,白了他一眼,这老头真是不了解女儿家的心事,就是个傻老爷们,拿过一旁的蒲扇,接着扇着: “你打仗那会,听到我去了,你不是还跟全军说要开高级干部军事会议,不允许人打挠,结果跑出二里地来接我。你那会就不傻吗?” 赵方禾恍然大悟,乐呵呵的笑开了眼,一拍大腿说:“对对,兴邦就是那时有的!” 车富子连眼角的皱纹都红透了,拿着蒲扇就向着赵方禾拍了下去,“喝你的酒,再敢胡说醉酒疯话,今晚上就给我睡猪圈去!” 赵成的眼睛追着李云妮背影,心中是淡淡的失落,很淡,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李云妮就像天边那一道彩虹,注命归属于蓝天,他曾有幸见过她的美丽,就很满足,这样漂亮朴实的女子,他真心祝福她幸福。 李云妮一直在山上跑,一直跑,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想上哪里去。等到自己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己经快到军部了。 脸上又是一红,暗骂自己这个没出息,幸好这阵子跟着赵方禾锻练,晨练跑得多了,身体也好了很多,这一番远路跑过来,倒也不是很累。 李云妮想着,这一次回家估计又要被取笑,还说要包饺子,结果,人先送上门来,想把赵振华当饺子狼吞狼咽解馋了,真丢面子! 腹黑醋坛【2】 噗,自己笑了一声,她还是走了过去,整了整衣上的衣服,走到岗哨前,客气的对站岗的警卫说,“你好,小同志,我想找一个人,能不能麻烦你给说一声。” 这一句话,她自己说得挺挠口的,本想着叫长官,后来迟疑心一下还是顺波逐流,叫同志吧。时代真是很奇怪的一把雕刻刀,曾经,同志是尊称,香草是种味道,菊花只是花,标点就是符号,土豪要被批斗。 可在那把雕刻刀里,一切慢慢变了味道,面目全非,意义不同。 警卫很年轻,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身草绿色的军装分外的笔挺,人长得也精神,看到说话的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自己先是脸红了一下,敬了个军礼说: “你要找谁呀?现在不是训练时间,我可以帮你问问。” 李云妮缕了下耳边的碎发,摔开自己纷飞的思绪,扬着笑脸说:“我要找我哥,他是军部司令部警卫侦察营的营长,赵振华。” “啊?”小警卫先是一怔,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眼李云妮,问她:“你要找我们营长?” “对!”李云妮一听,更加高兴,即然同属一个营的,那就更方便了,不用再转折去问了。 小警卫脸上更红,忙跟身后的岗亭里的警兵打了个招呼,转回身来跟云妮说:“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 李云妮黑亮的眼睛都是笑意,一条麻花辫子松松的散在胸前,合身的小套装,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站在岗哨前就是一道风景,吸引着这进进出出的人都在偷偷的看着。 小警卫在前走领着路,心里却是在着磨开了,早听说赵营长有三个姐姐,都在军部任职,想不到还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妹妹,真像是开在江南池水边的水莲花,还带着清晨的露珠,那样明艳清丽。 李云妮跟着小警卫在军部里走着,一双眼睛东看西看,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军部,看着一切都是新鲜的,一排排的瓦房,操场上高昂的口号声,一排排整齐走过的士兵,远处进然有序忙碌着的军人,一切都是雄姿英发,生机勃勃。 走到司令部前面的时侯,明显警卫更多了,小警卫员不好意思的说:“这里面,你不能进,你先在这里等一会,我把营长叫出来。” 李云妮忙道了一声谢,端端正正的站在一侧,等着他进去叫人,她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黑亮的眼睛紧盯着司令部入口,嘴角挂了一道期待的笑容。 赵振华刚刚向首长汇报完这一次任务的执行情况,才走出门口,负责军区站岗的警卫员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一脸的兴奋,脸颊上还带着红云。 小警卫先在他面前站好,敬了个军礼,这才又急急地说:“营长,军区司令部门口,有人找你呢。” 腹黑醋坛【3】 “找我?”赵振华微微一愣,他这才刚回来,会是谁来找他呢? “好,我知道了。”赵振华回复了一声,甩开步子向大门口走,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正疑惑着, 耳边听得小警卫紧跟其后,兴奋的声音:“营长,你还有个妹妹呀?长得可真漂亮呀,咱这军区里,就是文工团的文艺女兵也比不她好看呢,待人特别亲切,说话又温柔,都说这江南水乡的妹子好看,我看这四邻八乡的妹子全加起了,也不如她……” 小警卫操着东北口音,絮絮叨叨的说着,越说越是兴奋。 赵振华心中一热,眼睛分外的亮,步伐越起越快,他知道是谁来了,一定是她! 走到司令部门口时,值勤岗哨前,己是围了一大群人,黑黑压压的足有个三四十人。 赵振华眼神一凛,快步走了过去,正听到里面,自己是老部友李铭博的大嗓门,正扭 捏地说:“我们赵营长作战英勇,指挥得当,得了军区首长好几次表扬呢。妹子,你不知道呀,这一次,他还立了个三等功呢。” “是啊是啊,”这一回换了人,是他另一个老部友吴小七,他兴奋的说着: “他平时可严肃了,板着一张脸,谁要是操练时掉了队,一定少了一顿狠批。但是执行起任务来,特别照顾我们,上一次,我们去执行任务时,我腿受了伤,他硬是背着我跑了二十里地。营长说了,他把我们完完整整的带出来,就要一个不少的,完完整整带回去。” 又一个声音响起来了,还带着点变声,公鸭子一样的嗓子,偏偏又用着激昂地语调,赵振华一听,就是他手下刚入伍的新兵小毛蛋,一口子四川口音分外的突出: “是奥,俺是刚入伍,啥子都不懂,营长就手把手的教俺操练动作,教俺放枪搏击,营长俺可好喽……” 耳边听得自己的部友,七嘴八舌的话,赵振华有些想笑,这些人平时在他跟前一个一个比猫还老实,倒是在这一会全都撒了脱,就像那喝望着主人表扬一样,全蹭到她跟前来卖乖讨好了。 赵振华轻咳一声,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全体列队!立正!” 唰唰地,本来还在围成一堆,活似几千只鸭子欢脱的男人们,立时就排了一列,齐刷刷的站好,一个个昂首挺胸,比那院中的白杨树更挺拨威武。 夹在人群中的李云妮,一下子突兀出来,独自站在一侧,微红晕的脸颊,抿着唇浅浅的笑,弯弯的眉眼如同天空那道蓝,清澈透明,“哥,我来接你回家。” 赵振华一眨不眨,紧紧的盯着李云妮,她更漂亮了,单是站在这里,就是军区里一道亮丽旗帜。 赵振华回过神来时,耳听正听到一旁列队的战友们,“噗——”地笑声。 腹黑醋坛【4】 赵振华面上发热,忙板过脸去看着那列士兵队伍,几十号人全都是呲牙咧嘴,低头偷乐,李铭博胆子大,几步凑过来,挤眉弄眼地说: “营长,那是你妹子吧?长得真漂亮!你可真小心眼呀,有这么漂亮的妹妹,平日里也不给兄弟们介绍一下。你妹子找婆家了没?华子,咱们可是老战友了,你看我咋样,作你妹夫行不。” 没等赵振华发话呢,吴小七一个箭步窜上来,心里后悔着让李铭博这只狐狸抢了先, “华哥,咱们可是同乡,知根知底的才更可靠。这肥水不落外人田,先考虑我吧,我作你妹夫比博子合适多了。” 有这两人个带着,平日里,就看闹的队友,呼啦一声,全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就要开口。 李云妮也不说话,抿着唇,一个劲的笑。赵振华一声重哼,严肃的喊了一句:“全体立正!” 呼拉一下,队伍立时恢复了整齐。赵振华黑着个脸,摆出严肃的表情,“李铭博,带着队伍去操场,跑上三十圈。跑完了,去操练场,一小时对位博击!” “啊——”队伍里齐声喊出这一个字,李铭博更是苦着一张脸,涨着自己是副营长,苦哈哈的列队出来,凑到赵振华跟前说:“华子,这队伍刚执行任务回来,你不是说要休整一下午的吗?” 赵振华瞪了李铭博一眼,板着脸,有模有样的说:“执行命令。” 李铭博嗒啦着脑袋,一挺胸,响亮地应了一声:“是!” 李铭博也是个不怕死的,仍是厚着脸皮凑上来,饱 爱慕的眼睛,一瞟瞟的看向一侧的李云妮:“那营长,你这是上哪去?准备和你妹子回家吗?嘿嘿,今夜上,我去找你汇报工作。” 队伍里传出七八个声音,“我也有工作要汇报!” 赵振华冷着眼,凛冽的目光扫过队伍:“咱们是侦察兵,靠着身体素质吃饭的!这一次执行任务时,暴露出很多不足!体能训练要加强!李铭博,搏击练习完了,带着队伍,练习百米冲刺一百次,扛人跑一百次,双人蹲起一百次!” 李铭博挺头挺胸,响亮的应了一声:“是。” 这么多训练练完了,天都夜了,是个铁人也要累爬下来,谁也没有那个体力再去营长家看妹子呀…… 队伍中,嗖嗖的冷眼一个劲的向赵振华扫射。 赵振华却是很爽快,看着李铭博,不甘不愿的喊着口号,整队向着操场跑,他很有底气的在后面应了一声,“还有,这是我媳妇,以后见了要叫嫂子!” 腹黑醋坛【5】 呯呯呯!一连串的撞击人,本就是列好队,正在小跑着的队伍,撞人的,踩脚的,乱成一团,李铭博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了个倒哉葱。 赵振华黑亮的眼睛,烱烱有神,中气十足的又喊了声:“这是怎么跑的!再加跑上十圈!” 这一回队伍里连着叫声也没有了,有志一同快速调整好步伐,加快的脚步,一遛烟的跑向了操练场。 噗哧,李云妮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微醉的脑子有点晕,一双眼睛闪着醉人的水光,直盯着赵振华笑。 这个男人,还是大醋坛子的腹黑男呀! 赵振华转过头来,深深看着李云妮一眼,压低了声音说:“走吧。” 当先一步在前面走着,昂首阔步,不急不燥,一身军人的端正。李云妮咬着唇忍住笑,沉默的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两个人相距四五步,规规矩矩的走出了军部,走上了回家的小山路。 走到山路上,左右都没有人了,赵振华放慢了脚步,等着李云妮并肩走过来,这才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以后不要到部队找我了,影响不好。” 更重要的,那帮战友们看李云妮的那火辣辣的眼神,看得他心头直冒火,还敢当着他的面,求娶他老婆,那点训练量真是少了,赵振华腹黑的磨着牙。 李云妮白了他一眼,这个白眼狼,会不会说话呀,“知道了,我以后不去找你了。” 赵振华满意的松了口气,脸上的神色轻松了很多,嘴角边扯出一道笑意,转过头看了云妮一眼,对上她似水的目光,心头一跳,火速转过头,看向那山岭间的翠绿荫荫:“那,那个,咱爸咱妈好吗?” “嗯”,李云妮应了一声。 赵振华清咳一声,抬起头,又看向蓝天白云,“大哥,好吗?” “嗯。”李云妮翻了个白眼,又是应了一声,就是大哥告诉她,赵振华回来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大哥好不好呀。 赵振华的目光落在小山路的尽头,仍是一板一眼的问:“大姐,好吧?” “嗯。” “二姐,好吧?” “嗯。” “三姐,好吧?” “嗯。” “赵大爷家,好吧?”“嗯。”“孙婶子家,好吧?”“……” 李云妮鼓着腮邦子磨牙,这还有完没完了? 从爸妈问到了村西头桩子家养得那头牛下崽了没有? 大事小事全问了个遍了,就是不问她一句? 拿你下酒【1】 耳边听得赵振华还在念念叨叨的问:“咱地里的苗长得多高了?那化肥效果怎么样?你养的猪仔长膘了吗?鸡有没有下蛋?鱼虾都吃些什么?……” 李云妮怒了!停住脚步,一把拉住赵振华的胳膊,不由分说,下达命令:“不许叫,不许喊,不许出声!安安静静跟我走!” 赵振华果然停下了口中的未说完话,任由李云妮拉着,一脸疑惑的走下了小山路,直奔着路边的庄稼地,就大步走了进去。 张了张口,他想说些什么,看到李云妮的脸色,又是果断的闭了嘴。 她生气了吗?气什么呢?难道是,他不在时,她受了什么委屈了吗? 李云妮板着一张脸,一口气把赵振华拉到山路边种着的高梁地里,一大片红红的高粱地,风一吹过来,一浪接着一浪,红艳艳的绚丽。 李云妮没心情看这风吹麦浪的景色,她这心头的火气,跟这艳到天边的高梁地,有得一拼了。甩开赵振华的手,一又美目冒着怒火,直对上赵振华。 赵振华放缓了声音,低声问:“怎么了?我不在家时,你受委屈了吗?” 李云妮气得 一起一伏,喝了酒后,脑子本就有些晕眩,这一时,更是酒气上头,脸颊红得像是着了火。 高粱酒后劲极大,赵成带来的酒,是自家酿的,酒精度极高,基本相当于二锅头了。 李云妮从来未喝过这样纯品的高度酒,她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就是全身都在冒着火,让她身心火热的,就是眼前这个一脸傻样,问着她受什么委屈的男人! 李云妮想都不用想了,扑上去,把赵振华压倒了高粱地里,坐在他的腰间,居高临下看着他,眼圈一圈圈泛着红,她委屈!她委屈大了! 赵振华一时没提妨,被她突出其来的动作,压倒在地下,看着李云妮眨红的眼圈,叹了口气,伸出手,摸着她的细腻光滑的脸蛋,温声问:“怎么了?” 一时之间,也没想着要先站起来再说话。 李云妮拉过他摸着她脸的手,张开口就是一个牙印深深的印在他手上,直咬得血肉模糊,口中尝到了血腥味,这才松开口,带着哽咽恨恨地说:“哥,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赵振华一怔,没想到她问这个,这才惊觉着两人现在的姿式,实在有些暖昧,耳根子泛着烫,拉着李云妮,就要站起来,再仔细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拿你下酒【2】 李云妮根本就不管那一套,干脆就扑在他的身上, 压上了他丰厚的唇,在眼中滚来滚去的眼泪,一滴滴向下落。 二人交叠在一起的唇齿间,有他的血,她的泪,甜甜的,苦苦的,涩涩的,酸酸的,说不清楚的五味杂沉,说不清楚的思念入骨。 赵振华身体僵硬的躺在压下的高梁穗上,李云妮小蛇一样的滑遛的舌,在他 翻来搅去,掀起一层层滔天巨浪,身体不由自主发着热,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一层层的在血液中叫嚣狂绽。 李云妮,他深爱着的李云妮,搏出命紧赶着执行完任务,只想回来第一个看到她的那个女人,李云妮! 他想她,想到了骨血里!这一辈子,第一次,这么想念一个人。 他闭上了眼,丰厚的手掌紧紧压住李云妮的头,丝滑的发丝在他手中滑动,左手扣紧了李云妮的腰,将她的身躯紧紧贴在他的身上,腰间一用力,翻过身压在李云妮的身上,深深的吻住她。 四周高梁红艳的穗子,遮住了头顶上红艳的太阳,闭着眼睛,也能感觉着眼前是一看绚丽的红艳,染红了他的心,烫红了他的血。 风吹拂过来,滋滋的穗浪声中,夹杂着他粗重的喘息,和她轻柔的低吟。 李云妮脸上好烫,烫得自己都有些晕眩,铺天盖地的红和心跳声合而为一,赵振华的气息笼罩着她每一寸皮肤上,头很晕,分不出来是酒精作用,还是赵振华让她晕眩。“不行,哥,不行。” 她睁开了眼睛,亮晶晶的目光里是迷醉的动人,带着坚定看着赵振华,右手压他放在她腰带上的手上,“哥,现在不行。我们还没成亲……” 赵振华伏在她的肩上,重重的吐着气,她听得到他激烈的心跳声,手掌下,他的手烫得惊人,微微的颤抖,挣扎着。 李云妮心情突然就好了很多,这个男人想要她,就像她想要他一样,疯狂的想要她。这一个念头,让她很开心。 可惜,现在不能让他得逞呀。他们还没成亲呢。 她李云妮可不是随便的女人,虽然她现在也很想,“哥,我也想给你,可是真的不行。你是军人,这是违反军纪的。”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李云妮感觉得到他的温度降下来很多,只是仍覆在她的身上,挣扎着不愿起来。 李云妮笑弯了眼睛,又是抛下一句:“这可是高梁地,压坏了群众的庄稼,也是违背军纪的。” 拿你下酒【3】 唉,耳边,听到赵振华低声叹了一口气,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终于他撑起了身子,低下头,看着李云妮脸上醉人的红晕,咬着牙说: “妮子,你真是会磨人!我就是个铁块,也让你烧化了!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李云妮噗了一声笑,躺在高梁上,阵阵的清爽,叶杆的清香比高梁酒还醉人甜蜜,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不让他起身,眨了眨睛,无辜的说: “我做什么了?哥,是你压住我不放,想对我作坏事呢。嗯哼,男人呀,都是禽兽!如果不是我坚持,你就兽性大发了。哥,你真是太坏了!” 她的手抚着赵振华的头发,软软的,标准的板寸头,摸在指尖,却在 着她心底的柔情,沿着发丝摸到他耳朵时,耳际上烫得咋手,李云妮忍不住就想笑,这个男人,还是那个紧张时会结巴会话唠,不好意思时,耳边就发红的赵振华呀。 赵振华是真的很不好意思了,暗自警醒着自己的自制力怎么那么差,在她的吻中方寸大乱,心智全失。 李云妮说得不错,如果不是她坚持了,他真是会在这片红艳的高梁地里,就要了她。赵振华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生气了吗? 他太孟浪了,所作所为配不起军人这个标志,真就像是个流氓,她生气也是应该的。紧张了半天,赵振华迟疑了半天,还是张开口说道:“对不……” 他的话未说完,就被她的一只手指阻止住了,李云妮晶亮的眉眼,看着他,认真的说: “哥,你不用道歉,永远不用对我说那三个字。因为,我是自愿的,比你想要我,我更想要你!” 她呵呵一笑,在赵振华还要怔神时,翻过身来,把他压在身上,漂亮的丹凤眼神彩飞扬,发丝在地上滚过后有丝 ,却平添了几份女人的 风情,她眨眨眼,脸颊上还是那样的艳红,手指却从他的嘴上下移到他的领口。 李云妮紧紧的盯着他,赵振华不算很帅,起码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潘安式的美男,他的线条更加刚毅,就是给人一种很男人的味道,二道浓眉下黑亮的眼睛,深邃地让她移不开眼。 李云妮坐在他身上,吐出的口气中夹着淡淡的酒味,细长的手指划过他的领口,轻轻松松地解开第一颗纽扣, 舔唇。 她的眼神带着催眠的魔力,低婉的声音象是一圈圈的麻绳套在他的心头,紧制地让他动弹不得,很小声说: “哥,你不知道吧,你走了二十九,我每天作梦都会梦到现在这样,我坐在你身上,你穿着这一身整齐的草绿色军装,然后,我一颗颗解开你的纽扣,看着你的身体一点点呈现在我手掌下,胸肌,腹肌,还有……” 赵振华忍不住耳红的更历害,粗粗的喘了一口气,“李云妮!” 李云妮不高兴的白了他一眼,下达命令:“不许动!” 拿你下酒【4】 赵振华果真是军人控,听到命令,果断的就是一动不动。 李云妮很满意,她这怒火还没消呢,哪能这么便宜了这头小白眼狼。 赵振华结实有力的身躯,一点点在她的手指下露出来,李云妮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她刚刚有一句话是真心的,比赵振华想要她,她更想要赵振华。 记忆里,这个男人对她都是冷冷淡淡的,就算是在床上,她也感觉不到热情,有一件事,就是连她亲妹妹李丹菁,她都没脸说出口。 四十年的夫妻,同床的次数不到百次,而且赵振华对她更像是完成任务,她从来没有一次享受过 时 的感觉。 当信息发达时,她知道了一个她最熟悉的词汇“同志”,原来还有另一个意思,那时甚至想过,赵振华是不是搞基。 噗,李云妮想想就想笑,眼前的赵振华,在用这样狂热的目光看着她,恨不得一口气就把她吞吃入腹,能是有基情吗?是激情吧! 想到这,李云妮心里又是一动,曾经他们第一次同床时,真的就是一场灾难。 那时,她因为大哥那件事生气赵振华,不愿意跟他同房,赵振华却是个强硬的,不管不顾,把她压在床上就 子,情调,温柔,全都没有,弄得她痛得要命,哭了一晚上,连着几天都是那样。 他那么有劲,她抵不住又赌着气,更加不好意思说自己疼,连着几次后,她疼怕了,他也心累了。 也是从那时起,他对那个的心思就淡了。 收敛起自己的心绪,李云妮专心注视的眼前的这道 ,低下头,吻上他的胸口,明显的感觉,他剧烈的心跳声,和肌 绷的感觉,忍不住,她的脸上也是飞红,心跳一声强似一声,从身体深处涌出一道陌生的火热。 这才是男女之间,该有的感觉吧。这一回,绝不能再走老路。 , 之欢,这是夫妻生活的基础。 这一世,她绝不再过相敬如冰的生活。噗,从本质上来说,她就是个女流氓的底子呀。 又是一声低笑,李云妮吐出的气息喷在他的胸口上,赵振华微微皱着眉头,刚刚他一时意乱情迷,竟未察觉到李云妮的异样,这浓浓的酒味,连着他的嘴里都是,低沉着声音,他说: “你喝酒了?喝醉了吗?” 李云妮一笑,手摸上了他腰间结实的腹肌,醉眼迷蒙,艳如桃花,“嗯,我喝酒了。喝醉了!所以,酒后乱性,所以,你要乖一点,不要再惹我生气。” 拿你下酒【5】 哧地,又是一声低笑,她低声说,“放轻松,哥,放轻松,我会对你负责任的。” 这一句话说出口,她仍是仍不住想笑,似乎用得很不是地方呀。 赵振华扣住了她的手腕,眼中就像是冒着火一样的 ,嘶哑的声音说道不成调的语句:“你,你这是借酒装疯!我,我们,还,还没成亲。” 李云妮眨眨眼,理直气壮的说:“管它的!反正我醉了!而且我们定亲了,你就是我的,放心,我一定会负责到底。” 赵振华给堵得说不出话,仍是抓着她的手腕不放,“这,这违反军纪。” 李云妮伸着手,在他胸口摸了一把,坚实的胸肌如同岩石一般坚固,古铜色的肌肤在艳阳高照下反射着诱惑的光芒,她笑眯眯的说:“你是军人,我不是。这不算违背军纪。何况我这是亲近的自家男人,谁敢把我关禁闭。” 赵振华深邃的目光,一眨不眨看着她,耳朵尖红和像那高梁穗个样,“这是老百姓的粮食,不能糟踏了庄稼。” 两辈子加起来,肖像了他这么久,男色当前,李云妮完全女痞子化了,轻佻的把手放在他的下眼圈上, “你有熊猫眼了。哥,你穿着军装,变成国宝,也一样是禽兽类的。要不是我反抗挣扎,差点是你糟踏了我呢。不许你再拒绝!你再吵,我就通知动物园,把你抓进去。禽兽、衣冠禽兽,国宝级的衣冠禽兽都该关在那里,就是你穿上这身草绿色军服的禽兽,也是一个样!” 赵振华让她几句话给噎的说不出话,偏偏李云妮说得句句属实,刚刚确实是他意乱情迷,如果不是李云妮坚守住了,他真就会在这个地方直接要了她的身子。 日思夜想了一个月的女人就在身下, 的身躯任他品尝,他要是没反应,不 上阵,那才不是有种的热血男人! 李云妮有理没理都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先占得先机震住赵振华再说,她一番话说得是振振有词, “怎么样!便宜都让你占尽了,我现在这是有样学样。这一块高粱地我负责了,尽着我糟踏庄稼,老娘全赔了。你赵振华我也负责,想么糟踏就怎么糟踏,老娘赔你一辈子。你敢说个不!” “李云妮!”赵振华脸颊 ,她越说越不像话了! 李云妮白了他一眼,一点不惧他的吼叫。这种事情上,男人脸皮薄,女人就要脸皮厚,这才是互补。 “哥,我在生气!你乖乖躺好不许动!敢再乱动,我就拖你裤子!”她边说着,手搭在他腰带扣上上。 赵振华果然僵着身躯,一动不动,眼眸瞬间放大,漆黑的眼瞳中看不出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可那剧烈的心跳声却怎么也瞒不了人,“妮子!再闹我就生气了!” 拿你下酒【6】 李云妮压根就不把他的威胁当一回事,不只是女人爱口是心非,这别扭的男人更是如此,瞟了一眼赵振华下腹部,顶在她 又硬又烫的是什么,她会不懂吗? “哥,我看得出,你这会己经很有生气了!军礼都敬出来了!” 赵振华脸很黑,但这一时,那烫辣的热度也是把黑烫成了黑红色了,他还能说什么?自己身体的反应太诚实,李云妮就是他天生的克星。 叹了口气,赵振华索性闭上眼,不去看李云妮那过份漂亮的脸蛋。美色是杀人钢刀,比着任何重机枪都更有威力,他算是体会到了。 他胳膊覆在眼睛上,不看她的娇美,不去感受她的热情,不去体味心口这一份比这高梁地更红更艳的 热情,或许脸皮的热度也许就会降一些,更能理清楚现在脑中被她挠乱的思路,他低声的问:“妮子,你在生什么气?” 李云妮抿着唇,嗯,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哼,哥!你这一路上,爸妈问了七遍!大哥三个姐姐问了五遍!田里的庄稼,家里养的猪,都问了不下三遍!就连着村西头母牛生崽都问侯过了!居然一遍也不问问我!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赵振华把手背上移到额头,睁开眼睛,浓密的眉毛下,黑黑的眼睛很亮,亮得李云妮再也说不出未出口的抱怨。他扯开一道笑容,亮晶晶的白牙在透过红高粱穗子的遮振奋掩下,分外的耀眼,明艳的让她移不开视线。 李云妮的心口呯呯的跳着,心口有一个部分沦陷了,曾经看过张爱玲的小说,一座城池的陷落,只为了成就俗世中一对男女的爱情。 她此刻呢,心口陷落地那个部分,清清楚楚浮现起一方城池,刻着三个字——赵振华。 赵振华松开扣住李云妮的手,把她拉入怀中,“妮子,妮子,妮子——” 一遍遍的叫,李云妮眼眶一点点湿润,一点点更加贴紧他的胸口。 赵振华的声音很低,却让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在她心口, “我第一次在执行任务时觉着害怕。李云妮,我怕自己会回不来,怕自己负担不了你的一生。李云妮,我在害怕。” 李云妮眼睫毛沾着晶莹的泪,红艳艳的日光下,更似是心头的血,她紧紧贴在赵振华的胸口,哽咽着说: “你怕什么?会有我害怕吗?你残了,我养着你,你没有手了,我喂你吃饭,你没有腿了,我背你走路。只要你活着,我不离不弃。只是,如果,你敢抛下我走了,哥,我会毫不犹豫的改嫁,给别的男人生他十七八个娃!” 拿你下酒【7】 “李云妮!”赵振华吼了她一声,胸口的起伏,撞击着李云妮的耳膜,在她心头一遍遍的回音。 李云妮抬起头了,眼中 泪,他不懂吗? 她不怕辛苦,她要的幸福也很简单,就和这世界上每一个女人一样,只是想知道,她所在乎的男人,也是在乎她,她深爱的男人,同样的在爱着她。 我爱你,这一句话,即使每天都听到,也是诚惶诚恐,幸福就是这样的如履薄冰呀。 李云妮眼中 泪,却在一直笑,“你不是想要我吗?哥,如果你死了,你就不会知道,我这样的女人,会有一千种方法让男人欲仙欲死,你死在地下也会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边说着,李云妮索性放开了性子,她是女流氓,赵振华不是别人,是她的男人,她有什么不敢做的! 她纤细的手指灵活的伸进他的皮腰带,赵振华眼瞳骤然放大,手指紧紧扣进她的肩头,脖子红得几乎要爆血管,李云妮笑得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眨着眼睛,“哥,你还在害怕,我感觉到你在颤抖呢。” 赵振华一把压住她的手,咬着牙,眼眸里几乎要充爆血,一字一句的说: “我不会死!绝不会死在你前面!就是要死,也先把你弄死我才能闭上眼!” 李云妮噗的一声笑,漂亮的脸上绽放着如花笑靥,悄悄地凑到赵振华耳朵边,这么难得把赵振华逼到失了控,不把握住这个机会占点便宜,她就不是李云妮! “哥,你想要不,我……”她悄悄在赵振华耳朵边说了一句话,亲眼看着那耳垂边,一点点绛红似 。 李云妮贼贼的笑,所以说不怕女人有文化,就怕有文化的女人耍流氓。 四十年后,全球信息化的程度是此时难以相像的,美国的R片,香港的 ,R国的AV片,在李丹菁的调教下,她看了不在少数。 此时有这么好的实研对象在这,恰风华正貌,男俊女俏,不试试真是白白重生一世,真真可惜了。 赵振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李云妮就是笑,笑得眉眼都是亮晶晶的神彩,“哥,我就当你答应了,我动手吃肉了哈。” 李云妮低下头,红润的唇刚贴到他的腰侧,感觉到他的肌夫温度都在彪升,却没有再闪躲,心里正乐呢,没等李云妮再行动,耳边先是听到一声大喊:“谁!是谁在哪里!” 撞破好事【1】 赵振华一僵,火速把她推到一边,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系纽扣的手,都在 ,后脖子根红成火焰山,别过头侧过头,就是不去看她。 李云妮心里那个呕呀,声嘶力竭,气急败坏的就想骂人,哄住了赵振华这个别扭男任她施为,老娘容易吗? 哪个王八羔子又来坏她好事! 她随手整理了个微有些 的衣角,咬着牙恨恨的低咒:“老娘不开荤,你也不来坏老娘的好事!老娘咒你这辈子找得老婆,全是一定亲就出家作尼姑,永生永世不还俗!” 气死她了,怎么这年头,混蛋们都要赶在她全身火烧, 焚身地时侯出场。 这很没教养! 军嫂在自家男人身上吃一次肉容易吗?还你妹的上赶子坏她好事! 等到李云妮整理好自己,向刚才发声地地方看时,才发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她快速的蹲好,幸好刚才他们二个人都是坐在地下的,不容易曝露自己的目标,赵振华不愧是军人出身,整理衣物又快又不没声息。 李云妮一把捂住赵振华的嘴,凑在他耳边悄悄地说:“别出声,哥!” 赵振华刚整理好衣物,突然给李云妮这一下,本能就想再推开她,比起脸皮厚,他比李云妮差得远了。真要让人抓到这种事,他真是没脸再穿这身军装了。 耳边突然听到李云妮这一句话时,有些发怔,他不解的看向她。 李云妮正全神贯注的看向高梁地里,离他们约百米的另一个方向,看到赵振华没有动静后,李云妮转过身来,猫着腰,作了个手势,让他跟着她来,眼中全是作出看好戏的神情。 赵振华警觉的点了点头,虽说不知道李云妮倒什么鬼,但是,本能的,他就顺着李云妮的要求做了。 高粱正是当红的时侯,三米多高的杆子,密密的布成一大片,人藏在其中,真是看不出在什么地方。 李云妮凭着直觉,向着另一个方向轻手轻脚的蹭过去,前方传来抽抽咽咽的哭声,夹杂着喝斥声,听着声音,似是有几人发生了冲突。声音越来越响,快接近时,李云妮拉了赵振华一下,躲在一个小坡上,向下看。 李云妮从来没想过幸灾乐祸,她的教养告诉她,如果不能帮助别人渡过难过,起码不应该去取笑他人。 但是,这一刻,她很乐!幸灾乐祸的想捂着嘴大笑出声。 撞破好事【2】 赵振华微微“咦”了一声,作势就要站起来,走过去。李云妮用力一把拉住他,白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你现在过去,她就更没脸见人了!” 她说的“她”,指的就是小山丘下,正一身光遛遛的王勤勤! 哈,这王勤勤果真是不负众望,总能在这平淡的山村生活中起到超级爆料的娱乐效果。 她视线所及之处,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一看就是个老实本份的,一手拿着耙子站在一旁,面红耳赤,转着头看向另一侧的庄稼地,一手指着王勤勤和另一个男人,结结巴巴地说: “你,你们,怎么在我家田地里做,做这种,这种伤风败俗的事!王勤勤,你还是个未定亲的大姑娘呢,要脸不要脸!先把衣服都穿上了!” 王勤勤呜呜的哭着,脸上羞得通红,手忙脚乱的穿着四散在一边的衣服,嘴里一直说着:“叔,叔,你别喊,别喊,让人听到了,我还怎么见人呀,我,我是一时糊涂,情不自禁。” 站在她一旁的男人,也是衣衫不整,拉过一边的裤子,急急忙忙往身上套,差点二条腿穿到同一个裤腿里去, “你不要声张!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呀!我可以给你钱!” 赵振华听了李云妮的话以后,迟疑了三秒后,耳边听得下面传过来的话,冷静想了想,还是低 子潜伏下来。 到这个时侯,他要再看不明白,真就是傻的了。 李云妮说得一点不错,这一时,他要走下去,真就是让王勤勤更没脸见人了。 本以为,勤勤是让人欺负了,占了便宜,谁能想到,看着老实本份的她,却是自愿的‘一时糊涂’,光天化日,赤身 ,跟着一个男人在高粱地里鬼混! 别过目光,赵振华不去看王勤勤,只把视线放在那个刚说话男人的身上。 这个男人他认识,正是他们村的赵庆祥,村东头赵大爷家的大儿子,赵庆云的大哥,算起来,是他的大堂哥。 此时,也是羞红着脸,却是再不说话了,看那样子,应是来巡视庄稼,却不想遇上了这种事,五十多岁的男人,也是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着呢。 李云妮悄悄凑到赵振华耳边,小手探到他的腰上,轻轻摸上他的腰线,不轻不重的捏着,“哥,看到了吧,幸好你选了我,要是你娶了她,这会就要戴绿帽子了。这王勤勤,还真是新时代的女性呀,光大化日就跟个男人钻红高梁地,得,这妇女果然解放了!” 她是真心叹服呀,此时毕竟还是保守的时代,乡村人更是纯朴,她会这么大胆 赵振华,那是重生两世的经验。 前一世,床单都滚过多少次了,娃都替他生过了,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在心理上也是心经百战了,李云妮才能这么大胆。 撞破好事【3】 可就这样,她也就是口头占占便宜,好吧,顺便手上也卡点油。 但是,她还是不敢真的跟赵振华在这个野地里,作出什么事。 这个时代,传统思想还是占了上风,在新婚第二天,代表新婚纯洁的那条床单,会在院子里晒晒,让四亲八邻来看,这种习俗是很落后,可在那个时期,就是这个习俗。 未婚女子最重声誉,要是她在婚前就失身了,就算失身的对像是赵振华,那也是有碍她的名声的。 别说婆家看不起她,就是四邻八乡的人,也都会另眼相待。 好在,这种苛刻,不止对女子,对男子也是如此。男人要是跟别的女人乱来,也一样是作风不正派,定个流氓罪。 就比如她和赵振华为例,如果刚刚真是未把持住犯下错误,她最多得乡邻几个冷眼,可赵振华这身军服就别想再穿了。 想到这,李云妮心气平了一些,这就是纯真年代里的男女平等,很公平。 她的视线看向王勤勤,哭得眼睛都红肿了,一抽一抽的捂着脸,坐在地下,一幅六神无主的样子,看着很是可怜,只是那双眼睛,却是真不老实呀,一勾一勾的瞟着一旁刚穿戴整齐的男人。 那春波荡漾的,远远看着的李云妮都给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云妮吐气如兰,幽幽的香味,让赵振华心神忍不住一荡,刚刚被打断的情事,心潮还未完全平复,李云妮的手还是不老实,在他的腰间,捏来捏去,更是让他酥麻的如同过电流一样。 稳住心神,赵振华转头瞪了一眼李云妮,按住她在他腰间作怪的手,正色地说:“老实点!” 李云妮秧秧的叹口气,赵振华使用这个表情和语气时,就证明她彻底没戏了。“他奶奶的,”李云妮忍不住低低的诅咒出声, “这个王勤勤真是我的克星,处处跟我过不去!想勾搭男人,不会另挑个地方搞吗?非要挑在这个时辰这个地方!混蛋,老娘咒你,一击就中,未婚先孕,大着肚子去嫁人!” 赵振华低沉地声音在她耳边回响,带着丝不悦:“李云妮!不要胡说!勤勤是个好女孩,她,她是一时走岔路了。” 一句话彻底打翻了李云妮心中积存了四十年的老陈醋,正宗的山西陈醋,纯粮酿造,存得越久酸性越是醇香,揭开一角瓶盖,十里传醋香。 李云妮眼睛盯着下面,那醋味从胃里发酵到后牙根,她忿忿地说: “哼,哥,这个时侯,你还一心一意维护着她!你自己摸摸头上戴着的草绿色军帽,你真要是看中王勤勤,娶了她,现在己是玷辱了头顶那颗红星,草绿色就余下绿色帽子了,那个女人就是欠‘草’!” 撞破好事【4】 赵振华眉头一皱,声音很沉,握紧了李云妮的手腕,看着她的表情很是严肃:“不许说了。” 李云妮委屈极了,两眼红通通的,这算什么! 前一刻,还跟她在高梁地里,说着情话,恨不得立时要了她的男人,这一会为了别的女人就来训斥着她,那个女人还是个跟别的男人乱搞的极品女神。 气死她了!她是说话太偏激了些,可她是女人不是女神,总是对盯着自己男人的女人小心眼了些,这点小性子就不能被包容吗? 拍拍身上的土,李云妮站了起来,甩脱了赵振华的手,不理他,向着下坡下走过去。 赵振华眼看着,却不好再跟过去,李云妮那句话对他还是很有约束力的,此时再多一个人下去,王勤勤才是更加丢脸。 赵振华带着丝着急地在上面看着,生怕李云妮又说出什么不好听的。 李云妮走过去时,下面三个人也是一惊,特别是王勤勤,一等看清是李云妮时,脸上都红成了猪肝色,咬着唇,眼睛羞愤的扫过李云妮,说不清此刻自己的心情是怎么想的。 李云妮走近了,还没等开口,却听到一声算是熟悉的声音:带着惊喜说:“云妮,是你?” 李云妮一怔,转过头向着说话的男人看过去,心底真是无语了,这算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吗? 很巧合的,这个男人,她真的认识! 与王勤勤鬼混的男人正是那一日看电影时,她见过的周海!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呀。 李云妮上上下下看了这周海几眼,他正一脸惊喜的表情看着她,脸上是毫不掩拭的爱慕, “真是巧呀,那天看完电影后,我还跟梅香谈起过你,听说你是从外国留过洋回来的,难怪这么有气质。对了,梅香说你爱看书,我那里正有几本高尔基的诗集,回头我给你送过去,咱们可以讨论一下心得。” 周海站的笔直,脸上还是淡淡的笑容,他长得好,皮肤也白,一口整齐的白牙,笑起来更是让人看了有亲切感。 只是,李云妮叹服了,这人真是不可貌相,看着这周海一身似模似样,原来是这样个不着调的,这是什么场合?应该是他刚被抓奸在高粱吧? 跟他刚滚过的女人就在一边,他这就开始对自己献殷勤了? 这还是什么主任呢,生活作风这么随便。 撞破好事【5】 转过头,她看了一边的王勤勤一眼,真是王八看绿豆,渣男配 ,天生一对! 王勤勤眼色很不好看,站起身,狠狠的剜了李云妮一眼,早己似忘了刚刚才发生的那出,一幅斗鸡状的挺身站在了周海前面, “云妮,你的书不少了吧,振华哥不是托人从北京给你捎回来了很多吗?我想你是看不完的了。周海是我男朋友,回头你要是想看了,我也是常去他家,随时选几本好的,给你送过去。” 李云妮张张嘴又合上了,看看一边的赵庆祥,他也是一脸见了鬼的模样,张着一张口合不笼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老实巴交的脸上降了羞愧还是羞愧。 李云妮真是想笑了,说这王勤勤精明吧,说得话还这么的傻! 想表露自己是周海的女朋友,也不用说得这么露骨吧,本来还以为,他们二人真是情不自禁,第一次作糊涂事,可这王勤勤的话,真就是不打自招了。 这个年代里女人都传统的很,头顶上恨不得写上贞洁烈妇四个字。哪有好女孩子,没成亲就跑到人家家里去的,还是理所当然作出一幅女主人的作派的?真是不怕没品,就怕是个极品。 李云妮从善如流,顺着王勤勤的话说:“噢,那倒不用了,我哥给我买的书不少,我现在家里田里又都忙,真是顾不得看书了呢。” 周海不乐意了,带着薄嗔瞪了王勤勤一眼,侧过身,从她身后绕出来,靠近李云妮身边,笑得和煦如春风, “云妮,勤勤是我的朋友,你也是,大家都是朋友。分什么男女呀。云妮,我欢迎你常来我家作客,平时我也是很喜爱文学的,前不久刚在市报上发扬了一篇针对现时变革的评论文章,得了市里的表扬,我给你送一份去吧,欢迎你来找我交流思想嘛。对了,这山里路远,我开车来接你。” 李云妮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她那个小姑子也真是太没眼光了,怎么招惹的这种男人呀,居然还把她的事跟这个孔雀男乱说。 最可悲就是王勤勤了,这周海白白净净,油头粉面,却一看就是个拈花好色没担当的。 单看刚刚一出事,先就把想着把事抹平了,要用钱封上赵庆祥的口,一看到她立时又孔雀开屏,炫耀又勾引的,对这王勤勤能有几份真心呀,也就是王勤勤这只注重表相的能看上他。 忍下翻白眼的冲动,李云妮对周海连装客气的兴趣的都没有,一句话说得不假言辞,直截了当: “我要准备成亲了,事多没空。你和勤勤成亲时,我和我哥一定去祝贺。噢,对了,勤勤去你家时,代我们向伯父伯母问个好。你们成亲,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乡里乡亲说一声,我们也尽份心。” 李云妮不遗余力,暗示着王勤勤,图快活之前还是快成亲吧,她比任何人都盼着王勤勤早日修成正果,嫁到富贵人家去享福。 撞破好事【6】 王勤勤听了这一句,心头就是一喜,看着周海的眼神,也是从柔情转为热切, “海哥,我什么时侯见一下你父母呀?咱们也该准备准备了,你还见过我家里人呢。咱们两家也该做下来商定下婚期了。” 她这话一说,赵庆祥又是变了脸色,涨着一张脸,想说什么,看看云妮也在,到底还是没张开口。 周海的脸色却是变了一变,勉强笑了笑,“咱们刚刚开始交朋友,新时代的婚姻是互相深入了解后再决定是否成为终身伴侣,我们都是新时代的人,不能再被封建顽固思想束缚。” 说到这一句,眼神紧紧地盯到了李云妮身上, 裸的看慕之意,连赵庆祥都看出来了,皱紧了眉头。 此时,李云妮是无比后悔,自己怎么就从那小山坡上走下来了,她就该躲他三千里远才对! 转过头,她正对上王勤勤怨毒的眼光,李云妮有苦说不出来,机伶伶的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勉强笑了笑,果断地转移话题,“那个,我正从山上赶路,听到有声音这就过来看看了。没想到会是你们。” 周海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现在的处境,脸上很有些羞红,更多的是紧张。 带着警戒的目光,看看一旁的赵庆祥,再看看李云妮,立时就不动声色丢了个眼色给王勤勤,侧过头又是笑着跟云妮说, “呵呵,一场误会,误会。勤勤从城里回来,我见她一个女孩走山路不安全顺路送送她,本以为这是条近路,这不正和遇到这位大叔了,确是一场误会。” 他反复强调了几遍‘误会’这个词。 李云妮不置可否,眼前这三个人的脸色真是像调色板一样,五彩缤纷,周和是厚脸皮的摆出自然从容,一脸正气的神情,王勤勤则是不情不愿,却不得不圆这个慌,目光恳切的求着赵庆祥。 赵庆祥算是最无辜的吧,正常来巡地,却遇上这糟心窝子的事,沉寂了片刻后,赵庆祥一甩袖子,闷闷的说: “我不管了。勤勤,你也是八里村的人,你伯父还是村长,你这么大的人了,凡事自己看着办吧。” 转过身,他就向着自己来时的路,走了,边走边唉着气,背影都带着说不出的憋闷。 这八里村好山好水好养人,怎么就出了王勤勤这糊涂的呢,唉,早晚要给全村人脸上抹黑呀。回去可得跟自家里好好说叨一下,离这王勤勤和王家越远赵好,省得到时,一并给拖累的名声,叹口气,赵庆祥抑郁的走远了。 撞破好事【7】 云妮反应也快,赶在周海又开始夸下海口前,先是说: “呵呵,即然没什么事,我也回去了,我和我哥一起来的,他刚刚执行完任务,从军部回来,正走在路上就听到这有声音,我们就过来分头看看出了啥事,” 边说着,边向四周的方向看,状似无意的高喊了几声,“哥,哥,我在这里——” 说完这话,又是不好意思的回过头去对着王勤勤说:“勤勤,你有空再来我作客呀。我又学了几道新作法,回头作给你尝尝。” 李云妮眨着眼睛笑得温和,眼看着王勤勤脸色瞬间苍白,捂着嘴对着一边就是一阵干呕。她心里这个快意就更是不用提了,任何让王勤勤不痛快的事,都能让她痛快,李云妮自许就是个小心眼的人,赵振华越维护王勤勤,就是越让她看到王勤勤就堵心。 李云妮笑得眉眼晶眼,笑靥如花,倒是让一旁的周海又一次看愣了神。 赵振华听到李云妮招呼,不下来也是不行了,站直了身,拍拍身上的土,整理好衣服,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下来,王勤勤看到赵振华的瞬间,脸色从白转红,又是从红转青。 赵振华走过来,迟疑了下,还是关心地跟王勤勤说: “勤勤,你怎么了?是不是着了凉,回去吃点姜茶吧。嗯,是这天凉。” 说完这一句,呐呐地再也说不出话。 李云妮心头火起,天凉?凉个屁!不穿衣服跟男人在地里打滚,冻死也不用你赵振华心疼! 懒得再在这里看热闹,拉着赵振华的手,就向高梁地山头上走,“哥,我们走吧。勤勤,周海会送回家的,你一个月不在家,正好,我先带你去看看我们家的庄稼,长得可好了。” 李云妮拖着赵振华,连再看一眼王勤勤和周海的心情都没有。自家男人当着她的面,对着别的女人献殷勤送关心,她要是再能忍下去,她就不叫李云妮! 一口气拖着赵振华走了小山路上,直远出事发地点二里路,李云妮这才停住脚步,一把甩开赵振华的手,瞪着他,忿忿的说: “哥,你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你说要远离她一百米远,不说话,不理会,不关心,能避多远避多远!以上这几条,你哪一条也没做到!而且,刚刚你还为了那个女人凶我!” 赵振华沉深的着眼,对视着李云妮,山间的风吹过来,她耳边的发丝吹拂着,红红的脸颊,更像红艳的草霉,诱人采摘,微红的眼睛更是带着明显的委屈,惹人怜惜,瞬间,软化了赵振华的心。 赵振华叹了口气,放缓了脸色,轻轻把她抱入怀中,低声说:“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对。” 李云妮伏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吐了吐舌头,婆婆真是太英明了,对付赵振华这种硬派作风,就得会示弱装哭,大男人的自尊心再坚如壁垒,小女人的几颗眼泪,就是原子弹氢弹的威力,没有炸不平的。 李云妮悄悄抱住赵振华的腰,在他背后比了个V的手势,婆婆,威武! 欢喜冤家【1】 赵振华的声音低沉有力,一字一句都带着折服人心的力量,“妮子,我并不是对勤勤有别的想法,也不是要维护她。到底,她是个女孩子,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还是一个村里的乡亲。她若是被欺负了,我只会替她难受,你明白吗?” 八里村位于群山之中,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可是怎么就能出了王勤勤那个倒贴男人的二货呢?好傻好天真的妹子,她这真是路远迢迢,任务重了,连着王勤勤都是债呀! 李云妮真是有无力感,赵振华的意思,她听得很清楚,想得更明白,为着赵振华心里踏实,为了自己的好日子,她说什么都得要促成她嫁给周海,比翼双二去! 撇开王勤勤不想,李云妮眯着眼睛,带着丝审视,紧紧盯着赵振华, “那哥,你看到王勤勤光着身子,是啥感觉?你看清楚了吧,王勤勤那又辣又骚的动作表情?心跳了吗?动心了没?想抱她不?你就不想象跟她滚上一回?村里人都说,你喜欢的就是王勤勤那种健美窈窕的身材。” 赵振华给狠狠的噎了一下,忍不住真想问问,这村里人都在乱传些什么呀?这么不着调的话也能胡说? 赵振华果断的开口,回答的没有一丝迟疑,耳朵根还带着红:“没!我一眼都没看!我想要的女人,想抱的女人,想发生那种亲密关系的女人,只有你李云妮!” 李云妮瞬间心情很好,笑眯了眉眼,抱着他的腰,耳朵听着赵振华砰砰的心跳声,比贝多芬的《月光曲》更加动听。 抬起头,对赵振华的回答她很满意,李云妮大言不惭的说: “我就说嘛,你才尝过我这么好的身材,怎么还会多瞧她一眼。哥,算你还有点眼光!等我们成亲时,你仔细验验,我的皮肤比羊奶还细腻白嫩, 比兔子还软还白……” 赵振华一把捂住她的嘴,耳朵红艳似火,眼睛里闪着灼热的光,再也不说不出一句话了。 看到王勤勤那一出时,他是真没什么反应,只是为感到颇为羞惭,可李云妮几句话勾勒出来的画面,瞬间就沸点了全身的血液,鼻子蓦地一下向外直冲击出一股热流。 李云妮眨了眨眼,拉下他的手,很无辜的说:“哥,你又流鼻血了。” 赵振华用衣袖覆在鼻子,仰着脖子看着蓝天白云,耳朵尖红的 ,眼角还能看到李云妮偷笑的眉眼。明知道李云妮就是有意在作弄他,赵振华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她是云,无处不在,哪怕他抬起头看向天空时,仍是无时无刻都在挠动着他的心。 李云妮说王勤勤是她的克星,可她李云妮才是他赵振华的克星,偏偏,这一生,他飞蛾扑火,甘之如贻。 欢喜冤家【2】 等到二人赶回家时,车富子正在饭厅里摆菜,看了匆匆向后院走的赵振华一眼,不解的问走过来帮她摆桌的李云妮,“华子怎么了?怎么一回来也不打招呼,就向后院里跑呀。” 李云妮眨眨眼,麻利的把筷子摆放好,拿过一叠碗,依次盛上稀粥,清脆的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执行任务累了吧。” 自己生的孩子,长大了二十年,车富子自己最清楚孩子是什么脾性,好笑的摇了摇头,打了个爆栗在她头上,“你这孩子呀——” 李云妮笑了笑,也不接话,仍是连着手边的工作,看着这一桌子菜,这一回才想起来一件事,她倒是真不好意思了,放下最后一个粥碗,她说道:“我去接我哥回家了,呵呵,饺子我明天再包。” 车富子白了她一眼,看着她不好意思,也不再打趣着她,直接说:“得了,饺子都包好了,你爸正在后面下饺子呢,一会你去厨房端出来就是了。” “啊?”李云妮瞪大了眼睛,带着笑意问:“您让我爸下饺子呀?” 说完了这一句,就想往后厨房跑。 让公公给她做饭吃,她还真没那么厚的脸皮。 车富子骄傲的一抬头,一把拉住她说:“不用去,就让你爸去做。我不当让他下饺子,还让他包饺子了呢。” 云妮惊异的眼睛,迟疑看看厨房,一脸为难,车富子笑着说, “没事,我们年轻那会,我陪着你爸下地种田,等回到家里,你爸啥也不让我做,就让我做在厨房门边上,看着他做饭,等摆上桌,吃完了,再让我陪着他洗碗。呵呵,你干活作家务,比我还利索呢。” 正说完这话呢,赵方禾端着二盘子饺子走了进来,放在桌子正中央,乐呵呵地问:“看看,我包得饺子好吧,一个都没破,还有年轻时侯的水平吧。皮薄馅多,吃一口,还想再吃!” 车富子抿着嘴笑,连连点头,带着评定的语气说:“嗯,还不错!这么多年不做,手艺还没生疏。可是,老头子,就这两盘饺子,都不够你吃的吧,赵三盆?” 李云妮一怔,这个名称倒真奇怪,饺子都用盘子装,还有用盆的? 车富子摆了摆桌上的菜,把饺子放在正中间,看云妮怔神,笑着跟她解释说: “你爸年轻时,打仗猛,吃饭更猛,我刚嫁给你爸时,我包一盘,他吃一盘,我再包一盘,他又吃光一盘,我就不信那个理了,一直把家里仅有的面缸都用空了,最后,你爸足足吃了三大盆!” 李云妮忍不住笑出了声,不敢置信的看向赵方禾,“那,那,妈你吃什么呀?” 欢喜冤家【3】 赵方禾脸皮有些发红,轻咳一声,老气横秋的坐在当家主座上,装横的说: “男人干活靠力气。不吃饭,能有力气吗?再说,再说,我不是也不让你作饭,把作饭的活都揽了吗?”“噗——” 李云妮笑得直捂肚子,原来这做饭还有这一段典故。 站在一边,看着车富子与赵方禾之间,继续那状似抱怨的对话。 李云妮心中直觉着很温暖,曾经,听过一首诗,两情若是久长时,不在乎暮暮朝朝。 嫁给军人为妻,就不能再去想那暮暮朝朝的相守,可是,在这碗装的饺子里,也有那朝朝暮暮的作料,足以让人天长地久。 赵方禾说了些会,脸上挂不住,转过头,看着有些失神的李云妮问:“我刚才看到华子回来了,他匆匆忙忙的向后院跑什么呀?对了,我怎么看着他一袖子的血?受伤了吗?” 车富子一听上了心,满脸焦急,迈着步子,着急的就想去后院看看赵振华的伤情。 李云妮几步拦住她,把她拉回饭桌前坐好,抿着唇,眼睛亮晶晶的笑着:“妈,你放心吧。没事。” 噗哧一声,自己先笑出了块,看车富子还是不放心,一脸的着急,这才又接着说了一句:“那是鼻血,那个,天气太燥热。” 车富子怔了怔,赵方禾也是怔了怔,面面相觑后,赵方禾先是哈哈的大笑出声,中气十足的说: “那个臭小子,真是没出息!现在就这样了,等你们成亲洞房的时侯,他还怎么用得出劲给我生孙子呀。不行,我得去好好训他一顿!” 边说着,边就要站起来向后院走。车富子也是忍不住笑,看着李云妮脸皮薄,给赵方禾几句话说得面红过耳,低着头不支声,她忙呵斥住赵方禾,“老头子!你给我坐下!” 赵家男人传统优良品质,听到命令立即执行。赵方禾果真立时就端正坐好,听从自家老婆子指示,车富子白了他一眼,说: “不许去!儿子是我生的,有没有出息我最清楚!你训他干什么?他这都还不是都随了你!我们成亲那晚……” 一句话说出口,李云妮腾得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车富子。 车富子这才惊觉到自己不经意间,又是一句话失言,敢紧打住未说完的话。 看着李云妮低下头,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老脸上立时就带着上红,车富子冲着在一边傻乐的赵方禾,发作起来: “总之,不许训我儿子,给我坐下,吃饭!” 欢喜冤家【4】 赵方禾乐呵呵的,早己忘了还有哪出,像是回想起了当年,精神头极佳,夹起筷子先是夹了一只饺子,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李云妮忍着笑,抬起头,低声问车富子说:“妈,大哥他们还没来回来呢。” 车富子一滞,她这一急竟还忽视了一点,瞪了自家老头子一眼,老脸上仍是红红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赵方禾夹着筷子的手也是一顿,清了清喉咙救场,说: “没事,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华子刚执行任务回来,就是下出这一锅热的,让他先吃点,厨房里还有呢,等那几个小子丫头回来,再另下就是。云妮,别客套了,我们先吃。” 说完一话时,赵振华换过衣服,擦试洗漱后,正好刚迈进客厅,车富子因循势导,开口说:“正好,华子也来了,吃饭,吃饭。” 李云妮适时的转移话题,先夹了个饺子给赵振华递到盘子里,有些羞愧地说,“我到这会,还是不太会作饭呢。” 赵方禾全不在意,大口吃着饺子,真有赵三盆的气势,“没事没事,你即是说到这了,我跟你说吧。你妈刚嫁给我时,也不会作饭,我那会吃得,还不如你后院养的猪好呢。” 李云妮刚入口的饺子差一点就笑 来,这一顿饭吃得,热气腾腾地,有志异同的,谁也没再提刚才那一出。 晚上时,赵振华躺在自己屋里的床上,静静的出着神,脸上的 还是没下去,刚刚赵方禾和车富子吃过饭后,单独把他叫到屋里,提起了要给他和李云妮办喜事的事。 车富子 笑说:“我看这喜事也别拖了,早点办了吧。你这臭小子,哪里是吃饺子,就看云妮那眼神,恨不得一口吞下去的是你媳妇。得了,赶快把喜事办了,不然再拖下去,你个没出息的小子要贫血了,真要一时没忍住,咱们家可就对不起云妮和李家了。” 黑暗中,赵振华在床铺上翻了个身,脸孔还是在发烫,黑亮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穿透窗户,看向那片红红的高粱地,从掌心到心口都在发烫灼热着。 从那里回家的路上,李云妮是让他背着走得,她靠在他的背上,哼唱着一首他从未听过的调子。 浓烈的西北风,豪迈而粗犷,她清脆语调低唱着,一遍遍在他心头翻滚徘徊,热血沸腾,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 莫回呀头,通天的大路 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呀,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 莫回呀头,从此后,你搭起那红绣楼呀,抛洒着红绣球呀,正打中我的头呀,与你喝一壶呀,红红的高梁酒呀……” 李云妮的绣球,打中的是他的头。那片红红的高梁地,他这生都是难以忘怀,此时他的口中,还余留着李云妮高粱酒的味道,醇厚、醉人。 欢喜冤家【5】 又是转过头,赵振华看向李云妮屋里的方向,心口的地方热得要融化一样。 今晚赵方禾的话在他耳边回响着: “华子,云妮是个好丫头,这一个月,爸是真服了。又能干,又实在,最难得的是对你一心一意。爸不是老糊涂,远得不说,就单说那供销社的小赵,人品好,又有技术,你不在这一个月,他是有事没事就往这里跑,对云妮的那点心事,爸看得很明白,可这云妮就能处理的光明磊落,她这样的好女人,你不早早抓紧了,后悔一辈子。” 李云妮,李云妮,赵振华心口反复的念叨着这个名字,他不在这一个月,李云妮竟能把一切都适应的这么得好,还得到爸妈一致的赞叹,连着大哥和三个姐姐,刚刚都特意偷偷把他叫到一边,好一阵的夸赞。 当初会定三个月后,二人再完婚,就是为着用这三个月,让两人先熟悉以后,有了感情再顺理成章的办喜事。可是,现在似乎己是不需要再等下去了,一切都是水道渠成。 赵振华翻了个身,又是向着里侧面向墙的方向,辗转反复,家人都李云妮说得越好,他就越是忐忑,没有把握呀。 何况,还有那一件事,他还没有说出口……。 赵振华正想得出神时,一又手探到他的身上,本能反应的,赵振华快速出招,一把拉住反扭手臂,反身把来人压在床铺上,快狠准。 这是侦察兵的擒拿格斗本能,只是在他出手制住来人后,感觉到掌下的 ,听到 的呼痛声,他立时暗叫了一声糟糕,急忙松开手,麻利的点亮床头的灯,结结巴巴的说:“妮,妮子,怎么,怎么是你?” 被他压制在身下的人,正是李云妮。李云妮甩着手腕子,脸上带着痛楚的神色,一时之间疼得说不出话,狠瞪了赵振华好几个白眼光。 这个男人在干什么呀?在自己家里还能遇上敌军吗?真把她当成敌人对付了! 赵振华一时更是怔住了,晕黄的灯光下,自己漂亮的小媳妇,躺在暖乎乎的床上,明眸善睐, 的胸口一起一伏荡漾着诱惑的曲线,白嫩的脸庞染上一层红晕,更添了风情。 压在他身下的身躯那么 ,他手掌下,是她纤细的 ,平坦温热的小腹,修长的大腿还在 着他的腿,忍不住的,一股热流就向他鼻子里冲。 李云妮哑然的看着他,呐呐地说:“哥,你又流鼻血了……” 赵振华忙不迭的捂着鼻子,脸孔火辣辣的,转过身,不敢再看向李云妮,身体却是不由自主的越来越热。李云妮翻了个白眼,直接还是用命令的语气说, “你还不从我身上下来!再不下来,你顶着我大腿的那把枪,真要擦枪走火了。” 欢喜冤家【6】 赵振华这才惊觉到,自己现在还压在李云妮身上呢,忙不迭的翻身下床,赤着双足站在地下,眼睛东看西看,再也不敢看向,床上那个漂亮得让他随时失控的女人。 噗,李云妮坐起身,一声轻笑,脸上也是微红,自家男人对她有‘性’趣,这是好事,赵振华要是爬到她身上还没反应,那她才该去哭了。理了理耳朵散乱的发丝,李云妮看了眼床边比她还会脸红的男人,开玩笑的说: “哥,你再这么不控制自己,我早晚要大着肚子嫁进门!” 赵振华下意识的又向后退了一步,李云妮说得虽是玩笑话,他却是无言可应对,赤红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 李云妮翻身下床,赵振华又是向后退了一步,鼻间的血还在流着,心口呯呯的跳着,怎么都控制不住。 赵振华一向自傲的自制力,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他直觉地自知,这场考验,他必然就是个一个‘输’,不由自主的,他又是向后退了二步,直退到门口边上才停住。 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估计这一会,他会直接冲出门去,跑到山里躲上十天八天,冷静下来再回家。 李云妮白了眼前这个一米八高的木头桩子一眼,她是老虎吗?躲得这么远干嘛! 李云妮干干脆脆的说:“哥,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吧,我有事要跟你说。” 赵振华应了一声,极为迅速的一把拉开门,先一步迈进了院子里,站在四四方方的院子正中,清爽的夜风吹过来,脑子瞬间冷静了不少,鼻血也止住了,赵振华这才松了口气,仍就是保持警戒的与李云妮随时保持着十步左右的距离。 李云妮气得只想跺脚,心里一个劲的暗骂,“笨蛋,大笨蛋!我是洪水猛兽,还是致命病毒,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李云妮心头火起,索性几步走过去,直接下达命令:“立定!不许动!” 赵振华本能反应,又是听令行事了。 在赵家大院里,李云妮可不敢乱来,她还要面子呢,站在赵振华面前,注视着因为她的靠近他瞬间紧张的表情,开始说起自己来找他要谈的正事, “哥,爸妈刚刚找我,说要把咱们的婚事半个月后就办了。” 听到李云妮这句话,赵振华这才放松了神经,抬起眼,与李云妮对视着,低沉着声音问:“嗯,我知道。”就这样?知道了?李云妮漂亮的眼睛,闪着怒火,扬高了语调说:“那你是怎么想的?” 欢喜冤家【7】 “你混蛋!你怎么不问问,我同不同意?”李云妮真是怒了,赵振华什么事情都爱自己作决定,四十年夫妻就从未改变过,他作决定,她执行,他们不像是夫妻,更像是首长对下属下命令。 李云妮忍不住就火大,心底更有一丝酸涩,她做了这么多努力,为什么两人的关系还要停留在这个层面上, “我要是不同意,是不是咱们这婚事就拖下去了!等到一年后,你从新疆驻守回来时再说!” 一口气说完她要说的话,李云妮气得脸颊都红了,直盯着赵振华端正的脸孔,她就有扑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你能跟爸妈商量婚期,能自己做决定,打报告申请去新疆驻防,就从来不会知会我一声吗? 军事调动这么大的事情,部队也不是早上打报告晚上就批准的吧,你去执行任务之前就己经申请了是吧!” 越说,李云妮越是有气,眼睛一点点地泛红,这事情她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前一世时,赵振华也从来没有这段经历,这就说明了,赵振华就是在她重生后才做了这个决定,因此,她更加生气。他这是直接否定了她一这段时间的努力。 “哥,你连跟我说一声都没有,自己就决定了一切!包括我们两人的婚期,一个人跟爸妈说定了,还是让他们通知的我。我是什么?只是一个等着跟你 生孩子的女人?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她李云妮就这么无足轻重吗!越说越是伤心,李云妮一句一句问到他脸上去,夫妻一世,首要的就是尊重,这个男人真是把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视她为妻的尊重吗! 说至最后一句,忍不住一行泪水 了眼眶。 她是真的迷茫了,重生一世,却是这样结果的话,那么她何必还要再活一世呢。 “我是说不出口,”赵振华伸手把她拉入怀中,低叹一声,醇厚的嗓声宛如大提琴的回响,低回在夜色中,一下一下 着她受创的心, “妮子,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新疆驻防是上级下达的命令,我不想特殊化。因为我知道,你能理解我,坚定的站在我身后支持我。” 赵振华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重重的砸在了李云妮的心口上,一声一声巨大的回响,在她心里地动山摇, “军部首长是爸的老部下,咱们要成亲了,于情于理,我都可以申请留下。但是首长问我的意见时,我只跟他说了一句话,我有一个好妻子。” 一生不负【1】 听完赵振华的话,李云妮五味沉杂,他这句话真的很欠抽,她很该好好教训他一顿。 四十年的风风雨雨在脑中过了一遍,她却兴不起教训他的冲动。 李云妮靠在他的肩膀上,一滴一滴的泪,沾湿了他的军服, 着他的心,她低泣着说:“哥,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李云妮从来就不知道,原来不是事情没有发生,而是在以前,家里照顾他们新婚,照顾她的感觉,所以,赵振华才没有去边疆驻守,现在回想过来,那时,在他们成婚前后,赵振华一直很沉闷,她那时怎么会没看出他的心事呢。 他是个极为自律忠诚的人,爱国爱军队爱这身军装,却是第一次为了她,作了逃避责任的决定,他那时一定很难受吧。 李云妮眼中 泪,从他怀中挣扎着抬起头,坚定的说: “哥,你去吧,我支持你,我会等着你回来的。咱们下周就成亲,我没关系的,我都可以接受。只是,哥,我希望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告诉我,我不想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赵振华抱她入怀中,温暖的怀抱里,能感觉到她的气息,越是与李云妮相处,越是忍不住沦陷地更深,怀里的女人值得他一生珍爱。 他知道这件事,他做得很过份,可他从不是个善于交流的人,能得到李云妮的宽容与理解更加显得珍贵,赵振华抱紧她的腰,低声说: “妮子,我不知道,娶了你,是对还是错。可是我真心实意想要娶你为妻,我也是个自私的男人。嫁给我,我怕,也许会误了你一生。” 李云妮抱紧了赵振华,安全可靠,他一直就是给她这种感觉,只要想到他,仿佛心中就有了定盘星,什么困难她都能走过去,她在他心口的位置亲了一口: “哥,我不怕你误了我,我更怕我会做得不好,我怕我会负了你,负了你这身军装,负了你对我这一份赤诚的心。你说对我一生忠诚,哥,我只想对你一生不负。” 明月静静的照下来,院子中的二个人在月光照应下融合成了一个完整的圆。院子里侧,正中里屋里,车富子隔着窗户,看着院子里那一对璧人,眼角一道湿痕。 赵方禾走到她身后,拍拍她的肩膀,压低声音说:“你该放心了, 媳妇,不会辜负华子的。” “嗯,”车富子转过身来,眼中有骄傲,也有执着,眼角间的皱纹都写着坚毅,“老头子,我们己经老了,看到他们,我很放心。妮子是个好样的,她很好。咱们不能亏待了她。”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转过头看向院子里,“华子想做的事,就让他去做吧。” 赵方禾点点头,坚定的看着窗外,“嗯,他虽然是我的儿子,我还是要说一句,我为他为荣,以为他傲!我知道,对国家对家庭,他都会做得比我更好!富子,我们有一个好儿子,更有一个好儿媳。” 一生不负【2】 第二天,天亮时,李云妮在晨练时,才又知道,赵振华又去执行任务去了半个月以后才能回来。他去哪里,她不能问,危险不危险,她也不能问。 她能做的,就是看一眼天边的云朵,祈祷他平安顺利。赵青竹走过来,满怀关心,担心的问:“你没事吧,云妮?” 云妮打起精神,把视线从天边移回来,看向四周的群山绿翠,眼睛雪亮,坚强的笑着说: “我没事,大姐,你放心吧。哥要去保卫国家,我是哥的妻子,我会在这里守护着他,守护着我们的家。” 赵青竹敬佩地看着她,握紧了她的手,“好,云妮,我会支持你的。你有什么难事,都可以来找我。华子不在家,你还有我们。” 李云妮笑了笑,明艳照人,神彩飞扬,俏皮的地对着赵青竹说: “这可是你说的,大姐,我和华子的婚礼,就交给你们了。我到底也是个新娘子,可不想自己去筹备。我呀,就老实不客气的坐着,等着你们给我一个难忘的婚礼。” “噗”,赵青竹一乐,伸出手指敲了她额头一下,“你个鬼丫头,原来在这里等着给我下套呀。得,算我一个吧,你这婚礼就交给我了。” 一旁的赵梅香也凑了过来,拉着李云妮的手,拍着 就打包票,“你放心吧,云妮,等你结婚时,我把我们文工团那一票文艺骨干全叫过来,来它一场文艺演出。保证这十里八乡,没有一个人能赶上你的婚礼更热闹。” 赵莲玉笑眯眯的凑上来,打趣的说:“妮子,你可不能全听梅香的,别人的婚礼,出彩的都是新娘,让她这一闹腾,这出彩的倒成了伴娘了,唉哟,小心到时,后悔到你。” 赵梅香气鼓了脸,挑着眉头就去跟赵莲玉打闹起来, “二姐,你也别这么说我。我至少是出了力了,你呢,你可不能刚看热闹。咱们军部的后勤,你都照顾到了,这婚礼的一应大小事项,就你来办吧。要是有一点不合云妮心意,哼哼,咱爸咱妈也饶不过你。” 赵兴邦憨直的笑着,拉住赵梅香说:“梅香,你也别都推到莲玉身上了。这对外跑腿的活,由我来办。其他的事,你们多照顾上一些。” 转过头,嘱咐云妮说:“云妮,你有什么要特殊置办的,都跟我说,一定让你满意。” 赵莲玉躲在后面,捂着脸笑: “要我说,云妮命就是好。不只是公婆偏疼你这个儿媳妇,华子更是偏疼你这个小媳妇。现在呀,连着大伯都一心偏心你这个弟妹了。云妮,你可别不好意思,大哥攒了不少私房钱呢,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掏空了他的小金库。” 一生不负【3】 三个姐妹都在笑,赵青竹笑着说:“另说大哥,莲玉,虽只算计大哥的私房钱,先说说你要送什么礼吧。” 赵莲玉眼珠子一转,理直气壮的说:“唉哟,我可没钱,我这手松,有钱可也藏不住,比不得梅香,这礼让小妹一起找我出了吧。” 梅香一嘟嘴,斜着睨了赵莲玉一眼:“哼,二姐,你就装着吧。把我的这私房钱都算计进去,留着你自己的钱,准备着给自己作装嫁呢吧!” 呵呵呵,几个人又是笑成了一团,羞红了脸的赵莲玉扬着手,就要掐赵梅香的脸。赵青竹也笑,向来坚毅少话的她,这一次也是恢复了些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明朗, “哈,这么看来,我还要向你们几个好好学学,这平时怎么藏起和津贴,存下的那些私房钱呢?” 李云妮笑着看她们闹,她们这样玩闹是在让她开心,她也知道,家这个词的意义,不只是遮风挡雨,更是在你失意落寞时给你无穷的安慰。 李云妮笑得很开怀,伸手拦住了赵莲玉,眼睛亮晶晶的说: “即然我是新娘子,这事我说了算!大哥和三位姐姐,私房钱全都上交,我给你们记着帐,现在起一年办一次喜事,你们四个的嫁装聘礼,我全包了!你们只管做好准备,该嫁当嫁,该娶就娶,一心一意,生上一堆胖娃娃,报效国家!” 这一句话一说,连着赵兴邦在内,全闹了个大红脸,赵家三姐妹围着李云妮,闹了起来。远远的,赵方禾和车富子,看着几个孩子打打闹闹的,车富子脸上挂着满足的笑, “他爸,你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跟李世清结为莫逆之交!” “哈哈,”赵方禾笑得得意,挺直着背,神色舒爽, “我赵三省看男人,有眼光,看女人,更有眼光!娶了你呀,更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 十天的时间过得很快,李云妮忙得是焦头烂额,虽然那一天,她说了要把婚事全交给赵家三姐妹的打理,可那也就是一句玩笑话,她们毕竟还有工作,忙里抽闲,不时的帮着她打个下手就很累了,李云妮怎么也不能好意思,全交给三个未婚的小姑子来忙活。 不只是李云妮在忙,车富子也在忙,婚事是有礼仪规矩的,这一点李云妮不懂,现在也还是整不太清楚。相对的,这几天田里和家里的活计,就全落在了赵方禾身上,连着赵方禾也是忙了个团团转。 幸而,一家人越是忙,越是高兴,每天聚在一起时都在兴高采烈的商量着婚礼的细节。 毕竟这是军婚,不需要太复杂华丽,简洁热闹就好。 出大事了【1】 李云妮笑着接过来一看,又是一惊,手绢里包着的,却是一套珍珠耳坠,玉润的光芒在阳光下闪着莹莹光泽,“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李云妮是识货的,这珍珠又大又圆,颗粒圆润,这样精制的首饰,放在几十年后也许不算什么,可以这一时连吃饭都是谷子面的时代,真是极为稀罕的。 锁子娘都没有这样的首饰,赵家必定是费了心思,猜测她的喜好,专门给制办的。锁子娘高兴,一把把她的手推回去,白了一眼说: “有什么不能收的!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要还认我这个亲,就收下!你堂哥可是说了,我们家的庄稼长得真是好,今年肯定是个丰收年,这全都你的功劳,你这大喜之时,要是不收我们这份。以后呀,就不要认咱赵家这门亲!” 李云妮真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看看布料,再看看耳坠,车富子笑眯着眼说,“收下吧,都是亲戚乡邻的心意,你要不收,才真是伤了感情。” 李云妮感激的看了眼孙婶子和锁子娘,亲心的道了谢,慎重的把东西包好,锁子娘和孙婶子更加的高兴。孙婶子关切的问:“这眼看就是婚礼了,华子还没执行任务回来?” 李云妮黯然的低下了头,低声说:“部队说来信了,任务执行完了,我哥己经批了婚假,他说他还有点事要作,要耽误二天,婚礼之前一定赶回来。” 婶子叹口气,安慰着她说:“真是难为你了。” 云妮故作坚强的笑了笑,给她倒上一杯茶,爽朗的说:“没事。我哥是作大事的人,婚礼这些小事我来办就行了。” 锁子娘压低了声音,向前凑了凑,神神秘秘地说,“你们知道不,王家那个王勤勤,好像是有了。” 李云妮三个人都是一惊,互相看了一眼,不敢置信的瞪着锁子娘说:“你说什么?!有了啥?” 锁子娘好笑的瞪了她们一眼,又是向前凑了凑:“你们说有了啥,有了娃呗!” “啊!”三个人同时惊呼,李云妮的脸上更是惊得瞪圆了眼。这也太快了!一个月前还跟她抢男人的女人,这一会就有了娃?“是谁的?” 李云妮第一反应问了这个问题,说出口去,又自己觉着多这个嘴,就前一事子红高梁地里的那件事来看,这娃多半就是周海的了。 孙婶子脸上都是不屑的表情,忿忿地说: “哼,管他是谁的种,要怪这也都是王勤勤做得糊涂事!咱这八里村的女人都是本份老实的,谁成想还能出这种未婚先孕的事,真是给全八里村丢尽了这个脸!” 自家男人决定要为选村长的,想当然,这个村子里的事,跟她的关系也大了,出了这种事,孙婶子更是气忿,自家男人还为着那条腿耿耿于怀,怕丢了村里的颜面,可这王家养出来的闺女才更是真丢了全村人的脸呢。 出大事了【2】 锁子娘连连点头,脸上也是同仇敌忾: “就是呀,平时看着也是个老实八跤,勤快懂事的,怎么就做出这种丑事呢。婶子,幸好,你当时没跟王家结这门亲,要不这糟心事就让咱赵家赶上了。” 车富子还是不敢相信,王勤勤自小往赵家跑得勤,当初她也确实动过结亲的想法,现在听到王勤勤竟是出了这事,心下还是完全不能接受,车富子皱着眉问:“她嫂子,这事确实吗?我看勤勤不像那么糊涂的孩子呀。” 锁子娘唉口气,重重地一点头,转过头,看了一眼院门,确实这院里确是没有外人,这又是压低了声音说: “确实着呢!我连她怀得是谁的种都知道。我家大伯,前段时间,亲自在高粱地里,抓住过她和男人乱来。我听我大伯嫂子说,那男人是个城里当官的,但人真不是可靠的,这王勤勤的事还有得闹腾呢。” “什么!在高粱地里鬼混?她这还没许人家呢,王勤勤还要脸不要脸了!”孙婶子气得就想破口大骂,脸上涨得通红,八里村什么时侯也没有出过这种事,真是丢尽了人了。 “唉”,车富子无言的叹了口气,心里为王勤勤难过叹息,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李云妮想得就是另一回事了,仔细的问锁子娘:“她真是怀上了吗?你确定?” 锁子娘肯定的点点头:“我是亲眼看到的,错不了!王勤勤这丫头,向来就是个嘴馋的,前几天,我们家三嫂子作月子,我婆婆心疼她,一狠心把家里刚出栏的猪宰了一只,割下的好肉给四邻里送了去,王勤勤家是我去送的,那丫头,一看到猪肉,脸色就变了,躲得老远,吐个不停呢。” “啊?”李云妮和车富子面面相觑,不由得同时松了口气,车富子想得是,如果不是怀上了,王勤勤现在嫁出去时,这面子上还能好看些。 李云妮想得是,总算,还能再给她点时间,把王勤勤风风光光嫁给周海!这要是真的是怀上了,以时间来算,那就是在那在看完电影后没两天,这二人就搞在一起了。 唉唉唉,李云妮心窝子揪得疼,直想磨牙,这王勤勤无论何时,都是不给她省心,想乱搞也要先算好安全期,只 子不管肚子, 都不会吗?真要是这事传出去,丢人真就丢到日本东京去了! 锁子娘一时不明白,车富子缓下脸色,把那天王勤勤在赵家吃饭的事情说了一遍,锁子娘明白过来,对王勤勤的不屑只增不降,她拍了一下大腿,说: “唉,不是那回事。先前里王勤勤一直吐时就招了人眼,王家一直就说勤勤是吃闹了肚子,村里人也都知道。我说的是呀,我那天去时,王勤勤边吐手口还拿着一包酸枣仁吃着,这才止了吐!” 这一回,孙婶子也明白过来了,接了口说:“这哪能是吃坏肚子,明明就是怀上了嘛!” 出大事了【3】 李云妮真就是无语了,手抚着额头,一阵的头疼,车富子也是再说不出一句维持她的话。 锁子娘仍是一脸的愤慨,这事是发生在自己家的地里,这一阵子,王家没少用村长的身份压着自家,就是怕传出几句闲言闲语,这份闲气她真是受够了,这一时能一吐为快,心里才是解气呢。 她接着说:“你们是不知道,我听了大伯娘说了那天在田里发生的事,我这脸都臊得没处放了。敢情勤勤不是一时糊涂,她是主动贴上去的!那个男人家里她常去,也不说拜访着人家父母长辈,是趁着那人父母不在家时,上赶着和那男的乱搞的。” 孙婶子气得一拍桌子,“这也太不像话了!王家就不管吗?她伯父好歹还是这一村之长呢。” 锁子娘忙一把拉住她,低声说:“你小声些。我那天从勤勤家回来,王婆婆就上我家去了,说了一番话,话里话外就是在压着我们不要外传,唉,这事我看还有得闹了。” 这一时之间,四个人又说了一会的话,孙婶子一肚子火气,气呼呼的回家去了。 锁子娘也是摇着头,说不出郁闷的走了,前前后后王勤勤这二起事都让她们家赶上了,要是王勤勤尽快定下这婚事还好,偏偏一直没有消息,看样子,城里那人家也不愿意结这门亲,这要是有一天这事传出来,王家还不恨死她们家呀。 锁子娘是个有心的人,跟自家大伯公婆分析起这中间的利弊时,一家大小都是愁云惨雾,心里糟心的堵。 今天会跟孙婶子她们说这事,也是下定了决心了,赵家全家都商量过的,她当时的话是: “这王家太不像话了,不管勤勤这事怎么了结,我们家也是得罪王家了,这以后我们就坚定的站在孙叔和婶子这一边。何况一笔写不出二个赵字,云妮这么有本事,以后我们就跟着云妮干了。” 送走了孙婶子和锁子娘,李云妮和车富子互相对视一眼,心情都是不好。车富子叹了口气,回了自己屋里。 李云妮把从库房里整理出来的物件,摆回自己屋里,洗干净手,换了件干净衣服,躺在自己床上,开始盘算这事,还有四天就是她的婚礼了,王勤勤最好安份着点,不要在这个时侯,给她找不自在,否则,她这辈子都跟王勤勤没完没了! 下午时,赵梅香回来了,食不知味的吃过饭,李云妮忙把她拉到自己屋里,把今天锁子娘说的事,详详细细跟赵梅香说了一遍。 赵梅香脸涨得通红,说不出是气的还是羞的,跺着脚就喊:“不要脸,太不要脸了,她认识周海这才几天呀,这就怀上了! 出大事了【4】 李云妮忙一把拉住她,压低了声说:“三姐,你不要喊!这事不能传出去!” 赵梅香用力的挣扎着,气呼呼的就想向外走:“她有脸作,我还没脸往外说呢,呸呸,她的事,不要告诉我,我不认识这么没羞的女人。” 李云妮用力的拉住她,不让她往外走,就说这赵梅香是个急性子,毛毛燥燥的苏不了事,她这还没说呢,她先跳脚的走了,李云妮急忙地说:“三姐!听我说嘛!” 扭不过李云妮,赵梅香气的一屁肌坐在床铺上,两只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生着闷气。 说句心里话,她现在心里更多的是庆幸,幸好赵振华没有娶了王勤勤,幸好她没有看上周海,要不然,就那两个不安份的男女,弟媳爬上姐夫的床,那才真是没脸再见人了! 李云妮坐在床边上,细细跟赵梅香说: “三姐,这件事,我们没法不管,王勤勤毕竟是跟你们一起长大的,出了这种事,别说我哥,就是妈心里也不好受,等我哥回来了,他心情肯定受影响,再说,你看咱妈今晚上饭都吃不下,心里正难受着呢。” 赵梅香一下就要蹦起来,跳着脚的吼,李云妮用力按住她,不让她再喊,接着说:“三姐,你就当为着我和哥,还有咱妈吧,这事,你要帮帮忙。” 知道李云妮说得也是事实,赵梅香没好气的说:“你说吧,要我怎么帮。” 李云妮忙说:“你这几天有空去城里时,先打听一下周海那边是什么态度,然后,我们再说下一步。” “知道了。”赵梅香翻了个白眼,“没别的事了吧?我走了。”说完这话,她甩着头离开了李云妮的房间。 李云妮自送着赵梅香的身影,她也知道让赵梅香办这事,就跟让她生吞一只死苍蝇一样,心里别扭堵得上。 可她还更堵得上呢,就是一块鸡骨头,不上不下卡在喉咙里,吞不出来,咽不下去。李云妮半宿没睡着觉,辗转反侧,着磨着怎么解决这个事。 黑黑的夜里传出一句怨念:“王勤勤,你妹的!” 接着的二天,李云妮就是在紧张的准备婚礼中渡过的,百忙之中,一想到王勤勤这心里就堵得难受,总是觉着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第三天晚上时,赵梅香带话回来说要进城,不回来吃晚饭了。李云妮在屋里焦急地等着,正心焦时,呯的一声,屋门被猛的推开了,咣咣一声巨响。 李云妮一惊,抬头看过去时,正看到赵梅香气呼呼的就冲了进来,一 坐在她的床上,拿起床头边的水杯,也不管是谁的,连着喝光了一大杯,脸蛋通红,还是在气呼呼的喘着气,那表情明显就是气着了。 出大事了【5】 李云妮心头一沉,忙把屋门关上,坐到她身边,开门见山问她:“事情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呯地一声,赵梅香把杯子重重的放在床头柜上,怒气冲冲地说:“别提了!可气死我了!” 李云妮推了她一把,催促着问:“三姐,你快说呀。” 赵梅香脸气得通红,说道:“那个周海也不是好东西!就是个臭流氓!他们一家都是臭流氓!无耻!” 李云妮盯着她,等着她接着向下说,赵梅香恨恨的又是骂了好几句,这才接着说: “我去周海上班的地方问了,说是前几天就有一个乡下婶婆带着一个年轻女人找上门去了,说是给周海弄大了肚子,要周海负责任。周海根本就不认,双方拖拖拽拽,那女人又哭子闹,吵得很凶。周海这几天干脆就没再去上班。” 李云妮本也就猜到会是这样,周海那个人,虽然接触的不多,她却是能看得出来,除了张得一张小白脸,有几分好背景,人却争强好胜,不会随便娶个对他前途没帮助的乡下妹子。 当初她想着把王勤勤配对给周海时,也是打着谱,慢慢操作,这王勤勤自身条件也不算差,家境也还可以,她再帮着王勤勤拿到会计证,在这四邻八乡里,也是很出彩的姑娘了,完全配得上周海。 只是万没想到,这王勤勤不用功,一个月里前前后后,她主动邀过几次要帮她补习考证,她都说没空不来,她连着考题都帮着她摸拟了一份,她只要背着差不多,去考就行了。 她却连考都不去! 这上进心一点没有不说,思想还这么前卫,上赶子就送货上门了,偏偏肚子又争气,这就先怀上了。 李云妮真是就想冲上门去,狠狠抽上王勤勤几个耳光,让她清醒一下,再用杀猪刀把她解剖一下,看看她那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呀! 勉强压住心头的火气,李云妮接着问:“那周海家里呢,你没去问一下吗?” 梅香一睁眼,这一提她更有气,胸口气得一起一伏地冲口而出: “我当然去了!这周家全家都是一路货色!我问他们家周围的邻居了,说是王婆婆带着勤勤找上门去了,在门前大吵一架,连门都不让进,周海他妈还在计委当主任呢。” 赵梅香越说越气,用力一捶床头,“呸,她就是个势利眼,说是个哪个清白女人会未婚就被搞大了肚子闹到男方家去的,还说王勤勤就是只野鸡,不定怀得是哪家的野蛋。” 说到这里,她先是没忍住,反倒是笑出了声。李云妮也有些失笑,这话说得太狠了,一点不留口德,真是让王家颜面无存了。 出大事了【6】 赵梅香还是幸灾乐祸,嘲讽的说:“这话说得还真贴切!可不是野地里有的!红通通的高粱地呢!野蛋,太准确了,野鸡配混蛋,生下不是野蛋是什么!” “梅香!”李云妮喝了她一声,赵梅香哼了一声,转过头,也不去理她的阻止,“她自己都不自重,还指望着别人去尊重呀。依我看,那二个人就是绝配,野地里开迎新会!” “噗”,李云妮也没崩住,忍不住也是笑出了声,拉过赵梅香说: “我呀就是庆幸一点,幸好,你没看上那个周海,要不然,这事才真是糟心了。那样的人家,真嫁过去了,就跟这豆腐里掉烟灰一样,吹不得,打不得。咱们家是军人世家,作不出吵闹上门的浑事,你这辈子可就有罪受了。” 赵梅香一怔,也是心有余悸,她当初对周海,确实是有点意思的,家世好,人长得也好,这是她选择丈夫的一向标准,可是就像是李云妮说的那样,她要真嫁过去,单周海这花花作派,周家势力眼的作风,她这一辈子真就毁了。 李云妮趁此机会,又是再接再励的扭转赵梅香的选夫条件, “小姐姐,所以我才说,选丈夫还是要选我哥那样的,实在,本份。单看外表家世真就不行,单说周海那幅德性吧,我压根就没用正眼去看。” 赵梅香脸色渐渐缓过来,认同地点了点头,这几句话,她是真听进去了,看着李云妮的眼光也慎重了很多,“你说得对。” 李云妮满意的暗自点头,赵梅香能听进去就好,以后她要认真找个真心心疼她的好男人配她,让那些空有外表家世的周某某们,全体滚粗。 李云妮加重补弃了一句,“女人别得可以差一点,但这看男人的眼光绝不能差。象周海这种,走在大街上,十个女人八个不会看上眼。” 赵梅香一乐,凑上去问:“那不是还有二个吗?” 李云妮白了她一眼,“还有二个,一个是眼瞎的盲人,一个是心瞎的蠢人。” 哈哈哈,赵梅香捂着嘴就是乐,指着李云妮就说:“你刚刚还说我呢,你这话比我说得可是狠多了,一针见血呀。” 离开李云妮房间时,赵梅香的心里还是幸庆的,她也差一点成了这个心瞎的蠢人,万幸万幸呀。 李云妮目送着赵梅香走远,挥舞着小拳头,自言自语:“王勤勤,干得漂亮!给你记上一功!” 到了第二天,赵家按着习惯,刚刚操练完毕,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午饭时,门口就震天价的响起了敲门声,王婆婆的声音,在这阵阵炊烟起的清晨,分外的刺耳, “快出来,快出来!你们赵家这些杀千刀的滚蛋,糟踏了我们家勤勤,今天一定要给我们家一个说法!” 倒打一耙【1】 赵家人全体一愣,手中端着的粥都洒到了饭桌上,赵方禾腾地一下站起来,转身看着院门,紧紧皱着眉头,威慑力十足,洪亮的嗓子声音从饭厅传到了门外, “是谁在我家门外乱喊!败坏我们军人的名声!站在那里不许动,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 敲门声一顿,似是怯懦了一些,王婆婆的喊声带着丝颤音,嗓门小了很多,硬撑着在门口大声的喊: “赵方禾,你不要仗着是立过军功的,就欺负我们老百姓,国有国法,军有军纪,今天要不给我们个说法,我就闹到部队里去,看是谁没脸见人,军法制裁了!” 赵方禾气急了,腾腾几步,奔到门口一把拉开,实木的大门哗的一击撞在门墙上,一阵大响,赵方禾气急败坏的瞪着门口的王婆婆,怒气冲冲地说: “王婆子,你上我家门口这么撒泼是什么意思!把话给我说清楚!不说个明明白白,我让你今天好看。哼,在老子这里可是男女平等,管你是男是女,敢在老子门前撒泼,按打不误!” 赵家几兄妹跟着赵方禾走到了院子门,车富子用力的拉着赵方禾,安抚他的怒气,转过头,冷冷的看着王婆婆,她脸色比赵方禾更难看, “村长,我们家里几个孩子都是现役军人,这要是有违背军纪的事情,自然有军法军纪管着,你们这样吵吵闹闹是什么意思。” 王庞万站在王婆婆身侧,脸上还带着尴尬,看了一眼自家婆娘,又看了一眼躲在身后,眼睛都哭肿了自家侄女,重重叹了口气,说道:“赵家叔,赵家婶子,这事咱们两家必须要当面说清楚。” 院门口早己是聚集了一大帮看热闹的人群,都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窃窃私语着,王婆婆看了眼四周围的人群,底气更是足,索性撒出胆子闹了起来, “亏你们赵家还敢说是军人,看看你们做得这缺德事!我家勤勤可是本本份份的好姑娘,平日时也只在你们家帮忙作事,你那儿子居然起了坏心,把我们勤勤糟蹋了!现在肚子里有了你们赵家的种,你们说这事怎么办吧。” 李云妮一直站在一边,听到这里,心口那怒火就腾腾的向上窜,这算什么?空口白牙就泼了他们一身狗血! 冷眼旁观着王婆婆,李云妮这算是看明白了,王婆婆这是看王勤勤嫁不了周海了,怕她肚子大起来,不好交待,因为这王勤勤往常里常往自家跑,干脆就把这脏水哉脏到赵家头上。 她这还满腹心思得想着怎么成全了这一对天生绝配,却不想自家倒是让这个天生绝品给算计上了。 车富子和赵梅香都是更是气得不轻,她们知道王勤勤这肚子是怎么回事,本想着给王勤勤维持着体面,此时倒是让人倒打一耙,有理说不清了。 倒打一耙【2】 李云妮偷偷拉了一把正一脸愤恨的赵莲玉,低声说了一句,赵莲玉一怔,悄悄点点头,趁着周围人不注意,向着后院侧门跑去。 李云妮上前一步,车富子拉了她的手一把,微微摇了摇头,李云妮明白她的意思,毕竟王勤勤是个未嫁的大姑娘,那天的事说出来,她就再也没脸见人了,车富子还是不想作得这么绝。 李云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转过头对着王婆婆说: “是你们勤勤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赵家的吗?是谁的?我哥,还是我大哥?把话说清楚了。” 王勤勤只是捂着嘴哭,就是不说话,勤勤妈顶着脸就冲上来,怒气冲冲地说: “我们家勤勤跟华子关系最好了,本来二家都是要作亲家的,就是你横着一刀 来,把这婚事搅了,你还有脸在这里说。” 她是料定了,车富子心善,从小也是疼勤勤的,不会当场不给这个脸。何况这些事村里早就传遍了,也不怕他赵家叫屈。赵方禾可是不一点面子情也不给,火大的说: “谁要跟你们作亲家,我们家早就定下云妮了,处处比你那闺女强百倍。哼,这还没嫁人呢,肚子里就弄出个爹都不认不清楚的种,呸,我们赵家可娶不起这种媳妇。” 勤勤妈脸上讪讪的,勤勤爸王庞千脸色铁青,恨恨的看了自家闺女一眼,粗声粗声的说: “赵老爷子,在这里里你也是德高望重的,可得凭着良心说话,我们勤勤是最本份的孩子,平时里是往你们赵家这里来往。现在两个孩子闹出了这种事,你可得给我们王家一个交待。” 李云妮拉住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赵方禾,嘴皮子打仗有什么用,黑得白不了,白得黑不了,摆事实才是最有力的,她上前一步,说道: “王大伯,王二伯,我哥不在家,他不能给自己解释,我是他定下的媳妇,自然该为他正这个名。我就想问一句,王勤勤什么时侯怀上的?” 王庞千没想到李云妮这么沉得住气,不急不恼,这会问这个,他是一听勤勤出了事,这就又恼又气的冲到这来了,还真没问这个,转过头,他看向自己的媳妇,勤勤妈眼睛闪耀,嚅动着嘴,计算着日子。 李云妮适时的补充一句:“这种事,勤勤不会她不知道吧?咱这里可是有妇健医院,一查就是一个准确的。” 她眼尖,立时就指着人群中的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说:“田大伯,你是军区医院的大夫,中医圣手,给勤勤把个脉也能判定出来了。” 人群中的男人突然被点了名,就是一怔,他正是要赶往军部医院上班,看到赵家门前闹腾,顺路过来看一眼,却不想遇上这事。 思考了一下,他也没推辞,上前一步说:“好,那我就诊个脉吧。” 勤勤一声叫,连连向后缩,脸色惨白,勤勤妈匆忙拦着她面前,“不用看了,什么时侯怀的身孕有什么关系,勤勤这孩子就是华子的,赖不掉。” 倒打一耙【3】 李云妮平心静气,不着不急的说:“婶子,这可是大有关系。我看这勤勤这身孕不会超过二个月,早一个月前,我哥一直在外面执行任务,再一个月前,我哥住在军部里,操练新兵,军队都有考勤记录可以证明。这孩子怎么会是我哥的。” 勤勤妈一时说不出话来,眼神飘忽,暗暗叫苦,万没想到李云妮这么精明,一句话就给澄清了。 王婆婆丢给勤勤妈一个不争气的眼光,一把勤勤拉过来,推到赵家大门前,“我家勤勤就只跟你们家联系最多了,勤勤,你这个时侯也别死咬着口维护他了,说清楚,你这孩子的爹,是不是赵家老大!” 这一句话一说了来,连着赵兴邦在内全都怔在当场,就连王勤勤,和勤勤妈也呆怔住了。赵梅香更是气得直跺脚,“王婆婆!你不要眼看着污着我小弟不成,转地头来就赖上我哥,我哥平时跟王勤勤连句话都说不到二句,怎么可能会是我哥!” 周围的人议论声更大了,王婆婆本就是看准了这早上的时机,山村的人,早上起得早,一早聚起来的人最多,正好可以为自家造势,带着赵家认下这个孩子,这会怎么会让赵家脱了这个嫌疑,丢给勤勤妈一个眼角,又是推了一把勤勤,“勤勤你还不快说。” 勤勤妈先是反应过来了,赵家二小子没可能了,赵家大小子也不错,也是个参谋部干事,当官的,总比让勤勤大着肚子在家丢人的好,牙一咬,她咬住了这句话说: “不错,这孩子一定是赵兴邦的!赵兴邦你别不敢做不敢认,一个多月前,我亲眼看到你大晚上抱着我们勤勤不放的,你们赵家全家人都看到了!你还想否认?这孩子肯定是你的。” 极品!真是极品! 李云妮是啧啧称赞了呀,指鹿为马,日出西方,这样的话也能王婆婆说得义正言辞,真是极品中的航母呀。 赵家人全听得脸都黑了,连着车富子也变了脸色,赵兴邦更是青着一张脸,他心存厚道,明知道王婆婆谣言惑众,却也是有苦说不出, 赵梅香气得脸涨得通红,索性就要豁出去,把王勤勤做得那些好事,当着众人的面说个清楚明白,哼,真当他们赵家不知道这里面弯弯绕绕的丑事吗?! 赵家能忍,她赵梅香可不是哑巴吃黄连的主! 赵梅香用力摔开赵青竹的手,冲上前,眼看就是要不管不顾全说出来,李云妮几步拉住她,用力按着她,使了个眼色, “三姐!人正不怕影子歪!勤勤心里最清楚,孩子爹是谁?让她自己说!” 赵梅香别人真是不服不怕,还就是一怕车富子,二服李云妮。 听了她的话,先是顿了顿,抑制住搏发的怒火,扭过头,忿忿的顺着气。 情形逆转【1】 车富子也是一手拉住她,摇了摇头。赵梅香压着怒火,看向了呜呜哭着的王勤勤。 一时全场鸦雀无声,目光全集中在了王勤勤身上。 王勤勤此时心中也是千转百徘,踌躇难决,她如果这时认下这个孩子是赵兴邦的,再借着这个势嫁到赵家,赵兴邦心存仁厚,车富子向来也疼爱她,她在赵家受不了委屈。 可是,想想周海,心头又是万般舍不得,若能嫁给周海,那就是县官太太了,比在这小山村可强了百倍,一时心里拿不准主意,不由的看向了王婆婆。 王婆婆心里就是一个劲的骂,使了个凌厉的眼色过去,用力在她身上扭了一把,厉声说:“还不快说!孩子爹是谁!” 这一下狠手,王勤勤疼得眼泪直掉,抬起头,毫不犹豫的说:“是兴邦哥的!” 赵梅香气得直挥拳头,“你说是我哥的,就是吗?王勤勤你血口喷人也不怕遭报应!你说是我哥的是吧,好,你把孩子生下来验血去,要真是我哥的娃,我赵梅香这条命赔给你!” 赵家人人气得脸色铁青,连着车富子看王勤勤的眼神也变了,带着责难,对于军人来说,没有比荣誉更重要的事,王勤勤这是向那身军服泼脏水呀。就算日后证实她说的话是假的,但是赵兴邦的前途必定受到影响。 王勤勤瑟瑟了下,王婆婆可是神气了,耀舞扬威对着周围的亲邻说:“大家都看到了!这赵家的做人不地道,还请各位乡邻给我们勤勤作主呀。” 赵方禾气得直喘着粗气,直接就要一脚踹过去,李云妮眼疾手快,忙又是一把拉住赵方禾,左边赵方禾,右边赵梅香,李云妮一头的汗,心头正着急着,人怎么还不来,就听到人群外远远喊着:“我知道孩子爹是谁——” 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听到这声喊,李云妮才轻了口气,急惊风遇到慢郎中,这人可算是来了,急出她一身热汗呀。 来得人一路走得很急,穿过人群来到赵家门前时,额角一头的汗,上气不接下气,正是赵庆祥。 李云妮长吐了一口气,转头瞟了一眼瞬间脸色全变的王勤勤和王婆婆,转过头,正色地说:“庆祥哥,你要知道的,就给大家说说吧。” 这一会,赵莲玉也走回来了,站到了赵家人身后,对着李云妮点了点头,鄙弃的目光看着王勤勤。赵庆祥叹了一口气,对着王勤勤说:“勤勤,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 王庞万和王庞千两兄弟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勤勤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泪眼汪汪的说: “我,我,呜呜,我和周海是真心相爱的,可,可他们家不同意这门婚事,伯母说我这肚子不能拖了,硬拖着我来的,这,这事不赖我……” 情形逆转【2】 说到这里,怯怯的看向自家脸色铁青的爹和大伯,咬着唇委屈的抽泣着,这事怎么能怪她,是王婆婆出的主意,她也是给逼着来的,她相信周海对她的感情,一定能说服他父母,把她娶进门的。 这一番话虽说得不是十分清楚,却是足以证明了赵家的清白了。 人群中响起一阵翁翁的议论声。 “勤勤!”王婆婆青红交错着老脸,一口打断勤勤的话,恨不得立时就扭下她的下巴,让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真是个没用的!勤勤吓得低下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车富子叹口气,说道:“好了,好了,这事都弄清楚了,大家都散了吧。我们家的孩子也要上军部上班了。” 转过头,对着气得己是说不出话的王大伯,说道:“她大伯,你们家的事,还是回去慢慢问吧,这里人来人往的,对勤勤也不好。” 王大伯羞愧的道了声歉,瞪了王婆婆一眼,扭过头就走,王庞千也是老脸羞红,重重一跺脚,连着勤勤也不管了,跟着王大伯走了。 赵庆祥唉了口气,在赵莲香给他送消息时,他就打定主意,这一回是铁定要得罪王家了,对着赵方禾打了个招呼,他快步向家走,给家里通个消息去。 田大夫田振北,打了个招呼,跟着也走了,余下的都是村里的人,早上还未去种田,正有空闲,围在一边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王婆婆青红着脸,自觉面子上下不来,硬撑着说: “赵家婶子,我也是不知情。这事也不能怪我会往你们家想,我是亲眼看到那天你们家兴邦抱着我们勤勤不放,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老婆跟人跑了,难免会动心思。这也是正常的猜测不是。”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王婆婆这是直接一个耳光子甩到赵家门楣上了,车富子脸色全变了,板起一张脸,冷冷地说: “王婆婆,勤勤这丫头夜晚上怕鬼,死抱着兴邦不放,她不做亏心事怕什么!勤勤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也不想看她落到这一步。她这肚子里怀得是谁的种,就找谁去。我们家兴邦高攀不起!” 李云妮的反应更加直接,在赵方禾怒火上扬,直接要上前揍人前,一把王婆婆、王勤勤还有勤勤妈,用力推出门外,当着她的面狠狠的摔上院门: “大哥,去部队找条军犬来守门!咱家这眼光高,门槛更高。隔不住那男盗女娼的总想着来鸡鸣狗盗!正好放狗咬!养只狗还知道感恩呢。来一个,咬一个!” 一件乌龙的事情,就这样落幕了。 情形逆转【3】 回到客厅时,一家人气呼呼地四散坐着,到是一时间都沉默了。 赵兴邦神色黯然,叹了口气,默默的想着心事。车富子抬起头,看向李云妮,叹了口气,欣慰的说:“云妮,今天幸好你是机伶,否则,这事真要是闹个不清不楚,对兴邦几个的前途都受影响。” 赵梅香拍着胸口,完全是劫后余生的神色,一把拉着赵莲玉,兴奋的说: “二姐,你这脑子转得真够快的,幸好你把祥华哥找来了,要不然王勤勤还在嘴硬呢。哈哈,还有咱妈,那几句话说得太过瘾了,我早就想说出来了,妈和哥开始还照着勤勤的面子,差点把脏水倒在自己头上。” 赵莲玉用手扇着风,脸上红通通的,找赵祥华可是费了力气,这一通跑下来,她还没消热呢, “不是我脑子快,是云妮脑子好用。她让我去找祥哥化时,我还纳闷是为什么呢。我去时,祥华哥去田里了,正遇到锁子娘,她一听就明白了,打发着二个孩子和庆云哥帮着我一起去田里找,这才找到人,及时赶回来,咱们还得要谢谢她呢。” 青竹想得远,看了眼赵兴邦,叹了口气,安慰他说: “哥,你别往心里去。那王婆婆是狗急跳墙,她的话也没几人会当回事。” 呯!一声响,几个人吓了一跳,抬头看过去,却是赵方禾脸色铁青,站了起来,重重的拍了下正对着门的大红方桌,他一脸严肃,对着李云妮说: “云妮,明天华子就回来了,你们结婚后,咱们家这几个娃的亲事就全交给你办了。这就是给你下的军令了!” 这话一说,赵家几兄弟都是一怔,互相看着,完全给弄懵了,赵梅香就想插话:“爸——” 赵方禾神色威重,摇了摇手,不准赵梅香再说一句话。他接着说: “这事,先前也提过,今天,我就当着全家人的面再说一次。兴邦,青竹,你们几个,不管是你们自己看中的,还是相亲相上的,都要先过了云妮这一关,她要说不行,军区司令家的娃也不能进我们家的门!” 转过身,他大步向着后院走去。车富子也站了起来,今天这事,她也是看明白了,对着几个儿女惊疑的神色说: “我支持你爸,咱们家婚姻自由,但这人品比自由更重要。云妮的脑子比你们清楚,让她帮着掌掌眼最好。咱们家,再也不能出玉芬那样的事!” 赵家几个兄妹顿时哑然,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认可了这道军令。 李云妮是在这一天,第一次知道了玉芬这个名字,她并不知道这个名字在以后的时间里,几次在她生命中带来的风波,是意想不到的巨大冲击。 她现在在想的是王家,周海的事件,不会再发生在梅香身上,但是卡在王勤勤身上也不行呀。 又一轮较量【1】 李云妮屋里,赵梅香推了她一把,郁闷地说: “该怎么把王勤勤嫁到周海家呀,我想得头都疼了?她们都这么算计我们家了,你还在这费尽心思地想着怎么帮她们,我真是服了你了!” 李云妮也是在烦恼,她也不想管,可是不管不行,安抚的拍拍赵梅香的手, “我也不想管呀,可是王勤勤一日不嫁,这事就还是地雷。何况,妈和哥也不会安心的。” 赵梅香翻翻白眼,翻个身,躺在床上,负气地说:“那你说怎么办吧。那王勤勤怎么就走了狗屎运了,遇上你这个大善人!” 李云妮噗一声笑,也是翻个身侧躺在床上,侧着头看赵梅香气呼呼的脸,眨了眨眼说: “梅香,你这直性子真得要改一改。我告诉你吧,你要真讨厌了一个女人,不要攻击她,而是要去考虑解决她的男人。” 这话可是大有学问,赵梅香两眼放光,她现在是佩服极了李云妮了,句句都是受用无穷呀,侧过头,推着她说:“快说,这是什么意思。” 她圆圆的苹果脸上,两只乌黑的大眼睛,分外可爱。李云妮伸手扭了她的鼻子一下,笑眯眯的说: “曾经有个教授人说过,家庭教育很重要。如果儿子没教好,会害了自己一家,如果女儿没教好,会害了别人一家。如果你讨厌一个人,就把自己的女儿娇惯坏了,再嫁给那人的儿子,害了他全家。” 哈哈哈,赵梅香在床上翻着打滚,笑个不停,“这句话说得太有道理了。王勤勤就是个家庭教育失败的案例,连王大伯都受拖累。咦,等等。” 赵梅香一咕噜爬起来,目光晶亮的看着李云妮,“你的意思是说?” 李云妮笑了笑,点点头说: “不错。王家得跟我们有多大仇呀,非要把女儿嫁到我们家。咱们还不得多用点心,把她嫁到她想嫁的人家去。难道还留着害了咱们全家?周海那样的人家,才真的适合她!” 这一时,王家也在闹着,王婆婆恨不得打死了王勤勤,气恨恨的盯着王勤勤,批头盖脸的骂道: “你个傻子,也不长长脑子!你想想你能等,你这这肚子能等吗?周家摆明了不要你,现在只能紧抓着赵家不放,才是你的出路。难道你还想把孩子生在王家吗。” 王勤勤低着头,就是一直哭,一句也不敢吭声。 勤勤妈不乐意了,拉过王勤勤,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对王婆婆说: “你也别刚骂勤勤,谁能想到赵庆祥会站出来呢。勤勤不那样说,还能怎么说。这事也怪你,要不是你说,勤勤怀了孩子,周家就一定会娶她,我也不会让她做那糊涂事。现在,该怎么办?” 又一轮较量【2】 王婆婆又是狠瞪了一眼王勤勤,本是指望着这个侄女嫁个高门,给她带来点实惠,现在倒成了包袱了,王婆婆又是仔细想了想,说道:“周家指望不上了,咱们还是要赖上赵兴邦。” 勤勤妈为难的说:“这不成吧,他们家现在该恨上我们了,还能娶勤勤?” 王婆婆一摇手,心中有数的说: “这事你听我的。明天李云妮不是要跟赵振华成亲吗,到时我们带着勤勤找上门去,那会军部的干部长官来得一定不少,赵兴邦为人实在,跟勤勤又是打小的情份,他不会忍心让勤勤难看的。再说,他还能找什么样的媳妇呀,咱们勤勤配他正合适。” 勤勤妈多少还有些迟疑,自家男人刚刚好一顿数落过她,让她再不要瞎闹腾,这一时她还真不知道该不该听王婆婆的。勤勤先是不乐意了,不甘心的说: “可我不想嫁!兴邦哥只是个参谋干事,又是个离过婚的,比海哥差远了,我,我肚子里怀了周海的孩子,他不要我,一定会来娶我的。” 王婆婆快气晕了,恨铁不成钢的怒瞪她一眼,重重挥了她一巴掌,“这事听我的!” 晚上的时侯,赵梅香从城里回来了,也顾不得吃饭,先是急匆匆的从饭桌上拉起李云妮就往屋里跑,把赵方禾和车富子都弄糊涂了。 里屋里,赵梅香顾不得,先把自己打听的消息说出来: “云妮,我去问过,周海是铁定不会娶勤勤的,我听他同一个办公室的人说,那天周海花言巧语,把勤勤唬住了,让她在家里等着,只要他把父母说通了,就去娶她。唉,这几天,听说周海在相亲呢,对象个个都是家里很有地位的。” 李云妮这才明白过来,难怪王婆婆着急了,用了这么样的方法,勤勤笨,她可不笨,看到指望不上周海,又不想真得罪狠了他,就把主意打到他们家来了。 明天就是她的婚礼了,王婆婆这么要面子掐尖的人,铁定不会就这样算了的。自己的侄女未婚大着肚子,这是大多的丑事,她不急了眼用损招才怪,明日军队的领导也要来不少,指不定她又会生出什么事呢。 虽说她们人正不怕影子歪,可是再要在自己的婚礼上,闹出这糟心窝的事,李云妮心里真就堵得上,气不打一处来。 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从床头走到门口,从门口走回床头,连来回走着,边着着事情该怎么解决。 赵梅香难得的老实坐着,瞪圆了眼睛看着她,等着她说话。她也不是个笨的,出了这种事,哪个新娘子也不会好受,新郞倌不见人影,明天婚礼又有一场好闹剧等着,这事咋就这么背呢。 一个女人,人生就这一次的大事,怎么就不能顺顺当当、美美满满的经过呢。 又一轮较量【3】 赵梅香愧疚的看着李云妮,连她自己都觉着对不住她,要是她赶上这事了,估计婚事直接黄了,具体婚期另行通知,后延到猴年马月去,先想明白了值得不值得嫁再说。唉,不知道李云妮是怎么打算的呢。 在赵梅香焦虑的等待中,李云妮眼神闪了几闪,终于停下脚步,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她,说道:“梅香,你明天帮我做一件事!” “好!”赵梅香一口答应下来,不管什么事,她绝对为李云妮两胁插刀,义不容辞,“你说吧,什么事。” 李云妮没在回答她的话,走过来坐在书桌前,拿出一张信纸和一支笔,开始写信。 赵梅香不解的看着她,怎么李云妮这个时侯还有心情写信?难道说,她这是准备留书出走的前奏?! 赵梅香急了,从床上跳下来,几步走过来,却没来得急看清,她信里写着什么,李云妮己是收笔,把信纸整齐的叠起来,放在一个信封里。 “云妮,你不是要悔婚,留书出走吧?”赵梅香看看信封,又看看她,着急的问。 “噗!你想哪里去了!我怎么会悔婚?我李云妮这一辈子,非军不嫁!这么点小事,就想让我打退堂敲?那是绝不可能的。别说是一个王勤勤,就是明天婚礼上,闯进十个八个小孩抱着哥,喊爸爸,我也是先行完了婚礼,如愿嫁给哥再说!”李云妮眨眨眼,笑着说。 赵梅香瞠目结舌的看着李云妮,这一番话太强悍了!不愧是李云妮所为!偶象呀。 李云妮把手中的信封封好,交给一旁的赵梅香,说道:“三姐,明天一早,你把这封信交到王勤勤手中,告诉他,就说是周海给他的。一定要跟她交待清楚,就说周海说了,他的话都写在信里面了,她如果愿意照着做,他就娶她,不愿意的话,那她就另找人家吧。” 赵梅香狐疑的看了一遍信,不解的看着李云妮,“这信里,你写了什么?真就那么管用?” “嗯,有用。咱们就打个赌好了,我要是赢了的话,三姐,今年内就先把你嫁了,如果我输了,十年内,绝不催你婚事,爸那里我来挡着。” “成!就这么说定了!”赵梅香笑嘻嘻地一口应下来,反复翻看着信封,她就赌上了。 天渐渐黑了,夜空中月光分外的明亮,透过窗户照进一室的清辉,李云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天亮后的事。一早就要举行婚礼了,可赵振华居然还不回来,要是他再敢不回来,她这面子真丢大了。 哪有一个新娘像她这么委屈的,婚礼全包办了,还要担心头那两个极品闹事,新郎倌居然还不回来,李云妮把头捂在被窝里,闷闷的吼了一声: “赵振华,你要敢不按时出现,我就让你守身三年,老娘全当你当兵去了!” 天清晨时,赵家就忙活开了,赵家三姐妹全都请了假,在家里操办着,赵振华部队上的人也来了,乡里娶亲注重时辰,误了时辰夫妻一辈子不顺。 喜事重重【1】 李云妮穿着一双红皮鞋,头发梳着二条麻花从中间扎了个弯,用红头绳绑着,一身的大红衣服,坐在床头,着急向门外看,眼看着赵青竹跑进来了,一把抓住她,低声问:“我哥回来了吗?” 赵青竹脸上也是着急,安慰着她说:“你别急,我让梅香去村头守着了,华子一定会按时回来的。” 车富子也是从门外走了进来,脸上也是急切,安慰着她,“是啊,兴邦也去了,连衣服都带上来,一定误不了。” 话是这样说,她自己也是有些没谱,神色焦虑的向门口看着。 李云妮心头压抑着的怒火直接就爆了,委屈,怨念,紧张,种种情绪都涌了上来,头晕晕的什么都弄不清了,双手紧紧的握着衣角边,面无表情的坐着。 这一天都是混乱中度过的,屋里闹哄哄的,屋外也是闹哄哄的,鞭炮的响声震耳欲聋,她什么也感受不到,只是本能的,随着身边人的要求在做着。心头反复着的就是一句话,“赵振华,你个大混蛋!老娘要把你先奸先杀!” 脑子嗡嗡的响着,等到周围恢复平静,她再回过神来时,这才发现她己经坐在了新房里,平整的大红床铺,两条崭新的被子,白白的里面,大红的被面,整整齐齐的摆在床头,跟那二只大红的喜枕并排一列。 窗户上,衣柜上,墙上,屋里处处都是大红喜色,分外的刺了她的眼。 最刺激她眼的就是那个,此刻正坐在她身边,冲着她傻笑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她又怨又恨,只想着咬碎了吞进肚子里的赵振华! 腾得一下,李云妮就从床上做了起来,漂亮的眼睛直冒着熊熊怒火,一把把还在傻乐的赵振华推在床上,翻过身坐在他身上,狠狠的瞪着他,眼眶迅速就红了,憋着一口火气,她吼着说: “赵振华!我处处都尽力体谅你,但是你这好妻子的标准就是马桶吗?脱了裤子,想上就上,提起裤子,想走就走。解决了自己的生理需求,擦擦 就完事了?!” 赵云妮气急了,双手在拉扯着他衣领上的纽扣,扒他的衣服,口中气急败坏的吼他: “我呸!躺好了不许动!老娘现在就要让你知道,我这个马桶不是那么容易上的!老娘现在就先榨干了你的种,明天就当你是草纸,用过了就丢,天亮我们就离婚!” “李云妮!”赵振华被压了她身下,平躺在床上,脸上迅速染上一层红晕,耳朵尖似血一样殷红,“你又在胡闹什么!婚姻是儿戏吗?今天结明天离!你想上军部的头条丑闻吗。谁说要离婚的,你是我赵振华的媳妇,这辈子都是我的女人!” 李云妮根本就不想听他再说,立时就下达命令,“躺好!这是命令,不许反抗不许动!” 喜事重重【2】 下完命令,也不容赵振华再开口,她直接扑到他的身上,急切的解着他军服的扣子, 贴上他的唇,用力的 着。 沉积了四十年,两世的委屈全体爆发了,李云妮双手胡乱的解着他的扣子,在他身上 着,在他唇上又是吻又是咬,恨恨的道: “老娘受够了!今晚就把你欠我的一次全讨要回来!乖乖的躺着!老娘连你都敢上,还怕上什么头条丑闻!赵振华,今晚上不让你精尽人亡,老娘不姓李,明天就改姓!” 上一世,四十年如冰的夫妻生活,她盼望这一世能改变,期待了这么久的新婚之夜,赵振华竟然还这样不把她当回事,甜蜜缠绵全体没有,等洞房了才回来尽义务,气死她了,李云妮的小宇宙全部爆发,对着赵振华又咬又啃, 。 “李云妮!你不姓李,你姓什么!我生下你养你这么大,你还敢改姓不成!” 气怒交加中,李云妮仍是听着这声熟悉得过份,不是赵振华的声音,倒像是,倒像是—— 啊!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火速的转头,目呆呆的看向发声处,正对着床铺的靠窗户的座椅上,坐着的人正是她的父亲李世清和母亲沈心悠。 完蛋了!李云妮心中哀号一声,她这一回丢脸,丢回娘家了! 到了这个时侯,李云妮只想多喊几声,赵方禾万岁。 多亏了他坚持着赵家人要日常晨练,此时她身体的本能反应比脑子要快得多,在她回过神来时,她人己经快速的从赵振华身上下来,规规矩矩的站在床边,立正站好,等侯着大脑进一步指示了。 李云妮瞬间脸上涨的通红,这才分出心神来仔细围观了下四周情况。 幸好,这新房里,除了李家二老,就只有赵振华了,赵家的其他几个人都不在,她这人丢得还不算太大。 咽下一口口水,李云妮带着惊喜几步走到自家爸妈身前,没说话,眼圈先红了,“爸,妈——” 想说的话太多太多,却不知道该从哪一句开始说起。 李云妮只能沾湿了眼眶默默的流泪。四十年,风风雨雨走过后,她最想念的,还有她的父母。 曾经,她怨恨过他们,怪他们不该做主,给她定下这么一门婚姻,可是,等到她在生命尽头重新再看时,才发现,这是父母亲在能做得到的范围内,尽心尽力为她做得最好的安排。 人生能重来一次,她并不求荣华富贵,只求把遗憾减少到最低最少。 沈心悠眼圈也是红红的,握着她的手,流着泪,脸上却是挂着笑,“妮子,妈看到你过得好就放心了。” 喜事重重【3】 李云妮用力点点头,泪中有笑,大大的幸福写在脸上,“妈,你放心,我真得过得很好,哥对我好,公公婆婆对我也好,大伯小姑对我更好。你们没选错女婿,我很幸福。” 李云妮看着沈心悠,忍不住心头的酸涩,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把她微微随乱的碎发理到耳后,摩蹭着她发干发裂的手掌。比她记忆中的样子,母亲憔悴了很多。 她的母亲,出身书香世家,一生顺遂,记忆里,总是坐在庭院里,穿着一件合身雅致的旗袍,端着一杯清茶,温柔浅笑的样子,永远是上海滩上最优雅的一道风景线。 此刻的沈心悠,风尘仆仆,眼角边细细的皱纹,苍白单薄,短短一个多月,仿佛老了十年,温柔的眼睛更多了一丝坚韧。李云妮心头酸酸涩涩的,轻轻的把头靠在沈心悠的身上,忍不住就是哽咽,“妈,你受苦了。” “嗯哼!你还记得你妈你爸就好。有华子这么好的丈夫,你还敢这么胡闹。这么多年的书都是白念了!我李世清怎么教育出你这么个娇蛮女儿来。真是对不住赵大哥全家!” 李世清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洪亮有力,熟悉的声调带着呵斥内容。李云妮从母亲背上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李世清,脸颊涨得通红,不敢跟自己父亲顶嘴,瞟了眼己走过来的赵振华,瞪了他一眼,眼神示意是:你给我等着,回头再算咱们这笔帐! 李云妮细细看着他,记忆中儒雅自信的父亲,神情中却是 抑郁,深色的眼瞳仍是黑亮有神。执着坚持,这就是她的父亲,引以为傲的父亲,虽久经磨难,仍是不忘其志。 “爸,你老了——”,迟疑了半日,李云妮哽咽着能说出口的话也只有这一句。 李世清叹了口气,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话却还是那一句:“妮子,你不许再胡闹了!这一世,你如果对华子对赵家不好,就再不是我李世清的女儿!” 赵振华从后面扶住了李云妮,低声说:“妮子,让爸妈坐下说吧。” “嗯,”李云妮忙擦去眼角的泪,破涕为笑,推了赵振华一下,“我爸现在就只认你这个女婿,不认我这个女儿了!都是你不好!” 赵振华脾气好,也不反驳,扶着李世清坐下,顺口就接下这一句:“是,全是我不好。” 李云妮哼了一声,赏他一个大白眼,下达命令:“坐下。汇报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去执行任务了吗?” 赵振华搬了个方凳做到李世清一侧,笑着看看自己的岳父说,“爸,是我没跟云妮说清楚,又没准时赶回来参加婚礼。全是我的错,你不要责怪妮子。她平时就是这样随口闹着玩。” 李云妮直想着翻白眼,把沈心悠扶着坐下后,自己也搬了个方凳坐在自己母亲一侧,又是瞪了赵振华一眼,“先汇报工作!” 喜事重重【4】 她心中忍不住就暗骂着赵振华,这个腹黑男,还学会了告状了! 沈心悠也是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轻拍了下她的心,“妮子,妈妈是这样教育你的吗?怎么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没有。” “不错!”李世清又是瞪了她一眼,一幅严父状,语气极为严厉:“赵家对我们家有情有义,我们跟赵家是报恩,不是报仇,是结亲,不是结怨!早知道你这么不懂事,我宁可让你跟着我们在上海受苦,也不会把你送到这里来祸害赵家。” 李云妮给批得脸颊涨红,说不出话,低眉顺眼的垂着头,不敢反驳。 几十年没挨父亲挨训斥了,却在新婚大喜这一天,挨骂被批,什么脸都丢尽了。 哼,都怪赵振华不好,让自家父母看到她发彪的一面,害得她只得乖乖被教训,啊啊啊,气死她了! 李云妮不敢埋怨自家老父,趁着自家老父不留意,飞快的白了赵振华一眼。小白眼狼,等着我跟你秋后算帐吧。 “哈哈哈,老李头,你这是说什么呢?云妮在我们家很好,又懂事又勤快,我要感谢你交给我一个这么好的儿媳。” 伴着响亮的嗓音,赵方禾推门而入,满面红光,哈哈大笑着,直接就奔向了李世清的方向。 沈心悠是个极为有教养的传统女人,立刻站起身,把座位让给了赵方禾,转到李世清的一侧,笑着说: “赵大哥,你别夸这妮子了,她可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呢。” 车富子跟在赵方禾身 来,手中还拿着二盘炒菜一壶酒,笑着说,“沈妹子,你坐,让他们二个好好喝个酒,说说话,这么多年没见,老赵常念叨着你们呢。” 赵振华早己是让开了座位,让着沈心悠坐下,“妈,你坐。” 李云妮在看到车富子进来时,就己站起身,接过她手中的盘子,摆放在桌子上,随手倒上酒,拉着车富子坐在自己刚才的座位上,又站在了车富子身侧。 车富子拉着李云妮的手,一直笑,对着沈心悠说道: “这俗话说,对着新媳妇满意,看到丈母娘家的木桩磕头。沈妹子,云妮真是个好孩子,我们家娶了她,真是有福了,连着我和老赵都想给你们家木头桩子磕头道谢呢。你可不许再说她了,不能委屈了我这儿媳妇,我可不答应。” 一时间,屋里笑声不断,赵振华悄悄的站到云妮身边,耳朵尖上的红色仍未褪去,拉了拉她的衣角,压低了声音说: “你还在生气吗?没及时赶回来,是我不对。” 喜事重重【5】 李云妮白了他一眼,双方长辈都在,她也不敢使性子,没好气地低声回了一句:“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赵方禾耳朵尖,当年在战场上,隔着几里路就能分辨出敌人的炮火是哪个方位,李云妮这一句虽然声音很轻,他仍是听了个清清楚楚,诧异的看向李云妮说,“怎么?云妮还不知道呢?” 他哈哈笑着,解释放开嗓门解释说:“华子这一次去执行任务,走之前就跟我们说好了。他知道,你心里惦记着你爸妈和妹妹,所以这一次,执行完任务后,借着这次婚假,直接赶到了上海把他们接来,你也能安心。” 李云妮心掌压在心口上,压抑着心头的激昂,赵振华总是这样,他不说爱,却总要在这平淡的生活中,让她感受到他细腻深厚的感情。 傻瓜,真是个大傻瓜!却是让她不能不爱的大傻瓜! 车富子一边给沈心悠夹菜,一边补充着说: “云妮,这事本来也不想瞒着你,不过华子说,还是先把人接来再说,万一要是事情不成,再让你空欢喜一场。” 李云妮低垂着头,心口的地方呯呯的跳着,很多的感动,她说不出来,这一世真的不同了呀。 新房中,二家人聚在一起,触筹交错,谈笑不断,说起当年的事,赵方禾极为高光,拉着李世清就一直喝着酒,车富子在一旁劝着也不听,喝到最后,两人都是大醉。 车富子连着摇头笑, “我这老头子呀,就是这个脾气。喝着高兴了,也不看看场合,今儿还是云妮和华子新婚呢,得,全让老头子搅和了。” 转过头,对着院子里就叫:“青竹,青竹!” 赵青竹快步从院子里跑过来,后面还跟着赵兴邦,她笑着说:“妈,丹菁妹子都安顿好了,这会己经睡下了,她还小,一路上赶路累坏了,明天再来见云妮吧。” 车富子点了点头,看着赵兴邦接过赵方禾,转过头对着李云妮说: “云妮呀,咱家房子都收拾好了,以后我们二家一起住,兴邦搬到西院去住,南院就让你爸妈安心住下。” 李云妮忍不住眼睛又是红了,想说些什么,却是不知该如此开口,最后只说了简短一句:“谢谢,谢谢你,妈。” 车富子叹口气,脸上是理解,“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要说这么客套的话。你要说的,想说的都压在心里,只要记住三个字,咱们是‘一家人’。” 你是我的信仰【1】 李世清喝得很多,意风风发,李云妮很多年没看到他这么尽情开怀了,他眼角边有泪痕,拍着赵振华的肩,“华子,你很好,云妮嫁给你,我很放心。你说的对,境由心生,事在人为。我不该这么轻易放弃信仰。一点挫折不算什么,时间会证明,我的坚持是正确的。” 哈哈哈,李世清很高兴,身形步伐有些乱,仍是稳稳的向前走着, “有事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归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赵方禾在前面走着,口中还喊着李世清,“老李头,你又在念诗,你这脑子就是看书看傻了!老子当年就听你念那一首诗说得最对了,是什么来着。噢,我想起来了,” 远远的,夹杂着车富子的劝戒声,“这都晚上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跟李大哥说吧。” 赵方禾豪气的大笑,声音震得院子里都在回音,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同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憾,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他又是一声大笑,豪气干云,就像又回到了战火纷飞,枪林弹雨的战场, “老子没念那么多书,这么多年,也就记住你跟我说的这一首了!老李头,我老赵当年能一声吼醒你改旗易帜,今天就能一脚踹出你的精气神,你不是要造飞机吗?那就好好造,我儿子将来要架着它飞上天,巡视咱们誓死守护的这片土地……” 李世清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明亮的再也听不到一丝抑郁。 沈心悠站在屋门前,看着李世清,眼里 泪光,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她眼中闪耀着的是生命的亮光,这是属于女人的坚强, “妮子,我很久没看到你爸这么高兴了,真好。妈今天也很高兴。看到你爸好,你也幸福,我们全家能在一起,再苦妈也能活下去。你要好好跟华子过日子,他值得你一生托付。” 站在门口,送走了双方父母,李云妮倚着门框久久回不过神来。 黑夜中,月亮很亮,尽情的挥洒着银辉,照亮了黑夜的方向,身后一只手臂抱住她的肩,熟悉的气息环绕着她,李云妮没有回头,侧了侧身子,向后靠在赵振华的身上, “哥,你怎么说服我爸来的?他那么拗,决不会放弃自己理想和信仰。” 赵振华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低沉的就像点燃的木炭,给予她温暖和安全感, “我没有劝他。爸他执着是自己的信仰,热爱的是那块海棠叶的中国地图。妮子,我敬服他。我不会让他们失望,总有一天,我会开着你爸造的飞机,巡视这片日月山河。” 转过头,他黑亮的眼睛里,有一片热情在 着,“你爸的信仰,也是我的信仰。来得路上,他跟我说,一个男人,一生只有二个信仰,一个是祖国,一个是家庭,他此生无愧于心,对得起天地。妮子,祖国和你,就是我的信仰,一生忠诚。” 你是我的信仰【2】 李云妮眼角湿润转过头,把头紧紧贴在他心口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低低的笑着,“哥,我教你一句英文吧。” “什么英文?”赵振华揽紧了她,不解的问。 李云妮露出一道浅浅笑,“I love my motherland!” 曾经她看过后世名声大噪的电影《庐山恋》,那时她一直不懂,为何时周筠要教那一句英文。现在,她明白了,潜在这台英文中的,是别一种更为深藏的爱语, “I love my motherland!哥,你明白吗?这一句的意思是我爱祖国,所以,在你飞过祖国河山时,我知道,你要说的是赵振华爱李云妮,一生忠诚。” 夜很深,漆黑的夜里回响着赵振华醇厚的声音,穿透苍穹:“I love my motherland!一生忠诚。” 天亮的时侯,赵振华走了,部队来了通知,尽快赶付新疆驻防部报到,军纪如山,一天也不能耽误。赵梅香看着四合院内,满脸的微笑,准备着晨练的李云妮,完全没有新婚分离的感伤,她凑过去悄声地问:“妮子,你和小弟圆房了吗?” 边说着,边绕着她转了一个圈,狐疑的说:“听说女人第一次很疼,有些新媳妇给折腾的,第二天都要睡一天呢。华子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看着你的眼神都如狼似虎的,恨不得一口咽下去。看你现在这么轻快,咋着?不会是他没开窍,不会办事吧?” “呸!”李云妮脸颊红晕,连着呸了赵梅香几口,脖子上都涨上血气,晨跑前的暖身运动也不作了,重重的打了她一下,没好气的说:“三姐,你个未婚姑娘也好意思说这话。我哥怎么不行了。他身体好,耐力好,技术也好,哪都好!” 赵青竹也凑了上来,笑眯着眼说:“哪里都好,就是当兵不好。这新婚夜都没等同房,他人就必须走了,新娘子春闺怨呀。” 李云妮面红的更甚,追着赵青竹就打闹,赵莲玉有备而来,先是躲在赵兴邦的身后面,探头探脑的说:“说到底呀,都怪那个母蝗虫,深更半夜的,就要跑来棒打鸳鸯,我猜着呀,华子刚哄着云妮上炕,就让那母蝗虫惊得,提早收工了。” 该怎么说呢,这事都成笑话了,估计今天就要传遍了军部和四邻八乡了。 赵莲玉猜得八就不离十,只有一点不对,不是赵振华哄着她上炕,是她兴致脖脖的刚把赵振华压倒在炕上,四合院的大门就震天的响。 一阵喧闹后,新婚房门就被撞开了,王婆婆板着一张脸站在房门口,看着床上正准备办事的二人,也不怕得了风眼病,一板一眼的说: “部队来电话了,要求赵振华同志明天五点前去报到军部报到,尽快赶赴驻兵。” 你若安好,就是晴天【1】 幸好二人身上的衣服都还是还算是齐整,不然,李云妮直接就把王婆婆丢到新疆煤窑里挖煤去。 太过份了,这么打断别人的好事,黑心黑肝黑肺呀,不去挖煤都是天造地设的浪费。 新房门口跟着跑来的一众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全村就一个电话,就是村长王庞万的小卖部,这是部队紧急的命令,她们也不能说王婆婆什么。 片刻后,李云妮躺在床上,咬着被角的挤出一句,“谢谢王婆婆,这么争分夺秒把消息送过来。我哥一定按时去报到,不辜负组织信任。” 赵振华是军人当久了,反应全部是本能的,极为严肃的回了一句,“是,赵振华一定按时报到。” 李云妮深吸一口气,呲着牙说:“消息说完了。能不能请大家都出去,让我先把这房圆了!” 李云妮现在想着,心头还堵得上,可以想见的,经过这一出之后,赵振华是不会再有那个心思圆房了,她更加没有那个心情了。 余下的半夜,两人干脆就去了厨房,李云妮劈了所有的柴发泄怒火,赵振华准备着把战友送的肉和面,作成了肉干和干粮,一切准备就序时,天也露白了。 接过李云妮手中的斧子,赵振华沉声的交待着: “肉我都处理好了,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风干着,你想吃时,热一热,凉着吃伤身。干粮估计能吃半个月了,再要蒸时,大哥会帮你做。……” 他絮絮叨叨交待了很多,事事都替她想到了,作好了安排。李云妮红着眼睛看着他,烟薰火烧的厨房里,她只是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听着他潜在心里的细心体贴。 李云妮狠狠的扑上去,咬着他的唇,泪水一滴滴的浸到交织的吻中, “一年,我等你一年,哥,你要好好的回来。九百六十万公里的华夏大地等着你巡视,而我只想坐在你身上,驾着你的飞机,巡视你六块腹肌。赵振华,你不许有事,一定要完完整整的回来。我要验遍全身零部件,不容有失。” 赵振华黝黑的脸上淡淡的红晕,嘴角拉出一道笑意,他的小妻子,一如既往的火爆热辣,连告别话都说得这么流氓,脸不红气不喘 他,罢了,他这一辈子,就爱上了这个女流氓。 李云妮抱着他的脸颊,疯狂的 着他的头他的脸,摸过他的耳际时,耳尖火辣的发烫,感觉着赵振华交错的唾液中舌尖低喃的一句话,“妮子,等着我。” 唉,李云妮摇摇头,收回思绪,仰起头看向天空,清爽的天,微微凉着,结婚对女人来说,就是一道分水岭,从女孩变成女人。 李云妮自己觉着,赵振华的离开,就是这一过程的加速器,就这一晚上的时间,她就像一颗青梅一样,褪去了那层酸涩,以更加成熟的的面貌迎接新一轮朝阳。 你若安好,就是晴天【2】 朝阳己经升起来了,这一时赵振华己经接受完命令,准备赶至新疆了吧。 新疆的驻守兵,在李云妮的感觉里,就只是想到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天山上的来客》,冰天雪地中,驻守望在天山之颠的驻防兵,想着那恶劣的天气,险要的地势,她就提心吊胆,手心出汗。 信仰,这一个词太深厚,赵振华,你说我是你的信仰,你知道吗?你也是我的信仰。我只求你千万千万保重自己,平平安安。 有一首歌,名字是《信仰》,李云妮想起了歌词中的几句: 我爱你 是忠于自己 忠于爱情的信仰 我爱你 是来自灵魂 来自生命的力量 在遥远的地方 你是否一样 听见我的呼喊 爱是一种信仰 把你 带回我的身旁。 哥,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爱你就是我的信仰,坚定不移,一心一意,总有一天,爱会把你带回我的身旁。 三百六十五天,你若安好,就是晴天,我会等着你…… 车富子走到院子里,站到她身边,安慰她说:“这是振华的选择,军人的天职,我们作为妻子,支撑他们,是我们的选择和天职。” 李云妮回过神来,拭了拭眼角的泪,转过头,看向车富子,笑着说:“我明白,妈。” 她深吸了一口气,她己经是赵振华的妻子了,这一世改变了,也许事事并不如她所预期,还会有新的历程在等着她,可她能确定一件事,扬着笑脸,她坚定地说: “特雷莎修女说过,我们要努力去维造世界和平,首先要维护家庭安宁。哥去作军人该作的事了,我会做我该作的事。他去一年,我等一年。他要回不来,我可以找过去。有他赵振华的地方,随处可以当成我的新房。” “好!这才是我李世清的女儿!这话说得有志气。” 李世清说着这一句话,脸上带着欣慰的笑,从南院里走了出来,一边挽着他走出的,是沈心悠,温柔浅笑的脸上同样是安慰。 李云妮开心的走过去,“爸妈,你们起得这么早?” 李世清点点头,看着院子中的人,己不复见昨日初见灰心丧气的神色,面上虽然有些憔悴,精神却是很好,他笑着说: “我也来晨练了,你爸我可不是个软柿子,老赵头拿枪打仗是比我强,可要说跑步,还真是没跑过我。我该振作起来了,练好了身体,再用三十年的时间为国效力!” 你若安好,就是晴天【3】 沈心悠低头一笑,随手替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温柔地说:“三十年可不够,有我伴着你,鹰击长空四十年。” “哈哈哈,”赵方禾大步得从里屋里走出来,眉飞色舞,还带着一股不服气的劲, “李老头,四十年可不行,我老赵可是打算叱咤风云五十年呢,我要看着咱们的孙子,曾孙子也开上你研发的飞机,直冲云霄,这才能甘心去见马克思。” 李世清正要再说什么,从南院里又是蹦蹦跳跳跑出一个人,口中还在大叫着:“爸,妈,大姐,要跑步怎么不叫上我呀——” 李云妮眼圈一热,几步上去紧紧的拉住了她的手,“李丹菁!你也在,你也在!” 李丹菁脸蛋皱在一起,缩成一个肉包子形状,呲着牙叫:“姐,快放手,我的手都要给你折断了!” 李云妮噗哧一笑,松开她的手,眼前李丹菁红润的脸庞,扎着二只小辨子,十五岁的少女,最是风华正貌,快快乐乐的模样,不再是她记忆中那个饱经桑沧,看透世情的通透女人。 这样也好吧,李云妮轻 着她的头发,细致红润的脸蛋,记忆中的李丹菁,不知道是受过多少的苦,才磨励出来的。 如果可以,她只想让李丹菁,让这个陪伴她走过一生痛苦岁月的妹妹,找一个爱她的男人,建立一个美满的家庭。这一世无忧无虑,幸福一生。 李云妮努力板着脸,警告李丹菁说:“你个小丫头,你不主动表态要去,我也要拖着你去。我可告诉你,不许耍赖,不许撒娇,更不许半途而废,必须坚持到最后跑完全程,姐姐可以作到,你也必须作到,不然我就打你 !” “啊啊——”李丹菁苦丧着脸,就想跑,正被李云妮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李丹菁苦着脸自向自家父母,爸妈都是一脸赞同的力挺姐姐的表情,眼看着指望不上,反正这个院子里就她最小,李丹菁索性就依小装小,扯着嗓子带着哭腔喊,“兴邦哥,快来救我!——” 赵兴邦笑眼晶亮,几步走过来,把她拉住,护在身后,“云妮,丹菁可还是个孩子呢,让她慢慢来吧。” 李丹菁躲在赵兴邦身后,紧紧拉着赵兴邦的衣角,作了个鬼脸,“姐姐最坏了,还是兴邦哥你最好了。我以后就跟着你跑了,再不要理那个坏姐姐了。” 李云妮气恼的瞪了李丹菁一眼,嘴角一道笑,这个小鬼头可算是找到靠山了! 很多年以后,李云妮常常在想,也许命运就是这样不可思议,如果李丹菁依旧按着前世的轨迹走下去,她依旧会是那个洒脱的自由女子,也许还是会离婚,也许还是会独身一人,却会生活得无比精彩,五彩斑澜,琢磨出她如钻石般的女人传奇。 你若安好,就是晴天【4】 可是她改变了李丹菁的轨迹,命运的转轮九十度急转弯后,给她一个不同的结局。 很多年后,她问过李丹菁,“你这辈子后悔过吗?也许不是我的话,你会是一个风一样自由的女人,拥有一个不平凡的传奇一生。” 李丹菁眼角己是皱纹,仍是笑得光艳耀眼,有如钻石,她说:“我从来不想要传奇,这世间的传奇全都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的打磨。我想要是一个家庭,平凡美满,姐,我很幸福,这就是我要的不虚此生。” 晨练结束时,赵方禾对着李世清又是一番夸赞, “李老头,你这书呆子脑袋,教出来的女儿,个个都是好样的。云妮很好,丹菁也是,这么小的年纪,第一次晨练就坚持着跑下来,一句苦也不叫。不错,真不错,要是振华没有弟弟,这个女儿我也要抢下来,当我儿媳妇最好。” 李丹菁羞涩的低下头,这个年纪的女孩,也不是不知道婚嫁是什么意思。 她性子爽直,只难为情了一下,又抛到一边了,擦擦额角的汗,红扑扑的小脸倒映着朝阳,活力四射,甜甜的笑着说: “赵伯伯,我从小就跟着我爸锻练跑步呢,我爸说了,跑步要想跑的快,就想像一下,后面有个人拿着杆枪,颗颗 你跑边,这样无论如何也不会掉队了。” “哈哈哈”,赵方禾仰头就是一阵大笑,用手指着李世清,浓密的眉毛张扬着: “李老头,你还这么教育丹菁呀。老子当年为了把你带出敌区,可是专门跑在你后面, 二百发子弹,颗颗打在你脚边!你还敢在女儿面前吹嘘!” 李世清脸色有些红,清咳了一声,“这怎么是吹嘘?这是我的亲身体会,再说当年明明就是你没跑过我,那二百发子弹,也不是白打的,就是你枪发不准,练枪呢。” “好你个老李头,这么多年不见,你还学会耍赖皮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赵方禾鼓着腮邦子,一脸不屑的瞪着李世清。 李世清也不含糊,要爆料,他也会,这赵老头以为就他手中有料呀,他也有!他仰起头,对着赵兴邦说:“兴邦,你爸现在下棋,还是个臭棋篓子吧,下一步,悔三步。战场上输得起,下棋就是输不起,我给他起的外号就是赵三悔!” 赵家几个儿女面面相觑,轰地一声,笑了起来,连车富子都忍不住诧异地笑着,“李老哥,我家老头子,还有这外号呢,我都不知道。嗯,这外号不错,他就是个臭棋篓子。” 李云妮忍着笑,向着面色微红的赵方禾说:“爸,你这外号都是传奇呀,赵三省,赵三盆,赵三悔,呵呵,每一个,都是响当当的赵三响!” 听完了云妮的话,众人的笑声更大了,李丹菁又是笑又是跳,干脆跳到了赵兴邦的背上,要她背着自己,边笑边说:“啊,兴邦哥,我笑得走不动路了,啊,肚子笑得抽筋了,你背我走吧——” 勤勤的婚事【1】 赵兴邦也是个好脾气,就势背着李丹菁,笑着说:“行,兴邦哥背着你走,肚子抽筋先忍着点,回头,哥给你做碗鸡蛋羹吃,养养你这肠胃,这以后呀,你要陪着赵叔叔下棋,肚子抽筋的日子长着呢。”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大笑,赵方禾脸上挂不住了,红了脸,气呼呼的说:“老李头,来来来,现在就跟我大战三盘,我不信赢不了你!” 李世清背过手去,笑眯眯地说:“老赵头,你可不许悔棋,我可不让你。” 赵方禾一跺脚一瞪眼,“哼,我什么时侯要你让了!老子一个团战场上能打得赢王牌三十一师,现在就能扫光了你几个棋子,来来,现在就下棋去!” “得了,这还没吃饭,嚷着什么下棋呀。你真是越活越像小孩了。下回就该叫丹菁改口,直接叫你哥哥算了。”车富子白了赵方禾一眼,笑着说,“要下棋,吃完饭再下,李老哥以后就住下了,你还怕没有下棋的时侯?” 赵方禾摸了摸鼻子讪讪地,对上李丹菁黑白分明的大眼,更是不好意思,硬着脖子扭过头,向后院走:“要吃饭了,都去都去!还在这等什么!老李头,等吃过饭,我让你一局军马炮,照样大杀四方。” 李云妮笑着在一边看着,一院子的人,个个笑得开怀,脸蛋红通通的像盛开在春天的迎春花,她所重视的人,在这里了,看到他们的笑脸,她真的感觉到幸福满满地要溢出来一样。 哥,你如果也在,就太好了,新疆的雪山上也有春天吗?时光在流淌着,这一世,我要用我的双手,把幸福永远留在这一刻的春天里,幸福着。 李云妮嘴角 笑,跟着大家一起向着饭厅里走,赵梅香脚步放慢了几步,走到她的身旁,悄悄地说: “云妮,你那封信里到底写的什么呀,昨天的事,还真是出乎意料呀,你没看到,王婆婆的脸都气黑了,王勤勤就是又哭又闹的,咬死了她怀的是周海的孩子,还说要反抗父母包办婚姻,她和周海自由恋爱结合,宁死也不愿意屈服。那场面都乱了套了。” 李云妮来了兴致,昨天她给气晕头了,真没关注现场都发生了些什么,连忙拉住赵梅香,与前面的赵方禾等人拉开一段距离,低声问:“你快说说,怎么回事?” 赵梅香撇了撇嘴,说道:“还能怎么回事,就是你都说准了呗。王婆婆果真又来闹事了,在军区领导们面前,非说孩子是兴邦哥的,还说我们仗势欺人,爸气得脸都青了,要不是妈拦着,差点冲上去,扇她二耳光。” “王勤勤呢,她怎么说的?”李云妮好奇着问,虽然猜到了过程,可是她还真好奇,王勤勤怎么收拾这个局面。 赵梅香来了精神,两眼亮晶晶的,眉飞色舞地说: 勤勤的婚事【2】 “她可不得了,当时我都惊呆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王勤勤就要撞墙呢,完全是贞节烈女的架式,被拦下来后,她又是哭着跪在那里,和所有人哭诉说,她和周海是被家里人硬拆散的,王婆婆不同意婚事,非要让她嫁到赵家来,唉唉,她是誓死也要反抗这包办婚姻,追求婚姻自主。王婆婆当场就给气晕过去了。” 噗,李云妮忍不住笑出声,她可完全没料到王勤勤还会闹出这一场,没当场看到真是可惜了。 赵梅香挤眉弄眼的凑过来,追问说: “快说,你那信里到底写了什么?王勤勤平时对王婆婆言听计从,从来不敢违逆,怎么昨天突然说出那些控诉王婆婆的话来?反抗父母包办婚姻?这可不是王勤勤能说出来的。” 李云妮有意吊了吊赵梅香的胃口,故意不说话,直到看着赵梅香急得抓耳挠腮,火烧火燎,这又是噗哧一笑,说道:“我的封里很简单,就是说,王勤勤要是想嫁给周海,就要勇敢的反抗‘包办婚姻’,追求‘自由恋爱’,周海家里己是在安排相亲了,这是封建制度对他们爱情的亵渎,王勤勤要勇敢的抗争,他们才会有美好的未来。” “噗,天,你还真能编!这样的话,王勤勤还真信了,果真是勇敢的抗争呀,都差点成贞节烈女了,王婆婆都成了封建包办婚姻的代表了!天,不行,我肚子也笑抽筋了——”赵梅香笑得前仰后合,完全没有形象的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李云妮眨了眨眼,一本正经的说:“我是为了成全王勤勤和周海这一对苦命恋人呀,这是现代版的梁祝,是有正面宣传意义的,不出几天,王勤勤一定能如愿嫁到周海家去。” “你怎么知道的?”赵梅香硬忍住笑,站起身,好奇的问,王婆婆带着王勤勤闹到周海家和单位里去,都没有让周家认下这门亲,这一封信就行了? 李云妮肯定的说:“周海那样的人家,最是注重仕途,王婆婆去闹是没用的,这种事也没有证据,传出去也不过是捕风捉影,王勤勤的名声也败坏了。说不定还会被人说,是王家贪慕周家门第高,污赖人家。短期内也就传几句闲话,对周海的仕途没有影响。” “嗯,确实是这样,我去城里时,周海单位上的人,也没有对他说几句闲话的,哼,就他那人太会装了,平时会作人,表面功夫做得好,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赵梅香不屑的说,她至今也算是看清楚周海的为人了,这种男人太虚伪势利,根本靠不住,幸好她没选他。 李云妮循循善诱的,接着说:“所以呀,现在王勤勤是为了两人的自由恋爱拼死抗争,这件事宣传开来,周海要是不娶王勤勤,你说等着他的是什么结论。” 赵梅香恍然大悟了,敬佩的看着李云妮,“这就是用舆论的力量,让周家哑巴吃黄连,只能自己认了,周海要是不娶王勤勤,不只是他自己,连周父周母的仕途也会受影响。” 李云妮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目光,夸奖地说:“三姐,真聪明。” 说到这借助媒体舆论的力量,李云妮也是跟后世学的,在几十年后,很多小明星就是这样出的名,一个海天盛宴,捧红了的,多少个小明星,一个长江商学院,教出来多少王君君,有些事,强扭着不行,还要顺势而为,炒一炒就炒成事实了。 勤勤的婚事【3】 “呸,”赵梅香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我这都笨到家了,平白又上你的当了,你这都算准了,还让我跟你打赌,这一回连我自己的终身都赔进去了。” 李云妮笑嘻嘻的拉着她的手,向着饭厅走,耽误了这么久,车富子该着急了吧, “走吧,快吃饭去。回头还要劳烦您老人家,再上城里打听一下,周家那边的情况进展怎么样了。” 赵梅香拖着脚步,没力气的跟着她走,想想还是不甘心,问:“可王勤勤怎么会指责王婆婆身上呢?这说到底,王婆婆也是为了她好呀。” 李云妮笑着说,“你这还想不通呀,王勤勤也不笨呢,她这是在讨好未来的公婆和老公,当初是王婆婆上周家大闹,还告到周海单位上的,己经闹僵了,她要嫁到周家有好日子过,自然要先表明态度,明哲保身了。” 赵梅香点点头,这几天为了王婆婆整出来的这事,她们赵家也是闹心死了,这也算是出了口气了,她恨恨地说:“王婆婆这一回,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自作自受,活该!” 车富子站在饭厅门口对着院里的她们,笑着喊,“快来吃饭吧,你们爸说要跟云妮爸下棋,让你们观战呢。” 赵梅香与李云妮相视一笑,快步向着饭厅走去,李家这件乌龙事,终于可以降下序幕了。 李云妮只盼着,王勤勤务必要合合美美过一辈子,最好把她的父母和王婆婆一家全接到城里去,全体过好日奔小康生活,那才省心呢。虽说会少一些山村乐趣,但是,王勤勤和王婆婆这两尊大佛,还是早送走早好。 赵梅香几日后又去了一次县城,不出意外的,带回来周家的消息,一回到家连饭都没吃,跟车富子打了个招呼,从厨房里硬拉着李云妮,就向她屋里跑。 车富子与沈心悠面面相觑,一脸诧异,车富子不解的说:“这孩子怎么了,跟阵风一样,连父母都看不到了,眼里只有云妮了。” 沈心悠弯着嘴角轻笑,乐观的说:“女生外相,我看,是你这小三春天到了,她们同龄人之间,才有心事可以谈,老姐姐,你等着女婿上门吧。” “噗,”车富子一声笑,熟练的炒着菜,说:“我倒真希望是这样,我们家这几个丫头小子的婚事,都要靠云妮了,只要她看着好,缺胳膊少腿,眼瞎耳聋的,挑个什么样的姻亲,我都认,快点把这几个早点打发的好。” 沈心悠噗地一声笑着,脸色红润,在赵家住了这几日,精神己是完全恢复过来,再也不见初来时,那份轻愁。 勤勤的婚事【4】 听着车富子这么一说,心思一动,倒是想起了一个人,看着赵梅香跑走的方向,这个事,她还是先跟李云妮说说才行,要是真能凑成好事,这才是皆大欢喜的事了。 赵梅香拉着李云妮一口气跑到房里,气都顾上不喘,劈头盖脸的就说:“周家同意婚事了!” “啊?什么时侯办喜事?”李云妮也不惊异,她更关心王勤勤出嫁的日期,她要是挺着大肚子再出嫁,整个村子的人里面上也不好看。 “说是要下个月下聘,明年开春成亲。日子是两家商议订下的。王家也说,就王勤勤一个女儿,出嫁要办得体面,有充足的时间筹备。”赵梅香的消息打听的仔细,详细的日期都打听出来了。 晕!李云妮头疼,这个王勤勤怎么这么不省心,王家怎么就没有一个明白人呀。 明年开春?那时娃儿都该办满月酒了,这王勤勤真是新一代妇女的代言人,思想意识太前卫了,不只是先上车后补票,还要先办酒月酒后办喜酒。 怎么就急坏了她这个不相干的前任情郎的媳妇!这都是什么孽缘,结个亲都不让她安心! 李云妮转了半天心思,下定了决心,看看天色还不算晚,转头跟还在平定气息的赵梅香说,“三姐,你去王家把王勤勤叫来吧,就说,咱妈知道她要定亲了,打小看她长大的情份,想送她一件贺礼。” 赵梅香瞪大了眼,冲口而出,“什么?她嫁出去了,我们还要送陪嫁?这是什么理呀!” “快去,快去吧!”李云妮催促着,来不及跟她细说,拉她起来,向着门外推,王勤勤的事一天也不能耽误,今天就要解决的彻彻底底。 王家人脑子想不明白犯糊涂,她可不能让这事发生,这面子都丢过了,还大操大办的干什么?摆上满汉全席,也挣不回丢了的脸面了,还是先把里子保住再说吧。趁着肚子没大,周家没反悔前,赶紧嫁,夜长了梦多。 三十分钟后,赵梅香带着王勤勤来了,王勤勤春风满面,一脸的洋洋得意,带着暴发户地主婆的架式,也不客气,进门就问:“赵婶子呢?不是说她要给我贺礼吗?” 赵梅香别过头,懒得答理她,直接抛给了李云妮一句话,“人,我叫来了,你说吧。” 她白了王勤勤一眼,转身就向外走,这一路上,可是没少受王勤勤的闲气。她就想不明白, 王勤勤怎么还就得意得起来?大着肚子嫁给周海那样的男人,又是那样势利眼的人家,她到底得意什么?这一路上,一口一个海哥对她怎么好的,向她显摆着,赵梅香真是无语了。 李云妮失笑着看着赵梅香负气离开的身影,这个小姐姐,这是气着了吧。 勤勤的婚事【5】 回过身来,看着王勤勤,李云妮直言不讳的说:“是我叫你来的。” 王勤勤警戒的看着她,下意识的捂着肚子,肚子里这块肉是她嫁进周家的法宝,可不能出事,这李云妮不会是想对她不利吧,“你叫我来干嘛?李云妮,振华哥我让给你了,现在我就要嫁进城里去了,你别想再换捣乱。” 李云妮翻了个白眼,跟她真是没法交流,直接说正题吧,“我就告诉你二件事,你要想过好日子,就听我的劝,不想听,就当我没说。我是看在我哥和妈的份上,才跟你说这些的,听不听就随便你。” 王勤勤提妨的看着她,不明白她想说什么,对她的戒备倒是又提高了二成。这就像是天敌间的本能一样,自从李云妮出现,她就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 李云妮没打算再跟她绕圈子,直接说: “第一件,你这婚事要尽快办!勤勤,你那点破事,这四乡八县没有不知道的,别在穷讲究什么排场了,一个月内赶紧嫁了。真等到明年开春,这中间周家要是悔婚了,你抱着孩子都没地方哭去。” 王勤勤目呆呆的看着她,脑子完全没绕过弯来。 李云妮 眉心,跟她说话真是累呀,趁早说完了,早点打发了她,说的话更加不客气: “第二件事,你嫁进周家以后,就该认清楚自己老公的为人。婚前没管住自己的裤子,婚后就不要再维持什么面子。不管是你把周海别在裤腰带上,还是天天挂在他的裤腰带上,一哭二闹三上吊,外加盯梢,所有手段全用出来,总之,把人看住了,好好过你们的日子。” 周海就是个多情的种,李云妮真是怕死了王勤勤哪天又是哭闹着跑回来,到时,自家婆婆那个软心肠,自家老公那个正义感,十之八九不会放着王勤勤不管,她想想就头疼闹心。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王勤勤呐呐的问,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细细一想云妮的话,也就转过弯来了。 本来她也觉着这件事太丢人,所以更希望把婚事办得隆重体面一点,找回点脸子。现在给云妮一说,这才认清楚,西瓜芝麻谁轻谁重。 李云妮正色的说:“勤勤,人在作,天在看。我是真心盼着你好,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选的男人,自己走的路,就狠下一条心走到底,一定别让自己过得不好。” 王勤勤怔了很久,咬着嘴角一句话都没说,转过身离开前,说了一句, “李云妮,你好,你很好,振华哥是世上最好的男人,我真心盼着你和振华哥过得好。” 送走了神色复杂的王勤勤,李云妮松了一口气,这事就完结了!不管王勤勤听不听得进去,她能作得都作了,王勤勤过得好不好,只能全看她自己的了。 梅香相亲记【1】 李云妮想了想,又是专门走了一趟,向着自家婆婆的房间走过去,向车富子,把这件事前前后后,交待了个清清楚楚。 车富子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眼里满是惆怅:“云妮,你是个好孩子,妈明白你的意思。勤勤那孩子,就是性子软了些,苦日子过怕了,太想嫁个富裕人家了,唉,希望她以后能过得好吧。” 从车富子屋里松了口气,李云妮回到房里,立时给自家老公,汇告事件经过,详详细细的写了五张纸这才停住笔,仔细看了一遍信后,确认没有遗露,这才松口气。 正要叠起来,她想了想,又拿起笔,脸蛋有些微红,在最后,多写了一句话:哥,我想你,三百六十五天,我等你回来,一生忠诚。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轻松,李世清和沈心悠,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过得有声有色,田里也没有多少农活,正是农闲的时侯,一个上午也就完事了。 李世清还迷上了钓鱼,时常和赵方禾一起,拿着鱼竿,揣着象棋,午后向着小溪前进,一钓就是一下午,两个人像个老小孩一样,总是为了谁钓得鱼多,谁输了棋,争个面红耳赤,第二天,还是照样。 半个月后,王勤勤就出嫁了,婚事办得很苍促,赵青竹代表着全家人去送了贺礼,回来时,很诧异的说:“勤勤出嫁,王婆婆竟然没去,你们说怪不怪?” 李云妮一怔,与车富子、赵梅香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又是笑了笑,李云妮说:“怪不怪的呀,都是王家的事,现在还是说说赵家门里的怪事。” “赵家门里有什么怪事?”赵梅香不解的接了她的话,诧异的看着她。 “当然有了!家里有一个帅小伙,三个漂亮姑娘,怎么就还不如王勤勤下手快呀?这不是怪事吗?”李云妮抿着嘴,笑着说。 一句话说完,赵家几兄弟同时闹了个大红脸,垂着头,默不作声。 “好个你贫嘴的云妮!看我不教训你!”赵梅香羞红了脸,气得就扑了过来,与李云妮打闹着。 车富子和沈心悠看着她们打闹,笑得开怀,互相对了个神色,沈心悠凑到车富子耳边说, “事情都安排好了,妮子说,叶凯来信了,说是在办理调职手续,后来就到军部报到,咱们要不要先跟梅香透个底?” 车富子果断的摇摇头,说:“不用,这事就全交给云妮办了,她说那孩子不错,我和老赵就都没意见,梅香那里也没问题。” 沈心悠压低了声音,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梅香这性子,要是硬压着她相亲,她也不能乐意吧。” 梅香相亲记【2】 噗,车富子笑出声,用眼角向李云妮的方向挑了挑,说道:“你自己的闺女你还不了解,我可是对我儿媳妇很有信心。她要卖了梅香,保证梅香不止是乐呵呵的帮她数钱,还会帮着她喊高价呢。” 沈心悠也笑了,眉眼间全是温柔,转过头看看自己的女儿,短短一段日子,云妮真是长大了,心性更为坚强,每一个母亲都有一个心愿,就是儿女有个好归宿,现在她放心了,要说缺憾只有一个: “振华要是能早点回来就好了,云妮口里虽然不说,我这个作母亲的也知道,她每天都在担心着振华。” 车富子叹了口气,作为母亲,她何尝不担心自己的儿子,拍了拍沈心悠的手,安慰的说:“放心吧,一年很快就过去了,我还等着明年抱个大胖孙子呢。” 这段日子,经过王勤勤和周海的事,李云妮与赵梅香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了,李云妮自己都觉着,赵梅香不像是她三姐,倒像是她妹妹,比李丹菁和她还要亲近。 晚上的时侯,沈心悠又是专门到她的房间,商量赵梅香的事。李云妮和沈心悠并排躺在床上,李云妮靠着沈心悠说着话,感觉就像是小时侯,赖在妈妈怀里撒娇一样,嘴角带着笑:“妈妈,你和爸爸,妹妹能来一起住真好,我很幸福呢。” “妈妈也很幸福。”沈心悠摸摸李云妮的头发,眼角微湿,几个月前还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女孩,现在己是能让她依靠的支柱了。 李云妮在她怀里蹭了蹭,闻着她身上好闻的皂角香气,笑弯了眉眼,满足地说:“你放心,叶凯是个发主见的人,我只是给他和梅香制造个相处的机会,具体合不知合,还要看他们自己。” 叶凯这外名字,李云妮自己提到都要叹气,真是扯不断的孽缘,说到底,应该是李家对不起叶家,对不起叶凯了。 叶凯的父亲与李世清也是世交,当年一起在燕京上学的同窗好友,后来,叶凯的父亲叶昌明毅然退学参了军,与李世清的联系并没有断过书信来往,李世清当年回国时,也是叶昌明居中牵线。 上一世,李世清在航天事业上提出的规划建议,一直没有得到重视,最后郁郁而终,李丹菁就是托付给了叶明昌照顾,此时叶明昌自己的处境也并不是十分好,还是不避闲嫌隙,毅然接纳了李丹菁,尽心尽力的照顾她。 其实以当时来说,叶凯己是参了军,在军队有着大好前途,他个人条件也是没得挑,长得好,个子高,各方面都不错,还是燕京的大学生,他要挑结婚对像,怎么也轮不上李丹菁,可后来在叶明昌的一力撮合下,叶凯和李丹菁结了婚。 李丹菁的家庭成份不好,如果不是嫁给叶凯,在当时是要下放到地方劳动改造的,对她们李家,叶昌明确实作到了尽心尽力,问心无愧了。 梅香相亲记【3】 叶凯是个顾家的好男人,这一点,就算是李丹菁也是没有二话的,李丹菁是个性格开放又自由惯了的人,时常会使个小性子,与叶凯强硬的性格截然不同,十年之后在叶明昌过世时,仍是嘱吩着叶凯,要对李丹菁一心一意,照顾她一生一世。 可惜二个人最终还是离了婚,是李丹菁坚持要离婚的,作为姐姐,李云妮也劝过,可是李丹菁把话都说的绝了,“姐,我知道,我要离婚,对不起叶凯,对不起叶伯伯,死后都没脸再见爸妈。可是如果再让我这样过下去,我不是发疯,就是给他戴绿帽子。不是叶凯不好,而是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他们二人离婚后,叶凯再也未结过婚,仍是在各方面尽力照顾着李丹菁,李云妮也曾问过叶凯,为什么不尝试着重新开始一段感情。 叶凯跟她说:“我和李丹菁从开始就是个错误,结婚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根本不合适,但是错误即然开始了,为了我父亲的遗愿,我也有义务坚持到最后。” 李云妮把当年的往事,在心中又过了一遍,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他们那一代人,总是把信义看得比一切都重要,对叶昌明如此,对叶凯也是如此。或许后世的很多人不能理解,但是,在那个纷乱的时代,满大街都是红色标语,人人都在念着主席语录,那一个承诺,弥足珍贵,重载千金。 上一世,就当欠了叶凯的吧,这一世,她要代李丹菁,还叶凯一个幸福的人生。 李云妮在沈心悠怀里靠的更紧了一些,“叶凯,也会幸福的。” 沈心悠语气温柔,笑着说,“叶凯会调来这里,也是为了照顾你爸,你叶伯伯不放心你爸爸,非要让他来。我看赵家这三个小女儿,梅香的性子和叶凯最合适,又开朗又大方,要是真能凑成一对,你叶伯伯和赵伯伯,还是你爸爸,都可以放心了。” “嗯,我知道,妈。”李云妮应了一声,心里开始琢磨着这件事,就她对那二人的了解,也觉着他们是很般配的,但是,感情的事真的不好说,还是要看他们二人的缘份了。 不甘心的嘟着嘴,李云妮在沈心悠的怀里,耍着赖皮, “妈,你都不爱我了,不是操心赵家兄妹,就是关心爸和妹妹,现在连叶凯的婚事都关心上了,就是不关心我,哼,我吃醋了。” “妈妈的宝贝女儿吃醋了吗?”沈心悠笑弯了眉眼,把李云妮拥到怀里,就像小时侯一样哄着,“妈妈怎么会不爱你。小时侯云妮需要妈妈来爱你,现在云妮长大了,妈妈等着云妮来爱妈妈。” “妈妈,你也是个小心眼,这个也要跟女儿算计……” 李云妮和沈心悠窝在同一个被窝里一起笑了起来,这一夜,李云妮和沈心悠说了很多贴心话,对沈心悠来说,是几个月,对李云妮来说,却是隔了四十年,别后重逢,千言万语,体己话永远都说不够一样,母女的心紧紧贴在一起。 梅香相亲记【4】 世界上最无私的就是父母对子女,时间可以忘记一切,父母却永远不会忘记爱你。 她有些小小的怨念,也在这一场贴心的母女床话中,烟消云散了。 其实,李云妮是有些怨恨母亲的,父亲去了,母亲毫不犹豫就追随父亲而去,丝豪不考虑她和丹菁的感受。 上一世,她总认为,母亲爱父亲太多,根本就不爱她们姐妹。可是,她现在不会这么想了,嫁给了赵振华,爱上了赵振华,与母亲一样,她终于懂了什么是誓死相随的感情,这才理解了她。 唉,李云妮唉息着,哥,我好想你…… 睡梦中,李云妮看到了赵振华,一军戎装,英姿飒飒的站在她面前,对着她笑着。她扑上去,满脸都是泪,用力的亲着他浓眉的眉,黑亮的眼睛,厚实的嘴,微黑的脸,下巴上微微扎人的胡茬,狠狠的亲着他,怎么也亲不够。 她一口咬在他的唇上不松口,哽咽着说: “赵振华,你个白眼狼,去了这么多天了,连个报平安的电话也不打。白眼狼,没良心的白眼狼!你,你要想着我!天天想着我,每分每刻的想着我!敢多瞧一眼新疆的姑娘,我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第二天沈心悠起来时,半是气半是笑的瞪着她,“以后可不跟你一起睡了,还是让我那女婿哄着你吧。看你这一睡上,又是哭,又是咬人,”说着,把手腕抬起来,手掌处一道鲜红红的牙齿,沈心悠继续控诉: “我那女婿可是受苦了,娶了我这个属狗的女儿,连梦里都要被你咬——” 李云妮涨红了脸,心虚的看着沈心悠手上的那个牙齿印,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匆匆的穿上鞋,一遛烟的跑了。 丢脸,太丢脸了~! 过了几天,李云妮抽了个机会,去找赵梅香,她正在床上躺着哼歌,李云妮坐到床边,笑眯眯地推了推她,央求她,说:“梅香,陪我去一次省城,我想给哥寄一件东西。” 梅香好奇心起,一骨咕从床上爬起来,追问:“你要寄什么呀?” 李云妮眨眨眼,翻身坐 ,靠着她并排坐着,“就是从库房里找出来的那台留声机呀。” “噢,”梅香这才想起来,李云妮前一段日子确实从仓库里淘了不少宝物,有些连她都不认识,“你寄那个干什么?” “我托人从上海带来的黑胶唱片,正好可以听。给哥寄过去,他休息时,也可以听听歌,放松一下。” “行,”赵梅香一口应下来,豪气的说,“这事交给我吧,我帮你办。” 梅香相亲记【5】 李云妮转了转眼珠子,开始下鱼饵,“可是,我们二个人,带到城里还是有些城,我怕我们搬不动。” “也对,那怎么办?”赵梅香也发愁了,那个留声机,她也见过,德国货,她们二个女孩还真搬不到城里去。 “兴邦哥参谋本部,不是刚调来一个新参谋吗?我听说,他明天要开车去城里办事,你去跟他说说,看能不能捎上我们一起去。”现在是下鱼钓。 “成,这有什么问题,联部的人我都认识,我明天就去找他。”赵梅香豪气的说。 “那你要好好跟他说,可不要又直来直去,把人得罪了,我可指望你呢。”李云妮憋着笑,一本正经的说。 “行,你放心吧。这么点小事,我还能办不好吗。”赵梅香一口应下来,半点没有怀疑。 真没趣,鱼儿直接上钩了,梅香姐姐真好哄骗。 李云妮心满意足的打了个招呼离开,直接回自己房间了,开始计划下一步行动计划。 第二天一早,赵家几兄妹走了以后,李云妮就去找李丹菁,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一次接来李丹菁一起住后,她发现自己妹妹变化很大,似乎格外的粘乎赵兴邦,完全是当成自己偶像一样的崇拜,跟前跟后。 她说一句话,李丹菁未必肯听,赵兴邦一句话,她立刻就是当成作战命令的执行。几十年的姐妹,李丹菁居然还有这么粘乎人的时侯,李云妮大大意外了。 李云妮去的时侯,李丹菁正在屋里写着什么,看到李云妮进来,忙叫住她,“姐,快来帮我看看,这题我做得对不对。兴邦哥昨天晚上教过我一次,我怕我做错了,你先帮我检查一遍。” 李云妮含笑走过去,接过她递过来的本子,上面是道高等函数的作业题,更加出乎意外,李云妮挑挑眉,问:“你什么时侯对数学感兴趣了?我记着在美国时,因为数学不好,你哭着喊着发脾气,说什么也不要学数学,坚绝不考大学了。” 李丹菁脸色微微一红,白了她一眼,“那是那时数学老师教得不好,我听不懂自然就不想学,现在兴邦哥教得好,我又想学了!” 李云妮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拉长了语气说:“我看,是数学老师长得不好,所以你不想学吧。你个小坏蛋,这才多大呀,居然开始暗恋人了。” 李丹菁脸蛋涨红,气恼的抽回本子,赌气着说:“不给你看了,就会欺负人!等姐夫回来,我要给他告状!” 梅香相亲记【6】 李云妮呵呵一笑,见好就收,没再说下去。逗逗她就行了,再逗下去,李丹菁真要气着了,今天的事可就黄了。 “丹菁,看你这么努力学习,今天奖励你,我带你去军部找兴邦哥,好不好?” 李丹菁立时就就忘了生气,两睛晶亮看着李云妮,缠了上来,“真的吗?你可不能又逗我玩,也不能算计什么坏主意。” 李云妮肯定的说,拉起她:“保证不骗你,现在就走,不过这一路上,你也要出力,帮我一起搬留声机。”心里暗自着磨着,也不知道李丹菁这是像谁,十五岁的小姑娘,性子这么难缠,她应付起来都有些省力。 李丹菁半信半疑的瞄了她半天,二维码扫瞄着她话中的真伪,把李云妮都看得有些心虚了。 终于,鉴定完毕,李丹菁算是相信了她的话,高兴的原地跳着转了一个圈,立刻就去换衣服,桌上的书本胡乱收拾了一下,先冲出门去,高喊着说:“走吧,走吧,我好了。” 李云妮擦擦额角的冷汗,讪讪一笑,跟了上去,下次可不能再找李丹菁了,这丫头片子,真不好骗。 赶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终于赶到了军部里,也是来过一次了,顺风顺水,警卫营都知道她是赵振华的媳妇,非常热心的帮了忙。 刚值完勤的吴小七,上次来找赵振华时,也是跟云妮见过,也是熟识。他极为热心,不顾劳累,亲自带着李云妮和李丹菁送到了参谋部,面上红通通的,异常兴奋,就跟中了大奖一样。 他左右看看没有人,脸色微红,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结结巴巴的说:“嫂子,有啥好姑娘,也给我介绍一个吧,长得咋样不重要,我就一个要求,只要她跟嫂子一样,有一颗好军嫂的心就行。” 李云妮一笑,爽快的说:“行,这事包在嫂子身上了。”转了转眼珠子,笑着指着自家的小妹,开玩笑的说:“你要肯委屈点,我就把我小妹嫁给你了,包送重礼当嫁妆!” 李丹菁小小的人儿也知道了脸红,吐了吐舌头,作了个鬼脸,人小鬼大的说:“那可不行,我这个年纪的萝莉,只爱大叔,他太小了,做不了哥,只能当弟弟看。” 李云妮在她头上打了个爆栗,开玩笑着说:“就你还萝利爱大叔?丹菁,你个小丫头,有人要你就不错了,我还要搭上好话好嫁妆,才能嫁你出去。” 和吴小七说笑了几句,小七离开前,立正站好,行了个敬重的军礼,“嫂子,我代我们全军战士,向你行个军礼!赵营长去驻边,我们都在!你有任何需要,我们全军战士就是你的弟弟你的亲人。敬礼!——” 李云妮眼角湿润,目送着吴小七离开的身影,这一代的军人,确实都可称为“最可爱的人”。 李丹菁突然说了一句,与她这个年纪完全不符的话,慎重的说: “姐,我现在才明白那身军装有多重要。姐,嫁给军人,你绝不能有负你的选择。如果你对不起这面红旗,这颗五角星,就是我都不认你这个姐姐!” “噗,”李云妮在她头上又是弹了一个爆栗,失声笑着:“你个小妹妹,早疼你这十几年,这才几天,就一心向着你姐夫了!走吧,还要找你兴邦哥呢。” 李丹菁嘻嘻一笑,恢复了俏皮,又是做一个鬼脸,一蹦一跳地向着参谋部跑去。 梅香相亲记【7】 李云妮转过头来,凝重的看向上空飘扬的那面五星红旗,军嫂这二个字,包含得分量太重,她小心翼翼的都怕做得不好。哥,你在边防守护着这面红旗,我在这面红旗下守护着你,只求,一生不负。 走到参谋部门口,仍是有警卫守卫着,李云妮说明了情况后,警卫军行了个军礼,请她们稍等一会,然后转身向参谋室里汇报情况。 没一会,赵兴邦就出来了,脸上带着诧异,看到云妮第一句话就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大哥,你放心吧,家里没出事,这里粘着大叔的萝莉倒是有一枚。” 李云妮笑着把李丹菁推了过去,说来也是怪,李丹菁平时都是吵吵闹闹的,到了赵兴邦面前,就是文静了很多,热情倒是一点不减。 大大方方的几步扑了过去,一把抱住赵兴邦,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笑嘻嘻着说:“兴邦哥,我来看你!” 赵兴邦放下心,笑了起来,自然而然的在李丹菁圆圆的苹果脸上拧了一把,好脾气地说:“喔,原来是我们丹菁来了!第一次来军区吧?走,兴邦哥带你四处参观一下。” 李丹菁很高兴的低了低头,自动的拉住赵兴邦的手,兴致勃勃的拖着他向外面走:“好!现在就去!” 赵兴邦笑呵呵的让她拖着走,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向来沉稳的脸上,也多了一份年轻人的朝气和活力。 李云妮看着他们的相偕离去的身影,突然心头一动,莫明的想起了一部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内容是讲述一个孤独的职业杀手,和邻家小妹妹的温情故事,情节很感人,女孩是那个杀手生命中唯一一道亮色——那盆万年青。 看着赵兴邦笑得开怀的脸,李丹菁仰望他的眼神。李云妮突然有种直觉,这两个人,真就像那部电影一样,女孩是杀手的救赎,杀手是女孩的初恋,微妙的火花在二人之间星星点亮。 李云妮摇了摇头,把飞远的思绪拉回来,哑然失笑,她怎么想到那里去了?真是想多了吧,作媒人快要做出职业病了,看谁都想拉郞配。 李云妮忙收拾好心情,快走两步跟上他们,笑着说:“大哥,你带着丹菁四处看看,我正好有一个熟人在这里,从首都给我带了点东西过来,我顺便过去取。顺便把我带来的这个留声机托人寄走。” 赵兴邦没有怀疑,笑着点了点头,带着丹菁向着操场边走去,边走边说着话,丹菁笑得很开心,仰起脸,满脸的金色阳光。 李云妮抱着留声机,调转过头,仍是向着参谋部走去,问了警卫后,转头向参谋部后面的汽车连走,心里琢磨着,警卫说叶凯正准备出发要进城,也不知道赵梅香来过了没有,两人见面的情形怎么样? 梅香相亲记【8】 这红娘也真不是好当的,身上的压力大着呢。《西厢记里》红娘就拉错了线,把自家小姐崔莺莺配给了张生,最后,崔莺莺终是被抛弃了。 李云妮心口提着一份紧张,赵梅香可是她的小姑子,这桩婚事要是牵线得不好,不仅对不住叶家,就是在婆婆小姑面前她也成了千古罪人了。 说什么,她也得盯紧了,赵梅香和叶凯这一对,必须要幸福呀。 李云妮刚走到汽车连门口,就听到了争吵的声音,那声音还是自家小姑子了赵梅香,李云妮忙向一边墙后躲了躲,向着汽车连前口张望。 一辆军用吉普车前,啪地一声,一个男人扬起手来,正甩了一个女人一巴掌! 啊,这是怎么回事?!李云妮惊诧的看着前面,那个男人不是叶凯,那个女人不就是自家小姑子赵梅香? 这是闹哪样?相亲怎么相出仇了?没结成亲家,倒要结冤家不成? 李云妮不敢大意,连忙从墙后走出来,快步走过去,装出一幅什么都不知道的神色,笑着打圆场:“三姐,你也在这里呀?” 车辆旁边的叶凯和赵梅香都没想到李云妮突然出现,都是一怔。 那一巴掌过后,叶凯青着脸,看着自己的手,后悔自己一时太冲动,郑重的说:“赵梅香同志,刚刚打你那一掌是我一时冲动了,我向你道歉!我会申请组织的处分。” 赵梅香脸色腾得涨红,这个人在说什么?!咬着唇,赵梅香气呼呼的说:“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李云妮匆忙把赵梅香拉到一边,小声问她:“三姐,这是怎么回事?” 赵梅香恨恨的瞪了叶凯的方向一眼,怒道:“就是那个人,不知道从哪里调来的小参谋,死心眼,硬脾气,我来找他,请他帮助搭我们一起进城,他居然跟我说什么军规军纪!气死我了!这车是他家买的,还是汽油是他自己提炼的!” 李云妮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绝对是跟赵梅香一边的同盟军:“是,是,是他不对。然后呢,怎么就动起手了?” 赵梅香又是转过头,剜了他一眼,气呼呼的接着说:“然后,我就教训了他几句呗,他居然就动人打人!” 想想自己受的委屈,赵梅香气红了眼,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打过她,就是赵方禾都有,气不过的说:“他算哪根葱哪根蒜呀!居然敢打我?” 李云妮点点头,应声说:“就是,而且被人把人巴掌是什么光彩的事吗?居然还当着别人面讲出来!让你的面子往哪里放呀?要道歉不会在单独两人私下道歉吗?” 欢喜冤家【1】 赵梅香同仇敌忾的说:“没错,就是这个理!” 李云妮趁机又问了一句:“不过,三姐,你到底说了什么?让他气得直接打你一巴掌?” 叶凯她还是了解的,脾气虽然硬,但为人沉稳,更是绝不会对女人动手,赵梅香真是好本事,居然第一次见面,就把他气得失去控制,这算不算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赵梅香脸一红,呐呐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了一句,军部是我家,我家东西我随便拿。他要是觉着吃亏,大不了我出钱就给他报销汽油票,十块钱的出场费,就他那一身寒酸气,包他当司机足够了……” 她越说声音越低,脸蛋微微涨红着,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自己也觉着自己说得过份了。 李云妮至此也就明白了,责怪的瞪了赵梅香一眼,“三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是你过份了。” 军人的尊严是最重要的,怎么都让赵梅香当成牛郞了,还出场费呢,难怪叶凯会气急了,打了她一巴掌。 赵梅香羞红着脸,说:“我不是给他气急了嘛,话赶话就说成这样了!我根本不是那么想的,军人要严护军纪,这个我自然也是知道的,都怪他一开始说话就不留情面,我才……” 得了,李云妮用眼神截止她未出口的话,这事,还是她来说和了。 李云妮转而走向叶凯,赔笑着说: “对不起,同志,我三姐性子急,她刚刚也是出口无心,你别放在心上。这事也怪我,是我想给边疆驻忙的丈夫寄点东西,偏偏东西太重,我和三姐拿不动,所以三姐才热心的想托你的车一起拿我们过去。” 李云妮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又解释的清清楚楚,态度也是谦和有礼,叶凯的脸色顿时缓和下来,姿式端正,先向她敬了个军礼,“敬礼!——” 然后,他缓下语气,说:“嫂子,您是给边防守军的亲人寄物品,请让我尽一份力。物品就请交给我吧,我来替您寄。” 李云妮忙客气的回了个礼,道了谢。 这时代对军人的敬意极高,军人对军嫂的敬意同样极为尊敬,就像是满大街的人,整片的海军衫,能有一身军装就是最时尚的事。 作为年代主旋律的流行语就是,没有国,哪有家,没有你,哪有我。你不站岗,我不站岗,谁来保卫国家,谁来保卫她。这是一个时代的号召力。 赵梅香气呼呼的在一边,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早这样说就对了!” 欢喜冤家【2】 李云妮忙拉了她一把,歉意的向叶凯笑了笑。自家这小姑子看来是跟叶凯耗上了,怎么看他都不顺眼,真是不打不相识的缘份。 叶凯正色的说:“赵梅香同志,你也是名军人,请你端正你的态度和思想!军部不是你个人的家,军部的东西更不是你想拿就拿。” “好!你高光亮洁,你大公无私,你军纪如铁!我是气急了,才说了一句错话,那你呢,你还动手打人呢!”赵梅香气红了眼,又是冲上去,跟他吵了起来。 李云妮翻了个白眼,看着急惊风和慢郞中的吵架,暗叹着,这两人该是干柴烈火型的吧,这样的事也能吵得这么有滋有味,有声有色? 好不容易又是把赵梅香拉到了一边,李云妮赶紧跟她说正事,诱导着:“三姐,他愿意帮助,就让他帮助吧,你看他即然敢打了你,你不敢好好使唤他一顿,出这个气吗?” 赵梅香一怔,完全被李云妮唬住了,她眼晴晶亮,挥着拳头,用力点点头,“不错,你说得对。我不能早让他白打了一巴掌,我要使唤着他做牛做马,出这口怒气!” 李云妮又转回叶凯一边,先是笑着说: “你是叶凯吗?我是李云妮,李世清的女儿。今天来,一来是我先跟你认识一下,多谢叶世伯对我们一家的关照,二来也是来取我的黑胶唱片。这一次,我要给我丈夫寄留声机,正好一起寄过去。” 叶凯笑笑说,“嗯,我一来部队就听说你的事了。李云妮,新婚第一天就支持丈夫去驻边,是军区的好军嫂。放心,你的事,我一定会尽力帮忙。” 李云妮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真不知道她和赵振华的事竟己传遍了军区, “别这样说,叶凯,我爸妈一直念着你,你休息时,来我家作客吧,也聊聊叶世伯的情况。” 李云妮没有问叶昌明的近况,整个社会都经历一场前所未有变革,叶昌明作为老一代杰出军人,又是一个极有战略眼光的军事家,与部分人意见不一致是必然的,身处首都受到的冲击压力会更大,叶昌明会在十年后过世,与这段时期承受的压力也有必然关系。 李云妮叹息着,事情一步一步来吧。 叶昌明有机会的话,也要说服他来这里休养,韬光养晦。她能重生一次,就是上天给予的恩赐,那些对她好的,帮助过她的,她都想尽所有能力回报,尽最大努力的减少遗憾。 李云妮又笑着说:“我家里正好有点事去不了,那些物品,让我三姐和你一起进城帮我寄吧,即然都是熟人,那我就直接说了。其实,我三姐就是心直口快,思想上还不太成熟,需要同志帮助,这一次进城,还请你多多指导她。” 欢喜冤家【3】 叶凯笑着答应下来,转头看了还在不服气的赵梅香一眼,“这次是我做得不对,应该我向赵梅香同志道歉。” 李云妮转过身,又去找赵梅香,“三姐,我今天和丹菁一起来的,寄物品的事就托给你了,你和叶凯一起去,他说要请你吃饭正式道歉。” 赵梅香一瞪眼,“不要,我不要跟他一起去。” 李云妮又是哄又是劝,嘴角的笑都僵了,“你想想,他一个大男人,当着我的面,道歉也不好意思不是?何况,你要不去,他又省了钱又省了心,自己也心安理得,你可是吃大亏了。” 赵梅香立时态度就转变了,“我去!” 李云妮笑弯着眼睛,推着她向叶凯一边走,小声说: “就是,绝不能轻饶了他,一定要开出苛刻的条件,让他割地赔款,用诚意表示出他谢罪的诚意。” “不错!绝不能轻饶了他!我赵梅香可不是好欺负的!”赵梅香眉开眼笑,不再用李云妮再催促,昂首阔步,充满斗志的向叶凯走去。 目前着汽车开远的背景,还能听到二人斗嘴吵闹的声音,李云妮擦擦额头的汗,这红娘真不是好做的,减寿十年! 李云妮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一欢喜冤家,回头去找李丹菁时,又发现,李丹菁又出事了。 她站在军部医务室,惊慌的看着刚刚缝合手臂上的伤口,脸色苍白的李丹菁,这才一会的时间,李丹菁怎么就受这么重的伤呢? 赵兴邦满眼愧疚的看着李云妮,自责的,“这都是我的错。” 他接着解释着说:“我带丹菁去操练场,是我没保护好她,让她从攀绳上摔了下来,伤到了手臂。” 李云妮没有责备他,她也心疼李丹菁,可是现在责怪赵兴邦也没有用,而且,她相信,赵兴邦现在比她更加难受,她安慰的说一句:“大哥,你不必太自责,你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 李丹菁额边边的头发都湿了,仍是倔强的挺强着,即不哭也不闹。 在赵兴邦解释完后,她突然说了一句:“不管兴邦哥的事,是我不好。自己想去攀绳,兴邦哥为了保护我,胸口都撞青了。” 军医用三角绷带固定好,处理过后,交待要小心伤口,这几天不能碰水,也不能移动,休养一周就好了。 他笑着说:“不用担心,没大事。幸好,赵参谋在下面接着她垫了底,要不然,小妹妹这伤就要骨折了。” 欢喜冤家【3】 李云妮再三向军医道了谢,经过这一件事,赵兴邦也向军部请了假,亲自送李丹菁和李云妮回去。 三个人回程的路上,赵兴邦一直背着李丹菁走,李云妮都觉着不好意思了,一再的说: “哥,你胸口也受了伤,军医也说让你这两天不要做剧烈运动,注意休息。丹菁,也不伤了腿,没那么娇气,我扶着她,慢慢向回走就行。” 赵兴邦背着李丹菁走在山路上,额角边微微地汗,温声说:“我没事,丹菁受伤了,要多休息,我背着她一样走,这点山路,难不倒我。” 李丹菁更是干脆拍开李云妮伸过来的手,脖子一拧,倔强的说:“不要,我要兴邦哥背我!” 李云妮气坏了,狠狠瞪了自家小省心的小妹一眼,“李丹菁,兴邦哥受伤了,你还这么不懂事!” “云妮,别骂丹菁,都是我忽视,才让丹菁受伤的,我真的没事。” “姐姐,兴邦哥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我要一路帮他按摩胸口,我就要他背着我!” 两人人异口同声的说完,同样坚定表情的看着李云妮,直接拒绝了她的好意,赵兴邦为了不让云妮再阻止,脚步更是加快了几分,远远的把李云妮甩在了身后。 李云妮揉着眉心,远远的看着前方的二个人,她怎么觉着,自己才是迫害他们的坏人? 走完这一条路,李云妮没有再走快,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后面,不是她不想跟近,每一次,她走近一点,就听到李丹菁着急的喊:“兴邦哥,走快点,姐姐追上来了!” 赵兴邦配合她的喊声,立时就加快了步伐,又是把她甩得远了一些。 这一路上,李云妮不时的听着那二人的对话,忍不住的好笑,她还真就是坏人了,在李丹菁口中,她完全就是奥特曼背后的小怪兽,该被千万遍打倒的对象。 “兴邦哥,你胸口还疼吗?都是姐姐不好!我在家里作你教我的那道数字题,姐姐拖着去我帮她搬东西去军部,这才害得你为了保护我受了伤,全怪姐姐!” (李云妮无语,这怎么也怪她?) “嗯,是云妮不好,我们丹菁最懂事了。”(李云妮黑线,难道说,不懂事的是她?) “兴邦哥,我跟医生哥哥要了一瓶红花油,他说活血化瘀,按摩在瘀上后,就不疼了。我帮你按按,很快就不疼了。” “呵呵,小心你的手,不能随便移动,要不以后留下后遗忘,手坏了,那就嫁不出去了。” 欢喜冤家【4】 “哼,我才不要嫁人呢!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反正有兴邦哥养着我,我不怕!” “呵,那我要努力了,不能老,不能病,我还要照顾我们丹菁呢。” “兴邦哥,你那么紧急的时刻,松开自己的绳子,先抱住我,你不怕受伤吗?” “丹菁有危险,没想那么多呢。兴邦哥要受伤了,丹菁长大了要孝顺兴邦哥,为我养老啊。” “兴邦哥,你真好,我长大一定会养你的,养你一辈子,养你到老,有我一直陪着你。” 一路上,李云妮摇头轻笑着,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不时还能听到那二人的笑声,真是不明白,那二人,一个伤了手臂,一个伤了胸口,怎么这两人反倒是这么兴高采烈。 很多年后,李云妮就在想,那一刻,在李丹菁生命中就是决定命运轨迹最重要的一刻吧。 十五岁的小女孩在那一刻,学会了长大,学会了依附一个人,学会了决定自己的人生。 就像,那首青花瓷中的歌词一样: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 天青色在等烟雨,她在等他。一个女人一辈子只在等一个男人。 后来,李丹菁幸福的说:“每一个小女孩都会从年幼开始就去勾勒一个人,而我就在那一天,渐渐明确的画出了那个人的身影——赵兴邦,让我愿意为他,放弃自由写意的人生,甘心当个平凡的女人。” 赵梅香回来了,在以后的日子里,李云妮的乐趣就是一件事,充当赵梅香的听众,军师、闺密,同谋,几种角色集于一身,不时的帮着赵梅香出谋划策,恶整那个气得她火冒三丈的罪魁祸首——叶凯。 “云妮,你不知道那个小气鬼多可恨,说要请我吃饭赔罪,结果,一句道歉的话没说,反倒是不停的教训,气得我一口饭菜也没咽下去,最后的饭钱,他居然还要跟我AA制!”赵梅香气得话都说不齐全了,一个劲的跺脚,打着枕气出气。 “那,你不是更吃亏了?三姐,你要报复回来!吃了你的,要给你吐出来,占了你的便宜,你要占回去,这面子,咱不能丢!”李云妮暗自吐了吐舌头。 “对,我再找他去!我不能吃这个亏!”赵梅香一阵风一样走了。 “云妮,我今天的有演出,我送票给他,那个混蛋居然不来看,他说看我演出,还不如去看母猪跳舞,气死我了!” “三姐,你不能认输!这太丢面子了,他这是在说,母猪赛你这个貂婵。你要让他知道,你可是咱们军区最出色的女军人,比母猪强多了!” 欢喜冤家【5】 “对,我再找他去!我不能丢这个面子!”赵梅香又是一阵风一样走了。 “云妮,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今天演出完有人送给我礼物,我就和那人吃了一顿饭表示感谢罢了,他居然嘲笑我,说我爱出风头,贪慕虚荣!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把我自己给卖了!” “三姐!这是污蔑呀!他这绝对是在败坏你的声誉,你不能让他这样胡说,你要让他知道,你是个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女汗子。” “对,我再找他去!我不能让他败坏我的声誉。”赵梅香还是一阵风一样跑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赵梅香与叶凯,这一对欢喜冤家,就像是针尖对麦芒一样,总是赵梅香给气得跳脚,发誓说再也不见叶凯,然后在李云妮几句话煽动下,又重整旗鼓找回去报仇。 李云妮乐在其中的调和着,不时的搅乱一下。 车富子和沈心悠演戏的天份极很,也许女人天生就是好演员,表面上硬是装着一无所知,背地里对那一对小情侣保持着高度的好奇心和责任心,不时的来探听个消息,出个捣乱的小主意,乐呵呵的看着赵梅香和叶凯打打闹闹中感情日进。 总是听人说,婆媳小姑子一台戏,都是小姑子向婆婆告弟妹的状,在李云妮这里,却是儿媳妇和婆婆合谋算计小姑子,生活就是这样的打闹幸福着。 每天,李云妮事无巨细的向着远在新疆的赵振华汇报,详细说着生活中发生的每一件小事,天天写一封信,厚厚的信纸里,全是对他浓浓的思念。 最后一句话,同是同样的一句:哥,I love my motherland!敬礼!—— 进入十一月份时,田里庄稼的长势十分的好,远远超出预期,县里供销合作社的人组织了来了好几观察学习的人,报上还做了专门的报道,伴随着化肥确实的实用效果,李云妮几家确实是火了,成为了各乡各村学习的种田模范。 乡里来了电话,让李云妮作报告,具体讲述一下,化肥的使用效果和推广的心得,这些事,李云妮没有心思去作,再说,她也真的是不会。 田里的事说到底,都是赵方禾在耕种,供销社的赵成作得具体指导,她最多就是占了先知未来的光,所以能提前赶上这道东风罢了。 晚上的时侯,李云妮去车富子房里,和赵方禾商量,她坐在床头边上,笑着说:“爸,这次乡里的报告,由你代表去吧。” “唉,那不行,”赵方禾连连摇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可不去!说什么我也不去!” 李云妮一愣,没想到赵方禾是这种方应,倒是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欢喜冤家【6】 车富子笑眯眼,拍拍她的手,解释说:“你爸这辈子,就怕的就是作报告。让他扛枪打仗没问题,底气足,一个团敢和敌军一个联队硬拼叫板。要是让他动笔杆子,给全乡老百姓报告,他张口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方禾闹了个大红脸,清咳两句, “这要是战前鼓舞士气,我上去说几句没问题,咱老赵实在,几句话说下去,保证全军嗷嗷叫着扑到前线上去。但这个作汇告,那是科技含量高的活,你得把经验传授下去不是,这事还是让老孙头去吧,那小子,上过二年学堂,以前在部队专门负责帮队友给家里媳妇写家书,什么风雪月下,花前月下的话都能胡胡诌两句。” 李云妮一怔,哧地一声笑了起来,怎么也不能把自己脑海里,那个老实巴胶连话都说不了几句的孙叔,和赵方禾口中这个情书专家划上等号。 赵方禾一扬头,得意洋洋的说:“你别不信,妮子,那老孙头笔头历害着呢,我每次要写检查,都是那小子代我写得,上交给首长一次就通过,首长还总表扬我,这思想觉悟高,检查写得深刻。” 车富子也笑了起来,白了赵方禾一眼,“这点糗事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也不怕让云妮笑话。” 赵方禾一挺脖子,硬气地说:“我赵三省这辈子,要说演讲,只有一回最神气,亲力亲为!” 李云妮好奇地瞪大眼,追问,“哪一回呀,爸,你也讲讲。” 赵方禾嘿嘿一笑,洪亮的嗓子说道:“就是跟你婆婆她结婚那一次,我站在村里的草台子上,对着全村喊,我赵方禾是个混腿子,不认几个字,可是娶回来县城女中的才女当我婆娘,这一辈子,跟笔杆子打交道,就这一回胜仗,赢得最漂亮!” “噗,”李云妮忍不住大笑出声,看到自家婆婆的窘态,忙死死捂着嘴,两肩耸动着憋着。 车富子脸色涨得微红,瞪了自家老头子一眼,嘴角边也挂着笑,“你个老不正经,整天总提那些事干嘛?现在是说正事呢!这作汇报可是大事,全乡的老百姓听了咱们的增产经验,以后可以多种粮食,不愁温饱了。” 李云妮好不容易憋住了笑,说道:“爸,我现在是知道,你为什么最疼梅香姐了,因为呀,她长得最像妈,脾气最像您!” 赵方禾浓浓的眉毛,眉飞色舞,扯着嗓子说: “那是!老三跟你妈年轻时长得一个样,那倔强冲动的性子也跟我一模子出来的。当年生老三的时侯,正赶上大规模反攻战,我领着二师围攻中原,那可是硬钉子,死拼了三天三夜,部队阵亡了一个团,我就想呀,一口唾沫一个根,我可是把在首长面前立军令壮的,说什么也得第一个先攻入中原。” “然后呢”,李云妮听得兴致勃勃,追问。 欢喜冤家【7】 “然后,我正上火呢,哇的一声奶娃娃哭,你妈把梅香生了下来,她哇哇大哭呀,突然间,地动山摇一样,方圆百里都是炮响,我正发懵呢,前哨来报,说是敌军炮火营反水,全营万炮齐发,上万发炮弹呀,直接就把敌军防线炸开个大口子,不出一天,老子的部队,突破三道防线,没费劲顺顺当当进了中原。” “呵呵,爸,听你这么说,梅香姐就是个福星,果然生来就是个历害的呀。” 赵方禾说得高兴,正要再说什么,车富子弯着唇,截住他的话,笑着对赵方禾说:“看看你,一提起当年的事就说个没完,先谈正事!” “成了,这事就交给我!老孙头那里我去说,那小子看他敢不听命令!”赵方禾中气十足的说。 李云妮忙补充着说,“爸,这不是写检查,主要是把我们实践实用的经验详细解说一下。孙叔那人为人低调实在,不爱出风头,他那里,你还要好好说说,咱们要说清楚,这是为全县老百姓创福的好事。” “放心吧,老孙头平时不言不语,心里有准数,他就是个不吭声的历害。” 过了几天,孙叔果然代表着先进模范,在全乡作了报告。 李云妮也去听了,讲得极好,什么时侯用肥,怎么用,哪个阶段用什么肥料,庄稼长得什么样,是缺什么肥料,全说得清清楚楚,李云妮听了都觉着受益匪浅。 所有开会的人都是群情激动,喜气洋洋的,散了会,还围着孙叔追问个不停。孙叔意气风发,微红着脸,一个一个细心的解答着,脸上是踌躇满志,三军待发的豪情。 一起听会的同村人,就王婆婆跟她们坐得最近,散场时早早就走了,看着她们的眼神很复杂,像是羡慕,也像是后悔,到底是什么话也没说。 到是村长王庞万神色有一丝激动,对着李云妮连着说了几句:“科技兴农,说得太对了!”等到散会时,没跟王婆婆一起走,反倒是也围了上去,仔细的听着孙叔讲解经验。 李云妮远远的看着孙叔,对着跟她一起来听的赵婶子小声说:“婶子,这才是我孙叔的英勇风采呢,代表了全军最高精神勋章。” 孙婶子眼角有点湿,笑着说:“是!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又看到军人气节的他了。” 李云妮嘻嘻一笑,悄声说:“婶子,你就是让孙叔的坚持,给打动的吧。我爸说了,当年孙叔给家里写信最勤了,一天一封,就是打仗时也一天没掉下。抗战胜利时,别人抗着行李回来,他抱着一大包家书干巴巴的给你送回来。” 孙婶子脸一红,呸了一声,不好意思的说:“你个小丫头,连你婶子也敢拿来开涮。是,你别说你不想华子,他上新疆这么多天了,就不给你一天一封信的写。” 欢喜冤家【7】 “然后,我正上火呢,哇的一声奶娃娃哭,你妈把梅香生了下来,她哇哇大哭呀,突然间,地动山摇一样,方圆百里都是炮响,我正发懵呢,前哨来报,说是敌军炮火营反水,全营万炮齐发,上万发炮弹呀,直接就把敌军防线炸开个大口子,不出一天,老子的部队,突破三道防线,没费劲顺顺当当进了中原。” “呵呵,爸,听你这么说,梅香姐就是个福星,果然生来就是个历害的呀。” 赵方禾说得高兴,正要再说什么,车富子弯着唇,截住他的话,笑着对赵方禾说:“看看你,一提起当年的事就说个没完,先谈正事!” “成了,这事就交给我!老孙头那里我去说,那小子看他敢不听命令!”赵方禾中气十足的说。 李云妮忙补充着说,“爸,这不是写检查,主要是把我们实践实用的经验详细解说一下。孙叔那人为人低调实在,不爱出风头,他那里,你还要好好说说,咱们要说清楚,这是为全县老百姓创福的好事。” “放心吧,老孙头平时不言不语,心里有准数,他就是个不吭声的历害。” 过了几天,孙叔果然代表着先进模范,在全乡作了报告。 李云妮也去听了,讲得极好,什么时侯用肥,怎么用,哪个阶段用什么肥料,庄稼长得什么样,是缺什么肥料,全说得清清楚楚,李云妮听了都觉着受益匪浅。 所有开会的人都是群情激动,喜气洋洋的,散了会,还围着孙叔追问个不停。孙叔意气风发,微红着脸,一个一个细心的解答着,脸上是踌躇满志,三军待发的豪情。 一起听会的同村人,就王婆婆跟她们坐得最近,散场时早早就走了,看着她们的眼神很复杂,像是羡慕,也像是后悔,到底是什么话也没说。 到是村长王庞万神色有一丝激动,对着李云妮连着说了几句:“科技兴农,说得太对了!”等到散会时,没跟王婆婆一起走,反倒是也围了上去,仔细的听着孙叔讲解经验。 李云妮远远的看着孙叔,对着跟她一起来听的赵婶子小声说:“婶子,这才是我孙叔的英勇风采呢,代表了全军最高精神勋章。” 孙婶子眼角有点湿,笑着说:“是!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又看到军人气节的他了。” 李云妮嘻嘻一笑,悄声说:“婶子,你就是让孙叔的坚持,给打动的吧。我爸说了,当年孙叔给家里写信最勤了,一天一封,就是打仗时也一天没掉下。抗战胜利时,别人抗着行李回来,他抱着一大包家书干巴巴的给你送回来。” 孙婶子脸一红,呸了一声,不好意思的说:“你个小丫头,连你婶子也敢拿来开涮。是,你别说你不想华子,他上新疆这么多天了,就不给你一天一封信的写。” 欢喜冤家【8】 李云妮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黯然地低下了头。 孙婶子一怔,凑过来关心的问她:“怎么了?华子去了这么久了,一封信也没寄回来吗?” 李云妮眼圈一红,摇了摇头。 孙婶子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 晚上时,李云妮提笔给赵振华写信,讲了孙叔作的报告,讲了和孙婶子的对话,信的最后,她没有写平日常留的那一句,而是写了一句:哥,给我个孩子吧,我好想要个孩子,我们的孩子。三百六十五天,等你。敬礼!—— 又是过了半个多月,李云妮看着后院里养着的猪该出栏了,马上就是过年了,该置办点年货了。这是她嫁入赵家的第一年,作为新媳妇,这些事该由她来操办。 哥不在家,赵家几兄妹在部队上当兵,平时也没时间置办,总不能临到年关,再让赵家二老来忙活,别说她不自在,就是住在这里的李世清和沈心悠也不自在。 李云妮先是找了个时间,跟沈心悠商量了一下,然后,来找车富子。 进门时,车富子正在认针线,看到她进来,笑着忙把她拉到床脚,问:“看你这像是有话要说,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李云妮笑了笑,坐在床脚边,顺手接过她手中的针线,替她认上针,说: “是有一件事,想跟您商量,我打算明天进城去联系一下,把家里后院的养的猪鸡,还有鱼虾,联系着卖了。马上就过年了,现在卖,准能卖个好价钱。前几天,我问过供销社的赵成了,他说是供销社又进了一批新品种的优良种牛和种羊,我打算趁着这个机会,也买几头回来。” 车富子一怔,她原以为李云妮养那些猪鸡鱼虾,一是图个农家乐趣,二就是为了自家自食,没想到她还有这个心,放下手中的针线,她说:“你手中的钱够不够,我这里有。” 李云妮心中一暖,谁家过日子都有个磕磕绊绊,特别是二代人共聚一堂,思想与生活习惯的不同,居家过日子,儿媳妇与婆婆总有个牙齿咬到舌头的时侯,婆媳相处更是个大学问。 车富子对她真是真心实意,全力支持,比亲生女儿还要好,以人心换人心,李云妮更要尊重她,把她当成至亲来孝顺。 “放心吧,妈,我这里的钱都够了。”李云妮忙开口说,接着把自己来年的打算,也一股脑的说出来,通报给婆婆最终审批: “这几个月,我也积累了点养殖经验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盘算着,妈,明年我想把西山那片地承包下来,办个休闲农庄。” “休闲农庄?”车富子完全听糊涂了,这个名词太新鲜了。 欢喜冤家【9】 “是,”李云妮肯定的说,休闲农庄是她早就想好了的计算,这几个月只是试水而己,现在她有信心把农庄经营好。这个休闲农庄,放在后世的说活,就是渡假村,集休闲和农家乐与于一体,在几十年后,风迷神州大地的QQ农场就是这种模式了。 车富子犹豫了一下,“这事你看着办吧,我回头也跟你爸说一声。云妮,你要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我只希望你一件事,做任何事,不要有损于国家集体和人民的利益,咱们赵家,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俯仰无愧于天地。” 李云妮用力点点头,眼眶湿湿的,紧紧的握住了车富子的手。 “你这傻孩子,怎么还哭了?”车富子笑着说,“有什么困难就跟爸妈说,你爸在这军部还有几个老部下,豁出他张老脸去,也能帮你点小忙。” 李云妮噗哧一声,破渧为笑,“妈,我怎么能让爸去豁出他张脸,爸是最要面子了,一辈子没国家,为军队要求什么,我要那么做我成什么人了。” 车富子说道:“你爸那张脸,也该活动活动了,再不拿出去放在太阳下晒晒,都要发霉了。云妮,有什么难事,尽管说! 李云妮咬了咬唇,慎重的看了看大门外,院子里很静,没有一个人,赵方禾去找李世清下棋去了,这段时间,他越来越是沉闷,眉宇间是对国家未来的担虑。 从广播和报纸上得到的消息,都是激进的,社会形势更加复杂,军部里还算稳定,但在这偏僻的小山村里,也能感受到变革的气息。 建国之初时很多位立下卓著战功的德高望重的老首长,己是在风雨飘摇之中,其中不仅有叶昌明,也包括了,赵方禾的老战友老上级,他的心情可见一般。 车富子一时没弄明白李云妮突然这么慎重的原因,诧异的看着她。 虽说是在自己家中,李云妮还是慎之又慎,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车富子完全愣住了,凝重的看着她:“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是!”李云妮坚定的看着她,毅然的点了点头。 “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和你爸老了,没什么怕的,兴邦几个在部队上有军部的保护,也不要紧,可是你就危险了。”车富子极为慎重的问,这事太大了,她也拿不准主意。 “妈,我即然嫁入赵家,就是军人之妻。我哥肩膀上那颗红星,不只是对他重要,对我更加重要。我不能改变社会进程,但是我想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李云妮肯定的说,意志坚定,义无反顾,两眼晶亮通彻。 曾经她想要的,不过是改变自己在乎的人的未来,现在,她却不再仅仅这么想,重生带给她的是什么? 欢喜冤家【10】 人这一辈子有很多后悔的事,亿万美金也买不回来一颗后悔药。 作学生时,总在考试后才后悔发现这题我会时为什么当时没答上来。参加工作后,又总在后悔,上学那时怎么没好好学习,给自己增加点学历资本。谈恋爱了,又在想,当年的校花校草,如果在毕业前有勇气表达一次求爱,至少也是个回忆。 她是一个女人,有人说,真爱一生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找不回来。可是她很幸运,第一次她错失的爱情,又一次来敲门,这一次,她想抓紧自己的幸福,不仅是让自己过得好,也更希望让自己所爱的人为自己感到骄傲。 “我知道,我哥会希望这么做,爸爸也希望这么做,那颗红星也需要我这么做,所以,妈,我必须要做。” 车富子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好半晌后,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太重要了,我也不能拿主意,今晚上我跟你爸商量一下,再跟你说。” “嗯,”云妮笑着点点头,她也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他们需要时间来考虑,并不急于一时,转过身,她向外走。 “云妮,不管最后怎么决定,妈为你骄傲!”车富子含着笑说,眼中带着自豪的光彩。 云妮笑着跑了出去,回到自己房间,李云妮摊开信纸,提笔给赵振华写了一封信,这是第一封信,她无法寄出去的信,以后的信,她都不能再寄出去了。 那个计划一旦实施,为了安全,她不能冒信有可能遗失的风险,把一切告诉赵振华,所以,她只能在这里写上,在心里告诉他。信的最后,云妮写了一句话:一声敲门,代表着爱,二声敲门声,代表着爱你,哥,我在深深地爱着你。 第二天一早,难得的赵方禾没有晨练,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赵兴邦几兄妹都惊呆了。这些年,除非生病实在下不了床,晨间的跑步,赵方禾是风雨无阻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车富子什么都没有说,李云妮看过去时,只是看到她眼角微湿,看向了军部的方向。 瞬间,李云妮明白了,赵方禾己有了决定了,他己经去做了。 李云妮走到车富子身边,轻声说:“妈,爸是赵三省,晋西北响当当的名号。枪林弹雨都闯过来了,这一点事难不倒他的。” 车富子拉紧了她的手,说:“云妮,你爸说,军人忠于的是国家和人民,在这个时侯,他居然不如你。那颗红星印在的不是肩上,是心里。所以,他该去做他能做的事,对得起那四个字,一生忠诚。” 李云妮抬起头看向天空,眼眶很湿:哥,你听到了吗?一生忠诚,我要为你做到! 初次出手【1】 吃过饭后,李云妮就赶着班车,去了县城,忙活了一天,先是去了农贸市场,这个时代,基本是是由政府出面组织收生猪,买猪肉也是需要肉票的,私人收生猪宰割的很少。 但是在年关将近时,肉是供不应求的,像是农贸市场里,卖猪肉的商贩,一般都和副食品加工厂有关不,收生猪的价格就相对更高一些,政府收猪肉的价格是七八角钱一斤,到了私人商贩这里,谈好了条件,价格都会相对高一些,能卖到一块钱一斤。 李云妮转了一圈,市场上人不多,卖肉的有三家,仔细观察了一会,她找了个店面最大,看着最为精明强干的肉贩,走了过去,几句话交谈后,问了生猪的价格。 肉贩子大吴四十多岁,膀宽腰圆,一脸精明,初时还以为李云妮只是来随意打听的,听她说了几句,才发现这是个行家,而且是来谈大单子的,立时就打起了精神。 “妹子,给个实诚话,你想卖多少头猪,要多少钱吧?” 大吴直爽,这是作生意做出的习惯,这个年代里越是爽真的,做起买卖更容易。算计的太多的,反倒是打不开财源,也这是此时独有的社会属性。 “大哥,那我就直说吧,我有六只猪要卖,每一头都在二百斤以上,这就到年关了,对生肉的需求量更大,我也不多要你的,每斤按一块一毛钱来算。” 先听到有六头猪,每头二百斤以上,大吴直爽,一听到立刻眼睛就亮了,按这个价来算的话,他的收入就要打个折了。 “妹子,我在副食厂有关系,这六头猪全要了不成问题。我也实在说,现在这生肉价格确实是一天一个样,市场需要也大,但是这零售价才一块八角,你这价格,我也没赚头呀。” “大哥,我这生猪肉,保证质量,是从供销社进的最好的生猪品种,喂养的时侯都是用的玉米伺料,肉质好,肥瘦适中。单说这价格,瘦肉和肥肉就能一个价,五花肉又是一个价。你卖时,一点不吃亏。” 这年代,喂养猪时都是传统喂养方法,生猪生长周期长,而且每头猪出肥肉多,瘦肉少,过了年头,这五花肉的价格更是飞涨。这年头可没有什么注水猪,瘦口精猪这一类的坑品,全是真材实材的。 李云妮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她的猪都是在供销社赵成的指导下,结合传统喂养方式养的,肥肉与瘦肉适中,就像这选养一样,个个都是环球小姐的标准身材。 她出这价格,纯对不会让大吴吃亏,互惠互利的事,更是看大吴精明又实在,要拉个长期合作伙伴。 “可这价格……”大吴还是在为价格计较,希望再谈出个更合理的价钱。 初次出手【2】 “这价格是很公平合理的,不能再降了。这样吧,大哥,我那里还有十五只鸡,全是土鸡,吃菜虫子养大的,就算是搭赠给你的,我是办养殖农庄的,以后每年都要出售生猪家禽,咱们定个长期合作关系,你看怎么样。” 大吴眼睛又是一亮,反复合计了一下,爽快的说:“行!就按你说得来吧。” 李云妮开门第一单生意顺顺当当地谈妥了,心里也是高兴,自信心大增,跟着大吴又是谈定了收生猪的车辆等,大吴果真就是个有本事的,也是经验丰富,立时就主动说,运送的事就由他来办了,他妹夫在副食品厂,弄辆厂直接拉来不成问题。 别说这收猪人,最费心的一道手续就是运输,猪再好,如果运输时有点偏差,就会直接影响猪的状况,能这么顺顺当当解决,李云妮更加高兴。 双方谈妥了运输,又定下了交款方式,眼看就是中午了,大吴联系了李云妮这个大客户,也是高兴,爽快的说:“妹子,走,今中午大哥请你吃饭。” 李云妮正想再问市场的行情,也没推辞,爽快的跟着他去了市场边的饭店,大吴点了几道好菜,闲谈间极为热情,李云妮趁机就问了一些,关于鱼虾海鲜的市场行情。 大吴一听,更是来了精神,放下手中的酒杯,问她:“大妹子,你那里还有海鲜?” “是,”李云妮笑着说:“还养了些淡水鱼和草虾,现在鱼还小,要明天才出塘,草虾己经可以了,所以想先联系好客户。” “行!大妹子,这事就交给我,我来帮你联系!”大吴眉飞色舞的说。 李云妮看看大吴的兴奋样,有些诧异,大吴忙解释说:“我那妹妹就是专门收海鲜的,这事正好包在我身上,保证价格公道合理。” 海鲜在这时也是稀罕货,每年九月份后就要封海了,那时也没有冷冻冷藏设施,海货大多只能做成鱼干或是咸鱼一类,新鲜的淡水鱼虾,到了快年关时,更是价格飞涨,快赶上生猪价了。 李云妮笑着跟说:“行,就请吴哥,帮着我联系一下。其实,我今年也只是尝试,到了明天,我的农庄建起来后,品种更多,数量也大,到时还要再跟你好好。” 老吴也是个急性子,没等吃完饭,跟云妮说了一声,就火急火燎先跑回了市场里,给自己妹妹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又再赶回了饭店。 一头的汗,脸上却很兴奋,没等做下,他就豪气的说:“都联系好了,我妹妹这就赶过来。她说了,有多少就收多少,保证最优惠的价格,咱就是交个朋友。” 李云妮先欣赏老吴做生意交朋友的态度,笑着道了声谢,两人又坐下来,边吃边聊起来。 初次出手【3】 二十分钟后,老吴的妹妹吴英也来了,就是一个标准南方女老板的架式,精明利索,坐下后,也不绕圈子,开口就说: “妹子,我听我大哥都说了,你看现在市场价格,草虾是四角钱一斤,我给你四角五分钱,怎么样?” 李云妮笑嘻嘻的也不开口,吴英着急了,“妹子,你要是嫌价格低,就直说,咱都是做生意,就求个大家都有赚头,公平合理,以后也能长期合作。” 李云妮这才说:“吴英姐,你这样说了,我也交个底,我这草虾不能低于一斤五角五分钱。” 吴英听后,脸上明显有了难色,鱼虾不同于生猪,运输存放都是问题, 李云妮厮慢条理的接着说,“我这草虾成色好,是用我们山里的水养的,水质好,虾的个头都在十厘米以上,这市场行情我也懂一点,虾仁的价格和成虾的价格就不一样,上了十厘米的对虾价格又不一样。” 李云妮看着吴英眼睛一亮,这又一笑接着说: “马上就是年关了,这两年日子好过了,城里的家家户户桌上也想摆上一道红通通的大虾,就图个红红火火好预兆。吴姐,你看要是合适,那咱就签定合同,来年我那里的鱼虾,全在你这里出售。你看,怎么样?” 这年头,养鱼虾不用担心污染,更不会用什么性激素这一类的催长剂,纯天然的品质,在出售时倒是个头成了最关注的问题。 谈生意这种事,李云妮也是第一次实战,但在美国加州那张MBA文凭可不是白拿的,她很明白怎么利用客户最关注的核心,掌握谈判的节奏。 她这一席话说完了,吴英也是个爽快的,立刻就表了态:“呵呵,妹子,看着你这么文静漂亮,也是个做好意的好手呀。行,就当我认下你这妹子了,就按你说的办,运输这方面的事就也由我来办,咱们再商定一下细节。” 一顿饭的时间,李云妮又把自己的鱼虾推销出去了,价格上双方都算满意,李云妮细细盘算后,省去运输的麻烦后,她也算占了点小小的便宜。 李云妮很高兴,跟吴家兄妹告辞后,她又马不停蹄的赶去了供销社。 这也是老熟人了,找到赵成,先是商订了化肥这一类基本上要进的,供销社因为李云妮前期的推广协助,对她要的品种很照顾,价格上又优惠了一些,并承诺了,双方继续现在这种实验并推广的合作方式。 李云妮先定了一批良种牛羊,又是托赵成帮着打听一下,良种牛羊的科学养殖,这科技兴农这一条路,李云妮是下定决心一条路走到底了。 初次出手【4】 忙活完这一些事,己是下午三点了,从供销社里出来,李云妮虽是累,却是一身轻松。 大事都谈定了,明年农场也是要开起来了,供与销都不成问题,只要认真的作好养殖就行了。 这就相当于摩天大楼,根基是打得劳固了,就是第天按工期赶工就行了。 李云妮并不担心农场用地的问题,十二月底就是村长换届选举,因为化肥这一件事,这一届孙叔的威望极高,己是板上定钉的村长人选。现代村长王庞万,也己早早表示要退出选举,支持孙叔。 只等着村长换届结束后,李云妮就跟村里新的领导班子签定土地使用合同。 西山那块地,地处偏避,又是在小河以西,不合适种田,李云妮不需要提心村里会有人要跟她竞争。 从供销社出来,李云妮没有赶着回村,算算时间,最后一班车还有二个小时,她又是打听着路,向着县城集市走去。 这回进城,她还有件大事要办呢!可不能耽误了。 是的,就是前二天,她和车富子商量后,赵方禾也慎重其事的大事。就像她所说的,这个社会的进程是无力改变的,但是,她可以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减少遗憾。 她的计划是在西北那块地上建农场,十年动乱,全国各地都是闹文革,她能做的就要把这个偏远的山村建成避风港,世外桃源,一世的风雨都挡在这座大山之外。 今天一早,赵方禾就去军区了,军部的首长是他的老部下,李云妮也不知道,赵方禾和军部的首长都谈了什么,只是在她坐车进城时,站在村头上,远远的看着是,军部首长的车亲自送他回来的。 赵方禾和军区首长都下了车,并肩站着,看了村西头的那片土地很久,脸上带带着激动,虎目含泪,手在微微颤抖着。 李云妮从没见过这样的赵方禾,车富子说,突围西北,全团战士只剩下八个人,他没有哭,战争胜利,全军追念战争英烈时,他没有掉一滴血。 此刻,站在那个小山头上,李云妮亲眼看着,赵方禾跟个孩子一个,嚎的一声痛哭出声,七尺高的汉子,花白的头发,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 “我赵方禾,在这五星红旗下宣誓,对国家,对民族,一生忠诚!一生忠诚!——”他扯着嗓子对着天空嘶吼着。 军区首长双目湿润,目视着西北边的土地,举起了手,行了个军礼。 他转过头来,看向李云妮的方向,李云妮从未受到过更激荡的冲击,目睹着,一身戎装的老将军,颤抖着手,端正的正立,无声的向她行了个军礼,庄严,肃穆。 王婆重现【1】 一生忠诚,这四个字,包含的意义太重! 赵方禾,老首长,包括远在千山万水之外的赵振华,李云妮领悟了很多,她慎重的举起了手,端正的行了个军礼,很多年过去后,李云妮仍未忘记那一刻,她赤诚之心许下的誓言: 我李云妮,对国家对民族,一生忠诚!赵振华,我李云妮,对你,一生不负! 李云妮站在县城车站前,等着回村的班车,一天下来,要办的事都安排妥当了,她才能静下来,仔细的回想。 她抬起头,看向头顶上这片蓝天,几十年后的人们,能深刻理解这一刻吗?在这最动乱的十年,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印着历史的烙印,这是个一个纯真的年代,一片赤诚的年代。 李云妮转过头,不由自主的,视线在周围漫无目的看着,下意识的想在人群中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在她第一次进县城时,那个人,就是在这个街道上看到了她的身影,然后,默默的为了她做了那些事吧。现在,她己养成习惯的,找寻那个男人的身影,想要为他做一些事。 赵振华,这个男人就是她重生的理由,现在却带给她比重生更多的意义。 李云妮突然想看书了很多年后王菲的一首《传奇》,打动人心的回响在这片大地上。 想你时你在天边 想你时你在眼前 想你时你在脑海 想你时你在心田 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 今生的爱情故事 不会再改变 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 我一直在你身旁 从未走远 哥,这一生如果是传奇,那么你就是我的旋律!敬礼!—— 二个小时后,李云妮准时搭上了回村的车,一天之内办了这么大事,心里很是痛快。 这痛快只维持到上车之前,在车上看到王婆婆那一刻,这一天的好心情全部打了八折了。 “王婆婆,你也进城呀,是给小卖部进货的吧。”李云妮脸上带着笑,客气的向前打着招呼。不管怎么说,王婆婆仍是她的长辈,还是同一个村的,不打招呼可就是不礼貌了。 王婆婆象是才看到她一样,脸上表情很不好看,对李云妮,王婆婆就跟看仇人差不多,连打个招呼都懒得,勉强点个头,扭过头去看着车窗外,就算是过去了。 孙婶子刚巧也在车上,就在后排车座上坐着,笑着招手招呼李云妮,“云妮,这边有空位,来这坐。 王婆重现【2】 在王婆婆这碰了一鼻子灰,李云妮也不着恼,笑了笑,对着孙婶子应了一声,走过去在后排的座位,靠着她坐下来。 车再次启动,孙婶子笑着问云妮,“你今天怎么得空进城了?看你这一手轻松,也没去市集上转转买点想中东西吗?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一声,咱这县城还是小,柱子哥整天在外面跑,保证能给你买个合心意的回来。” 李云妮亲亲热热的挽着她的手,说:“婶子,那咱可说好了,我想要的东西,你可要让柱子哥挑最好的给我买,还不能收我高价钱。” “瞧你这小心眼的小样,婶子还能要你钱不成,想要什么就直说,就当婶子送你的了。”孙婶子哭笑不得,抿着嘴,在她脸上拧了一把。 李云妮笑了起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孙婶子,眨眨眼说,“婶子,看你这一脸春风得意,年轻了十岁的样子,是不是我叔又给你写什么情书了,也说出来让我也眼馋一下呗。” 孙婶子满脸通红,呸了她一口,又要去掐她的脸,李云妮忙笑着去躲。 一路上跟孙婶子说说笑笑,眼看着汽车就出了县城,行驶在乡间的道上,两旁的麦浪一浪一浪的吹过来,新爽的田庄气息。 王婆婆转送看了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心头生着闷气。 她这气生的也不是没理由,她这侄女王勤勤嫁到城里了,她一点风光没捞到,反倒是落得个包办专制的恶名,自己最得意的村长夫人身份,眼看着又要空手让给别人。 王婆婆转过头,瞪了李云妮的方向一眼,自从这个毛丫头进了村,她就没有一天顺遂日子过,该不是八字就是天生克她的吧。 王婆婆正想着呢,车又出了事了! 正常行进中的车,突然间来了个急刹车,把一车的人都吓了一跳。王婆婆没坐稳,更是差一点把头碰到车窗上去。 她晕头晕脑的刚抬起头,就听到司机师傅说了:“各位同志们,车坏了,今天修不好了,大家只能在这里下车了。” 王婆婆恨恨的转过头,又是瞪了李云妮方向一眼,遇到这死丫头,果然就是没一件好事! 李云妮莫名其妙的暗自吐了吐舌,王婆婆这怨念也太深了吧,套句王勤勤的名言,这事不赖她,真不赖她呀! 王婆重现【3】 李云妮两手空空,轻松的下了车,身后的王婆婆还在提着那大包小包的行李,她进一次城进货,为了省运费,真是把这客车当成货车用了,啧啧,这带得东西真不少。 李云妮这一次可没自讨没趣,再上前上赶子帮她提行李,扶着孙婶子的手,下了车。走到路边,她不急着赶路,原地站着休息,跟孙婶子说着话。 孙婶子捏捏她的手,悄悄说:“你不上去,给她帮把手呀?王婆婆可是不饶人,回头又要说说你。” 李云妮吐了吐舌,悄悄回道:“我去不去,都得让她教训。就她那么多东西,万一少个一件二件,回头再说是我弄丢的,硬是赖着让我赔。没得我去惹那一身腥。” 所谓‘我为人人’的,是法国三剑客,‘用有限的生命无限为人民服务’,是雷锋同志,她哪一个都不搭边不想学,她就是个小心眼的女人,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坚决不干。 孙婶子笑了笑,深以为然,那样的事,王婆婆真干得出来,都是几十年的村里住着,王婆婆平日就是喜欢占得小便宜,这样的小亏她也吃过,不愿与她计较罢了。 “这离村子还远着,咱们要走上一个多小时呢。”孙婶子看了看四周的路,这条路常来常往的,她也熟悉。 李云妮拉住她的手,笑着摇头说:“别急,先休息一会。” 王婆婆把那一堆行李从车上运下来时,又是狠狠的剜了李云妮一眼,脸色不善,“云妮,你也太不懂事了,看到长辈这么多东西要拿,也不帮把手,只顾着自己轻松。” 李云妮笑眯眯地说:“王婆婆,我不是怕把你的东西弄乱了吗,看你这一些呀,一看就是贵重物品,我这笨手笨脚的,要是给你撒了碰坏了,你是长辈自然不好意思让我赔,可我自己也过意不去。” 孙婶子差点笑出声,这李云妮真是睁眼说瞎话,这一地的,除了酱油就是醋,要不就是日常百货,也亏得李云妮能面不改色的说成是易碎贵重物品。 王婆婆给她气了个倒仰葱,狠白了李云妮一眼,这丫头平时就不声不息,却是个伶牙利齿的,看这话说,句句不饶人,每一句话都赶趟着呢。 看着这一地东西,王婆婆也犯愁,这一条路上,来往的牛马拉货的也不少,这么多东西,她想自己拿起回去是不成了,非要再搭个拉货车上,那运费就不能省了。 她转头看了看李云妮和孙婶子,又有了主意,这李云妮就是个城里的大家小姐,走路干活那是不管用的,肯定要搭车回去,到时她再开口,捎上她就成了,即有人帮她运行李,又省力路费,一举两得。 王婆婆主意拿定了,缓下脸色,说道:“这能有什么贵重物品,还不都是日常要用的,云妮,你也是一个村的侄女,年轻力壮,帮婆婆拿着点,咱们结个伴一起回村。” 王婆重现【4】 李云妮真是服了王婆婆的厚脸皮了,这脸色是随着坏境而转变的吧,跟变色龙一样,刚刚还像她欠了她二百块钱不还似的,现在就成了自家好用可亲的侄女了? 李云妮正要说话呢,从远处远远的,赶来一辆车,这时来往乡村拉货的车还是以牛车为主,只有城里才会用烧油的小货车。 远远的看到车来,王婆婆精神一振,等到看清楚是个装满货物的小货车,又是露出失望的神色,扭过头,继续看向远处,等着牛车赶过。 出乎意料的,那小货车在她们三人面前停下了,王婆婆一愣,就看到李云妮打着招呼过去了,熟络的跟货车主人说着话:“吴哥,货都准备好了?” 货车主人,吴德财从架驶室来,三十多岁,方方正正的脸,憨直的笑容,说:“是,都准备齐了,正准备给你送过去,咦,客车坏了吗?。” 李云妮笑着说:“是啊,这不正好坏路上了,王哥,这回要麻烦你,捎我一起回去了。” 吴德财爽快的说,“没问题,正好车上还有多余的座位,快上来吧。” 李云妮答应了一声,拉着孙婶子就从另一侧的车门坐进了驾驶室,并排三个座位,坐上她们二个正好。 孙婶子诧异的看向车后那一车的东西,“妮子,你买了不少东西呀。” 李云妮扬大的声音,说:“这不是进城嘛,刚把家里的那几头猪卖了,换了点钱,快过年了,顺便也置办点年货。” 李云妮大声说这些话,就是说给路边的王婆婆听的,她买了这一车货的事,早晚也要传到王婆婆耳中,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她自己听个明白。 李云妮主要目的,就想对王婆婆说,他们手里的钱全花完了,要说这王婆婆是个大嘴巴,她知道的事情过不了半天全村子的人都能知道。 就这一车货拉回去,王婆婆眼红手短的个性,不一定要说成她们家里还多有钱,这都是一个村子住着,李云妮可不想被乱传成什么地主老财,平白招人的红眼。 她要先说清楚了,这一车货物呀,都是她卖了那些猪鸡的换来的。 孙婶子是个明白人,瞬时也明白了李云妮的意思,接过她的话说: “你这也是忙活了几个月了,正好过关了,也好好休息一下,新媳妇进门,先要把这年过好了,在咱这村里,第一年可是最重要的。” 王婆重现【5】 王婆婆忽突接过话笑着说,“是啊,孙家嫂子说的对,做新媳妇半点也不能马虎,办事就该这么周全。” 王婆婆贪贪婪的目光,又转了一圈车后的满满的货物,这都是年货,虽然眼红李云妮买了这么多东西,可是年货家家户户少不了要买的,眼看着云妮把所有有猪都卖了,就为了过个年关。 王婆婆心里想的是,就是这城里的小姐,不会过日子,现在把家底淘空了,过了年,看她还怎么过日子!口袋里面一文钱都没有了才好呢!就等着看她的笑话吧。 王婆婆自得蔑视的看了李云妮一眼,她这花钱真是大手大脚,比她家勤勤差远了。 这老赵家娶了这样的媳妇,年关是有面子过的周全了,可过完年,就吃糠咽菜吧,哼,李云妮也就是长了一幅漂亮的脸蛋,还不就是个不会过日子的败家娘们! 王婆婆赶紧提出要求: “云妮,你这也要回村,过来帮我一把,把这些东西全放你车上,一块搭我回去。” 王婆婆趁机蹭车,坐货车比做牛车更好,又快又稳还能送到家门口,顺便也可以省了货运费了。 孙婶子看着王婆婆,脸色有些不好看,本来顺路搭回去也没什么,但这王婆婆总该说话客气点,不能仗着是长辈,就这样颐指气使,倒成了理所应当指挥别人干活。 她正想说什么,李云妮拉了她手一下,拦住她未出口的话。 转过头,李云妮笑着对王婆婆,说:“王婆婆,真是对不住你了,你看,这车是吴哥的送货车,后面都装得满满的,全是他要送的货物,实在装不下了。” 王婆婆理所当然的说:“那也简单,我东西多先跟车回去,你们慢慢走着,等回头,让司机再来接你们。” 孙婶子眉一挑就想发火,这说话越来越没谱了,真当成自己家的了,随便使唤? 李云妮好脾气,仍是好声好气的说:“吴哥还要送货呢,哪里还好意思再麻烦他专门再跑回来接我们,王婆婆,这来往的牛马送货车也不少,等一下,你再搭个回吧。” 王婆婆脸色一沉,不高兴的说: “云妮,你也太小性了,我还是你的长辈!把我这些东西,全放在后面,你上后面坐,挤挤就挤下了。” 王婆婆不死心,免费的车,又是送到家门口的,省了多少事呀,不坐白不坐,真要自己花钱再雇车,她可心疼那几个钱。 孙婶子在车里,她多少有些顾忌,不敢指使她,可是对云妮,她是理正气壮的开口使唤。 王婆重现【6】 都是同一个村子的,她还是长辈,李云妮不主动着点,还让她开口,真是不懂事! 李云妮忍不住暗身向天翻了个白眼,王婆婆真是极品中的极品了,这厚脸皮是从地球到月球的距离了,她都说得这么明白,拒绝她了,她还能这么死皮赖脸提出要求,真让人无语。 李云妮安抚着正要发火的孙婶子,微笑着向王婆婆,说: “王婆婆,真是坐不下了,这后面全是吴哥的货,要是给他压坏了,可不好交待。现在天还亮着,要再找辆车也容易,王婆婆,你看咱们同一个车的,都己经拦了好几辆了。你再等一下就行了,很快就有牛车路过的。时间不早了,吴哥还要再送货,我们先走了。” 王婆婆脸色直接沉下来,还要再说,吴德财是个火爆性子,听完这几句,己是脸上不耐烦了。 看向王婆婆的目光都带着鄙视,这时也不容她再说了,直接开口说:“这是我的车,后面的货都装满了,更加不能压,这位大娘,你还是再搭别的车吧。” 说完这话,看也不看王婆婆一眼,吴德财直接踩下油门,车急疾着向着前面驶去。 王婆婆站在尘土中,眼睁睁地看着李云妮坐着货车,就这么走了,气得她嘴里立时骂了起来:“什么城里的文化人,我呸!连尊重长辈都不懂!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也是个不会过日子的败家娘们,看你以后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痛痛快快的骂了一通,招来了周围路人的异样的眼光。 王婆婆出了口痛快气,呸了一口,看看这地的货品,还是自认了倒霉,心疼的紧紧捂着钱包,等着过路地拉货的马车。 王婆婆心里盘算着另一件事,这一次进城,她不只是要进货,还去看了看自己的侄女王勤勤,虽说在周家没得个好脸,但也办成了一件事。 王婆婆扭头向着李云妮离开的方向又是啐了一口,哼,李云妮敢这样对她,还不是仗着孙婶子的势,她们以为老孙头就是板上定钉的村长人选了吗?想得美! 老孙头能得到乡里表扬,赢得村里老少爷们的支持,不就是因为化肥吧,什么科技兴农的,粮食还没丰收呢,就敢吹出这个大牛。 王婆婆恨恨的想着,让她们等着吧,这一回,她可以挣到了一件大差事,绝对能把这形势扭转过来,这村长的保座还是她们家的,李云妮得意不了几天了! 货车上,吴德财一边开车,一边还在不满着抱怨着,“大妹子,你们村里的人都是这样呀?我可是真开了眼界了,为了省几个车钱,抠索成这样,真是够厚脸皮。” 孙婶子脸色瞬间爆红,捏紧了衣角,她丈夫孙叔是下一任村长的决侯选人,孙婶子思想觉悟极高,理所当然己是把全村都当成是自己责任。 王婆重现【7】 吴德财这是一句话打翻了一村子人,可她还真是找不到话翻释,王婆婆那行为也太过了,把全村的人脸都丢光了,她想护短都不知道从哪开口。 李云妮神色自如,笑着说:“也不是,这王婆婆以前苦日子过怕了,才会这么计算。我们村里的人,可都纯朴大方着呢,吴哥,你可不能坏了我们村子的名誉。” 吴德财脸色好了很多,也有了笑脸:“也是,看你就知道了,有文化,又会做买卖,都说一方山水养一方人,能养出你这么灵秀的人,你们村子里的人肯定差不了。” 听了他这一番话,孙婶子的脸色稍霁,心头的懊恼稍稍少了些,不时的也和吴德财说了几句话,表示感谢。一路上,气氛很是融洽。 孙婶子像是想了起来,拉了拉李云妮的手,难掩好奇的问:“妹子,你这可是买了不少的布啊,开成衣厂都够了,你这是做要什么呀?” 孙婶子在车上看得清楚,后车里拉着的大部分都是布匹和日常用品,虽说用帆布遮住一部分,可还是能看出个大概。要说这是年货,那就真是怪了。谁家年货不是备食物,会备这么多日用百货的? 李云妮迟疑了一下,这件事早晚孙婶子是要知道的,但是不能在这里跟她说,由赵方禾出面亲自跟孙叔更加妥当。 李云妮笑了笑,说道:“我是打算做几床被子,家里几个姐姐的亲事也要快定下来了,先准备好东西,省得到时慌乱。我可是知道,婶子你的手艺好,到时可得来帮忙才行。”说完这话,她轻捏了一下孙婶子的手。 孙婶子一怔,明白过来,李云妮这是有事不方便讲,而且这事还需要她的帮忙,孙婶子也没再问,把这份疑惑压在心里,岔开话题,又开始说起了别的。 三个人都是直爽的人,一路上说说城里的事,再说说村子里的农家趣事,一个小时很快也就过去了,村子就在眼前了。 李云妮转过头,看着村西边的连绵土地,哥,我会在这块土地上建起一个希望,我知道,对军人来说,国家与民族重于生命,所以,我愿意为你建立这块小小的安乐地,隔着万水千山,我仍是与你一同努力,并肩奋斗。向着那面五星红旗,敬礼—— 几天之后,老吴的车先来了,直接开到了赵家,把后院的猪鸡赶着上了车,全部运走,刚看到李云妮养的猪时,着实眼亮了一下,笑得合不拢嘴,“大妹子,你这猪是咋养的呀,我算是服了!看看这体型,个个都是标准的一等良品猪,以后你的猪我全包了,咱们可说定了。” 李云妮笑着也没说话,送走了老吴,后院里顿时安生了很多,家里的猪也没有全部卖掉,还有二头,一头是准备留作种猪,等着明年下猪仔的,还有一头,是准备着过年时,家里宰了。 王婆重现【8】 又是过了几天,吴英的车也来了,把后院池塘里的草虾收捕了去,当场又验看了草鱼的质量,也是相当满意,在赵家二人就签了购销合同,约定了等再过一年就来收鱼。 吴英离走的时侯,还给她留下了很多的副食品,满满的装着箱子,总共有好七八箱,她笑着说:“这是我哥让我捎过来的,我丈夫就是副食品厂的,这些水果罐头,火腿罐头,鱼罐头什么的,厂里都有库存,我哥说给你带点,也尝尝。大过年的,就当年货了。” 李云妮看着满满一地的罐头箱子,先是不好意思的推拒了,本来就是做生意,他们这真是太热情了。 吴英是个极为爽快的人,直接一瞪眼,说:“你是我认下的妹子,给你送点年货这有什么,要认我是姐,就收下!” 李云妮不好再推辞,笑着收了下来,亲自送着吴英离开。 车富子站在她一旁,看着这一地的年货,有些迟疑地说:“云妮,这不太好吧。” 云妮转过头,笑了笑说:“没事,妈,大城市的人平时客户间过年过节时,也有走访的,吴哥吴姐,也是咱们的长期客户,又是结了姐妹的,以后咱们庄稼收成了,再有什么土产也给他们送去就行了。” 沈心悠也是笑着在一旁帮腔,“是啊,老姐姐,我们在上海时,也是这样,人情往来,你不用有负担。” 车富子这才放下心,看看这七八箱罐头,又有些犯难,“可是这么多,我们也吃不了呀。” 李云妮心里己有了想法,嘱咐着她说,“先放到仓库里吧,这些罐头是密封的,放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等那件事成了,这些东西正好派上用场,给他们补补身体,” 车富子神色凝重,点了点头,李云妮想得比她要长远。是的,这些东西会是很有用的。 又是过了几天,李云妮正在家里整理着后院的猪圈,准备着在上面加上一层草,保暖一些,母猪能平安的过冬。新的牛羊圈也己经盖好了,小牛犊和小羊犊子今年冬天就先在后院里安置着,等开了春西边的农场有了雏形,再把他们送到那里养。 李云妮忙得一身汗,伸着了腰,看看自己一身的泥点子,有些好笑,如果是前世的自己,真是无法相信还有这样狼狈的时侯。 女人爱上了男人会愿意为他做这么多的改变吗? 他不爱吃辣,她会不由自主做菜也不放辣子,就象他每顿饭都在陪她吃一样。 他喜欢早晨晨练时,站在山顶上望着那一片晨曦中霞光锦绣的天空,她每跑到山顶都会不由自主站住脚,看向他曾看过的那片天空,仿佛他正与她并肩而站,隔着万水千山与她共赏这片云蔚蒸腾。 王婆重现【9】 真是没救了呀,李云妮长长的叹口气,下意识的又是看向西南方向的新疆,哥,据说荷尔蒙决定了爱情,我用了两辈子的荷尔蒙来爱你,你知道吗?我的荷尔蒙,比你的荷尔蒙,要多好几倍…… 男人不在身边,一切都是浮云,唉,李云妮又是叹了口气,继续干活,终于明白这拥军模范是怎么练出来的了,想男人想得呗,只能用干活来填充思念,发泄闺怨了。 李云妮正忙活着呢,突然从前院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她抬头一看,微一怔,“孙婶子,你这一头大汗跑来这,出什么事了?” 孙婶子一脸懊恼气忿,喘了口气,也顾不得场所,直接开口说:“王婆婆,又招事了。” “她?她能招来什么事?”李云妮从猪圈里走出来,不解的看向孙婶子。 孙婶子气得不轻,脸涨得通红,满脸恼怒, “我刚从村委会出来,现在村里都传开了,王庞万也要参选这一次的村长,还是王婆婆从县城里争取回来了一个项目,说是要建什么厂,就在村西头,正在村委会里鼓吹着呢,说是这个项目,能给全村带来大福利,不用几年,我们全村就奔小康,人人不愁吃穿了。” 李云妮心头一紧,这王婆婆果然能招事!化工厂的项目,她记得是要在二年后,没想到,居然提前到现在了,而且就是在这个选举村长的关键时刻。 “我孙叔呢,他怎么说?”李云妮紧着问。 孙婶子脸上颇为尴尬,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李云妮:“我这不就是来跟你说一声吗?你孙叔说了,他要放弃这一次村长选举。本来,他也不是为了想当村长,才去参选的,就是想为全村百姓谋福利,带着村民发家致富。现在,即然王大伯家争取来这么好的项目,他自然是自动让贤。” “胡说!这是什么话!国家只提倡,要想富多种树,从来也没提倡过,要想富化工厂!”李云妮气急了,立时就说了这一句话。 孙婶子脸色羞赧着,“我也想劝他,可他那个驴性子,根本就不听我的,这不,我只能先上你这来,跟你说一声。” 李云妮微皱着眉头,这事件就跟多米诺骨牌一样,连锁效应,她刚刚努力改变一些事,后面的效应跟着就来了。 王婆婆能从城里弄来这个项目,跟周海脱不了关系,她能搭上周海这一条线,又跟王勤勤紧密相连,偏巧着王勤勤又是她一手促成她和周海的婚事的。 釜底抽薪【1】 王婆婆能从城里弄来这个项目,跟周海脱不了关系,她能搭上周海这一条线,又跟王勤勤紧密相连,偏巧着王勤勤又是她一手促成她和周海的婚事的。 转了这一大圈,每件事都跟她脱不了关系!李云妮气得真是想跳脚了,她是伤天害理了吗?怎么每一件事都是克她的? 化工厂这个项目说什么也不能建的,国家要发展确实需要化工产业,但是王婆婆弄来这个项目,基础条件根本不具备,不仅是污染了这片环境,更加是会危害这一方村民。 更加重要的是,李云妮心头一紧,她记得很清楚,化工厂建成后,这里的环境急剧恶化,她几年之后办了随军手续,那时车富子正好身体不好,赵振华把她带到城里医治的,可是她和车富子关系并不亲密,车富子身体刚刚好转好一些,就坚持要回村,接着不久,因为村子里的水源受污染,她病情急剧恶化,没一个月就病逝了。 此时,李云妮只要想一想后面的那些事,也是横下一条心,于公于私,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厂子建起来。 李云妮主意己定,拉着一脸着急的孙婶子的手,坚定的说:“婶子,这件事,我来办,还有一件事,你也得知道。” 孙婶子一怔,诧异的看着李云妮,她脸上的凝重太明显,显见她要讲的这一件,十分重要。 李云妮缓了口气,这里并不是说话地方,而且,这件事由她来说并不合适,应该由赵方禾来说更加慎重。 “婶子,你先回去,跟孙叔说,我爸有话要跟他说,这事关军人的气节。如果,他还有军人的热心,军人的忠诚,请他听完了自己做决定,这个村长他到底要不要去选!”李云妮交待着孙婶子。 孙婶子点了点头,看李云妮的脸色,她也猜到了事情的重要性,没有再多问,快步离开向自己家里走。 李云妮深吸一口气,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向前院走去。孙叔这个结,只能由赵方禾去解,别人是解不开的,同样是军人,同样经历过战火硝烟,同样有一颗赤诚的爱国心,只有赵方禾去才能解开。 李云妮把事情跟赵方禾说完后,赵方禾一句话都说,窜起来就向外走, “那个混小子,现在犯什么混!我的部队,打仗从来是请战,没有让战的!老子这就去揍他一顿,他敢这个时侯临阵退缩当逃兵,老子一脚踹死他!我赵三省,没带过这样的怂兵,孬种!” 李云妮急追了二步,“爸,把那件事跟孙叔说了。这个村长,他必须去参选,不仅关乎全村福祉,更是关乎大局!” 赵方禾脸色凝重,点点头,“我明白!”转身向着孙叔家走去,他是个战场上,久经磨励的军人,自然明白这个重要性。 这片小山村虽说偏僻,但还是跟外界有来往的,军部可以提供的保护有限,村长就相当于地方官,村里人都是老面孔,突然间要是多了几张生面孔,不用半天就会沸沸扬扬。 老孙头还肩挑着一个重任,农场建立起来,把老干部接来后,他要给帮着在外作遮掩,这需要有一个合适正当的身份才能做。 【参赛文,求登录看文~~登录看文的娃是好娃,人见人爱,倾国倾城。】 釜底抽薪【2】 李云妮目送着赵方禾离开,他的步伐异常的沉稳,李云妮并不担心,他劝服不了孙叔,孙叔是个军人,从骨子里就是,把事实摊开说明白,他会从肺腑里支持到底。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化工厂怎么办?李云妮微微皱着眉头,开始考虑这个难点。王婆婆那一番天花乱坠的说辞,无疑是能打动一部分人心的,这投票选举结果还真是很难说。 李云妮眼睛一亮,唯今之计,只能釜底抽薪,王婆婆不是想当村长夫人,继续她的风光吗?如果王大伯自己根本就不愿参选,看她还能闹出哪出! 李云妮和车富子打了个招呼后,紧跟着赵方禾后面,也出了门,目的地就是锁子娘家。 绕到村头,进了锁子娘家的院子,锁子娘正好在院子里晒咸菜,这农村里,到了冬天,没什么吃的,主要就是吃咸菜喝玉米粥,稍好一些的人家,就是把自家种的那些蔬菜,挑几样能放住的,存在地窖里。 李云妮一进门,锁子娘就看到了,放下手上忙着的活计,热情的站起身招呼着她, “云妮,你这个大忙人,今天倒是有空来嫂子家玩了,快进来,正好你堂哥刚从城里又买了点化肥,正准备把那几亩全用上,你这个文化人给指点一下。” 云妮笑着说:“哎哟喂,我说嫂子,你这小姑子使唤弟媳妇不用本钱,我这还刚进门,连坐都没坐下,就指唤我干活呀?呵,我回家就要跟我婆婆告状去!” 锁子娘脸上一线,嗔了一句:“就你牙尖嘴利,我这不是好不容易抓到你了吗,看你平常那么忙的,难得你有空,还不好好向你讨教一下怎么科学种植,倒着来你这么一顿埋怨。得了,这都要告到你家婆婆面前去了,快坐下歇歇,今中午就在我这里吃了,别再让你婆婆以为我虐待你了,再打上门来。” 云妮噗哧一笑,锁子娘脑子转得快,嘴也说得遛,几句话把她先笑说了,跟着锁子娘进了屋,在热炕上热呼呼的一坐。云妮慎重的看了看里外几间屋子,确认的问:“家里现在没有人?” 锁子娘很有眼色,看她这姿态,就知道她是有紧要事要说,回道:“没人,你庆云哥从听了孙叔的报告,这几天更是认准了‘科技兴农’,这四个字来,天天泡在外面,不是在地里研究种植,就是上县城里找赵成学技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我都见不着他的人。” 云妮又是一笑,指指外面的咸菜,顺着她的话说:“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嫂子,你快成地主婆了!” 锁子娘脸一红,呸了一声,“快说,来找嫂子干嘛来了?” 云妮收起笑意,正色地说:“有件事,要麻烦堂哥。” 锁子娘好奇的问:“什么事?你尽管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麻不麻烦的。” 云妮向锁子娘身边凑了凑,小声地说:“我想让堂哥进城,再找赵成讨教一下化工方面的知识。” 釜底抽薪【3】 锁子娘笑开了脸,“唉,我当是什么大事,这有什么,你哥这几天天天去找磨着赵成学习,不用你说,他就主动往那跑,拉都拉不回来……” “不是,”李云妮打断锁子娘的话:又说:“不仅是堂哥自己去,还要拉上王大伯一起去。” 锁子娘一怔,不明白李云妮的意思,诧异的看着她。 李云妮接着解释说:“王婆婆从县城里争来了一个项目,要在村头建化工厂,这事你知道吗?” 锁子娘点点头,“这事我听说了,你堂哥还跟我说,咱们是庄稼人,本本份份种地,科技兴农才是正路,化工厂什么的,咱们也不懂,他跟着赵成学了这段日子,更加了解化工的重要性和危险性,作得好了,是化肥,作不好了,就是危机!” 李云妮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连赵庆云都能明白了道理,怎么王大伯和王婆婆就不明白,王大伯这耳根子真是软,轻易就让王婆婆给说动了。 王婆婆更是不得了,不怕她极品到底,就怕她品级飞跃!这一次战斗力直接飞升到要玩转生化危机了。 李云妮接着说:“是这个道理。化工太深奥了,我们国家也是在实验摸索阶段。王婆婆争取来的这个项目,太激进冒险,还没有落实有没有危害性就草率上马。” 锁子娘点点头,明白了李云妮的意思,拍着胸口保证说: “成,等你堂哥一回来,我就跟他说,赵成是个文化人,懂得多,让他好好给王大伯洗洗脑子。咱一个庄稼人,整化肥还整不明白,跑去弄什么化工呀。云妮,你放心吧,这事就交给你堂哥了,非把王大伯那一根筋扭过来不可。” 李云妮放下心,忍不住又吐槽一句:“你说就王婆婆的水平,也就是个草台班子,打个三八步枪就容易自伤。现在她还来个进级,非要整出来个生化武器战,这不就是水仙不开花,装得哪门子蒜呀!” 锁子娘笑得直捂肚子,拉过李云妮笑成一团,说着:“得了,什么蒜不蒜的,今中午别走了,就在这着,我给你炒个蒜爆腊肠,一锅把蒜全爆了,看你还怎么装!” 中午时李云妮就是在锁子娘家吃得饭,下午回家时,听赵方禾说,老孙头还是那个热血汗子,用自己的血立下军令状,他都没拦住,李云妮看到那张用热血写成军令状时,又一次被振动了,只有十四个字:忠于祖国,忠于人民,我愿奋斗终生。 李云妮眼眶湿润,这是她看过最热血的一道军令状,也是孙叔一生写下得最壮丽的一封情书,很简单的一十四个字,就是他一生一世的忠诚使命。 我要的幸福【1】 夜深人静时,李云妮给赵振华写下了第十七封不能寄出的信,信的最后清清楚楚写着:哥,你的使命,是为国家民族而守护,我的使命是,为你为我而坚守。我愿奋斗终生,敬礼!—— 王婆婆引发的这一场生化危机,没过几天,就无声无息的销声匿迹了。王庞万在选举开始后,主动表态,他放充选举,并且投孙叔的票,由孙叔带着领全村,坚持走科技兴农的道路。 后来,听锁子娘说,赵庆云带着王庞万去听赵成讲知识后,专门讲了关于化工的危害性,王庞万当时的就惊呆了,脸色十分凝重,他回村前,还专门去了一次书店,买了一些关于化工环保方面的书藉。 那几天晚上,都能听到王婆婆的哭闹叫骂起,直到王庞万在选举时表了态,王婆婆才消停下来,彻底灭了心思。 孙叔是全票当选的村长,他也做到了他在选举时的表态,当上村长不久,就组织了好几次进城学习培训,还托着赵成,请了几位农业方面的专家来讲课。 新年前,整个村里都是朝气蓬勃,每个人都在喜气洋洋,盼着这一年过去后,来年又是个丰收年。 李云妮这里的事也是顺顺利利的,跟新成立的村委会签订了村西的土地使用合同,着手准备着明天建立农场的事。 寒冬中地都冻了,房子现在还不能起,但是材料却可以先筹备着,赵方禾传来了部队首长的消息,农场建立这一件事,作为部队新一年的拥军项目。 李云妮感慨万千,与赵方禾一样,向着首都的方向,慎重行了个军礼。 李云妮很久没看到李世清这样精神奕奕的面貌了,自从跟他说了,他就像是长久冬眠中的熊彻底苏醒过来一样。 每天都跟赵方禾在一起,热血沸腾的讨论着具体的事情,还亲自动手划起了农场的规划图,每一笔每一画都画得无比用心,全方位的考虑着各个细节,甚至是牛羊棚的图样都设计好了。 就连沈心悠和车富子也在忙着,忙着把李云妮上一次从县城里带回来的日用百货整理好,把棉布棉花做成被子。 沈心悠每天都在笑着,开始时,不熟悉针线,把手指头扎得全是针眼,血痕般般地,她却是固执着坚持做下来,脸上是满足的笑,就像回到了几年前,她在加州的太阳底下,微笑着喝着咖啡,欣赏风景一样。 虽然现在是坐在炕上,坐着棉被,可神情却是更加的满足幸福。 李云妮轻声问她:“妈妈,你幸福吗?” 沈心悠着把她抱在怀里,笑着说:“妈妈很幸福,有你爸爸和你们姐妹两人陪在妈妈身边,妈妈从来没有这么幸福。” 李云妮在那一刻才明白,妈妈和她一样,最想要的不是优雅闲适的生活,不是牛排和咖啡,不是歌剧和洋房,而是最爱的人陪在身边,看到他们笑,就算是每天被针扎,吃着玉米粥,啃着咸菜,仍然感觉到幸福。 我要的幸福【2】 赵家几兄妹一开始不明白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赵方禾挑了一个晚上,把几兄妹叫到屋里,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第二天晨练时,李云妮刚到院子,就看到赵兴邦几兄妹早早站在院子中,看到她走来,列队立正,行了个军礼。 李云妮敬重的回了个军礼,这一天晨练很平静,不像平时赵家姐妹们,打打闹闹的情况,就连李丹菁也是出了奇的保持着严肃的神情。 李云妮当天晚上在给赵振华写得信中,详详细细的写上了,她仍是保持着习惯,每一天都给赵振华写信。 这些信,她不能寄出去,却仍是每天详详细细的写下,就像赵振华与她一起经历过一件。信的最后,她写了一句话: 哥,你走了九十九天了,没有一封信,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点音讯,可是,我还想对你说一句话,如果上天再给我九十九次机会让我选择,我仍是愿意嫁给你九十九次。哥,我想你。敬礼!—— 幸福如履薄冰,在李云妮以为一切顺利的时侯,一件重大的意外,降临到赵家,改变了赵家与李家两家人。 那一天,与往日一样,天气干燥有些冷,再过半个月就是过年了,李云妮正准备着过年该备下的年货,李丹菁也是人小鬼大,不用人交待,自己就主动承担起打扫卫生的工作。 一早,车富子被孙婶子叫去了,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来时孙婶子的脸色很不好,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云妮在家里准备着午饭,心不在焉地琢磨着,从清早开始她右眼就一直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这右眼跳得这样历害,难道是又是飞来什么横祸了? 正胡乱琢磨着,车富子回来了,眼色十分难看,一句话没说,直接就回了房间。 李云妮心下一紧,看来真是出什么事了,把饭菜都温在灶上,快步向车富子屋里走,进了门,看到车富子躺在床上,两眼无神,满怀心事的样子,怔怔的出着神,连李云妮进屋都没查觉。 李云妮坐在床头,低声问:“妈,出什么事了吗?” 车富子恍惚间回过神来,坐起了身,长长叹了一口气。 李云妮真是吃了一惊,就这一上午的时间,车富子就老似是老了十岁,她忍不住又追着问:“妈,有什么事说出来,别憋在心里,我可以帮你出个主意。” “唉——”车富子又是长叹一声,拉着李云妮的手,“这事,你早晚也要知道的,妈也先给你说一声。” 出大事了!【1】 李云妮忙正襟危坐,仔细的听她说,自从进了赵家门,她从见未过车富子这么为难的样子,这事只怕不是容易解决的。 车富子苍老的声音说:“兴邦他媳妇玉芬,你知道吧?” 李云妮点了点头,诧异的看着车富子,“她不是跟兴邦哥离婚后,就走了吗?” “她回来了!”车富子果断地说。 “回来了?回来干什么?”李云妮眼一闪,沉声问。 “她跟着的那个男人,年前他家里另给他说了一门婚事,玉芬就给赶出来了。” “啊?她和那个男人没有办结婚手续吗?”李云妮不敢置信的说,这年代人的思想不是都保守吗?怎么她遇上的这些女的,全都是妇女解放的先驱。 王勤勤未婚就跟男人钻高梁地,弄了个未婚先孕,这玉芬又是红杏出墙,还不领结婚证就跟光明正大的和野男人同居? “说是,那男人家里从一开始就不同意,那男人哄着她说,要是怀上孩子家里松了口,两人再办证,可没成想,玉芬前年生了个女孩,又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了。那个男人脸色就一天不如一天,这不,年前瞒着玉芬,又定了一门亲事,新媳妇一过门,玉芬直接就被赶出来了。” 李云妮真是无语了,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 她这前任大嫂抛弃一切,追求的爱情,在那男人心中远比不上传宗接代的重要性。 “那她回来了,又怎么了?”李云妮问,脑中精光一闪,“今天早上,难道她是托孙婶子来找你?” 车富子脸色一暗,点了点头,“是,她说,她现在知道错了,也后悔了,她知道现在兴邦还没有找人,所以想再回来。” “什么!她想什么好事呢!先是给大哥戴绿帽子,跟别的男人私奔,连孩子都生了,这会又说要回来?!”李云妮听着不可思议,怎么她遇到的女人都是这么极品的理所当然? “我当然也没同意,我们赵家门里容不下这样的儿媳妇,”车富子叹了口气,接着说,“可是,玉芬说了,她当初会背叛兴邦,兴邦也有责任,成亲一年,同房就刚成亲那三天,哪个女人也受不了。而且,兴邦在西北当兵,受了伤,那方面有问题……” 车富子说到这里,脸色很不好看,抬眼看了云妮一眼,见她脸上没有异样,这才放心。 李云妮不是不惊讶不震惊,她万万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样的隐情,对玉芬这个女人,心情也是很复杂。 出大事了!【2】 她和赵振华是有二世情缘,她才能这么死心踏地的认定了这个男人。但玉芬和兴邦大哥,也就是相亲过一面结的婚,感情并不深厚,遇到那样的事,也确实难保不会作出出轨的事,李云妮是不齿她的行为,但不能不说,作为女人,她还是多少有些同情她的遭遇。 “妈,那个,我大哥,他……”李云妮结结巴巴说着,脸蛋微红。 车富子明白李云妮想问什么,说道:“军区的军医仔细检查过,生理机能正常,但是以后要孩子就……” 车富子没有再说,李云妮瞬间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妈,你现在怎么想的?”李云妮追着问,这件事关键还是要看车富子和赵兴邦的态度。 “我想了半天,玉芬这个儿媳妇,我是绝对不会再接受她的,但是兴邦的婚事也不能再拖了,我打算,这个月内就安排给他相亲,尽快结婚,否则,玉芬是不会死心的。我也不挑对方人家了,只要身家清白,为人正派就可以,咱们振邦这个情况,只要对方不嫌就行。” 李云妮一怔,说道:“兴邦大哥知道吗?也许该问问,他是不是有自己的想法。” 车富子摇了摇头,像是走了几天几夜没合眼的人,整个人精神很累,快晕倒的感觉,她说道:“云妮,我也不瞒着你,我今天就和玉芬说了,赵家没法再接纳她作儿媳妇,玉芬说,她走到这一步,也就没啥可顾忌的了。如果我们不同意,那些事都说出来。” 李云妮明白,这一句所有的事指的都是什么,顿时脸色怒极,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玉芬就是这样的人。她是可怜,可是更加可恨,人生的路是自己选择的,她却要为着自己的选择错误,拖累所有人跟她一起受苦。 如果她想拖别人,李云妮可以不管,但她想拖着受罪的人,偏偏是李云妮最在乎的人,她不能不管! “所以,云妮,咱们得马上给兴邦娶个媳妇回来,当年的事,对他的打击很大,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自从玉芬走后,兴邦没说过几句话,每一次部队有危险的作战任务,他都是抢着上。我每次看到他出任务离开的背影,都在担心,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了他站在我面前。” 听到车富子突然间转为急切的态度,李云妮突然觉着心头一紧,她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那些蛛丝马迹,与现在一对应,似乎真相就在眼前。 这一世,嫁给赵振华这么多日子,她几乎都快忘记了的事,可是看了此时车富子的态度,李云妮心头苦涩,一点点回想了起来。 赵兴邦确实有一段时间,很奇怪,更加沉默寡言,而且经常出任务,她记得,前世第一次见到赵兴帮,就是在医院里,他一条腿差一点废了,一身的伤,晕迷不醒。 出大事了【3】 车富子颤抖的站在床边,紧紧抓着他的手,一句话也没有说,低下头,默默地落下二行泪。 然后也是这样,突然有一天,车富子把她叫过去,同样是这样灰败的表情,一脸的为难,恳切地说,请求她嫁给赵兴邦。 那时,她不明白原因,气红了眼,根本就没听清车富子跟她说的话,就是本能的激励反抗着,虽然最后她还是嫁给了赵振华。可为了这个原因,她和车富子一生都解不开那个心结。 现在想想,那时车富子是给逼得没办法了吧,没有一个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儿子,在当时跟她说时,也是恳求的意思,并不是强逼,可能也是想着她能帮她想想办法,拿个主意。她却完全没听进去,她讲了什么。 在那之后很多年过去后,车富子都对她怀着深深的愧疚感,后来,赵振华接她进城治病,她却无论如何都不留下,坚持要回村,除了她和李云妮关系不亲密,更加是她没办法坦然面对李云妮,与这件事绝对脱不了关系。 车富子一生都是,宁愿天下人负我,不愿我负天下人,唯独这一件事,她自认对不起她,所以才会一直活在愧疚中。 在李云妮更加深刻的了解车富子的为人后,她这才能明白了她现在的心情。 可是,佛家有一句话,所谓幸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作为母亲,总是会为子女作最好的打算,可是这些这会是子女想要的吗? 每个人都会经历这种阶段,小时侯,父母总是在说,好好学习,将来上个好大学,考个公务员,当医生,找个好工作,然后那时你怎么想? 其实我不想当医生,不想当公务员,不想出国挣大钱,父母根本就不理解我,完全不在乎我的兴趣爱好,可是为了父母,仍是在按父母期许的方向勉强自己努力去做,这是中国式的孝道,并不包含个人志向的‘幸福’。 李云妮拉回飞散的思绪,重新开口说:“妈,你有没有想过,大哥这么些年没有娶亲,是不是还是放不下她?如果,大哥肯接受她,那么,我们为了大哥着想,我们是不是也该放下成见,再接纳她?” 车富子一怔,她现在己是六神无主,想不清楚了,她问李云妮:“你大哥还在想着玉芬吗?” 李云妮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想玉芬,我就知道,大哥是个死心眼的人,跟爸和振华一样,认准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妈,这一件事,你先别急,让我再问一问大哥吧。” 前一世,赵兴邦后来也是嫁了妻的,那是在很多年后,李云妮没有回来参加他的婚礼,那场婚事办得很低调,她只记得那个女人,是个离过婚的,还生有一个女孩子,赵兴邦娶了她后,没二年她就死了,兴邦哥一生未离开过这片山水,他说要为她守坟。 出大事了【4】 她那时总在奇怪,以赵兴邦的条件怎么会娶那样一个女人,现在想想,怎么都觉着那个女人的境遇,和玉芬很像。 车富子闭了闭眼,疲倦的说:“那就按你说的办吧。如果,兴邦真的还念着玉芬,我宁愿被全村人耻笑,也不想破坏自己儿子的幸福。” 李云妮从屋里出来时,没有看到李丹菁的人影,她转到沈心悠的房间,随口问:“丹菁上哪了?” 沈心悠也是奇怪的说:“刚刚那丫头还在打扫卫生,说要把家里的衣服都一起洗了,怎么这一会就不见人影了。别管她了,那丫头没个长性,可能是跑出去玩了。” 李云妮也没当回事,跟沈心悠把玉芬和兴邦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这件事,自己父母也是要知道的,一个屋檐蛊下住着,也能多开解一下车富子。 沈心悠叹了口气,“你是赵家儿媳妇,这事你也得费点心。” 李云妮把头埋进沈心悠的怀里,低闷的说:“妈,你知道,佛语里我最不喜欢的一句是什么?” 沈心悠拍拍她的肩,轻声问:“你也知道佛语吗?呵呵,妈妈都不知道你还看佛经。你最不喜欢哪一句?” 李云妮闷闷地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一句,佛曰:不可说,说即是错。我真是不懂,华夏五千年的文明,为什么就是喜欢把心事都藏起来。脸比命重要,比幸福也重要。老婆偷汉子,不能说,生下儿子是别人的,不能说。男人身有缺陷,更不能说。宁可心里痛死苦死,也要打肿脸充胖子,憋在心里,流血不流泪。好像只有这样,才算是男人。” 沈心悠又是一唉,“云妮,兴邦这孩子心里苦,你也多开解一下他。他要是真觉着玉芬好,就再接回来,好好过日子。幸福这种感觉,是只有自己觉着好,才是好,在外人眼中的评价,才是最不拿来作依据的。” 李云妮在沈心悠怀里蹭了蹭,泄气的说:“我想我哥了!幸好,我哥只对我死心眼,要是他在我之前,心里有了别人,我一定把他打得头破血流,人事不知,哪里也别想去,谁也不能想,一辈子绑在床上任我鱼肉。” “噗”,沈心悠轻笑,重重拍了她一巴掌,“你这性子像谁呀!真是的,养女不教。我看呀,你担心华子,还不如,华子担心你多。你要是在他之前,就有了心上人,管你是给别人生了十个还是八个娃,跟几个男人鬼混过,华子就是绑也会把你绑回来,一辈子绑在床上任他鱼肉。” “噢,妈——”李云妮脸红红的不肯抬起头来。心里却是暖乎乎的,妈说得一点不错,就赵振华那个腹黑男,真得就会那么做 出大事了【5】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你喜欢的男人,正好也喜欢你。多么难得遇到这么一个人,她更要好好珍惜。 晚上的时侯,出乎意料的,赵兴邦没有按时回来,李云妮正想着跟他好好说说这一件事,问问他是什么意见,却等了个空,更加让她诧异的是,李丹菁也不知道疯到哪玩了,晚饭也没有回来吃。 李云妮问赵青竹,青竹也是一脸不解,说道:“今天部队上没有什么紧急任务,我今天中午还见过大哥,他说下午要去趟县城办事,丹菁说要县城老东家芙蓉糕,他顺道买回来给她吃。” 李云妮笑着说,“我说,丹菁这丫头片子上哪去了,敢情是踮记着芙蓉糕,早早跑到外面去迎兴邦哥了吧。” 赵梅香这些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几乎每天都回来的晚,说是有文艺汇演,并不在家,今家上难得倒是早回来了,接过云妮的话,撅着嘴,满是羡慕,酸溜溜的,开玩笑说: “云妮,你可是省心了,不只公婆把你捧在手心里,就是在大哥心目中,丹菁才是他的亲妹妹,我们几个妹妹,可见都是领养的。” 赵莲玉噗哧一笑,拧了她眼角一把,说:“那你也快点嫁出去吧,嫁个把你如珠如宝疼着的老公,也找个把你捧在手心里的公婆,那我就跟你着陪嫁过去,也享受一下,亲生的待遇!” “呸!”赵梅香羞红了脸,抓着她,又是好一阵打闹。 月亮慢慢爬上了树梢,李云妮独自坐在大厅里,翘首等着赵兴邦,那件事不能拖了,今晚上她要先摸摸赵兴邦的底。 她抬起头来看看表,这都晚上八点多了,赵兴邦怎么还没回来呢?就连李丹菁也不见人影?这芙蓉糕,就是现买回鸡蛋,现和面,也该做出来了吧。这是要闹哪样呀? 在李云妮等得着急的时侯,门外敲起了敲门声,李云妮忙跑去开门,开口就问:“兴邦哥,你上哪去了,怎么才回来呀?” 门外的人,一把拉着她向外拉,“云妮,你快跟我去看看吧,这事闹的,唉,快走吧,你先去看了再说。” 李云妮给拉得一个踉跄,仔细一看,才认出来,来人是孙婶子,忙调整了步伐跟着她走:问:“出什么事了?你这么晚来找我?” 孙婶子迈着急切的步伐向自家走,满脸着急,说道:“兴邦这会就在我家呢,跟玉芬见了面了,玉芬这会正要死要活呢,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李云妮心头一紧,加快脚步,心里不解:赵兴邦怎么会知道玉芬的事?而且还找到了孙婶子家? 刚走到孙婶子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哭声,李云妮眼底一沉,跟着孙婶子进了院门,嘱咐说:“婶子,我进去看看,这事,您多担待了。” 孙婶子明白的点点头,“我明白,你快去看看吧。” 出大事了【6】 李云妮推开屋门,直接走向里间屋,刚挠开屋帘,就是一个茶杯摔到她脚底下,一个女人又哭又闹的喊着: “赵兴邦,咱们把话说清楚,对,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你又对得起我吗?嫁给你一年,同房就三天,在床上你连碰都没碰过我。满村的人都说我偷人,可是有嫁人一年了,还是黄花大闺女的己婚女人吗?说出去,我都臊得开不了口!” 说到这里,她一顿,哭得更大声了,披头散发的坐在炕上,呜呜的哭着: “我也是个女人,身体健康的女人,我想有个男人晚上在身边陪着我,一天下来心疼我,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合合美美过日子,我有错吗?赵兴邦,我有今天,都是你害我的!” 赵兴邦站在靠窗边上,抽着烟,一言不发,拿着烟的手指都是颤抖着的,脸上的神情都是复杂。 那个女人重新抬起头来,满脸是泪,在炕上趴了几步,拉住兴邦的手,肯求的说:“现在,我真的是没路可走了,娘家人说我败门风,早不认我这个闺女了,那个男人看我不能给他生儿子也不要我了。兴邦,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还念着我们的夫妻情分,咱们就重新开始吧。我一定跟着你好好过日子。” 啪地一声,那个女人被甩了一巴掌,赵兴邦的手被另一只手抢了过去, “你不要脸!自己偷汉子,还把责任全怪到兴邦哥身上。你以为兴邦哥那时为什么不跟你圆房,他是心疼你!他在西北当兵,每一天都是在生死线上,他怕自己万一出什么事,以后照顾不了你!可是你呢,你居然给他戴绿帽子!” 李云妮看着那个出声痛骂孙玉芬的人,心里叹了口气,她就说李丹菁怎么不见人影,原来是在这里!她正一脸忿恨的挡在赵兴邦面前,瞪圆了眼睛不屑的蔑视着孙玉芬。 这下什么都明白了!难怪赵兴邦能找到这里来,原来就是李丹菁这丫头片子偷听了她和车富子的谈话,通风报信去了。 孙玉芬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李丹菁,“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插手我们夫妻间的事,你一个小丫头,能知道什么!” “我不用知道什么!兴邦哥的为人,我最清楚,他不必解释,我就知道他会那么做的原因。我是小丫头片子,你呢,一把年纪都活在狗身上了,狼心狗肺,当年伤透了兴邦哥的心,现在还敢跑回来,求他原谅你!” 李丹菁嘴皮子利索,毫不客气的对着玉芬吼回去。 孙玉芬给说得哑口无言,又是一阵哭,拿着床头上摆放的最后一个茶杯又是向着地面摔过去,正好又摔在李云妮面前。 李云妮皱着眉,说:“孙玉芬,这里是孙家,不是你自己家。一个茶杯一角钱,你有钱,你就尽情的摔,你走的时侯,别忘了按价赔偿给孙婶子。” 孙玉芬给气得忘了哭,睁大了眼睛瞪向李云妮:“你们都是谁,为什么要来管我们二口子的事!” “够了!玉芬,你别闹了!我们不是两口子,两年前我们说己经离婚了!”赵兴邦终于开口了,复杂的目光落在孙玉芬身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兴邦,你听我说,我……”孙玉芬终于听到了他开口说话,心头一喜,急切的说。 赵兴邦没有容她说下去,打断她的话,转头跟李云妮说:“云妮,你先把丹菁带出去,我跟玉芬,有点事要说。” 李云妮迟疑了一下,上前几步拉住丹菁的手,向外拖着走,李丹菁死抓赵兴邦的衣服不肯走,瞪圆了眼睛忿忿的看着孙玉芬,说:“兴邦哥,你不要又被这个女人骗了!她能背叛你一次,就能背叛你第二次,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做你的妻子!” 爱人的立场【1】 李云妮拉着她的手,平静的说:“丹菁,让兴邦哥跟玉芬谈一谈,你还小,不懂大人的事。” “我不小了!姐,你总说我小,兴邦哥也说我小,可是我再小我也懂感情,我也有心!我喜欢兴邦哥,兴邦哥也喜欢我,我不要他再和这个女人纠缠不清!”李丹菁执着的拉紧兴邦的衣服,突然说的一句,不仅把李云妮惊住了,就是赵兴邦也怔住了。 片刻的沉寂后,孙玉芬尖着嗓子叫说:“赵兴邦,我还以为你是军人,讲原则讲气节,原来也不过就是个鸡鸣狗盗的真小人!这丫头片子才多大,有十五岁吗?她知道你那些事吗?你居然昧着良心,欺骗小女孩——” “孙玉芬!”赵兴邦脸上带着怒火,吼了这三个字,直接就把尖叫着的孙玉芬吓住了,呐呐的一句话不敢说,跟他做过一年夫妻,就算是知道她偷了别的男人时,他也没这样的生气的吼过她。 李云妮叹了口气说:“兴邦哥,你的幸福,你自己来决定。不要在意我们的想法。如果,你心里有她,就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和闲话,如果,你根本就放下她了,也不要欺骗她。一个女人,最可怜的不是被人抛弃,而是被人欺骗感情。” 转过头,她沉着眼打量着孙玉芬,这个女人,她不知道是该可怜她还是蔑视她, “孙玉芬,我嫁进赵家时,我婆婆跟我说,她对我别无要求,只要我对得起军装上那颗五角星。我丈夫也是军人,新婚之夜他就被派到新疆驻守。别给你的出轨找借口,不是你一个人这样,几百万军嫂都会遇到这样的事!” 李云妮坚定的说:“嫁给军人,就要有作军人妻子的自觉。兴邦哥以后还是会上战场,还是会受伤,你在哭闹着要说兴邦哥对不起你之前,先考虑清楚,你能不能做到无愧于那颗红星!” 拉着李丹菁,李云妮退了出去,留出一个空间,让那对曾经的夫妻好好谈一谈。 站在院子里,李丹菁满脸的泪水,仰着头,抬眼看着满天的星星,哽咽却坚定的说:“姐,我喜欢兴邦哥。” “嗯,我知道。”李云妮叹口气,也是仰着头,看向满天的星光。 “不是对兄长的喜欢,是非军不嫁的那种喜欢。” “嗯,我知道。” “姐,我好害怕,如果,兴邦哥还喜欢孙玉芬怎么办?” “那你就祝福他们,丹菁,感情不是一定要占有,他的幸福就是你的幸福。” “姐,如果姐夫又移情别恋,喜欢上另一个女人呢?你也要退让,成全他们?” “我——”李云妮语塞,这个问题让她哑口无言,她可以跟李丹菁信口胡说,但是自己都骗不了的答案,怎么拿来骗别人,叹了口气,李云妮正色的说:“我会直接把他压到床上,蹂躏到让他再也想不起那个女人为止!” “噗,姐,其实我现在就是这么想!” “李丹菁,你才十五岁!而且还没嫁人!”李云妮挫败地说,不知道沈心悠会不会怪自己带坏了自家小妹,妈妈的腾条打起人来也是挺痛的,时隔十八岁,她不会又是吃顿滕条炒肉吧? “姐,我十六了!你嫁给姐夫时也不过是十七岁,只比我大一岁。” “那,那我也是,跟你姐夫领了结婚证,名正言顺的夫妻,蹂躏你姐夫是有法律保护的,天经地义的。”李云妮自己说完都觉着脸红。 李丹菁漆黑的目光看着满天的星星,低叹着说,“所以,我才没有立场去阻止他,只能站在这里,自己一个人担心害怕。” 爱人的立场【2】 李云妮转过头,看向李丹菁,她还是错过了,不知道什么时侯,自家的小妹妹己经长大了,变成一个有成熟思想,独立自主的女人,她足够的能力去选择自己执着的。 李云妮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时侯,站在姐姐的立场,她实在应该盼着,赵兴邦快点跟孙玉芬合好,可是看到李丹菁黯然的眼睛,她又实在心疼。 从内心里说,赵兴邦是个好男人,好军人,可他注命不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女人,最重要的除了丈夫,还有儿女。不能生育子女,会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 李丹菁现在可以说不在乎,可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看着别的家庭儿孙满堂,她还能不在乎吗?李丹菁可以不去想,她作为姐姐作为弟妹,却不能不去为她和赵兴邦想。 “丹菁,你还小,你还不明白——”李云妮拗口的说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劝。她都有些接受不了的事情,如果爸妈知道了,只怕就立刻晕过去。 赵兴邦不仅比丹菁大十岁,而且还离过婚,而且生理上很难再有孩子了,就条件来说,真的不是一个好丈夫的人选。 李丹菁突然转过头来,眼睛一亮,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身后的一点,肯定的说:“你不要小看我的真心。人这一生真爱只有一次,我敲过第一次门,你可以不开。我会再敲第二次门。到我十八岁成年还有二年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 李云妮不必回头,也知道,李丹菁这一句话,不仅是对着她说,更加是对着她身后站着的人说。能瞬间点亮一个女人眼睛的,只会是她全心全意爱上的那个人。 在李云妮转过头时,果然看到赵兴邦站在门口,脸上复杂的表情,低叹一口气,他说:“我信守承诺了,丹菁,你不许再做傻事。” 没等李云妮想明白,丹菁己是一声欢呼,光彩瞬间点亮了她的脸,在黑夜中也是那样熠熠生辉,快步跑着扑进了赵兴邦的怀里,笑着说:“我就知道,兴邦哥你舍不得我受伤害,你是喜欢我的!” 赵兴邦无奈的叹口气,脸上却是轻松的表情,“我不答应那还有什么办法?再看一次,你站在大马路上,让汽车撞上来吗?你兴邦哥老了,经不起你的惊吓!” 李云妮目瞪口呆的听着二人的对话,这是闹哪样?自家小妹还有这么无赖的时侯? 李丹菁笑开了眉眼,跳上赵兴邦的背,耍赖说:“我哪有吓你,是你吓了我一天,提心吊胆,就怕你被抢那个坏女人拐走了。兴邦哥,你背我回去!” 赵兴邦摇头笑了笑,背起李丹菁,对李云妮点点头向着孙婶子家门外走。 离出门时,孙婶子从北屋里出来,赵兴邦说:“我跟玉芬说清楚了,过去的再也不可能重新开始。她己经想清白也冷静下来了,婶子这几天,你多关照她一点。” 爱人的立场【3】 孙婶子点点头,满脸愧疚,“你这说的哪里话,也是我该做的。又给你添麻烦了,说起来,也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当年,我作媒把玉芬介绍给你,你现在也不会被拖累成这样。” 李云妮侧目看了孙婶子两眼,也是到现在,她才明白过来,这孙玉芬和孙婶子看来是有亲戚关系吧,难怪孙玉芬会拖着孙婶子来说合了。 李云妮唉口气说:“孙婶子,这人和人的缘份是命中注定的,谁也说不准,你也别往心里去了。” 她和赵振华不就是这样吗?转了一大圈,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才算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她现在,只是无比的感恩,感谢上天又给了她这样一次重生的机会。 回家的路上,夜色很黑,一轮明月挂在黑幕样的夜空中,李丹菁就像她说的,大概是真的吓得不轻,精神上受了不少的煎熬,靠在赵兴邦的背上,呼吸均匀,很快就熟睡了过去。 李云妮低声问:“大哥,你喜欢丹菁吗?不是把她当女孩,而是当成女人一样喜欢吗?” “我不知道,”赵兴邦自己也是迷茫的,托着背上的李丹菁,他的心情也是五味沉杂, “在今天之前,我是真的把她当成自家的小妹妹看待,丹菁天真活泼,娇憨可爱,看到她开心,我也会跟着开心,想起丹菁爱吃的东西,也会忍不住托战友捎来,带回家看着她吃。她从绳索上摔下来时,就像看到自己的亲人受伤一样,心疼得恨不得那个受伤的是自己。” “你把她当亲人?还是当成女人。”李云妮执着的问。 “我想是亲人多一些,”赵兴邦苦涩的说,“今天我去县城,坐车回来,看到她就站在大马路上,自己冲到路中间让汽车撞,那一刻心脏差点停止跳动了,大概是从那时开始,就有些把她当女人了吧。” “她冲到路中间,让汽车撞吗?”李云妮惊诧的问,这真像是前世她那个自由随性的妹妹能做得出来的事。 “是啊,”赵兴邦摇摇头,下意识的托紧了李丹菁,想到那一刻,他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就差一公分就要撞上了。我从汽车上跳下来,丹菁扑过来抱着我大哭,她说:如果,我要跟前妻复合,那就逼着她再撞一次车,下一次,看她有还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捡回一条命。” “你是为了她这一句话,放弃了孙玉芬吗?”李云妮担心的说,丹菁还是个未定性的女孩子呀,她自己都不能肯定自己妹妹能有几份坚持到底的决心。 兴邦哥在情感上受过一次伤害了,她实在不想看到他再受一次打击。 “不是,”赵兴邦果断的说,停住脚头,正色的看着李云妮,“与丹菁没关。看到玉芬这样,我确实是有些动摇,毕竟夫妻一场,她现在这样,我也有责任。是你的话点醒了我,我对玉芬只有愧疚,如果这时接纳了她,不仅是对婚姻的污辱,更是对她的感情的欺骗。” 爱人的立场【4】 “那么,丹菁呢?这丫头的脾气我很清楚,认准了的事情,决不会轻易放弃,除非是她自己改变主意,否则,越是阻止她,她越是执着。”李云妮头疼的说。 赵兴邦继续向着赵家方向走,沉寂的半晌说道:“丹菁现在还小,到十八成年时,她就会想明白,对哥哥的喜欢和对男人的爱是不一样的。” “兴邦哥,你明不明白自己的感情?”李云妮叹息的说, “我都能感觉出来,你对丹菁的宠爱,会不会太过纵容了。二年的时间,可以让她长成,但是,只怕你也会陷得太深,爱伤害。你要是聪明的话,现在就该狠下心,推开丹菁,去找你的幸福,或者是现在就牢牢的抓紧了她,不要给她成长离开你的机会。” 赵兴邦笑了笑,不在意的说:“没事,只要丹菁幸福就好。你刚刚不是说了,爱情不是占有,只要她幸福,我就幸福。” 李云妮真是无语了,她那一番话是劝李丹菁的呀,怎么倒让赵兴邦奉为圣经了? 赵兴邦现在这一番话,真让她觉着愧对于他,可是,怎么赵家的人都是这么死心眼呢? 赵方禾对车富子生死相随,赵振华默默爱了她一生,赵兴邦可以宠爱李丹菁到等着她长大,等着她离开他! 这赵家二兄弟,不会是前辈子欠了她们李家二姐妹了吧?这辈子就是来还债的? 赵家院子就在眼前了,李丹菁打了个呵欠,醒了过来,甜甜笑着跟赵兴邦倒了晚安,跟着李丹菁转向后院。 李丹菁笑眯眯的眼睛,跟个小狐狸一样,说道: “姐,这事先不要让爸妈知道,我兴邦哥这人心软,万一爸妈闹出来,他又要改变主意了。现在,他对我还没死心踏地呢,好不容易拐到人,可不能把他吓跑了。” “李丹菁,你刚才就是装睡对不对!”李云妮咬着牙瞪着眼说,这死丫头这性子是随了谁? “是,”李丹菁毫不掩饰的就承认了,笑得像是偷腥得逞的猫,舔着自己的爪子,心满意足:“我就是装睡的,这样才能听到兴邦哥的心理话!” “李丹菁,你,你,唉,”李云妮哭笑不得,骂她也开不了口,整理了一个语言,才说:“丹菁,你也听到了,兴邦哥在感情上受过伤害,所以,我不想看到由我的妹妹再去伤害他一次。你还是趁早放弃吧,人生的道路还很长,你总会遇到一个适合你的人,兴邦哥也会再找到能给他幸福的对象。” “李云妮!我说过,你不要小看十六岁女孩的真心!”李丹菁收敛脸上的笑,坚毅认真的说:“我爱兴邦哥,不是用小女孩爱大哥哥的那种心态,是以一个女人爱男人的感情!以一个军妻爱军人的觉悟!你是怎么爱着姐夫,我就是怎么坚定的爱着兴邦哥!” 爱人的立场【5】 李云妮看到李丹菁脸上从未如此认真的神色,听到她这一番无比坚定的表白,李云妮真是无话可说。 她该怎么跟李丹菁解释,她的坚定是缘自由重活一世的经历?! 李丹菁抬起头看向赵兴邦房间的方向,又是笑开了脸,眨眨眼对李云妮说:“姐姐,你不相信也没关系,你就这么想吧,小女孩的爱情二年的时间,她自己也就想通了。所以,千万不要告诉爸妈哟!你要说出来的话,我就告诉爸妈,都是你教坏我的!” “李丹菁!”李云妮气得就想拉过她来,先爆打一顿再说,这死丫头,连威胁她的事也会做了,这才多大的小鬼头呀,到底跟谁学的! 李丹菁做了个鬼脸,向着自己那间屋子跑去,边跑边笑着说:“姐夫跟我说,是你追求地他!你说,‘你即是愿用下一世在我身上赌上你的幸福,我就敢用这一世拼尽全力不让你输’,姐姐,你赌赢了,我也不会赌输,咱们姐妹天生就是赌徒,在赵家兄弟身上,命中注定不会输!” “李丹菁!”李云妮脸蛋通红,不知是气得还是害臊的,她这才算是明白了,敢情李丹菁 这黑芝麻馅是跟那个腹黑赵振华学的!什么是她追求地赵振华?明明就是赵振华先爱上的她!赌上她的自尊心,她也绝对不承认这个事实! 李丹菁己经跑远了,最后回过头来,做了个鬼脸,比了个V的手势,笑嘻嘻地说:“姐,你放心吧,我有信心,可以让哥心甘情愿的宠爱我一生一世。所以,姐,你就做好准备吧,二年后,要改口叫我嫂子,这辈份不能乱!” “呃——”李云妮给她这一句话噎住了,嫂子?目睹着李丹菁蹦蹦跳跳消失的身影,她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李丹菁,做了她十八年的妹妹,现在,她缠着赵兴邦撒个娇,卖个萌,赵兴邦心肠软又特别宠爱她,真有可能就任由她这样纠缠着过完这辈子! 在未来的几十年,难道李丹菁就是她的长辈,她的嫂子了?! 孙玉芬的事情,很快就过去了,就是一块石头丢进湖水中,只溅起了几个小小的水花,在赵家其他人还未查察到时,事情己经无声无息的结束了。 李云妮找了个时间,跟车富子详细汇报了赵兴邦的决定,作为姐姐的私心,她还是隐瞒了李丹菁和赵兴邦的约定。 李云妮总认为,那就是李丹菁的小女孩心思罢了,就跟雏鸟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谁,就会凭着本能认定为母亲依赖着,等到长大后,自然也会凭着本能飞向天空,去找寻自己的归宿。 爱人的立场【6】 车富子听了后,只是长长叹了口气,再没有说什么,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在李云妮的劝导下,她也想通了,父母可以为子女铺好她认为最好的道路,可是,并不能代表孩子走完这条人生路,所谓的幸福,就是如人饮女,冷暖自知,一切就随缘吧。 新年过得很不错,社会形势日趋复杂严峻,却并不影响这偏远小山村中过年的气氛。 年前几天,车富子把李云妮叫了过去,给了她三百块钱,拍着她的手,慈爱的说: “云妮,这是你进门第一年,华子又不在身边,这点钱,你先拿着。” 李云妮忙推拒,车富子用眼神阻止她,接着说:“你先听我说完。” 李云妮迟疑的拿着钱,听着车富子又说: “按这俗例,新媳妇过门第一年初二回门是大事,新郎倌无论无何都该陪着的。可是,华子在新疆驻守,过年也回不来了。这钱,你就拿着,给你自己和爸妈,丹菁,买几件像样的礼物。就当我们的一点心意。” 李云妮低垂下头,咬着唇,点了点头,眼眶里有点湿,“谢谢妈。”李云妮哽咽的说。 车富子为她想得很周到,甚至想到了她都未想到的事。她自己从下定决心嫁给赵振华那一天起,就有了这个心理准备,可是父母都是心疼子女的,心情总是会失落的。 “傻孩子,华子一直没来信,你心里难受,我也知道。”车富子叹了口气,看着李云妮的目光满是心疼:“等过了年,你要想去新疆就去吧。” “妈——!”李云妮腾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车富子,她从未表露过什么这个意思,可是车富子怎么会知道她想去新疆探望赵振华?而且主动提出来支持她去? “呵呵,妈怎么会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妈也是这么过来的。”车富子笑着说,“当年,你爸参军走的时侯,连着三个月,妈在家里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连作梦都是你爸打仗受伤的样子,天天牵肠挂肚的。” “那后来呢?妈去找爸了?”李云妮怔怔的问。 “可不是!妈可是县女中毕业的女学生,怎么会甘心只在家里提心吊胆的等着,当然是去看一看才能放宽心。”车富子娇傲的说。 李云妮正想说话,门帘一挑,赵方禾走了进来,看到她们婆媳正谈心,扯了个笑容,问:“你们正说什么呢?我这个作公公的能听听不?” 李云妮忙笑着站起来,让出炕头的位置,说:“我妈,正说她千里寻夫,追到战场上呢。” 赵方禾一听来了劲头,神彩飞扬,坐在炕头上,啪地一拍大腿,大嗓门洪亮的说: “可不是,我那时正打仗呢,一颗手榴弹丢过去,敌军全灭了,遍地硝烟中,你妈却从那边探出个头来,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听到你妈叫我,揉了好久的眼睛,这才敢相信。气得我胆都快破了,一把冲上去,抗起你妈就向路边的高梁地里跑。” 爱人的立场【7】 “啊?”李云妮完全没反应过来,脑海中只想着烽火硝烟中,两个人隔着战场相望,她怔怔的问,“然后呢?” “然后呀!”赵方禾一拍大腿,浓密的眉毛都挑起来了,眼睛亮得耀眼,“我把你妈丢在高梁地里,先是狠狠打了一顿屁股,又是抱着她狠狠亲了一口,唉,我就是遗憾了!” “遗憾什么?”李云妮兴致勃勃的问,车富子有脸红都快出草霉汁来了,一个劲的向赵方禾丢眼角,偏偏赵方禾还说得兴起,完全没看到。 “你公公是遗憾,他的盘算落空了,那天没怀上孩子,十个月后没能生下个赵高梁,他连名字都起好了!”一道声音从屋外传进来,随着说话声,李世清笑着从屋外走进来,后面还跟着沈心悠。 赵方禾哈哈大笑起来,一拍大腿,响应的说:“对对,就是这样!老子打了一辈子仗,百战百胜,怎么在最有把握的生崽子,出师不利,每回想起来,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车富子的老脸彻底红成了熟虾米,红得不能再红了,狠狠丢给赵方禾一个白眼, “你个老头子,多大一把年纪了,这样的事不仅跟亲家念叨,还在儿媳妇面业说出来。你羞不羞。” 李云妮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跟着打趣说:“妈,不仅我爸遗憾,你也遗憾了吧,咱们家最饶幸的就是兴邦大哥了,他不定烧了多少高香庆幸着,自己差一点就叫了赵高梁呀!” 噗,这一下,全屋里全笑成了一团,沈心悠坐在炕角一边,揉着李云妮一个劲的笑出了眼泪。 李世清突然一本正经的说,“其实我也挺遗憾的,我这大女儿,该是再大几岁,叫李燕京才对,正好和你的赵高梁结个亲家。” 腾,沈心悠的脸色瞬间沸得通红,羞窘的瞪着李世昌,李云妮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手指着自己的父母,今天这是什么,爆料大会?还是真心话大冒险?父辈们都选在今天,说一说他们当年的爱情? “爸,你的意思是说,你和妈在燕京读书的时侯就——”李云妮自己都脸红红的,说不下去了。 李世清得意的看了沈心悠一眼,豪气的说:“可不是,那时,我要弃笔从戎,你妈大半夜一个人摸进了男学生宿舍,红着脸坚持着说,她宁愿不作千金小姐,一定要跟我一起参加革命,唉,那时我也把名字起好了,要是有了,十个月以后不论男女就叫李燕京。” 噗,一屋子的人又是笑弯了眉眼,车富子也抛开了羞懊,指着沈心悠笑个不停。 李云妮却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脸上红白交错,看来该去烧香还愿的该是她才对,幸好没叫李燕京,不然这辈子,她就要嫁赵高梁了! 李云妮看着一屋子笑得开心的长辈,怨念的想,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长辈的遗憾她该替他们完成。这一次去新疆,一定要搞出条人命出来不可,不叫别的,就叫赵新疆了! 二十年后,让赵新疆去烧高香还愿去吧! 前奏【1】 第二天晨练过后,李云妮收拾整齐,叫上李丹菁一起上县城里去。 一路上,李丹菁十分高兴,拉着她的手,不停地念叨:“姐,妈给了我钱,让我给赵家二老还有几兄妹也买礼物。嘿嘿,姐夫说,你送了他一只手表,是你们的订情信物,我也要给兴邦哥好好选一个订情信物,让他记住一辈子。” 李云妮微红着脸,白她一眼,“妈是让你给赵家送礼物,不是让你给兴邦哥一个人送订情信物的,你可别把钱全花在他一个人身上,让爸妈丢脸。” 李丹菁回瞪她一眼,理直气壮的说:“我当然不能只给兴邦哥选,那是我未来的公婆和小姑子,现在就是好好巴结讨好才行。振华哥说了,一定要先讨好摆平未来的亲家,深入敌军内部,这样以后就能掌握内部人员,帮他说好话,结成战略统一同盟,这才能牢牢掌握住主动权,胜券在握。” 李云妮眼角黑线,这赵振华真是腹到她娘家了!这都教的李丹菁什么呀! “ 李丹菁!不许再跟你姐夫学了,那些都不是你该学的。”李云妮恼羞成怒的吼着。 李丹菁眨眨眼,“姐夫说的,那才是最实用的攻守战略。姐,我姐夫比你强多了,你就是个外强中干,这辈子就被我姐夫捏在手心里了。” 李云妮涨红着脸,狠狠打了李丹菁一个爆栗,为了面子,她也不能输,李云妮吼道:“我还把你姐夫别在裤腰带上了呢!” 一句话吼完,李云妮突然发现车厢里一片寂静,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喊得太大声了,整个车厢里的人都听见了,她这样的话语,在这个年代是太过前卫大胆,一车的人都用着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李云妮捂着脸,低下头,不敢抬头见人,丢脸,太丢脸了! 李丹菁还不消停,偷偷的地在她耳边,有意大声地说:“姐,你这句话气场太强了,真是女汗子!HOLD住场面。” 李丹菁!李云妮气得直磨牙,她这个妹妹,完全就被赵振华教得黑化了,她就不该把她带出来!趁早还是把她嫁给赵兴邦去吧! 幸好,李丹菁是个女儿,家庭教育的重要性呀!女儿没教好,就早点把她嫁出去祸害别人家去! 李云妮转念一想,又嘴角抽抽了,李丹菁嫁出去,祸害的还是她的婆家呀! 到了县城后,李云妮低垂着头直冲下了车,走出去二百米,这才敢再抬起头来见人。 李丹菁跟在她的身后,兴高采烈的说:“姐,我们去百货大楼吧,那里的商品全。” 前奏【2】 李云妮摇摇头,拉着李丹菁的手,向着市场的方向走,说:“先去市场,打听一下价格。”今天她来市场,还有一件事要大事要办。 李丹菁很少来县城,到哪里都有兴趣,也没反对,跟着李云妮就向市场的方向走。 李云妮到市场上,先是打听了下猪肉的零售价格,她问得很仔细,猪身上不同的部位都问了一遍。 李云妮长得漂亮,嘴巴甜,态度也好,这个时间,买肉的人也不多,肉贩也就和李云妮闭聊着,把她想问的事,详详细细的解说了一遍。 都说漂亮女人做生意也占便宜,这话是不假的,起码李云妮在跟肉贩打听信息时,没有遇到任何难为,轻易就把自己想知道都打听清楚了。 李云妮又问了几个肉贩,对比信息后,心里更有了底,她今天来,就是为了打听一个市场信息的。 做生意,最重要的是市场信息。在MAB课程里,会重点讲到经济学几大曲线,比如均衡价格,商品价格与成本典线等。用简单的话来讲,生意场上的老油条,不是一天炸出来的,是要天天侵在油里,反复测试油温的。 今天即是来城里,李云妮也没打算错过深入了解市场信息的机会,这是节前物价的第一手资料,珍贵着呢。 现在事情办完了,就该正式采购礼物了。 李云妮和李丹菁在街上随意逛了逛,这条商业街也算不上繁荣,年关将近,来买年货的人倒是真不少。 李丹菁没来县城逛过,看什么都新鲜,不时的小时跟李云妮点评着,这里的商业街跟上海那样的十里洋场是没法比的,好在年味够重,新上的花样也不少,整体来说,李丹菁还算是逛了个有滋有味。 到了百货大楼,李丹菁更是来了兴致,两双眼睛都不够用了,四处看看寻找着合适的物礼。 她要买的,首先就是送给赵兴邦的定情信物,这很重要,自然是不能随便一件东西,李丹菁东挑西看的,哪一样都不满意。 李云妮没有像李丹菁那样什么都看,她重点咨询了一下收音机的价钱,像是电视这样的高科技电器还没有普及,在科技最发达的美国,现在也不过是集成电路的电视机,再过五年之后,才有了彩色电视的存在。 电视机在中国普及,要再等十年之后了,还是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李云妮的印象中,他们的第一台电视机品牌就是熊猫。 那时还是李丹菁结婚,叶凯从首都一次购置了二台,送他们一台,电视刚到小山村的时侯,全村都轰动了,里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其实那时也不过就是二个中央台频道,所有人就站在她家院子里,瞪圆了眼看着那个有画面能说话的小方盒,一脸的神奇。 李云妮摇摇头,又想远了,还是先想想现在买什么吧。赵振华那里己经给他邮过一台留声机,也不知道他听过了没有。 李云妮看看收音机,又动心了,问了售货员,收音机就二个牌子,红灯和春雷,这时的收音机是手提式的,黑黑的盒子,能听得频道也有限,但总是最为高档的娱乐休闲方式了。 李云妮狠了狠心,还是买了一台,三十元钱,价格不便宜,她很有些肉疼,可是想到,赵振华可以听,心里又高兴起来。 等她买完了,再去找李丹菁时,李云妮真是无语了。 这丫头在服装区住住不走了,目光一边左右两边的打量着,一件女式的玫红大衣,另一件是直挺的西装,看过《上海滩》的人一定知道,许文强穿着黑色的西装,围着白围巾,叨着雪茄烟,帽子下黑亮深情的眼睛,最为经典的万人迷。 李云妮一直认为最能体现男人气质的就是西装了,西装在中国流传度很广,风迷一时的中山装就是其中一种。 李丹菁的目光左看看,右看看,一脸的迟疑,李云妮一笑,走了过去,笑着说:“怎么了?看中了就买呗。” 李丹菁白了她一眼,肉疼的看着价格,她也想买呀,可是身上的钱还要给其他人买礼物,买了这两件衣服就一分不剩了。 李丹菁挑来挑去,还是拿不准主意,这两件衣服价格差不多,玫红色的那件女式大衣还要贵上十元钱。 她想了半天,终于是痛下决心,把手伸向了那件西装,她还是想给兴邦哥买一件,看惯了他穿军装的样子,真的想看看他穿上这件西装是什么样。 李丹菁的手还没碰到西装,一边的售货员就开口了,语气有点冲,说道:“这件西装是从上海运过来的,只仅一件,纯手工缝造的,与这件玫红女式大衣是一起送到的,西装售价一百块钱,女式大衣售价一百一十元。不买的话,不要碰。这衣服不适合你。” 李丹菁手停在半空,脸上带上了怒色,这个售货员,未免看不起人,她刚刚还看到,有一个干部打扮的人,刚试穿过这件衣服,她热情的招呼,也没说这句话,明摆着就是看不起她才对。 李云妮挑了挑眉,她上一辈子,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说她穿着俗气,几十年优雅的作派,就算这一世,她改变了,不是十分在意穿着了,可是让人这么赤裸裸的看不起,心头的不爽也是瞬间就涨到顶点了。 李云妮走过去,拿起那件玫红的大衣,完全不在意的丢给一边的,李云妮的优雅是与生俱来,深入骨髓的,哪怕她现在穿得就是一件乡下妹子常穿的深蓝棉衣,可那随便一抛的动作,仍旧是像电影明影一样的高贵优雅。 售货员让她这身气势惊诧住了,一时忘了继续再开口阻止。 前奏【3】 李云妮摇摇头,又想远了,还是先想想现在买什么吧。赵振华那里己经给他邮过一台留声机,也不知道他听过了没有。 李云妮看看收音机,又动心了,问了售货员,收音机就二个牌子,红灯和春雷,这时的收音机是手提式的,黑黑的盒子,能听得频道也有限,但总是最为高档的娱乐休闲方式了。 李云妮狠了狠心,还是买了一台,三十元钱,价格不便宜,她很有些肉疼,可是想到,赵振华可以听,心里又高兴起来。 等她买完了,再去找李丹菁时,李云妮真是无语了。 这丫头在服装区住住不走了,目光一边左右两边的打量着,一件女式的玫红大衣,另一件是直挺的西装,看过《上海滩》的人一定知道,许文强穿着黑色的西装,围着白围巾,叨着雪茄烟,帽子下黑亮深情的眼睛,最为经典的万人迷。 李云妮一直认为最能体现男人气质的就是西装了,西装在中国流传度很广,风迷一时的中山装就是其中一种。 李丹菁的目光左看看,右看看,一脸的迟疑,李云妮一笑,走了过去,笑着说:“怎么了?看中了就买呗。” 李丹菁白了她一眼,肉疼的看着价格,她也想买呀,可是身上的钱还要给其他人买礼物,买了这两件衣服就一分不剩了。 李丹菁挑来挑去,还是拿不准主意,这两件衣服价格差不多,玫红色的那件女式大衣还要贵上十元钱。 她想了半天,终于是痛下决心,把手伸向了那件西装,她还是想给兴邦哥买一件,看惯了他穿军装的样子,真的想看看他穿上这件西装是什么样。 李丹菁的手还没碰到西装,一边的售货员就开口了,语气有点冲,说道:“这件西装是从上海运过来的,只仅一件,纯手工缝造的,与这件玫红女式大衣是一起送到的,西装售价一百块钱,女式大衣售价一百一十元。不买的话,不要碰。这衣服不适合你。” 李丹菁手停在半空,脸上带上了怒色,这个售货员,未免看不起人,她刚刚还看到,有一个干部打扮的人,刚试穿过这件衣服,她热情的招呼,也没说这句话,明摆着就是看不起她才对。 李云妮挑了挑眉,她上一辈子,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说她穿着俗气,几十年优雅的作派,就算这一世,她改变了,不是十分在意穿着了,可是让人这么赤裸裸的看不起,心头的不爽也是瞬间就涨到顶点了。 李云妮走过去,拿起那件玫红的大衣,完全不在意的丢给一边的,李云妮的优雅是与生俱来,深入骨髓的,哪怕她现在穿得就是一件乡下妹子常穿的深蓝棉衣,可那随便一抛的动作,仍旧是像电影明影一样的高贵优雅。 售货员让她这身气势惊诧住了,一时忘了继续再开口阻止。 前奏【4】 李云妮笑眯着眼,完全不在意的说,那口气就是上菜市场买两斤萝卜,“价格便宜,衣服做工款式一般,也是,这样的小百货公司能有什么像样的服饰,单看这售货员的素质就知道了。” 说完了这一句,她有意转过目光,嫌弃的在售货员红白交错的脸上,转了一圈,浅笑转过头,对丹菁说: “丹菁,这样的水准,配不上你的气质。算了,你就随便买下来吧,咱们村东头的养牛的大叔和婶子不是说,正想做一件耐穿的工作服吗,这两件粗布衣服看着正合适,回去就送给他们吧。” 李丹菁反应过来,高仰着头,把衣服放在售货员前面,又指着那件西装说,“这两件衣服,包起来,小心你的心别弄脏了,要送人当工作服的!开票吧!” 售货员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一口气堵在心口,说不出话来。 李云妮瞟了她一眼,“还不开票吗?同志,你这服务态度真是不行。” 这年头的售货员,拿得是固定工资,并不是拿提成,而且,李丹菁确实又很中意这两件衣服,否则,李云妮就直接拉着李丹菁,上别的高档时装店,买上一大堆,然后大小提袋地再回来在她眼前转上一圈,说上一句,“你错过的是一大笔买卖!” 她曾看过一部电影,好莱坞女影朱丽娅主演的《麻雀变凤凰》,那时,一直觉着朱丽娅在贝佛里高档时装店里,买衣服的场面太有气场了,特别是拿着一堆衣服,再去那个看不起她的售货员面前说那句话时,更是迷人又高雅。 可惜了,李云妮斜睨了一眼,涨红脸开票的售货员,这个时代没有给她发挥的机会,就只能这样了。 “一共二百一十元钱,交钱去吧。”售货员把票开好了,气红着脸瞪着她们,压根就不相信,李云妮能有这个能力买得起这么贵的衣服。哼,乡下妹子就该认清自己的身份,不是用傲气来硬撑着的。   李云妮完全没有怯场,更加没有张扬,从口袋里摸出二百一十元钱,直接放在货柜上,笑咪咪地说:“我们乡下妹子,第一次进城,为了这么点钱就再跑一次去交,太费事了。同志,那就麻烦你跑一趟吧。”    售货员青白交错,瞪着她,说不出话。   李丹菁很应景的说:“大姐,请你把衣服包好,二百一十块钱买的衣服,虽说便宜,但也是要送人的。包好看一点,别让收礼的人,觉着我们没诚意还没见识。” 售货员目送着那李云妮姐妹拿着衣袋,优雅,她是完完全全愣住了,目光落在柜台上那崭新的二百一十块钱上,眼珠子快充血了。 所谓,农村包围城市,就是指的这个吗?什么时侯,这乡下人都成爆发户了? 这两个小丫头年纪不大,穿的也没多好,她还以为和其他乡下刚进城的人一样,几句话说过去,自己就要羞怯的退走了,却没想到她们全不在意就买了! 二百一十块钱!都抵上她三个月工资了! 周围的顾客和其他售货员,全程看完了这一出,指着她不时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售货员这才醒悟过来,瞬间又是爆红了脸,咬着唇,低下头,脸上火辣辣的疼。 探夫【1】 李云妮拉着李丹菁走出了百货大楼,李丹菁紧紧抓着衣服袋子,脸上笑得像是只千年得道的小狐狸,李云妮越是走,越是觉着不对劲,直到走到大街上,这才恍然大悟的停住脚步,没好气的瞪着李丹菁,说了一句,“你个千年道行的狐狸精,在你姐姐面前玩聊斋!坑你姐姐的荷包是吧,快把一百一十块钱,交出来!” 李丹菁牢牢抓着衣服袋子不放,撒腿就向前跑,边跑边说:“我的钱还要留着给赵伯伯赵伯母他们买礼物呢。而且这是你买给我的,现在还要往回要钱,你姐,你真羞人!姐夫说了,面对困难,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只要看准了目标,手段不是问题,重要的是结果,在自家人身上,坑蒙拐骗都可以!” 李云妮抬头看向新疆的方向,握紧了拳头,内心狂吼:赵振华,你这都教了些什么呀!你给老娘等着!这一回,老娘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了你!手段不是问题,重要的是结果,用来对付你,坑蒙拐骗都可以! 新年热热闹闹的过去了,正月十五刚一过去,李云妮就动身了。按习俗来说,在农村正月里都是年,不出远门。可是赵振华的生日就是正月十八日。 从山村去新疆,先要转车到县城,再坐车去省城,再从省城坐火车二天一夜才能到新疆,到了新疆首府乌鲁木齐再转汽车六七个小时,才能到塔什库尔干县,然后坐牛车,再转到赵振华所在的驻军边防号称‘国门第一哨’。 最后上山的一段路,因为全是积雪,只能靠步行,那里设置在海拔5100米以上的红其拉甫边防连前哨班,一路上全是高原山区,茫茫戈壁,皑皑白雪,山脉沟谷纵横,地势险峻,在前坊哨住站的边防守军。每一天都是站在中国新高哨上,一年四季迎着冬雪。 每个边防驻军在前哨上站岗时最多,按人体的极限,最多只能是二个小时,站上十分钟就跟周围的冰川一个样,全身都是积雪,厚度达到十公分。 可是这里的守军,却每一个都在超乎人体承受极限的坚守自己任务,每一个人站岗时间都要超出二个小时,特别是赵振华,每一次站岗,都要站到三个小时以上。 李云妮从家里出发,刚坐车就坐了三天二夜,进到塔什库尔干县驻军基地,当地的军区守军很热情,特地安排着二个战士陪着她去前防哨。 李云妮以前在看《冰山上的来客》那部电影时,最大的印象就是环境险恶,可到了这里,她才真正知道,这不只是险恶两个字来形容,更可以说是在挑战生存的极限。 这一路上向山上走着,越向上,雪的厚度越厚,到了边防哨所下最厚的地方,积雪几乎到大腿,走一步都困难,最可怕的还有高原气候,头晕沉沉的,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费力。 李云妮眼眶一直湿润着,想着赵振华和这些哨兵们,说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着,心口心疼的历害,可她不能哭,在这样的严寒里,一滴眼泪掉下来,不只是没落地就变成冰珠,更可能会冻伤了自己的眼睛。 走了这一路,她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沉默着听着陪她来的二个小战士的介绍。那二人小战士很热情,帮着她提前行李,一路扶着她向山上艰难的前进。 一个战士叫小钱,厚厚的棉帽下只露出二只黑亮的眼睛,躲在山壁下躲雪时,他笑着说:“嫂子,每年边防驻军,都有家里的亲人来探亲,可是在这新年刚过就来的,还是第一次见呢。” 探夫【2】 李云妮只能喘着粗气,又累又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钱看着山风雪,沉重的说: “嫂子你可真勇敢,这样的寒冬天气,也能坚持上山。顶峰上的前防哨,每天只有二个小时,这风雪能减小一点,只能趁着那个时间过去,前段时间,后勤队给山上送补给,因为气候突变给困在风雪中。后勤排长和二个士兵守着物资,让士兵去山顶求援。” 李云妮第一次听到边防军的真实生活,仔细的听着,心口的心跳声一声响似一声,他在说的不是别人,而是她最爱的男人每天都要面对的事,小吴仍是看着山沟里的风雪,接着说: “等前哨班的赵营长带兵来援助时,排长和二个士兵全都冻僵了,仍是紧紧护着物资,生命中最后的姿式就是用身体来阻挡风雪。那一天,赵营长带着前防哨的战士,列队站在前哨岗上,向雪峰上鸣了三响枪声,军礼致敬,他跟后勤的人说,不要再给他们送物资了,现在这些物资,他们前哨可以食用三个月,春天来之前,绝不允许任何人冒险去哨岗!” 另一个小士兵大刘接着说:“是啊,今天我们首长同意你去山上,也是冒着风险的,别看赵营长平时好说话,平易近人,可这发起火来,脾气可大了。到了山上看到我们又冒险上去,一定会冲着我们首长好发一顿火!” 李云妮仰起头,看向这席卷山脉的暴雪,站在这山壁下,也几乎能给卷进去,片刻间就被掩埋起来,变成一座冰雕,她一直不明白,赵振华为什么不给她回信,见过这样的环境后,她才明白了,不回信就是他最好的回信! 一旁的大刘,一直用崇敬的目光看着李云妮,这时突然说:“嫂子,你在我们这里,可是传奇呢。” “啊?”李云妮一怔,不解的看向他,她怎么会是传奇? 大刘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接着说: “这里音讯不通,信也不能天天送到,有时一来就是三个月的,所以,前哨的驻军,收到信时,都是一封家书,人人传看,就像自己收到家书一个样。赵营长来的第一个月,就收到了二十多封,我们全都看呆了。那信像雪花一样,一封封的把人都给埋了。营长是新婚就调来驻守了,咱们这里的人都知道呢。收到信那一天,赵营长傻呵呵笑了一整天。” 李云妮脸孔涨红,瞪圆了眼,天啊,一封家书,人人传看? 她仔细回忆着自己写给赵振华的信,里面没写什么出格的言论吧?李云妮脸孔火辣辣的,这一时脑子就像被这冰雪给冻住一样,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大刘的声音夹在暴风雪里,字字敲进了她的耳膜, “嫂子的信写得真好,现在我们站岗时,每次都会对着脚下这一片,土地高喊那一句,I love my motherland!这片土地也会给我们同样的回音,再站岗时,都不觉着冰雪的寒冷。” 探夫【2】 小钱情绪明显转换过来,兴奋的说: “我们全军战士都跟赵营长约定好了,营长要跟嫂子多生几个胖小子,我们全军战士都是孩子的干爹。我们赵营长说了,生个儿子起名叫塔什库尔干,女儿就叫帕米尔,要让我们世代子孙,永远记住,作为军人的荣誉,记远铭记这一段峥嵘岁月。” 大刘又插了一句,“自从上个月起,没再收到信,我们全军都急了,每天站岗第一句话,都是,信来了吗?那些写来的信,我们全军人人都能倒背如流,这我们全军战士的暗哨口令,都是从信上来的呢。” 李云妮全身血液都在沸腾着,通红着脸,说不出一句话,她真是没脸见人了!一头扎头暴风雪里的心都有。 这暴风雪算什么,5100米的高原又算什么,还有比她更丢脸的军嫂吗?难怪刚刚在军区里,一说自己的名字,全军都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走到哪里,都有军人敬礼。 她还以为这是军部对军人家属的礼遇,现在看来,天呀,她到底在信里都写了些什么呀? 李云妮低下头,心情复杂,有羞赧,有震惊,也在感动,捂着脸,冰雪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却是减不了她心底那团灼热的火焰。 以前总是在说,军人是最可爱的人,可真到了这样的环境里,才能切身体会,军人更加是最可敬的人。 暴风雪终于减小了些,李云妮在二个小战士的帮助下紧难的向前防哨所前进着,她想见赵振华,更想见见与赵振华一样,坚守在这国防第一哨的战士们,快走到前哨所时,突然间,高峻的山脉间,传来一声的洪亮的呐喊,“I love my motherland!——” 不低于暴风雪的气势,在山谷间反复的回响着,李云妮眼睛发热,仰起头对着模糊眼线的暴风雪用尽力气,大声喊着:“I love my motherland!一生忠诚!——” 山谷间,回荡云霄的回响,一生忠诚! 快到哨所前时,李云妮深吸了一口气,匆忙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一身厚厚的军大衣,厚厚的白雪,也没有什么美感可言,可李云妮仍是仔细的理了理身上的厚衣服,把遮风雪的帽子拉上去,露出通红的脸,两眼比雪更加水亮,神采奕奕的向着前防哨所前进。 “赵营长,后勤派人来了,就在前哨接待所那里,营长,你去看看吧。”战士章小亮行了个军礼,对着赵振华汇报。 赵振华脸色一沉,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沉声说:“不是通后勤不要再冒险往山上送物资了吗?开春前,这一段进山的路太危险了,我们可以支持过这几个月!不能再让战士们冒险了!” 赵振华甩开膀子就向外走,声音极为严厉:“带我过去!我来跟他们说!” 章小亮满脸的兴奋,跟着赵振华就向外走,赵振华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满心里都是对这一次,后勤又冒险派人上山的怒火。 探夫【3】 冒着大风雪,刚走到接待哨所前,赵振华就是一愣,前防哨建在山间一块平地上,十几间砖石彻起来的陈旧平房,条件很简陋,哨所里有三十五名士兵,前防线上有三道前哨,每哨两名士兵驻守,二小时一换岗。 就他现在目之所极,这接待室门口前,竟然聚集了二十多个战士,密密集集的围了个水泄不通,除了站岗的和他,这全哨所的士兵全都围过来了吧! 赵振华还没走近,心口处心跳声一阵紧迫,他突然有了一种预感,是他的家书又送来了吗?每一次,后勤送物资时,哨所战士们最关心的就是家书,特别是妮子写来的家书。 妮子的字写得很漂亮,每封信上写得都只是家里的一些日常生活的琐事,可字字句句都藏着她深厚的感情。 李云妮写的家书,现在己成了全哨所的宝藏,公公正正的贴在哨所的墙上,每一个站岗的战士要去站岗前总会先去看一遍。 他的部下六连排长杨正刚就曾跟他说: “看了嫂子写得信,站岗时就特别有底气,不管风雪多冷,想到我们身后面,嫂子这样的家乡父老可以过安稳的好日子,从心里都是热呼呼的,总觉着这哨站得特别有劲,三百六十五天,有她们在想着我们,我们前防哨所就算环境再恶劣,也一步不能退让!” 赵振华握紧了拳头,难遮眼底的激动,走过去时,先是让杨正刚给一把拉住了,他脸上的光彩,是用笔墨都难以形容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赵振华: “营长,家书来了!家书来了!” 像是一时失去的语言功能一样,他反复的说着这句话! 赵振华抿紧了嘴,力持振定的说:“我知道了!所有人都回营房休息,按照标准操练规范作好准备,轮班值勤站岗!” 一头愣头青一样的副排长方忠信,跟杨正刚一样眼睛发直,愣愣地说:“营长,你妹妹长得真漂亮!我要能娶上这样的媳妇,让我在这里站一辈子岗都行!” 杨正刚缓过神来,瞪了他一眼,一个巴常拍在他肩膀上,这小子还在犯傻,在营长面踮记他媳妇,想让营长拉去操练军事技能是吧! “那是嫂子!方忠信,还不给营长让条路,嫂子千山万水寻来,让他们夫妻两个见见面,好好说说体己话,你在这里跟木头桩子一个杵着干什么!回自己营房去!” 方忠信嚎嚎叫了一声,眼睛跟铜玲一样大,颤抖的手指着里屋,不敢置信的说:“那就是咱们的嫂子?” 赵振华这时己是无心再听他们两人对话了,一把推开挡在眼前的战士们,直冲进最里屋,是妮子来了吗?真的是他的李云妮? 一进门,目光就牢牢锁定在那个,他日思夜思的身影上。李云妮坐在长条椅子上,羞涩的笑着,手中握了一杯热茶,对着这一片热切的目光,很是不好意思,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似是受了惊吓一样。 她看见他进来,腾了一下赶忙站了起来,冻得通红的脸上,还未缓过劲来,红艳艳的,黑亮的目光紧紧看着他,声音里带了丝哽咽:“哥,我来了!” 探夫【4】 赵振华一步步走向她,只觉得心头一阵急促的跳动,嘶哑着声音吼着说:“李云妮!谁让你来的?!” 说出口的竟然是这句话,瞪着她的目光有如火烧,垂在身侧的手,不可控制的颤抖着。 李云妮一愣,看到他颤抖着的手,带着惊惧的眼睛时,瞬间明白过来,快步跑上前两步,扑进他的怀里,用力的抱着他,说道: “哥,对不起,你别害怕,我现在平平安安站在你面前。我只是想你了,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来看看你。” 李云妮哽咽着抱住了他,用无声的温柔安慰着他。她能感觉到赵振华在发抖,这个七尺高的汉子,可以直面生死,纵横沙场,却在这一刻,看到她时,在害怕的发抖。 李云妮抱着他,靠在他的肩膀上,温柔的笑着,刚刚还在一边围着她们的战士们,肃穆而立,整齐的行了个军礼,默默的退出了房间,杨正刚体贴的关上了门,给这一对久别重逢的小夫妻一点相处的空间。 方忠信看着脚下这一片崇山积雪,眼眶也是微红着,扭过头跟杨正刚说:“刚子,我能在这个哨所,在国防第一哨站岗,我很自豪!” 杨正刚拍拍他的肩膀,声音也带着嘶哑: “是啊,我们的亲人就在我们身后,能守护在这道边防线上守护着他们,我一样骄傲自豪。”顿了顿,杨正刚转头看了一眼接待室,扭过头来跟方忠信说:“忠信,你去安排一下,今晚赵营长的站岗轮次,调整一下,我来代替他站岗!” “不!”方忠信立刻反驳说,“刚子,你刚刚站完了二小时,按标准操作手册,十二小时内不能连着站岗,今晚我去站岗。” 杨正刚正色的说:“你明天还有任务,不能再去站岗了。就按我说的做,这是命令!” 在房间里,李云妮看着丈夫比在家时瘦了很多,身材更加结实了,脸上的神色更加的坚毅,看来在这的这一段时间,他的意志力更加坚定,环境越是恶劣对人的成长更加是个锻炼。 李云妮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脸,方正的脸,浓密的眉,黑亮的眼睛,看着她的目光如同以往一样专注深情。 李云妮鼻子一酸,扑上去一口咬在他的唇上,用力的咬着,直到尝到血腥味,还是不轻口,血是热的,带着赵振华独有的气息,她的眼泪掉了下来,抱住赵振华的颈项,忍了一路的眼睛,这一下全都约束不住滚落,无声的哭泣着。 赵振华反手抱着她,心情同样的激动,她的眼泪滚落在两人相贴的唇里,咸咸的,灼热着他的心。 好久后,李云妮才算平静下来,不好意思的松开口,看着他嘴角那道明显的齿痕,脸蛋通红,呐呐的说: “哥,那是你自己咬的!为了我的面子,你不能说是我的咬的!” 赵振华轻笑出声,自家的小媳妇,还是这么流氓本性,敢做不敢当,调戏完他,还死要面子,宁愿缩在乌龟壳里,让他来背黑锅,他宠溺的说:“好,是我自己咬的。” 探夫【6】 李云妮脸蛋红通通的,娇嗔的瞪了他一眼,破涕为笑。突然,她僵住了身体,不敢置信的看着赵振华,呐呐的说了一句:“哥,现在气温零下三十多度,你这下面还是生龙活虎呀!顶着我大腿根的这棍子,是要给我作暖身运动吗?” “李云妮!”赵振华黝黑的脸上,一道显明的红晕,瞪了她一眼说:“你老实点!这里是部队哨所。” 李云妮吐了吐舌,低下头,勾着眼睛研究着赵振华的下腹部,“哥,你先老实点吧!我给你的信,慰问全体战士就算了。你不会是想,在这里,给全体战士来场实体演出吧。别勾引我,我可忍不住。” “李云妮!”赵振华耳根都红透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真该把你压在床上,先打一顿屁股。” 李云妮眨眨眼,拉着他的手,探进他衣服里,摸上他灼热激动的地方,俏皮的说:“哥,可是我想先把你压在床上,巡视你六块腹肌,全歼你这驾飞机呢。” 赵振华全身僵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体瞬间热得惊人,李云妮摸着他的手,几乎都要被烫伤了。 李云妮低笑一声,右手摸上他的耳际,耳廓好烫呀,跟他那里一样。 李云妮偷笑着,他又害羞了吧,这个一害羞耳朵就红的毛病是改不了了,她压低了声音,俯在他耳边说: “哥,你欠我一个新婚夜,我想给你生我们的孩子,男孩叫塔什库尔干,女儿就叫帕米尔。” 赵振华气息粗重,两眼深沉抱紧了她,几乎要她揉进身体里。他想她,很想。李云妮,他的妻,他欠了她的何止是一个新婚夜。 李云妮吐了吐舌头,眼睛一亮,在赵振华要吻上她之前,推开她,“哥,咱们快出去吧,我可不想让这全体战士以为,我被他们营长怎么了?” 赵振华喘着精气,瞪着她,这个磨人的小女人,总是能把他撩拨的全身发热,再狡猾的躲开。这一次,他绝不放过她了。 赵振华拉住她,就往自己怀里带,李云妮笑眯眯得也没有反抗,她顺从的态度,让赵振华又是心头一热,正想再做点什么,就听到屋外传来的窃窃私语的声音。 “哇!咱们营长好热情呀!嫂子吓是要吃不消了。” 赵振华闭了闭眼,他引为以傲的控制力真是要让李云妮磨没了。他瞪了李云妮一眼,算作警告,呼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激动,屋外声音不少,他这侦察兵出身的,竟然完全没有听到,反倒是他这小妻子查察到了,赵振华忍不住又是耳根发红。 赵振华稳住情绪,向着门外走,刚走了一步,被李云妮突然间一把拉住,她凑上来,在他耳边说:“哥,你再忍一忍,我也在忍着呢。我想要你,比你想要我多了几百倍呢!唉,真想把你扛到一个无人的地洞里,绑在床上,鱼肉够了再放你回来。” 赵振华低声说:“战士们都在外面,先去开门。” 李云妮在他脸上轻轻一吻,率先于他,走到门边,拉开门,笑吟吟的看着门外,那一长串满身积雪,大眼瞪小眼,满脸不好意思,偷窥着的小战士。 唉,她想吃顿肉果然不容易,在小山村里总有极品打断,好不容易跑到这千里之外人际罕至的边防哨所,刚咬了一口肉,还没等咽下去,这全体官兵的热情就是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直烧到她嗓子口了。 这么大的动静,她想装傻装听不到都不行,容不得他们小两口再享受温情了。 探夫【7】 赵振华脸色微赧,清咳一声,提着李云妮的行李,走到门口,对着屋门外,满脸兴奋表情的小战士,说道,“别闹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一位是我的妻子李云妮。” 门口站着的人,跟刚刚她见到的人一样的多,二十多个人团团围着,这样的场面,把李云妮也吓了一跳。 她不好意思的缕了下耳际散乱的头发,笑着说:“都进来吧,我从家乡带了点土产过来。给大家尝尝鲜。” 站在门外的战士们,两眼放光,压根不管赵振华的脸色,嗷嗷叫着,喜笑颜开的进了屋, 李云妮看赵振华一脸严肃,脸上的神色己是恢复了正常,完全不是刚刚那个还在面红耳赤的男人,只有耳边还有一点点的红晕显示着刚刚激情后的余韵。 她忍不住就想笑,这个男人真是腹黑,在人前总是这么能装,明明就是个大芝麻包,芯子里头全是黑芝麻馅,她怎么前世还总把他当成严肃死板呢,她这视力果真是有问题。 “嫂子!嫂子!欢迎你来前防哨所,这一路上你辛苦了。”挤满了屋子的这一大群小战士,个个脸上都是兴奋的神色,就像来的是他们自己的亲人一样的热情。 “你们好,我是赵振华的妻子李云妮,见到你们很高兴。”李云妮大方打着招呼,脸上带有些红晕,她可不是赵振华,腹黑又会装,刚刚与赵振华的亲热,那股子激情还在她血液中沸腾呢,一时哪有那么容易恢复常态。    方忠诚用手肘子击了赵振华一下,挤眉弄眼的说:“营长,你不是结婚第二天才来报到的吗?怎么嫂子还这么容易脸红害羞?” “是不是还没洞房呢?”杨正刚白了他一眼,用他那大嗓门压低了声音说。 这就像是给大炮上装消音器,完全不能阻拦住那地动山摇的声响,反倒是更加多了一道散音的效果。杨正刚那句话的音量,足以让所有人听了个一清两楚,立时就引来满屋的偷笑声。 “滚!”赵振华拿出营长的威势,推了杨振刚一把,呵斥着他,给了他一个,咱们秋后再算帐的眼神。 杨正刚完全没把他的警告当一回事,盯着他的嘴唇,不解的问:“营长,你多久没吃肉了?看把你自己咬的?不愧是营长呀,别人是咬里面,你都咬到外面,还是上下两排牙齿痕都印上了!” 轰的一声,又是一顿大笑声,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盯上了赵振华嘴上那道鲜明的牙齿。 赵振华脸上皮肤黑,神色不变,斜眼看了一眼杨正刚,一本正经的说:“想学不?等你娶上媳妇,我就教教你,没娶老婆的学不会这技能,享受不了这福利待遇。” 一片笑声中,李云妮更加不好意思了,白了赵振华一眼,这坏蛋,这么羞人的话也能说得面不改色的,真是腹黑。 探夫【8】 “行了行了,”杨正刚收住笑,一招手说道:“嫂子这么不容易来到这里,今晚咱们请嫂子吃饭!我亲自下厨,同志们,把你们私藏的好东西全拿出来,今晚开欢庆会。” 屋里的人欢声笑语中闹腾着出去了,赵振华提着李云妮的行李,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走。 他低声问李云妮:“妮子,你都带得什么?这么沉?这一路上累着了吧。” 李云妮拉了拉他的衣袖,低笑着说道,“就是带了些土产,也没什么沉的,上山这一路,都是战士帮我拿着的。我知道这里条件艰苦,我给你们带了些吃的,就当是庆贺新年了。” 赵振华没再说什么,悄悄的拉住了她的手,两只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走在冰天雪地的峻险高峰上,李云妮突得很幸福。 她就在想,有时夫妻两个共同经历些困难也是好事,人生太长了,要历受的诱惑也太多,如果共同经历的多了,那么他们在背叛之前,会考虑的更多一些,情感是需要不断的经营的,婚姻并不是一次性付出就可以永远保鲜的。 李云妮和赵振华挽着手,一路走着走到厨房,在杨正刚的带领下,战士们全体行动起来,赵振华被硬逼着坐在外面的饭厅里,陪着李云妮说话。 李云妮含笑看着他,靠着他,把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事除了那件计划,详细的讲给赵振华听,这里不是讲这个地方,那件事,还是要保密。 不能不说,她也有点小心思,赵振华总是什么事都是自己作主就决定了,这一次,也换她,隐瞒着,让他也尝尝这个滋味,李云妮偷着内心吐了吐舌。 听到李云妮说要开办农场,赵振华的眉心不由的一皱,深沉的目光看着李云妮,神色复杂。 “妮子,我不反对,你想独自自主想挣钱,然后过好日子。我只是认为,我们并不需要那么多物质上的富裕才能过得幸福。” 李云妮白了他一眼,在赵振华腰上狠扭了一把,压低声音说: “你就直接说呗,你就是担心,我挣了钱,眼界宽了,见得人也多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你怕我会生出外心。” 幸福的条件【1】 李云妮的小心眼又犯了,这个男人总是在怀疑她,真是气人。 “不是!”赵振华沉声说,“我不是怀疑你!” 李云妮眯着眼睛,凑向前,逼问他:“真的没有?一点点也没有?” 赵振华迟疑了片刻,转开了目光,“是,我只是有点担心。你太优秀了,又漂亮又能干,李云妮,我知道,你喜欢咖啡,更过喝麦茶,你喜欢牛排,更多过腊肉。你从来不说,你也很努力在适应,但我还是知道。” 李云妮盯着他,侧过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上一世,他们交流的很少,她错失了了解他的机会,这一世,他们能独处的机会也不多。 李云妮这时才查察一件事,其实,赵振华了解她,深爱她的程度,远比她还要来的深厚得多。 记得曾经看过一个节目,她印象很深刻,那个男嘉宾有一句话,女人无所谓忠贞,忠贞是因为受到的引诱不够;男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 节目上,那个嘉宾的发言,引起了全场的哗然。然后他说,“如果不认同我的观点,那么我们来作一个实验,有个人爱上了你的女友,愿意付出一点钱来补偿你。” 他开出第一个价格,五万元时,没有人响应,第二个价格五十万时,一部分人迟疑心了,第三个价格,五百万时,更多的人沉默了。第四个价格开出来时,全场都哗然了,那是五千万!测验结束时,只有一个人选择了女友,因为爱情无价,可他的女友说,她更感动的是为了她付出自己五千万的人,而不是放弃别人的五千万。他的观点很可敬,但不现实。 李云妮叹了口气,清亮的目光看着赵振华,“哥,我们是一对普通的夫妻,不是圣人,也不是完人,这一辈子我想做的事,就是能和你牵手一起走完这一世。人生很长,相处中,总会有误会有争吵,有彼此不理解对方的时刻。” “不错,我喜欢优雅的生活方式,春天喜欢春游,看花草一岁一枯荣,喜欢收集英文原版书,哪怕我根本没时间看不了几页,喜欢喝着咖啡,听着华尔滋,吃着牛排,哪怕论实用价格,根本不如一块馒头顶饿。这一些,都与你的人生观,价值观相冲突。” 李云妮又是叹了口气,两辈子的夫妻了,她们却从来没有机会,去谈论这么印刻的思想交流。赵振华眼睛晶亮,更加深邃地注视着她。 “哥,我只希望你记住,我只是不希望我们的感情,要受到金钱和环境的考验罢了。我不会因为爱你,就带你放弃你的理想和责任。你也不要因为爱我,就勉强配合我的喜好。我们就这样彼此尊重相爱,一辈子到老。” 赵振华拉紧了她的手,一句话都没有说,李云妮靠在他的肩头上,零下三十度的冰雪,可以冰封千里,却不能阻止两颗心真挚的碰撞。 赵振华低声在李云妮耳边说,“直到这一刻,我才踏实地觉着,李云妮,我和你可以幸福的走下去,无论我们背景,文化,爱好,性格、生活习惯,各方面有多少差异,我们仍是能很幸福。所以,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支持你,一生忠诚!” 幸福的条件【2】 李云妮的回答就是更加靠紧了他,低笑了一声,说:“哥,其实,你少说了一样。我们有一样是最合拍的,我疯狂的想要你,你也疯狂的想要我,这份疯狂足够我们进棺材前一生忠诚!” 赵振华低笑一声,环紧了她,“你对自己真是自信爆棚。” 李云妮小手偷着在他下腹灼热的偷了一把,像只偷鸡吃的狐狸,贼笑着说:“我对你这里更有信心!哥,你是来这冬季野营吧,这帐篷搭了一路了!” 赵振华耳朵红通通的,扭过头看向屋外,李云妮笑着看他涨红的脖子,笑得分外愉悦,这有什么可害羞的,分开了九十九天,自家男人兴致勃勃,她才更开心,要是一点反应没有,她才真该担心,赵振华是不是哪个零部件冻坏了。 杨志刚洪亮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人也从里面走了出来:“开饭了!快进来吧,咱们今天搞特殊,不在外饭厅吃了,都进里面,正好有火烤着,也暖和!” 赵振华站起了身,走在前面,李云妮跟着站起来,跟在他身后。 看着赵振华的背影,她心里就跟猫挠过一样,痒痒的,赵振华的背挺直,厚重的军装下却有一幅好身板,肌肉结实有力,特别是腰腹上,摸一把,手感极好。 李云妮扼惜着,唉,怎么天还不黑呀,她现在不想吃饭,就算是法国大餐放在面前,也没胃口。此时,她想吃的只有一样——赵振华,连骨头带肉,啃得一丝不剩! 李云妮热辣辣的目光赤裸裸地盯在赵振华的背上,赵振华走在前面怎么会没有感觉,在她的眼线下,他同样的身上狂热着,从见到她一刻起,身上的激情就没退下去过。 他娇娇嫩嫩的小媳妇,隔了三个月再见面,只发现她更加的漂亮,勾动他的心,他恨不得现在就扛着她回到自己的床上,把迟了三个月的新婚热,全给补上。 可是,赵振华沉稳下目光,看了一眼屋外的暴风雪,一言不发的向着里屋里走。 赵振华的媳妇儿来了,这可是个大事件,一大帮子人坐了两桌,李云妮在赵振华的介绍下,一一认识了这些人,战士们都很热情,在饭桌上让着李云妮吃菜。 看看饭桌上的菜色,李云妮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说,这心越来越暖越来越是柔软。 圆圆的菜桌上,所有沾到点荤的菜,都被放在她的面前,还有像是麻花这一类天南地北的小点心,都被放在一个个小袋子里把桌子堆得满满的。 李云妮知道,这是战士们家里寄来,平时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留着作为思念亲人的寄托,这一刻全都慷慨摆了出来,如同是招待至亲一样,仿佛看她吃了一口,就像远在千里之外的亲人,此刻也共聚了团圆。 李云妮一个一个的尝着,她的味口向来不爱吃点心,单以甜点来说,这一些冰凉干硬的点心实在己算好吃,可是她现在口吃着,却一个比一个香甜可口。 小章咬了口馒头,看李云妮吃着,特别高兴,憨直的说:“嫂子,好吃吗?” 在这些驻军里,他最小,只比李云妮大四个月,说话还带着南方口音特有的奶气,驻军的人都叫他奶娃子。 幸福的条件【3】 李云妮点了点头,笑着说:“嗯,好吃,我以前在美国时吃过一个点心,特别好吃,美国人说,那是天堂的滋味,爱的甜美。蛋糕就叫Tiramisu,翻译过来的名字是提拉米苏,它的意思是爱我,就带我走。我现在吃着这一桌的点心,比提拉米苏还要好吃可口。” “提拉米苏,这名字真好听,等我回家,也要去卖一块尝尝。” 章娃子又咬了口馒头,小心翼翼的夹了一口萝卜,笑弯了眼睛说: “我们南方也有很好吃的点心,想起来就流口水,我来这当兵的前在家挑食着呢,我走前我妈抱着我哭了一晚上,给我装了几大包的点心干果,我上车前让我爸全给扣下了,他说,让我来是当兵磨练,不是搞特殊化的,不练成个男人,就不准回家。这不,才来了三个月,吃馒头都觉着香了。” “呵呵,”李云妮笑咪咪的看着他,真是觉着特别可爱,特别笑起来那两颗小虎山,看着就讨喜。 赵振华给李云妮夹了一筷子菜,解释说:“奶娃子家在南方做生意的,家里很有钱,他是家里四代独子。” 李云妮诧异的问:“那他爸也敢把他送到这里来当兵吗?” 章娃子瞪圆了眼睛说:“舍得!舍得!我爸是一棍子把我打出家门的,他说了,不练成男人样别回去。” 李云妮噗哧一声笑出声,坦白讲,虽然是初次见过,李云妮却是从心里喜欢这些人,敬仰这些小战士。他们远离家乡,远离亲人,独自一人坚守在这个冰天雪地的世界,只为了一份军人的责任,单只这一个理由,他们就值得她去尊敬去崇拜。 方忠诚上看看,下看看,就是不说话,盯着赵振华的眼神就是很奇怪。 赵振华也很觉得住气,就让他反复看着,即不问,也不看他。 杨志刚先沉不住气,一肘子打过去,问:“你怎么这么看着营长?” 方忠信歪着头,一本正经的说:“我是纳闷,咱这营长身体是不是冻得迟顿了?这么不顶用,二十分钟就结束了,我们真是高看他了。” 满屋子人哈哈大笑,李云妮脸蛋微红,落落大方,就当是没听到一样。 杨志刚笑着看向赵振华,还带着笑意的问: “营长,你行不行呀?这全体战士都在等着你回答呢。” 赵振华面不改色,斯慢条理的说:“这得问你们嫂子,她说行我就行,不行也得行!” “呸!”李云妮这脸色再不红就不像话了,没好气的瞪了赵振华一眼,“我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声,章娃子一口馒头噎在喉咙里,咽不下去,涨得脸红脖子粗真咳。   “行了!闹够了,就好好吃饭吧。” 幸福的条件【4】 赵振华开口说道,他是腹黑型的,轻易看不出他里面的黑厚,这么一眼看过去,不怒自威,饭局上的战士们顿时都收敛了很多,风卷残云的吃着。 吃了几口,把桌子上的点子都吃了个遍,算是把她该尽的心意表示到了,李云妮推了赵振华,指了指她千辛万苦搬来的行李箱子。 赵振华会意,站起身,把行李箱子给她推过来,他也好奇,自己媳妇能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李云妮面色微红,把行李箱子打开,往外摆,这一摆放,把一桌子人都惊呆了,章娃子的眼珠都快粘在了饭桌上。 火腿,腊肉,牛肉干,卤蛋,鱼罐头,干虾仁,水果罐头,晒得香香的梅菜,各式各样,看得满桌的人目不转睛。 赵振华问:“这是——?” 李云妮一笑,把行李箱的东西都拿出来,推到桌子正中间, “年前,家里刚杀了头猪,这是我自己酿的肉干,作得腊肉,还有这卤蛋,是我自己养的鸡下的鸡蛋,怕来的路上压坏了,连着肉一起卤了,放得时间长,吃着也香,还有这虾仁,也是我养的,我哥走的时侯,刚养上,现在都长大了,正好拿来给你们尝尝,这梅菜也是,都晒干了,你们留着慢慢吃。” 饭桌上突然沉默下来,战士们低着头,看着那一堆的吃食,一言不发,眼眶里微微有些红。 赵振华拍拍杨志刚的肩膀,大声说:“刚子,把那留声机,放上,今晚我媳妇来,咱们开欢迎会,没有歌曲怎么行!” “对,对!”杨志刚反应过来,站起身,飞快的就向外跑,没一会功夫,李云妮就听到了优美的歌声,她听得出来,这一首歌是她寄给赵振华唱片里的一首,歌后周璇的曲子,红极一时。 李云妮找这张唱片很是花了些力气,毕竟在这个红色年代里,红歌才是主旋律的,象这样的曲子都被评为靡靡之音,是糖衣炮弹,软化革命意志的,被严历抨击的歌曲。 夹杂在风雪中,高原上回响着周璇的天籁之音,放得正是《四季歌》: 春季到来绿满窗, 大姑娘窗下绣鸳鸯。 忽然一阵无情棒, 打得鸳鸯各一方。 夏季到来柳丝长, 大姑娘漂泊到长江。 江南江北风光好, 怎及青纱起高粱。 秋季到来荷花香, 大姑娘夜夜梦家乡。 醒来不见爹娘面, 只见窗前明月光。 冬季到来雪茫茫, 寒衣做好送情郎。 血肉筑出长城长, 奴愿做当年小孟姜。 周璇的嗓音,真不愧是金嗓子的一代歌后,饭桌上战士们一时都忘了吃饭,侧耳仔细的听着,好几个战士眼圈微红,似是想起了远在家乡日思夜盼的那个人。李云妮也在侧耳仔细中,在这那伊伊呀呀的歌声,听出来这一个年代的深情缠绵。 李云妮夹着筷子,吃着高原上毕生难忘的一顿美食,耳边听着周璇的歌曲,赵振华就坐在她的身边,不时地细心给她夹着菜,卤蛋先放在粥里温了,再放进她的碗里,鱼里的鱼刺挑出来,鱼肉放进她的粥里,搅和一下。 幸福的条件【5】 李云妮不爱吃肉,特别是肥肉,胡萝卜也不爱吃,赵振华就像是过了几十年的老夫妻一样,夹过她碗里,她吃剩下的肥肉,瘦肉己让她吃了,就剩下个肥肥的肉膘,赵振华自然的咬进嘴里吃得满嘴红光,胡萝卜也是全挑进自己粥碗里,一片不剩的吃了。 看得一群人羡慕的眼睛都红了,瞪直了眼,杨志刚给了赵振华一肘子,酸酸的说:“营长,注意影响,这一屋了可还都打着光棍呢。你们这么恩恩爱爱的,就不怕影响战士们的心理素质,再闹个兵变呀。” 赵振华扫视着这一圈像狼一样绿了双眼的禽兽,不客气的说:“滚!没有这点心理素质,别当我的兵!” 满屋子的惨厉哀号声,奶娃娃垂头丧气的说:“我来当兵时,我妈说,先娶了亲再来,媳妇都给我定好了,聘礼下来,日子也定好了,可我爸说,娶媳妇早了没出息,男子汗要先立业再成家。呜,我媳妇送我上车,拉着我的手直掉泪,让我亲她一口再走,那时人多,我没好意思。呜呜,我就该先抱着我媳妇狠狠亲两口呀,嗷——。” “呸!小兔崽子,就你这点出息,我还没有媳妇呢,你穷号什么!”方忠诚一巴掌拍到他头上,又是换得章娃子一声哀号。 这一闹,把李云妮闹得不好意思了,匆忙推了赵振华一眼,小声说:“别刚给我夹菜了,我自己能够得着。” 赵振华面色如常,照样给她夹着菜,斜着眼睛看了一圈那群士兵,问:“你们也要我夹给你们吃?” “不!不用,自己来!”一干小战士们噎住了,一个个忙抱紧了自己的碗,老老实实低头吃了起来。 李云妮又是哧的一笑,笑弯了眉眼,笑呵呵的听着战士们谈天说地着。 在李云妮的印象里,军人是很严肃的一个形象,起码赵振华对外就是这个一个印象。可这一顿饭吃下来,李云妮彻底覆盖了自己的印象。 二十多个老爷们聚在一起,不比女人谈的八卦少。 有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十个男人就是一部最嚣闹的舞台音乐剧。 赵振华在这里,也完全不是她认识的赵振华,他说话并不多,但是同样能跟这一群人融合在一起,就像亲兄弟一样。 李云妮很喜欢听战士们说赵振华的事情,很快,在坐的小战士们也看出了这点,一顿饭下来,谈得最多的就是赵振华的事。 他站岗比谁站得时间都长,每一次都是挑天气恶劣的时侯抢着去。 他是第一个,来到塔什库尔干军区报到,自动请缨上前防哨的营长。 他在后勤排长牺牲后,自己一个人冒险下了山,亲自背回了物资,保证山上的哨所的供给不断。 他每天除了上岗外,最喜欢的事就是站在李云妮写得信前,仔仔细细的从头看一遍。 他在那台留声机到了后,连着三天,把所有的黑胶唱片全放了一个遍,那十张唱片里,每一个旋律,每一句歌词,他都背得清清楚楚。 幸福的条件【6】 这样的事,战士们说了很多,很多。 李云妮眼眶湿润着,仔仔细细的听着,侧过头,仔细的打量了赵振华半天,似乎她从来也没真正能把赵振华看清楚。 每一次,她以为赵振华的爱,己是最深时,才发现,原来,他的爱就像是火山一样,她能感觉能清楚看到的灼热只是露在地面,最少的一部分,还有更深更灼热的部分都在火山之下,为她而汹涌着。 赵振华的反应很平静,只是在那些战友爆料爆得太极致时,才会抬起头了,瞪过去一眼,耳际边一道鲜艳的红色。 李云妮悄悄的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握住了他的衣角,片刻后,他把左手也拿到桌子桌下,握紧了她的手,面上却仍是沉静如水的样子。 李云妮一声轻笑,赵振华真是腹黑呀,可她就是觉着这样的他,就是那么的可爱。 李云妮看着他笑,握一下手,是爱,握二下手,是爱你。哥,我深深的爱着你,比深爱你,还要再爱你一点。 赵振华一直神色如常的吃着饭,不时的给她挟菜,只是嘴角边微扯开的弧度说明着,他此刻的心情。 回应着李云妮的握手,他同样的握了她的手几下,耳际边的红晕越来越红,红得像是鲜艳的血。 李云妮连饭都吃不下去了,侧目看着赵振华,要不是这一回战友们都在,她就直接把赵振华拖回房间,好好逼问一下,他刚才握得她那几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的意思,他又明白吗? 杨本刚一晚上吃了不少,刚夹了一口卤蛋,再吃上一口腊肉,连吃边赞叹着,看着赵振华都是眼红的,饭桌上,说得畅快,顾忌也少了很多。 杨本刚感慨着说:“华子,你说你小子,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找个媳妇,又漂亮,又贤惠,作饭手艺又这么好,最难得的是对你一心一意。唉,说长相,我也不比你差,论条件,我也不错呀,怎么到现在,西施不指望,可连东施也没有遇到一个呢。” 杨本刚的话说完,很是哀怨的看了机李云妮一眼,自怨自怜的语气,把这一屋子的人都逗笑了。 李云妮忍不住噗哧一声,给逗笑了,方忠诚啧着嘴,吃得高兴,接着话说,“嫂子,你不仅做饭手艺好,写信写得也好。以前,总是在纸上,看到你的话,我都觉着心里暖呼呼的。今天你来了,就当着营长和我们全体战士的面,亲自念一段吧。” 李云妮看了看赵振华,赵振华黑亮的眼睛也在看着她,眼眸里是明显的期待。 李云妮放下筷子,侧头想了想,“那我就念一首诗吧,”她端起茶杯,站了起来,清脆的念着说: 我的谁【1】 “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   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   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   谁,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谁,扶我之肩,驱我一世沉寂。   谁,唤我之心,掩我一生凌轹。   谁,弃我而去,留我一世独殇;   谁,可明我意,使我此生无憾;   谁,可助我臂,纵横万载无双;   谁,可倾我心,寸土恰似虚弥;   谁,可葬吾怆,笑天地虚妄,吾心狂。   伊,覆我之唇,祛我前世流离;   伊,揽我之怀,除我前世轻浮。   执子之手,陪你痴狂千生;   深吻子眸,伴你万世轮回。   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   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   我, 牵你之手, 收你此生所有;   我, 抚你秀颈, 挡你此生风雨。   予,挽子青丝,挽子一世情思;   予,执子之手,共赴一世情长;   曾,以父之名,免你一生哀愁;   曾,怜子之情,祝你一生平安!” 她念完后,举起茶杯,一饮而尽,脸上烫乎乎的,仿佛喝下去的不是茶,而是最烈的伏特加,转头。 这诗她一直很喜欢,她看着赵振华,眼中毫不隐藏的情深一片。 赵振华,你说我是你的人间四月天,你知道吗?你就是我的这个‘谁’,执子之手,陪你痴狂千生,深吻子眸,伴你万世轮回。你就是我的谁。 饭桌上一片寂静,片刻之后,一阵热烈的掌声,方忠信拍着桌子,激动大声的说:“好,说得真好!嫂子,我羡慕营长,有你这个一心一意的媳妇,你是巾帼不让须眉,是最好的军嫂!” 杨本刚拍拍他的肩膀,脸色微凝,沉声说:“忠信,你——” 话未说完,方忠信一把拍上他的肩膀,哥俩好的架式,笑着说: “放心,我没事。谁,弃我而去,留我一世独殇;谁,可明我意,使我此生无憾。阿兰她己经嫁人了,大胖小子也生了,她过得很好,我就放心更放下她了。我要来新疆当兵时,她没等我,这就是说,她不是我的那个‘谁’,所以,我更是想开了,爱谁就是谁,我一定会找到一个像嫂子一样,真心实意的好媳妇,执子之手,共一世风霜!” 李云妮感悟的看着方忠信,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掌手中,赵振华的手暖和厚实,李云妮转过头,侧头看着他,幸好,她找到了她的谁,执子之手,共一世风霜。 一顿饭,吃到天黑了,终于结束了,每个人都是兴高采烈。 我的你【2】 李云妮跟着赵振华向着他的营房走,杨志刚和方忠信,拉住赵振华,避开了她,躲在一角,不时的说着什么,李云妮听不清楚,却听到赵振华一直摇着头,脸色深沉,最后一句极乎的威严的语气:“这是命令!执行!” 杨志刚和方忠信立时立正,敬了个军礼,转对面对她时,脸上即有敬意又有愧疚。 看到他们走了,李云妮跟着赵振华回到房间里,好奇的问:“你们刚才说什么?他们为什么那样看着我?” 赵振华坐在椅子上,复杂的眼神看着李云妮,李云妮心头又是一紧,这样的神色,她见了不是一次二次了,每一次,她听到的消息都不是什么好消息,这一次又是什么? “你不愿意我来吗?还在为这个生气?”李云妮试探的问,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带了丝紧张的看着他。 赵振华给她的答复很简单明确,“我确实是不愿意。” 这个男人,到底会不会说话呀!李云妮恨恨的看着他,这么长久不见,他还是一点没学会怎么哄女人,要说实话,就不会婉转点说吗? 明明,他就很高兴她来,明明他在看到她时,担心她出事吓得手都在发抖。为什么他不会把话说完整了,非要挑她最不爱听的那一句来说! 李云妮哼了一声,把行李箱子往墙角边一丢,直接走过去,跨开双腿,干脆就跨坐在他的腿上,恶狠狠的瞪着赵振华:“反正我现在来了,你赶我也不走。我就要住在你房里,你要敢说个不字,我现在就扒光你的衣服,听听你的心是怎么说的!看你还口是心非!” 李云妮容不得赵振华再多说什么,一把把他抱住,牢牢的锁住他的颈项,额头贴着额头,眼睛对着眼睛,呼出的气息都吐在对方的脸上。 李云妮的唇热情的吻上他,不停的吻着他的唇,勾动着他的心,双腿紧紧的缠上他的腰,喃喃的问:“哥,你想我不!我想你了,想这样吻你的唇,吻你的脸,吻你的眼睛,吻你的鼻子。” 李云妮稍稍向后,退后一眼,直视着他的脸,脸孔通红着,语气却是坚定不移:“赵振华,我想上了你,就在这里,就是现在!这是命令!” 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赵振华看着娇滴滴的妻子,一时间也是思绪纷乱,她真的很美,很柔,她让自己一想起来就热血沸腾,下半身就硬起来,在她面前,他头一次那么清清楚楚的明确到,他不仅是一名军人,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 他想要自己的妻子同样想的发疯,想着现在就把她压在身下,狠狠的吻着她,和她结为一体。在他的手掌下,她温软的曲线都在撩拨着他的心,可是,作为一个男人,他现在对自己妻子提出来的正当的夫妻要求,却不能不拒绝她。 “妮子,不行!这里是哨所,你明天就要离开”赵振华困难的开口,每说一个字都是口干舌燥,明明就该把她推开,偏偏,他却把她抓得更紧。 李云妮死咬着自己的唇,固执的摇着头,恨恨的瞪着他,眼圈瞬间红了,这个白眼狼,真是没良心!“不!我不走!” 赵振华拭着拉开一点距离,叹口气,眼中也是艰难的挣扎,“听我说,妮子,马上就要来大风暴了,进山的路口会被封住,在那之前,你必须尽快下山。” 李云妮扑倒在他肩膀上,默默的低泣着,倔强的忍住眼圈里转来转去的眼泪,抱紧了他的脖子,暗咒着这该死的老天爷,为什么不能让这大风暴来得晚一点,哪怕再晚个二三天也好! 我的你【3】 她和她丈夫多享受一下温情的时刻,就这么伤天害理,丧尽天良吗?非要整出个大风暴封山来抄她的后路! 赵振华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她,过了好一会,李云妮终于平稳住自己的情绪,抬起头,坚强的看着他,眼圈虽仍是红的,却没有了眼泪,她坚定的说:“我明白了,哥,我不会给部队添麻烦的,明天我就下山。” 赵振华心口一紧,抱紧了她,每次看到李云妮故作坚强的样子,他的心口就痛得历害。身为军人,他没有办法决定自己,能为李云妮做得事情太少了。 “你伤心了吗?难过了吧?对不起。”赵振华抱着她,低哑着声音说,静静的抱着她,这一刻的温情太珍贵了,他们都不想去破坏。 李云妮,这个漂亮精灵的女人,每一次,他以为爱她己是极限,却在与她的相处中,一次比一次陷得更深。 一名军人去谈风花雪月,儿女情长,太过奢侈,可是李云妮却做到了,她就是这样,让自己深陷不可自拔,一笑一哭间,在天堂和地狱间打了个来回,为她心甘情愿。 看着赵振华,李云妮狠狠的咬了上去,把她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哥,我真的是很想咬碎了你,连着骨头骨血一起,咬碎了吞进肚子里去。这样,你就永远和我都分不开了。” 李云妮激烈的吻住他,用她全部的热情来吻他,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胡乱的亲着,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她不是个爱哭的女人,可总是不由自主的在他面前流下眼水。 原来,这世人,没有什么女强人,再坚强的女人,面对自己的男人,也会脆弱,也会想撒娇,也会想诉倾自己的委屈和真心。 赵振华反手抱紧了她,这个吻,不只是在李云妮,在他也是更加的激烈灼热,这么久的分离,这么多的思念,全都在这一个吻中宣泄的淋漓尽致,两人之间的温度迅速升高。 李云妮胡乱的拉扯着他的衣服,他的军帽,他的外套,随手的丢在地下,李云妮毫无顾忌的吻着他的脸,他的脖子,他的胸膛,紧紧的抱紧了他,象是生怕他又不见一样。 赵振华也在回吻着她,不亚于李云妮的热情,双手在她的身上热情的抚摸着,掀开她的衣服,微带着冷意的手,伸入了她火热的背上,热情的抚摸着,李云妮身上的衣服扣子,一颗一颗被解开,白皙丰盈的胸口包裹在贴身的内衣里,占据了赵振华的视线,赵振华眼眸灼执暗沉,低下头吻了下去。 李云妮低喘一声,脸颊一点点红晕着,闭着眼睛,挺着胸口迎上他灼热的唇,配合着他的抚摸,不甘示弱的抱紧了他,用力的吻住他的耳朵,低笑出声,“哥,你变坏了!可这一害羞,耳朵就变红的毛病还是没变,真可爱——” 赵振华重重喘着气,抬起头,吻上她的唇,嘶哑的说:“你这个磨人精,我这一辈子,只为你李云妮一个人害羞脸红。” 李云妮嘿嘿一笑,舌尖勾住他的舌,用力吮吻着。 赵振华喘得更重,不等李云妮有丝毫喘息的机会,吻上她的舌,紧紧的缠在一起,李云妮吻得动情,用力在他舌尖上咬了一口,赵振华闷哼一声,李云妮又缠了上去,捧着他的头,用力的吻着,“你这个坏蛋,我让你欺负了,你要对我负责!” “你想我怎么负责?”赵振华叹息一声,自家媳妇这个爱咬人的坏毛病,是改不了了。 “我想要个孩子!哥,你要负责,给我一个有你的眼睛,有我的脸庞的孩子。”李云妮修长的大腿紧紧缠上他的腰,微微脸红的说着。 我的你【4】 赵振华迟疑了一下,声音低沉,稍稍结巴的说:“还,还开,开着灯呢,去,去床,床上。”他利索地把她抱起来,转身要向身后的坑上走。 李云妮吐了口气,暗笑着,这个男人真是又会害羞又没情趣呀,把这同房也当成任务一样来执行,作爱就必须在床上,想亲密还必须关灯,去他的!上一辈子,他就这么规规矩矩的,这一辈子,她还配合着他才怪。 男女之间,就是干柴与烈火的关系,打不出火星子,总是用标准流程,那是成了上教堂做礼拜了! 前一辈子,李丹菁就曾不断的对她洗脑过,“作-爱两个字,是要充分发挥想像力的和爆发力的,有激情有高潮的作爱,才是最催进感情升华的。” 李云妮红着脸,强力压向赵振华,干脆在他起身时,翻个身把他抵在墙上,手指灵活的伸进他的裤子里。 李云妮不断的给自己鼓着劲,这么大胆的举动,她是第一次作,真是太羞人了。可是她是女流氓不是吗?这是自家男人,尽兴鱼肉,是天经地义的! 她脸蛋微红,意志却清楚而坚定说:“不要,哥,我等不及了,我就要在这里!” 赵振华一怔,迟疑着,李云妮却是不管不顾,干脆就扯开了他的裤子,摸了了他那滚烫的硬物,赵振华瞬间就僵住了,耳朵根红成了虾子,片刻间不知所措,只是被动的被她压着。 李云妮豁出去了,压着他,眼睛偷着瞄了瞄,一旁的长方桌子看似挺牢固的,就它了。 赵振华,今晚就是她案版上的鱼,收拾利索了,红烧还是清蒸就任她口味了。 李云妮压着赵振华躺在桌子上,他的衣裤早就被她拉开了,李云妮俏红着脸,不害羞的骑了上去,吻上他的胸膛,手忙脚乱的解着自己的裤脚袋。 记得有一次,李丹菁硬是把她拉到情趣用品店,振振有词地指着一堆奇奇怪怪的用品,对她说, “所有生物里面,人类是唯一只是为追求快感,不以生育为目的不断作爱的生物,一年四季不分地点都可以是发情期,可是同样的,只有男人特别激情高涨时,才能有最棒的精子,那才是女人最佳怀孕时机。你看这情趣用品店满大街都是,比粮油百货店都多,来光顾得女人比男人都多,这就是说明,男人闷骚,女人就要更主动把握。” 她现在时间不够,只能用质量来弥补,脸面这种东西,不存在于夫妻之间,高质量的受精卵才是大事! 李云妮脸蛋红红的,义无返顾的压着赵振华,继续她宽衣解袋的动作。 这不知道是不是因果循环,这一世,赵振华教坏了李丹菁,上一世,李丹菁教坏了她,正在,她就在用李丹菁教她的用在赵振华身上。 佛家说得果然有深意,有因必有果呀! 她在李丹菁那些教材里学到的,上一世没有勇气与机会尝试,这一次可以用实践来检验真理了。 李云妮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裤子也解到膝盖,桌子上有点凉,这个可以坚持,赵振华明显想挣扎,耳根涨得通红,李云妮红着脸下命令:“躺着!不许动!” 赵振华的军人本质,服从命令是天职,哪怕现在这样的状态让他很是不自在,仍是听话的没有动,黑亮的眼眸深深地看着李云妮。 我的你【5】 李云妮深吸一口气,暗忖着,李丹菁,最好你的那些理论有用,不然的话,我回去就打你屁股!万事俱备,李云妮正准备有所动作,突然间,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李云妮完全怔住了,这是闹哪样?现在这种情况下,箭都在弦上了,要她鸣金收兵? “别管他!”李云妮忿忿的低下头,又是啃上赵振华的胸口,这是哪个新兵蛋子,这么不解风情! 敲门声又敲了起来,李云妮可以厚脸皮,赵振华却是薄得很,一把推开她,跳下桌子,手忙脚乱的的整理着衣服。 李云妮坐在桌沿上,边系着衣服扣子,边忿忿的瞪着那道还在敲着的门,恨不得隔着门把门外的人给瞪晕了。 军纪里有哪一条是写着坏人好事要关禁闭?是不是这些人都商量好了,每一次她想和赵振华亲密,占点便宜,这些人都抢着来捣乱! 赵振华缓和一下情绪,快步走过去,打开门,脸上己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只有耳朵还在可疑的红着。 门外站着的是章娃子,一脸阳光灿烂的笑,手中拎着二大壶热水,热情的说:“我刚烧了水,嫂子一路又累又冷,晚上用热水泡泡脚也暖和。” 赵振华拉过水暖水壶,跟他道了谢,李云妮瞪着章娃子离开,这奶娃娃真的是喝牛乳长大的吧!脑子里长的是牛筋! 李云妮真是为他的未婚妻扼腕,难怪他父母把他送到军队上来了。没有好脑子,再没有好体力,这一辈子怎么活!过了四个月才后悔没亲未婚妻一口。这要多久,他才知道,他刚刚这二壶水压根就是冰的,把她满腔热火给淋了个透心凉呀! 李云妮的怨念太明显了,赵振华忍不住低头一笑,“别气了,过来洗洗手,泡个脚。”他弯腰,利索的兑上热水,从脸盆架上拿下毛巾,站在一旁等着李云妮过去。 李云妮瞪了他一眼,脸上的潮红还没褪去,别扭的扭过头,忿忿的说:“我不洗!” 赵振华叹了口气,走了过来,把李云妮抱了起来,放到床边上,李云妮拉着他的衣角不放手,眼睛中有明显的渴望。“哥——” 赵振华挺直了背,压低了声音说:“这一路上,风雪大,不用温水舒筋活血,很容易冻伤。” 李云妮松开了手,看着赵振华转过身,走到脸架旁,把脸盆摆了过来,放在她脚下。认真的把毛巾浸湿了,仔细的擦着她的脸。 李云妮贪婪地看着赵振华的脸,他方正的脸上,写满了坚毅阳刚,一丝不苟的擦拭着,擦完她的脸,又擦她的手,把她的手捂热了,才把毛巾放在一旁,蹲下身体,脱下她的鞋,除去袜子,双手捧着她的脚泡在热水盆中。 热气腾腾地从热水盆中冒出来,一阵阵的水雾气把他的脸,遮的朦朦胧胧的,他力度适中的按摩着她的脚底。 李云妮心口怦然悸动,她从未像此刻一样,深深地爱上这个男人。 屋外的温度零下三十度,大风雪狂烈的席卷着,坐在屋里也能听到头顶上,屋顶被刮得吱吱的声响,即使是火炕烧得再热,屋里也感觉不到多少热度,可是从心口到脚底都在暖洋洋的。 这一夜【1】 很多女人,一生的梦想是能去马尔代夫、地中海那样的天堂渡过二人世界,李云妮却觉着,就在这里,被这雾气昭昭温暖着,要比地中海的明媚阳光更动人,比马尔代夫的海水更温润。 赵振华拿过一块干毛巾,细心的吸干净她脚上的水,拉开床角的被子,把李云妮细心的包裹住。 李云妮就看着他,去倒了水,收拾干净,又转身坐回了床头上。 赵振华抱着李云妮,低声问:“还冷吗?” 李云妮摇摇头,静静的靠着他的肩膀,突然有种岁月隽永,现世安稳的感觉。她很想把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就这样靠着他,天长地久。    “哥,我很想你……”李云妮低声说,握住了赵振华的手,歪过头,唇亲在了他的嘴角边上,深情的对视着他的眼睛,问:“你呢?你还没说你到底有没有想我?” 赵振华环住她,黑亮的眼睛看着她,慎重地点点头。 李云妮噗哧一笑,俏皮的说:“那你说说看,你是哪里想我了?是这里?这里?还是这里?”她手指依次指向他的唇,他的心口,最后摸进了他下腹灼热的所在。 “妮子!”赵振华脸色微红,抓住了她不老实的说,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李云妮一点不惧怕,笑眯眯地说:“哥,你就老实说吧,是不是都想我了?” 这就是个女流氓,他越是答理她,她越是得瑟,不理会她的挑逗才是上策,长期的对敌斗争中,赵振华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干脆抿紧了唇,一方不发。 李云妮泄气的哼了一声,抱住了他的腰,开始逼问,“你刚才和杨排长争执什么?” 赵振华迟疑了一下,对上李云妮期待好奇的眼神,终于沉声说:“今晚,我值勤!” “什么!”李云妮几乎从炕上跳起来,不敢置信的瞪着赵振华,“我这么千辛万苦来找你,你却要丢下我,让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睡?” 李云妮气红了眼圈,真是直接就提起行李走人,她长这么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着,这么被人嫌弃,她还有脸再留下来吗?赵振华太过份了! 赵振华抱牢了她,制住她的挣扎,说:“妮子,”。 “我不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少站这一晚上的岗,敌军就要入侵,华夏就要灭亡,你那肩膀上的五角星就再也不会闪光?!” “妮子!”赵振华加重语气喊了一声。 李云妮气不平,恨恨的瞪着他,无论无何也不屈服。她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冒着大风雨跑到这海拨五千米的哨所来,只要求这一晚上,他能陪着她而己,赵振华这混蛋居然还说要去站岗! 赵振华叹了口气,知道她一时不能接受,很委屈,但是他真的有他的责任。 赵振华牢牢抱紧了李云妮,说:“哨所里有三个哨卡,三十五个人,老兵只有八个,哨所里从建立那天起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晚上必须由有经验的老兵来值勤。” 这一夜【2】 李云妮抱着他,哽咽地哭着:“我不管!我不让你去!” 赵振华安抚得拍着她的背,沉稳地说:“我是营长,哨所里五个老兵刚刚轮着站过一遍岗,志刚忠信明天都有作战任务,今晚只能由我去,我不能让我的战士冒这个风险!妮子,你要理解我!” “我不要!三百六十五天,我每时每刻都在理解你,就这一晚,你理解我!”李云妮哭得泣不成声,抱着他不松手,她不要再去理解,她只想要自己的丈夫陪着自己! 赵振华看着李云妮的眼泪,心口一阵阵的抽痛着,他心疼李云妮的委屈,看到她的眼泪,比在他身上扎刀子还要痛,可是,他有必须要做的事。 暴风雪就要来了,他不能自己躲在屋里守着媳妇,却让自己的战士代替他冒风险。 李云妮哭了很久,终于眼泪收住了,她抬起头,亮晶晶的目光看着他,哽咽的说:“对不起,哥,是我不对。身在你的妻子,我不该在你要覆行责任时,拖你的后腿,你去吧,我都明白。” 赵振华深深的看着李云妮,抱紧了李云妮,“你一个人可以吗?不害怕?” 李云妮挤出一个笑容,眼泪还在睫毛上闪着光,她坚定的说:“我可以,我不怕。因为我爱你,作为军人的妻子,这个时侯我要为你更坚强。” 赵振华灼热的唇压了上来,吻着她眼睫上的眼泪,他紧紧揽住她深深地吻着。 李云妮闭上眼睛,承受着他的热情,他的吻太过温柔太过滚烫,李云妮四肢百骸柔柔暖暖的,紧紧攀着他坚实的肩膀,情禁不住的回热情吻着他,伸出舌头与他激烈的缠绵起来。 赵振华的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手上一用力,把李云妮抱到他的膝上,双手紧紧的抱住她,就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骨血里一样。 两人的唇舌抵死交缠着,寂静的黑夜中就只有两人舔舐的声音和暴风雨刮着屋顶的吼叫。 李云妮水蛇般的细腰在龙拭空身上扭动着,热情的抚摸着他的身体,赵振华呼吸更加粗重,大手在李云妮身上四处游走抚摸。 他的热情如火点起了李云妮的身体中的烈焰,她浑身发软,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身上象是过了电流一样,紧紧的缠着赵振华响应着他的吻,他的身体。 赵振华的手,带着温热从她的衣摆下钻了进去,隔着她的棉质内衣摸上她胸前的柔软,另一只手沿着她修长的大腿,一直抚摸上去。 李云妮低喘一声,按住他的大手,力持清醒的低声问,“你去值勤,还有多长时间?” 赵振华嘶哑的声音,像是也在努力的恢复理智,“三十分钟。” 李云妮按住他的大手,叹口气,额头靠在他的肩上,发着烫,“不够,哥,我怕我舍不得放你走……” 赵振华无声的抱住她,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李云妮亲了亲他的脸,又问:“什么时侯回来?” “六个小时后。”三个哨卡,中间十分钟的巡视轮岗,再回来时,天都要亮了。 李云妮眼中的泪,一点点的往下掉,落在他的脖子上,冰冰凉凉地,把脸贴上他的脸,亲了又亲。“哥,我们说会话吧。” 这一夜【3】 赵振华低声应了一声,“嗯。”就着两人的动作,把李云妮抱在腿上,紧紧细细的抱进怀里。 李云妮把头歪在他的身上,忍着眼睛里的泪,低笑一声说:“哥,你的技术进步了,我刚刚都让你弄得意乱情迷。” 赵振华也是一声低笑:嘶哑地声音带着情动后的磁性,男人味十足:“是你教得好。我休息的时间,都在想着,那一天,在高梁地里的事儿,想着你红红的脸,想着——” “喔!”李云妮微红着脸,在他胸口打了一拳,“哥,你学坏了!” 赵振华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亲了一下,“妮,我很想你。” “唉,哥,我都觉着我是小三,跟你在一起,就像偷情一样,总是急急忙忙,东躲西藏,生怕被人抓奸在床。” “又胡说!”赵振华呵斥了她一句。 李云妮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瞪视着他逼问:“你的老婆是这身军装才对,我就是你劈腿的对象,你敢说不是?” 对于她的歪理,赵振华只能无可奈何,干脆不回应。 李云妮心满意足了,现在该她算帐的时侯了,直勾勾的盯着他,逼问:“哥,你为什么一封信,一个电报也不发给我?至少也该让我知道你平安。”这一点是她最不满意的,从他走了以后,让她担了多久的心呀,想一想,李云妮就想用他的胸肌磨牙! “我刚到军区报到,军区正要挑选战士到前哨所站岗,军人保家卫国是天职,即然来到边缰驻守,那么,坚守在最困难的前哨,就是我的责任。” 李云妮听着赵振华说着那时的情况,说实在的,她心里真是很堵得上,说到底是赵振华这种英勇当前的精神,让她神经绷得紧紧的,他就把自己当成革命事业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他就没有想过,他也是人,也会受伤,她会着急会担心吗? “哥,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李云妮突然说。 赵振华没有想到李云妮突然会说这个,低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李云妮接着说, “有个国家的领导人出席记者招待会,记者问: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领导人说:这场战役我们取得了空前的胜利,只牺牲了四十万军人和1个农夫。记者又问:1个农夫?!?领导人转身拍拍他副手的肩膀,说:你看吧,我都说没有人会关心那四十万军人!” “第二天,报纸登出来了,被杀死的农夫妻子的采记名列每大报纸的头条,她说,对这个国家来说,四万万人在关心我丈夫的死,所以,只能有我一个,在伤心我丈夫的时刻,独自感恩那四十万军人。” 赵振华看了李云妮很久,终于抱紧了她,沉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妮子。” “嗯,”李云妮在他胸头蹭了蹭,安心的合上眼,他明白就好,她想要的从来不是一个超级英雄,只是一个普通的丈夫。他为国为家尽责,她为他骄傲,可她更要求他珍惜自己。 这一夜【4】 李云妮又是转过头,危险的目光看着他,逼问:“我差一点忘了,哥,王勤勤嫁得很好,连孩子都有了,你有啥想法没?”   “没有想法!”赵振华回答的很快,简洁有力。 “真的没有想法?不为她高兴?”李云妮重重一哼,母老虎不发威威当她是Hello Kitty!“什么是没想法?舍不得她嫁人?” 赵振华重重在叹了口气,他真是没想法,王勤勤对他而言只是一个乡亲,她嫁了人,他能有什么想法,为怎么老婆大人,总是抓着王勤勤不放? “我为她高兴。”赵振华果断的转换答案。 “你还为她高兴?!果然就是对她十分关心,她过得好,你才能安心也放心,是不是!”李云妮醋气十足,眯着眼狠瞪着赵振华,他这话跟就方忠信念着阿兰一模一样,他心里还是有王勤勤! “其实,我是难受。”赵振华英明的再转换答案。    “你,你居然还难受!你果然一直在骗我!你一直喜欢王勤勤对不对!要不然,她嫁人,你难受什么!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喜欢她?快说呀!”李云妮恨恨的直逼着赵振华,她就知道,王勤勤就是她命中的克星,嫁了人了,也不让她好受。 赵振华是真的无语了,啼笑皆非的看着自己怀中,快要咋毛的媳妇,她这到底是想让他怎么回答? 非要自己给自己找出个情敌,给他安上个陈世美的帽子才能安心? 李云妮不依不饶,拉住赵振华的手,张口就咬下去,一圈鲜明的齿痕印在他的掌缘上。 赵振华无奈,仔细的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她能有个好归宿,我也安心,为她高兴。” “赵振华,你混蛋!”李云妮怒视着他说,心头的火气直冒。心里无比的后悔,她仔细想想,王勤勤嫁到县城还是嫁得近了,就该把她嫁到毛里求斯去! 李云妮牢牢地抱紧着他的脖子,不安的瞪着他,咬着牙说:“赵振华,今晚,你别想再跑!十分钟就够了,老娘先占了你的身,再攻陷你的心,看你还有时间,去想那个王勤勤!为她开心!” 他的眼睛,鼻子,嘴角,一直延伸到脖子,小手也忙着解开他的衬衣,赵振华只能一边否认,一边躲避,可是还是起了反应,阻止的手也越来越无力。 “说!你抱过她没有?亲过她没有?看光过她没有?”李云妮大吃飞醋,严刑逼问。 赵振华扣住她的身子,把两人之间拉开一点距离,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话。 这样的场面,他真是没有经验,比满清十大酷刑还能以应付。 赵振华和沉默,更加刺激了李云妮,李云妮翻身将他按到在炕上,坐在他腰间,不管不顾的拉扯着他的裤腰带,赵振华不想再惹李云妮生气,没有用力挣扎,拉扯间裤腰带被扯开。 李云妮气红了眼,完全露出了女流氓本性,手指探进他的裤子里,向下摸索上他腰下那个灼热的硬物,眯着眼睛拷问他: “快说!你们到了哪一步了?” 一边摸着他的灼热,一边在他胸口咬了一口。 赵振华闷哼一声,咬紧牙关,这不是痛,却比痛更难以抵抗。 这一夜【6】 他是个男人,是个深爱着身上这个女人的男人,李云妮这样的逼供方式,让他现在为她开杀戒都可以。 李云妮固执的问着,一握一放,听着赵振华眼神激变,重重的喘着粗气,她满意的扯了个嘴角弧度,继续问: “快说!你都跟她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赵振华眼眸一沉,急忙摁住她柔软的手,喘息着沉着声音说:“别闹了!你知道,我跟王勤勤之间,什么也没有。” “我不信!没有,那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这么关心她!” 李云妮脸蛋飞红,咽了一口口水,手中的东西好大好烫,在她掌心里颤动着,她几乎撑握不住。 到了此时,逼问王勤勤的事,就是她绝属找借口了,她很清楚,赵振华对王勤勤没有什么想法,可是能找出个借口,占占便宜也是好的,赵振华太害羞了,为人又特别传统古板,总是不让她尽兴。 李云妮在挑逗他的同时,自己也给挑出了情潮,身上更是难受的要命,血液沸腾着。 她干脆拉下自己上衣的衣服,露出仅着白色低胸胸衣的上身,这件胸衣,可是她特别为赵振华制作的,采用的是后世的低胸设计,正好完全的托出了她胸前的傲人事业线。 赵振华果然眼睛又是一沉,目光落在她的胸前紧紧粘着不放,连挣扎都小了一些。 李云妮得意的一笑,翻身骑在他身上,两腿夹紧了他,缓慢的摩擦着。 赵振华闷哼一声,呼吸再加急促,看着她的目光灼热滚烫,他的表情像是痛苦,又像是享受,仿佛自己也不明白怎么这是怎么回事,干净的眼睛迷茫得看着李云妮。 李云妮心头一突,从太阳穴开始就突突的跳着,这样的赵振华太勾人,她快要忍不住了。 低下头,她咬上赵振华的唇,诱导着说:“哥,告诉我嘛,她亲过你没?像我这样的亲过你没有?” 李云妮提王勤勤,本来就是顺口,毕竟是用她起得头,这时总不能自打嘴巴,可是下面,赵振华的答案,是把她气着了。 “就一次吧,七岁的时侯,她亲了我一口——”赵振华闭上眼睛,回吻着她,低声说。 李云妮曾看过一本书,上面写着一句话,女人最骄傲的不是得到过多少男人的心,而是她的男人愿意为她拒绝多少女人。 可是现在,李云妮咬着牙瞪着赵振华,她现在一点也不娇傲!她就一个想法,想杀到王勤勤家,将她灭了回炉再造!至少,赵振华,更是要加硝酸加浓琉酸高密度配比的消毒浓,从里到外,特别是脸上,重重的消一遍毒! “你妹的王勤勤!”李云妮吼了一句。“赵振华,老娘要你今天机毁人亡、鸟尽弓藏!”李云妮嗷嗷叫着扑了上去,狭路相逢,勇者胜。 屋里回响着粗重的喘气声,男人低闷的吼声,女人模糊的低吟声,断断续续的语言,窗户,大幅度的暴风雪正在逼近,屋里,一场激烈的风暴许久后,方才平息下来。 这一夜【7】 赵振华目光复杂的看着李云妮,还是不能想信自己刚刚作了什么,他竟然在,侦察兵学会的最重要的一堂课就是反侦破,对于敌军各种逼供手段,要作到炉火纯青。 可是,刚刚呢?他竟然在他漂亮媳妇的逼供中,全军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赵振华用手臂遮住眼睛,身体还在火热,这是他的第一次,几乎没有理智的疯狂,就这样在她柔软的小手中达到高潮。 他叹息着,耳尖的热度没有丝毫减退,唉,他这辈子注定是落在李云妮的手中,高潮迭起,心甘情愿。 李云妮笑眯眯的,凑上去,在他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 赵振华的味道果然,跟她想像的一个样。 这军人的体力就是好,耐久力和腰力都是一级棒,她的手腕都疼了。 “哥,别害羞。” 李云妮嘴边挂着笑,心满意足,李丹菁果然没说错,荷尔蒙作用下,没有任何男人可以保守得了秘密! 对自己的丈夫这样逃逗,李云妮还是有一点心里障碍,只是赌上女流氓的决心这才做到了最后,可是看着他释放在自己手中,她反倒是生出一种自豪的满足感。 赵振华没有看他,翻过身,拉过一边的床子,躺在里面,闭目养神,一句话也不说。 “哥,你生气了吗?”李云妮有些担心,赵振华的性子太别扭,又是个大男人主义,思想又保守,他也许会觉着高潮是一件丢脸的事? 赵振华没有回答,李云妮有点心慌,摇了摇他的肩膀,他仍是没反应,想了想,钻进他的被窝里,动手拖自己的衣服。 赵振华一把拉住她的手,“你又干什么?别闹了!我马上要去值勤。” “我没闹了!大不了,我也在你身上高潮一次,公平合理,你就不用生气了!”李云妮义正言辞,半点不害羞的说。 赵振华按住她的手,不可自抑的脖子上都是爆红,警告的瞪了她一眼,“我没生气。” “那,哥,你舒服吗?”李云妮笑眯眯的凑过去,低声问。 “嗯。”赵振华好久,才低低的回了这一个单音节的词,耳根子红通通的,可爱极了。 李云妮笑着抱紧了他,头依在他的肩膀上,上一世,只有赵军武一个孩子,若许是前一世太寂寞了,李云妮真的是很喜欢孩子,这一世,她想为赵振华多生几个,等到他们都老了,眼角都有皱纹了,看着儿孙满堂满山的跑着,女孩像她,男孩像他,享受那样的幸福。 拉住赵振华的手,她晶亮的眼睛看着他:“哥,我们什么时候能有孩子呀?我想为你生很多很多孩子。” 赵振华握紧了她的手,抱紧了她,低声说:“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这一夜【7】 李云妮噗哧一笑,抱牢了他的腰,说道:“是啊,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李云妮闭上眼,仍是牢牢抱着他,舍不得松手,耳边听到赵振华的声音,“你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李云妮紧了紧手,低声说:“那我就不睡,一直不睡,你就一直不要走……” 赵振华的回答,只是拥紧了被子,被窝里,拉紧了她的手,轻轻的吻上了她的额头。 这一路做车太累了,依靠在熟悉的情里,呼吸着安心的气息,李云妮还是睡着了。 晕晕沉沉中,感觉着身上暖洋洋的,熟悉的人却不在了。 李云妮一惊,睁大了眼,醒了过来,屋里还是亮着灯,晕黄的灯光照出橙色的暖光,李云妮略微安下心,摸了摸身边,叹了口气,他己经走了,赵振华的位置空了出来。 冬天里烧过炕的人家都知道,上半夜暖和,下半夜冷,李云妮摸了摸身下的炕,笑了起来,炕还是热得,赵振华走前,又去给她烧炕了吧,床头上,还放着一只热水壶,一只洗干净的杯子放在床头柜上,里面倒满了半杯水。 李云妮有个习惯,半夜里总是会想喝水,而且要是温水。 李云妮从被窝里爬起来,提着暖水壶,倒满杯子,拿在手中,暖暖温温的,喝下去,温度正好。 这人生就像这杯水,他倒上半杯,她也倒上半杯,这才是一满杯的温暖人生。 李云妮笑着缩回被子里,身上热呼呼的,只有贴身的衣服还在身上穿着,是赵振华给她换的吧。 她捂在被子里偷笑,那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细心体贴,偏偏又潜藏在心里。 知道她习惯喝水,所以准备好放在床头,怕她睡觉冷,所以先帮她暖和好被窝,不愿吵醒她休息,所以替她换了衣服。担心她夜里会怕,所以开着灯。担心下半夜会冷,所以冒着风雪,还去烧热了炕。 李云妮把头也缩回被子里,半天后,从被子里挤出一声低低的话:“呵呵,赵振华,你变坏了,脱我衣服挺顺手的,还学会了偷吃不擦嘴,我胸口上的红草莓就是罪证!” 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了很多,下半夜时,李云妮一直没有再睡着。 睡觉这一回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在做,可是跟赵振华在一起的晚上,却只有这一晚。她很珍惜这难得的相聚时间。 寂寞的躺在床上,一分一分的数着时间,李云妮辗转反侧,总觉着时间过得太慢,窗外的风雨有加大的迹象。天黑沉沉的,这一分秒,比前一分钟还要走得慢。 她想起了曾经在哪一本书上看过,中国古代独守空房的女人,晚上寂寞的睡不着,就黑着晚,在屋里撒上一把豆子,摸着黑,一个一个地捡起来,然后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没有男人,女人再孤单再寂寞也守得住,没有女人,这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守得住。要不然,怎么只有节妇,没有节夫。 这一夜【8】 李云妮索性从床上做起来,穿好了衣服,在这屋里到处摸索着。 那动作就像翻查外遇老公证据的老婆,她倒是要看看了,分开这么久,赵振华是怎么一个人过的?说他清心寡欲,她可不信,胸口上那枚红草霉就是罪证。 碰过女人的男人,再想过回白菜豆腐的清水生活,比母猪上树还难!不是她不想信赵振华,他再靠谱,也管不住男人下半身的那玩意的自由宣言。 李云妮东摸摸,西翻翻,在屋里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一样看起来异常的东西。这年代,能保守个人私密的东西太少,她的目标物,也就是私人用品和日记这一类。目标明确,翻查起来也容易。 再过几十年,防老公偷情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有手机,有QQ,有E-MAIL,各种现代化的新科技。老公与老婆的攻守心理战,就跟那没什么顶级间谍战没什么两样。 李云妮一劳无获,挫败的坐上床沿上,干瞪眼,她不信!赵振华就真的这么‘清汤清水’,半点油腥不沾? 算了,李云妮泄气了,她还是放弃吧,侦察兵就是侦察兵,想藏个东西,她别想找得到,论侦察能力,她比赵振华差了好几百级呢。 李丹菁就曾说过,“这世上有二种职业的男人绝对不能嫁,第一种是律师里的离婚律师,他能让你嫁了他后悔一辈子,离婚时不仅得不到赡养费,反而会倒贴他赡养费。还有一种男人就是军人里的侦察兵,嫁了都不知道该后悔,不仅这辈子在他的侦察手段面前,你没有任何个人秘密,而且他要玩个出轨,你不仅毫无查察,还会给他送伟哥助兴。” 李云妮叹了口气,看了看时间,离赵振华值完勤还要一个小时,李云妮去翻着行李,来时买得那个收音机,正好拿出来听听,时间也能过得快点。 这一夜【9】 十分钟后,李云妮瞪着收音机那个小黑匣子,发现自己真是傻透了。 海拨五千米的,哪里会有无线电台信号? 这可怎么办才好。这是专门为赵振华准备的生日礼物,结果完全就是个没有任何功用的。 李云妮当机立断,把收音机放回行李里,还有一个小时,足够她想出另一个生日礼物了。 二十分钟后,李云妮干坐在床边,瞪圆了眼,束手无策。 噢,天啊!李云妮倒躺在床上,懊恼地生着闷气。这是赵振华第一个生日,而且还是西方最传统的情人节,这么重要的日子,她难道就双手空空的? 赵振华回来了,身上一层冰雪,进屋前,怕这一身寒气把屋里也带寒了,站在屋外先把身上的冰雪拍了拍,脱了棉大衣,这才走进屋子,立时就有一双小手抱住了他,一个温暖的身子贴了上来。 赵振华笑了笑,心头暖暖的,低声说:“你睡醒了?” “嗯,”李云妮闷声哼了一声,赵振华刚才在屋外的动作,她都看见了,心口激荡着,却说不出话。 赵振华拉开她,退后一步,把身上的棉大衣放在门口,“我身上冷,别冻着你,你去炕上暖和着。” 李云妮坐回炕上,笑眼看着他除去了在冰雪中早就湿透的厚棉鞋,倒盆热水,把自己的手脸身体暖和过来,这才走过去,坐在炕沿上,抱住她。 李云妮笑眼如杏,“哥,你饿了吗?我煮饭给你吃吧。” 赵振华挑挑眉,自己这个娇媳妇变化不小,现在还会做饭了?他还是摇摇头,拉着她的手,仔细的看着,“不用,你饿了吗?我做给你吃。” 他眉头微皱着,“手上都有茧了……” 李云妮抽出手,自己看了看,原本青葱的手指,多了生活的磨励,变得粗糙结实了,她歪着头问:“不好看了是吧?” “不。”赵振华拉回她的手,亲了亲,“还是好看。” 李云妮笑了笑,侧过头蹭了蹭他的手,学他的样子,也在他的手掌上亲了亲,说道:“哥,你在这等着,我来做饭。我就是想煮饭给你吃。对了,你也选选脚吧,外头那么冷,你的脚都冰坏了吧。” 赵振华低头看看脚下,这里的寒冬他早就习惯了,可是,严寒中站岗回来,有一个女人这么细心的关照自己,心口暖得就像暑九炎夏。他拉住李云妮说:“还是我去吧,你想吃什么?” “不要!你去洗脚!这是命令!”李云妮抬手拒绝,挥挥手,严肃的说:“哥,你在外面,是营长,是师长,是将军,是什么都好,你的兵由着你指挥。可是在屋里,你就是我的男人,只能听从我的指挥!执行!” 赵振华很乖的点点头,军人本能的执行命令,径自转身去拿脸盆倒热水,准备洗脚。 李云妮噗哧一声笑,这个男人,就是属狗的,不下命令,不听话。 赵振华洗完脚,正准备去找李云妮时,门一推,李云妮捧着一个海碗走了进来,席卷着一身的风雪。 赵振华忙关上门,接过她手中的碗,放在小方桌上,摆在炕上。 这一夜【10】 顾不得碗,先拉着李云妮,拍去身上的风雪,推着她坐在炕上,脱了鞋,用被子包住她,问:“冷吗?” 李云妮冻得两颊红通通,摇了摇头,外面的风雪那样大,比白天还要寒冷,她只是出去了一会,而且是去炊事房煮饭,就几乎冻成冰棍。可是赵振华却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每天晚上去站岗。 李云妮眼圈红了,“哥,你冷不冷?” 赵振华脚鞋也坐上炕,拉过她冰冷的手,拉开衣服,直接贴身放在他小腹上,两只大手在被子里温暖着她的脚。 李云妮一惊,挣扎着:“哥,不要!太冷了!” 赵振华固执的抓紧了他,低声说:“别动,这也是命令。” 李云妮没有再动,靠着他,从他身上传来阵阵的温暖,慰烫着她的背,她的心,身上一点点暖和起来。 她扭过头,在赵振华脸上亲了亲,“哥,有你暖床真好。” 赵振华无奈的瞪了她一眼,这丫头总是改不了她这痞子语气。 李云妮一笑,贴在他的胸前,“冬天里,最热的炕,暖不了人心,最暖的暖手宝,不如你的身体,最温的房间,不如有你在的地方。哥,我很暖和呢。” 赵振华心疼的抱紧了她,李云妮的话让他心疼的历害,他当兵在外,李云妮受的苦肯定不少,她那双娇嫩的柔夷,本该是不沾阳春水,可是跟了他,手上都起了茧子,他欠李云妮的太多,无论怎么对她好,都不够。 感觉着李云妮暖和过来,赵振华垂眼看看小方桌上,端端正正摆放在的海碗,他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问:“这个是你作的长寿面?” 李云妮笑着点了点头,眼中含着骄傲,这可是,她专门跟婆婆学的,就是为了在赵振华生日时做给他吃的。 赵振华安静地坐着,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长寿面,是历来的传统,历来就有生日吃寿面的习俗,代表了希望长寿健康的心愿。他自己从小到大,每次过生日,不管日子过得多苦,车富子都不会忘了给他做上一碗。 现在这熟悉的味道,赵振华又在他的小媳妇做的面里,闻到了。 “哥,给你吃我亲手作的面,这是我在家里,用亲手磨的面粉,亲手赶出来的面,晒干了带来的。你快点尝尝,味道怎么样。这可是我亲手做的第一碗面。”李云妮一副自豪骄傲等待赵振华品尝的样子。 长寿面,李云妮做得很认真,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酱牛肉,还放了一个卤蛋,浓香扑鼻。 “就这一碗面,你先吃。”赵振华笑着说,把筷子放在她手中。 李云妮眨眨眼,说: “哥,这一碗我在作时我就试吃过了,里面还沾了我的口水。哥,你不会嫌弃我的口水,不相信我的手艺,这才不肯吃吧?” 那一刻【1】 赵振华嘴角一笑,就着她的手,捧起碗,放在嘴边,喝了一口热汤,又说:“这样行了吗?我吃过了,你来吃面。” “可是你刚喝汤,怎么叫吃了面了?我不管,这面你要全吃光了。”李云妮不满地问,扭过身,伸长手臂环着他脖子摇了摇。 赵振华低头看着她,露出了一个微笑,“你先吃,吃不了,我再吃。” 李云妮拿起筷子,挑起面条,“哥,你知道这长寿面的典故吗?” 她没等赵振华回答,接着说: “据说汉武帝特别相信神鬼之术,他跟大臣说,人的人中长,寿命就长,若人中1寸长,就可以活到100岁。东方朔听后就大笑,他回答说,彭祖活了800岁,他的人中就长8寸,那他的脸有多长啊。所以从那后,就诞生了长寿面,长寿面整碗只有一根面条。吃的时候最好也不要弄断。” 李云妮笑靥如花,扭头看着赵振华说:“哥,这就是你的寿命呢,你要活到一百岁,健健康康。” 赵振华眼神晶亮,深邃有神,就着她的手,握住筷子,“妮子,我活一百岁,你也要陪我活到一百岁,我分你一半寿命。我活一天,你就陪我一天。我的愿望,就是你要遵守你的保证书,我若生死相依,你就不离不弃。” 李云妮心里很满足,用力点点头,看着赵振华握着她的手,用筷子挑起的长寿面,轻轻吹了一口气,挑起一头,放在她嘴里,她也挑起来别一头,放进赵振华的嘴里。 面很筋道,又滑又香,李云妮一口一口的吸着,小心的不咬断。 赵振华要她陪他生死不离,李云妮也下定了决心。这一世的命运都能改变,那么她先他而去的命数也一定能改变。她要活着,努力的陪着他每一天。 一根长寿面,就好似是这一生的幸福,两个人的用心努力,才能一直吃到最后,李云妮贴上他的唇,面条一直没有断,李云妮的舌勾着面,和他的舌搅在了一起。 吻了很久,他的气息,面的味道,一点点在她的唇里化开,浓得整颗心涨得满满的。 李云妮想着,曾在报上看过,那些富豪过生日,总要开上百万的派对,邀来百人庆祝,好像那样才够体面够气派够隆重。 可是生日是什么呢?就是一碗面,二个人,相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幸福不是吗? 至少,她这一刻,真的觉着很幸福。 两个人靠在一起,李云妮扭过头,细细打量他的神色,仍是不忘追问他:“面好吃吗?” 赵振华脸色很奇怪,一言不发,微微皱着眉头。 李云妮心下一跳,瞬时也皱起眉头,匆忙问:“不好吃吗?” 怎么看他一脸吞不下去,有苦难言的表情,她吃着不错呀,足有车富子八成功力,赵振华不喜欢吗? 在李云妮满脸紧张,明亮的神彩一点点变黯然时,赵振华突然一笑,抱紧了她,回答道:“好吃!跟妈做得一模一样。” 李云妮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气得瞪他一眼,说:“哥,你真坏!吓了我一跳!我可是学了很久呢,怎么可能会不好吃!” 那一刻【2】 赵振华方正的脸上,一道笑意,浓眉的眉毛下,眼睛又黑又亮,夹着筷子,喂给李云妮一片牛肉片,“其实还差了一点。” “什么?”李云妮张口把牛肉片吃了下去,不解的问。 “你的味道更好吃,再多加一点更好。”赵振华一本正经的说,这一句话仿佛说得不是肉麻的情话,而只是一句问侯语。 李云妮脸蛋一红,赵振华真是变坏了,这才多久不见,不仅色心长了,连脸皮也厚了。 可是,她怕什么?她可是女流氓,论脸皮厚,比他可是多出几百级! “哥,我好饿。”李云妮无辜地眨眨眼,赵振华又夹起一筷子卤蛋往她嘴边头,李云妮避过头,对上他不解的目光:“可是,我想吃的不是面,我想吃了你!” 她的手摸向他的耳后,一点点把他拉近,明显感觉到的耳际烫红了,他夹着筷子的手,颤抖了一下,眼睛明显避过了李云妮露骨的目光。 李云妮没事人一般,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这么直视着赵振华,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哥——” 赵振华无奈的瞪了云妮一眼,沉声说:“你别这样直盯着我看。” “我就要盯你看!”李云妮理直气壮的倾吐着自己的委屈: “你当兵一年,我出家三年,到现在还是原装没拆封的呢!我看你怎么了?不能把你吞吃入腹,看着解馋也行呀。我恨不得自己是X光眼,把你从里到外透视个遍!” 看到李云妮眼中的晶亮神采,赵振华回避了一下,耳根更红,她眼中闪耀的光芒令他几乎招架不住。 他也想,很想,比李云妮更加想,他想就这样把她压在身下,狠狠的吻她,占有她。 自己名正言顺的女人就在眼前,他却连碰都不能碰,这滋味就像欲火焚身下,却要去冲冷水澡一样,这样的难受是最难耐的。 外面的天露白了,暴风雪也减减的减小的,高原上天总是比平原要亮得早。天亮后,他还有他军人的使命,李云妮还要安全的离开,他们之间没有亲密的时间。 赵振华深吸一口气,把心头的燥动压下来,环着她的身子,拉过李云妮的手,仔细看着她的茧子,低声说:“等以后,重活由我来做,饭也我来做,你的手还会变回去的。” 李云妮眼睛一亮,“哥,你一年后复员,还会咱们军区军部吗。” 赵振华沉默了一下,开口说:“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 李云妮又是心头一紧,又是这一句话,每一次听到这句话,都不是好事。 “什么事?”她也深吸一口气,作好心理准备。 “组织上推荐我去考军校。” 那一刻【3】 “军校?”李云妮眼瞳一缩,她记得很清楚,上一世,赵振华去上军校是在四年以后,他报考的是飞行学校,新中国的航天事业刚刚开始起步,极为缺乏飞行军事人才。 从飞行学校毕业的学员,几乎就是全封闭性的操练,训练时期,不仅不允许家人探望,就连通信也不行,而且,她记着,赵振华从飞行学校毕业后就奉命赶趁前线,开始赵振华空中铁鹰的传奇。 李云妮心头发慌,这一世一切又提前了! 李云妮反过身,用力抱住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很想说,不让他去。战场太危险,他会受伤,会遇到林一薇,空中铁鹰与战地玫瑰的传奇,上一世折磨了她一辈子,是李云妮最大的心病。 刚刚送走了王勤勤,这林一薇这么快就到了。怎么赵振华身边的桃花就开得特别旺,李云妮气不打一处来。 李云妮埋首在他胸口,闷闷的说:“我不同意,你还是会去吧。” 赵振华有片刻的沉默,“会去。” 李云妮负气的背过身,“那你还和我商量什么?!” 赵振华扳着她,正视着她的双眼,认真的说:“你是我的妻子,我希望你能理解支持我。” 李云妮咬着唇,问:“那你报考的是哪里?军校是培养高级军事人材的地方,我支持你去考,但你能选别的,不选飞行学校吗?” 赵振华眼睛一闪,仍是紧扣着她的肩膀:“不行。” 李云妮气极了,拉过他的手,又是咬了一口,气红了脸说:“步兵,炮兵、装甲兵、工程兵、铁道兵、通信兵、技术勤务兵,甚至是特种兵,你为什么一定要去考飞行空军!即然你自己都决定了,那么你还问我干什么!” “因为,天空是最接近云朵的地方,我是军人,不能选择我驻守的地区,但是,我希望是最接近你的天空。” 李云妮低下头,闷声的问:“以后,你要给我做饭,洗脚,劈柴,捶背,一心一意只做我的专属苦力。” “嗯。” “你不能看别的女人一眼,就算是生命垂危,闭上眼睛之前,只能想着我。” “嗯。” “哪怕别的女人对你有救危之恩,你也不能生存感激。” “嗯。” “还有,” “哥,我很不放心你!”列出一大堆的条件后,李云妮还是红着眼眶,抬起头,吼了这一句。 赵振华一时说不出话,他做过什么事吗?自己的妻子子总是防贼一样的严防死守的盯着他,半晌后,他沉着声音问:“哪里不放心?” 李云妮咬着牙,一把拉过一边的枕头,从枕头套里拉出一件东西,丢在他身上,“你这么色,让我怎么放心你!” 那一刻【4】 赵振华耳朵瞬间涨红,脖子上也是爆成酱红色,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你,妮,妮——”说完了,就想翻身下床,落荒而逃。 李云妮掏掏耳朵,白了他一眼:“别你,妮的了,老实呆着不许动!。” 她拿着那件丢到他身上的东西,咬牙切齿的说:“哥,你真是学坏了!把我的内衣放在你枕头里,就不怕我晚上作梦鬼压床吗?” 说完这一句,自己先没绷住,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赵振华不自在的,仍是结巴着:“那,那,那——” “得了,别那了,”李云妮好心的打断他的话,脸蛋微红,她刚从枕头翻出来时,还以为是别的女人的内衣,气了个半死,差一点就是一出家庭惨案。 幸好,她很快就认出来,这内衣是她的,难怪赵振华走后,这内衣就失踪了,她还奇怪了很久,原来是赵振华做得好事。 李云妮看着手中的内衣,一阵的好笑。 她曾听李丹菁说:正常男人有性需要很正常,很多男人,会把玛丽莎梦露这一类性感尤物画报,贴在床头上自慰。可是,她从未听说,会有把自己妻子的内衣带着从军,作为性幻想对象的。 赵振华,他也就是个普通男人呀!李云妮说真心话,她现在只觉着骄傲,看一个男人爱不爱你,就看他会不会带着你的内衣从军就知道了。 李云妮摇了摇头,连忙把脑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跑,脸颊红润着,她真是让李丹菁给教坏了。 赵振华一言不发,只有耳朵根像是发烧一样红艳着。 李云妮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暗恨着,这个腹黑男,有胆子做,没胆子面对她承认吗?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半刻后,李云妮感觉着,赵振华在轻轻握着着她的手。 二下,又二下,又二下。 她抬起头,看着赵振华,他的眼睛很亮,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沸腾着,耳边听着赵振华嘶哑的声音: “你睡觉时总是梦到我,然后一直亲一直咬。你每天都会在我的照片背面划下二道竖线,因为一道线是爱,二道线是爱我。你每天都会给我写信,然后却不会再寄给我。你为了我为了你最重视的人,去建农场,却宁愿被我误会也不告诉我知道……” 李云妮震惊的看着他,听着他如数家珍一样厉数着每一次事。 他都知道吗?每一件事,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吗? “谁告诉你的?”李云妮不敢置信的追问。 “李丹菁,她每周都会给我写信汇报你的一举一动。”赵振华毫不客气就出块了他的卧底。 那一刻【6】 “喔——”李云妮捂着脸,真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居然把她卖得这么彻底,她恨恨的说:“看我回去怎么收搭她!” 李云妮转过头,恨恨的瞪着他,“你不怕,她找你算帐吗?” 赵振华倒是毫无愧色,“这是交换条件,我用大哥的资料,换你的。丹菁看着我的眼色,求我叫她大嫂呢。” 李云妮泄气的一踏肩,赵振华,果然是个腹黑中的腹黑呀!李丹菁说得很对,她果然就是在他手心里捏着,动弹不得,这一辈子,她还是舒舒服服的在他手心里躺着吧! 李云妮吐槽完了,语气转为从容不迫的坚定,眨了眨眼说:“哥,你闭上眼,我还有一个生日礼物要送给你。” 赵振华眼中虽有疑惑,还是配合的闭上眼,感觉着李云妮拉住他的手,耳边听到李云妮说:“好了。” 再睁开眼时,赵振华怔住了,手腕上别着的这个是什么?手绳吗?有男人带这个吗?李云妮是把自己的送错了吧? “妮子,这个是红色的手绳?”他迟疑地问,不想打击李云妮的积极性。 李云妮送他手表,那是他,但这个手绳,有些太奇怪了吧。 李云妮翻了个白眼,真是不能对赵振华有什么期待,他果然就不是一个浪漫的人。 在几十年后,作为像征的红手绳才开始在华夏这片古老的土代旺行,在这个纯真的年代里,红手绳,果然就是。 李云妮给赵振华绑好后,自己手上还拿了一条,她对赵振华解释地说:“这是LOVE LACE,就是爱之链,代表一对男女会永远在一起的意思,用中国的传统情诗来说就是:我用红绳绑住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赵振华抬起手看了看,温和的说:“妮子,我是军人,不能戴这些装饰的手链。” 李云妮有些挫败,这也是她刚刚发现收音机不能用时,无意间看到枕头上的红绳,临时起意编了这一对情人结。也是因为如此,她才发现了枕头里的秘密,可是这个情人红绳也不能戴吗? 李云妮眼睛转了转,脑子转得快,果断的说:“哥,不能戴手上,就戴在脚上吧,谁也不会在这么冷的天,脱了你的鞋检查吧。” 赵振华苦笑不得,检查到是不会,可是挂个红色脚绳,也是一样很奇怪吧。 “你怎么会想到编条情人红绳给我当礼物呢。” 李云妮看他收下了,心满意足了,背靠着他,说:“红色的绳子有二道含义,中国人讲究避吉避凶,红色的绳子代表给一个好意头,凡事都平安、顺利的兆头,我不仅要绑住哥,还要把吉祥平安绑在哥身上,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赵振华严正的五官,柔和了一些。 李云妮招头看着他,“在国外有一种说活,爱情的保鲜期是三十一个月,婚姻也有七年之痒,一对身体健康的男女躺在床上,紧紧相贴,一晚上下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男人打噜咕,女人放屁,这就说明那是对十年以上的老夫老妻。” 李云妮记着曾看过一部电影上说,男女之间的相处,就像慧星一样,开始时都是密集的激情,越到后面越是稀疏,三十年之后,也许他们都会忘了曾经那么相爱过。 那一刻【7】 社会在与时俱进,八十年结婚时,会选黄金戒指,代表恒久坚贞。九十年结婚时,会选白金戒指,因为比黄金更比了一份纯白洁节。到了二千世纪后,最恒久的就是钻石,用这种世界上最高密度的矿物,代表一对男女永恒的真心。 在这个年代,李云妮没有可挑选的首饰,可代表这段感情,和赵振华的婚姻,这第一个情人节,她想送一份亲手编的绳结,代表她的心。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哥,你都要系着这个绳结,不能娶下来,这个命令!也许它的颜色会褪色,可是它的含义永远不会变。”李云妮用心的红手绳系到了赵振华的脚腕上。 赵振华看着脚上的红绳,接过李云妮手中的另一条绳结,绑在了李云妮的脚上,并眼看过去,两个人的脚腕上各绑着一条红绳结,红白相映,成双成对。 赵振华牵住了李云妮的手,他并不是个浪漫的人,他更为务实,可是李云妮的这个小小情调,他仍是觉着暖心,“中国古诗人有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妮子,我们一起吃过了长寿面,再作五十年夫妻,到了白发苍苍时,我会忘了一生中很多重要的事,可是绝不会忘了你。” 李云妮噗嗤一声笑了,赵振华说起情话来,真的有明星的架式,能在人最深处的心尖上留下一道刻骨铭心的刻痕。 她伸手右手,作出击掌的姿式:“一生忠诚。” 赵振华伸出右手,同样的姿式:“一生忠诚。” 天亮了,外面有开门的声音,还有战士们在喊着口号,李云妮知道,她也要离开了,紧紧握着赵振华的手,不想松开,。 赵振华忽地一手搭在了李云妮肩上,火热的目光盯着她。 对上赵振华火一样的眼睛,李云妮顿时感觉她的脸火辣辣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的乱了节奏,张一张口,心就会从口里跳出来一样。 赵振华一用力,李云妮猛地被扯入了他温暖的怀抱,赵振华的下巴刚好抵在她的额头, 感受着赵振华的气息,眼底闪过丝丝甜蜜。 李云妮的手不自觉的抬起抱住了他的腰稍稍收紧,她的呼吸声都逐渐有些急促,赵振华同样如此,浑身血液都在沸腾,他现在什么也想不到,只能看到她,他漂亮的妻子,红润的唇,明亮的眼睛,全心全意写满爱的眼睛。 “哥,你真是个禽兽。”李云妮突然说,低笑了一声,急促的呼吸,高耸的胸脯一起一伏,轻轻扫过他们贴得紧密的身体,就像是人类最原始的一道信号。 她伸出舌,舔了舔干燥的舌尖,接着说:“这前防哨最该防的不是敌军,而是你这个穿着军装的军‘禽’。男人在早上果然容易激动,看看你现在军‘禽’凶猛紧急,还是快放开我吧。再这样下去,不是你兽性大发吃了我,就是我兽性大发吞了你。” 李云妮漂亮的眼睛看着他,话虽说是这样说着,却没有反抗的力度,一张一合的红润嘴唇,却更加像是引诱。 赵振华的心扑通扑通地乱乱跳着,低笑一声,“军情再紧急,总有汇报工作的时间。” 赵振华低沉磁性的嗓音穿透她的耳膜,李云妮敏感地感受到他在自己耳边吐出的炽热气息,赵振华的男人味道。 李云妮伸开双腿,缠上他的腰,浅笑着问:“你想汇报什么?” 赵振华吻住了她的唇,热情而又深入,舌尖霸道而强硬攻入她的唇中,攻城掠地碾转反复,李云妮配合的张开口,热情的回吻着他,双手攀着赵振华的脖子牢牢的抱着他。 那一刻【8】 他们吻得投入吻得激烈,李云妮不满足于这一个吻,翻过身,紧紧贴上他,就着身体的体重,把他压倒在了炕上,用力的吻着他。 这个吻时间很长,吻得浓烈投入。 赵振华扣紧了她的腰,一只手扣住她的头,很久之后,低声说:“该起来了,你一会还要下山。” 李云妮难耐的在他身上磨蹭着,吻着他的眼睛,他的脸颊,他的鼻子,他发烫的耳际,她能清楚的听到赵振华胸口紧促的心跳,看到他眼睛里深沉的欲望。 李云妮低叹一声,抱怨着:“你总能这么理智!哥,这是谋杀!你挑起的火就要自己再灭了吧。让我就这么走,不被大风雨吞了,也要欲火焚身憋死了。不许动,这是命令,再吻一下,就一下!” 赵振华躺着没动,李云妮在他身上又磨蹭了很久,亲了又亲,感觉着他身体的紧绷,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又不是要强-暴你?我真怀疑你是什么构造的。时速300迈的赛车中,说停就停,连个刹车缓冲都没有。” 听了李云妮的话,赵振华并没有放松,嘶哑着嗓声说: “我,我有点热,去,去洗个战斗澡,你先自己收拾一下行李。” 赵振华紧绷着身体,维持着紧绷的理智,结结巴巴的说完,立刻就像只离弦的箭一样,从她身上翻身下炕,没等李云妮回答,火烧了屁股一样,直接就向外间屋跑去。 “唉,你的棉大衣还没穿!”李云妮高声在后面喊着,赵振华听而不闻,直冲了出去。 噗哧一声,李云妮平躺在床上,捂着肚子笑出了声,这是新疆天山,千里冰封,零下十四度, 热?怎么热?又不是北极熊,这样的天还能觉着热。何况,这样的严寒里洗得哪门子凉水澡呀! 李云妮收拾好行李,环顾着这间只住了一晚的小屋,分外的舍不得。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章娃子进门来,一又亮晶晶的眼睛,干净又透彻,他行了个军礼说:“嫂子,营长去执行任务去了,他交待说,让我陪着你吃完早饭,然后就下山。” 李云妮一怔,失落地问:“他不回来了吗?” 章娃子响亮的回答,“昨天晚上风雨大,压坏了西南哨岗的屋顶,营长带着人赶在大风雪来到前去抢修,不能送你了。” 李云妮沉默的点了点头,拖着行李,跟着章娃子向外面走,外面的风雪比起昨天更大了一些,天气阴暗着,预示着即将有一场更大的风暴要来席,每个战士都行事匆匆,在为着风暴作着装备。 李云妮心头绷着,更加担心着赵振华和这哨所的站士,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沉默着,尽量不再给他们添麻烦。 因为心里存着心事,李云妮早饭吃得不多,在章娃子的力劝下,勉强喝了一碗米粥,就再也吃不下了。 从哨所向山下走时,留守在哨所的战士们都来送行,李云妮几乎是三步一回头,五步一招手,完全是跳跳戈的节奏,她努力笑着向战士们挥手告别。 这一次下山走到山谷间时,风狂雪厚,又是被困了一个小时,才在稍稍减小一些后,走了下来。 梅香【1】 又一次见证大自然力量的李云妮,一刻也不敢多耽误,刚出了山谷,就催着章娃子,赶快回山上去。 她一直记着上山时听到的话,山谷中一天只有二个小时,风雨是最小的,章娃子多迟一分钟回去,就多一分危险,她绝不能让他因为自己出一丝意外。 把章娃子连哄再赶的轰了回去,李云妮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山谷。 一个人走在茫茫大雪之间,她没有害怕,鲁迅先生说,敢于直面死亡的,是真的勇士。 李云妮走过这一躺后,才领悟到,所谓的勇士,勇敢的是信仰,只要心中有一个坚定的信念,任何人都是勇士。 这哨所上的战士,祖国与民族就是他们的信仰,对李云妮来说,赵振华就是她的信仰。怀揣着这个信仰,再大的困难再恶劣的环境都不怕。 李云妮坚难的走着厚厚的雪地里,突然间,听到身后震满山谷的回响:“你,可明我意,使我此生无憾;你,可助我臂,纵横万载无双。I love my motherland!” 李云妮回头望去,风雪夹杂的山尖之上,一面红旗在迎风飘扬着,她眼眶灼热,用力的笑起来,大声回头喊:“I love my motherland!赵振华,你是我的信仰!一生忠诚!” 回到家乡己经三个月,日子过得很平顺。车富子曾把她叫过来,问赵振华的情况,李云妮说了一遍,让她安心。 车富子遗憾的看着她,叹了口气,“你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华子不能陪你,有个孩子陪你,日子也过得快。” 李云妮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云妮一如既往的,做着她的农家小地主,养女。 脸上的笑容多了很多。 李丹菁瞪着圆圆的眼,偷着问过她:“姐,你终于得逞了?姐夫,” 李云妮给了她一记大白眼,微红着脸,不客气的说:“你一个未嫁的小女孩,打听这个干什么!滚!” 李丹菁吐了吐舌头,装作自言自语的说: “还是这么爆燥,看来是没成功。唉,春闺怨妇真可怕!姐,女人刚漂亮不行,还要学会温柔,你要化成一滩春水溺死他。你再这么下去,等姐夫回来时,你就变成母老虎了,看他还敢要你不。” 李云妮气得跺脚,在她身后追着她打,看着李丹菁跑远了,她好笑的停住了脚,抬起头,看着天边出神,新疆边防现在也是春天了吧,那里的雪化了吗? 飞往南方过冬的大雁,排成二排,在天上划出人字形。一排是爱,二排是爱你。交织在一起的人形,就是她心心念念的赵振华。 李云妮望着蓝天白云出神,哥,你还好吗?鸿雁都知道要回家了,你什么时侯回来呢?我很好,每天都在想着你,等你归来。 晚上赵梅香突然跑到她的屋里,一脸神秘的样子,“云妮,我告诉你个秘密。” 云妮笑着看了他一眼,往床上一靠,说:“你和叶凯要结婚了?” “呸!”赵梅香脸上一红,啐了她一下,不好意思的转过身,作势说:“谁要嫁给他了,他都没跟我提结婚的事。” 梅香【2】 话一出口,想了想,才觉着不对,这不就成了,她一心盼嫁了吗?赵梅香忙又转过身来,说:“不对!是我都没想着嫁给他。想娶我,” 李云妮伸手把她往床上拉,调笑着说:“你这直来直去的脾气,死要面子的性子也该收敛一下吧。叶凯那个硬性子,能受得了你这个?” 赵梅香一瞪眼,冲口而出:“他说,他就喜欢我这幅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不用他花心思去猜。他那脾气才臭呢,每次冲架都是我先去哄着他,等他消气了,才肯答理我,我也就在家里发发脾气,在他面前,说错一句话,都能拉着我,训我三天。” 李云妮眨眨眼,凑过去说:“他这么可恨呀?那你就别理他了,我看技术处的大刘挺好的,不是一直在追你吗?他脾气好。” 赵梅香白了个眼,坐在床沿上,顺口说:“脾气好有什么用,我又不喜欢他。你可别乱出主意,让叶凯那个小心眼知道了,一定好几天不答理我,对我摆张臭脸。” 李云妮憋着笑,接着说:“即然这样,你就快点嫁给他吧,。” 赵梅香烦恼的说道:“我也想嫁呀,可是他就是不开口,让我怎么开口说嘛。难不成,还让我去向他提亲吗?” 李云妮转了转眼珠子,说:“我听说,叶凯,过几天有探亲假,要回首府看他父亲。叶伯伯来信时提过,他家里给他安排了好几个姑娘,就等着他回去相亲呢。” “你说什么!他要回家去相亲?”赵梅香一下坐直了身子,瞪圆了眼睛:“他敢去!我都跟他,跟他——”话说到这里,终于还有点理智,及时收住了嘴。 赵梅香脸蛋涨红,一把抱枕头抱在怀里,气呼呼的发着脾气,又打又捶。 李云妮凑近了她,好奇心大起,看赵梅香这个脸红的样子,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叶凯这个死板的很,难道说,还敢和赵梅香作出出格的事不成? 她追问:“你和他怎么了?你们睡过了?” 赵梅香脸腾得涨更更红了,这一次是羞的,拿着枕头向着李云妮打过去:“没有!绝对没有!” 李云妮沉思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明显就是不信。 赵梅香红着脸,小声地说:“再说,就算我肯,他那个死硬作派也不肯呀呀,就是亲吻,也是我主动的……”越说越小声,到了最后,几乎都听不见她说的音节。 李云妮再也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赵梅香给笑得面红耳赤,翻过身就想下床,往外跑,李云妮一把拉住她,匆忙说: “我刚才说的叶凯要回首都的事是千真万确的,趁着这个机会,你也去吧,见见叶伯伯。” 赵梅香顾不得再害羞,又坐回床上,红着脸认真的说:“可是我怎么去呀,叶凯不开口,我怎么好自己跟着他回去呀。” 李云妮叹口气,这个小姐姐真是一根直肠子,跟叶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她开口说:“他回去是有任务的,农场那边都准备好了,现在情势更乱了,咱们要等的人,也该接过来了。” 赵梅香心头一凛,点了点头,那件事,她也知道,现在首都混乱,各地也不安宁,就算是部队里也有些浮动,前几天她去县城,满大街贴着大标语,周海在县城工作会议上,还做了激进的报告,言辞中煽动性十足,这一切都在说明着,情势己是刻不容缓。 战争与和平【1】 李云妮说:“你就跟他一起去。一来可以多个人招应,来回路上也安全一些。二来,你欺负了叶凯,你犯的错误不能让别的女孩替你对他负责任吧。” 赵梅香开始听着还连连点头,听到后面越听越不像话,脸上红红的,白了李云妮一眼,心里却是认准了她这个主意,就这么办了,明天她就找叶凯去。 她赵梅香敢作敢当,自己犯的错误,自己承担责任,绝不拖累别的女同志! 李云妮看着赵梅香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这件事成了,这一回十成十要把她嫁出去了。 她笑眯眯的推了赵梅香一把,问:“说吧,你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 赵梅香这才记起自己来的目的,两眼放光,放低了声音说:“大姐,她有对象了!我今天亲眼看到了!” “什么!”李云妮差一点从床上跌到地下,瞪圆了眼睛,怎么会呢!赵青竹怎么有对象了?! 她用力抓住赵梅香的手,紧张的追问:“大姐的对象是谁?你看清楚了吗?” 赵梅香有些意外,云妮这样紧张的态度,可还是如实回答说:“就是军区政治部卓和平!” 卓和平!果然是他! 李云妮的脸色瞬间难看,这个名字,她怎么会忘了!唉,这个人还是出现了!在她记忆中,本该是一年以后的事,现在就发生了!事情又一次打乱了她的步骤。 李云妮本想着,在把赵梅香嫁出去后,再着手赵青竹的事,这一段时间,她也没闲着,拖着叶凯,在部队上找了好几个条件相当的目标,就等着时机成熟时,再安排。 李云妮过于积极的态度,把叶凯都吓了一跳,还担心是不是要闹婚变,李云妮解释了半天,又由沈心悠出面,叶凯才放下心来,认真的帮她列着侯选名单。 卓和平,比大姐大二岁,在军区也是个非常出名的人,能说会写,极有才华,性格温和,他在俄罗斯念得大学,父母是外交官,家庭出身很好,人长得也帅气精神,在军区里评价也很高,人缘也非常高,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可就是这样一个各方面条件出众的人,却没有给赵家带来和平,反倒是带来了一场前世未有的战争,毁了赵青竹一生的幸福。 李云妮一想起来,就头疼的历害。 那件事,说起来,她也有责任。上一世时,她跟赵振华感情不和,相互间也基本没有交流,那时,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看书,读读各国文学文集,排遣孤独和寂寞。 很偶然的机会下,她认识了卓和平,因为爱好相投,文化教育背景都一样,互相之间聊得很投机。 那时李云妮对他是没有别的想法的,纯粹是当成一个性情相投的朋友,可是卓和平却不是那么想。也怪李云妮自己迟顿,竟然没看出他对自己有意思,还把他介绍给了赵青竹。 前线战争爆发了,赵振华奔趁前线,李云妮担心的要命,再也没心思去讨论什么文学,卓和平几次来找她,她都推掉了,联系越来越少。 突然有一天,卓和平又来找她,一脸痛苦的说:“李云妮,还记得那句诗吗:恨不相逢未嫁时。我们不要再骗自己了。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所以这段时间你才一直在回避我,不是吗?” 李云妮吓了一跳,他这都是说的哪里话?她什么时侯对他有别的想法了? 战争与和平【2】 她连连否认,“没有,我从来没喜欢过你。我心里只有我丈夫一个人。” 卓和平用力捶了一下墙,拳头上都是血,他赤红着眼,吼着说:“我己经打了报告,申请向前线,今天我是最后一次来见你,李云妮,我们都不够勇敢,在错误的时间才遇上对的人,所以,我们都只能逃避,你保重!” 卓和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过头,毅然决然的走了,留下李云妮一个人,目瞪口呆,想解释都无从解释起。 她挫败的转过头来时,正看到赵青竹震惊的脸,张张口,她似是想问什么,还是咬了咬唇,转过头,同样是一言不发的扭头而去。 一个月后,赵家爆出一件大事,赵青竹怀孕了!赵方禾爆跳如雷,车富子更是晕了过去,多番逼问下,赵青竹也不肯说出是谁的孩子。 李云妮却是凭直觉知道,那个孩子肯定是卓和平的,不久之后,卓和平牺牲在战场上,赵青竹也意外流产了。 赵青竹流产那一天,失了很多血,一脸的苍白,那是李云妮第一次看到她流泪,在她印象中,赵青竹一向是识大体又坚强的,可是那时的赵青竹却脆弱的象抹游魂,很多年过去,李云妮想起来,还是心惊肉跳的。 这件事成了赵家二老和李云妮的秘密,就连赵家兄弟都不知道。 李云妮捂着额头,想到这里就头疼得要炸了。她这一辈子,都改变了,更是远远的躲着卓和平,可是他怎么还是跟赵青竹扯到一块去了?。 卓和平那个人,她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他是自恋呀,还是自负呀? 她用几十年的时间去回想,怎么也不记得自己有什么让他误会的举动和言辞,跟他谈论的话题都是关于文学的,怎么就能让他产生那样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李云妮下定了决心,这一次,她一定要牢牢守护住赵青竹,不能让她再犯同样的错误,珍爱生命,远离渣男! 一个晚上,李云妮都没睡好,辗转反侧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赵青竹的性子太执着,绝对是赵家正宗的DNA,死心眼的很,一旦对一个男人动了心,那就是一生一世的事。 卓和平这个人,她也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能让赵青竹死了这条心,这就跟每个人都经厉过的早恋一样,家里越是执意反对,越是觉着家人不理解自己,反倒投入更多的感情,向那条路上越走越远。 李云妮开始行动了,第一步,赵青竹的食谱要改变! 这年头,没有口服避孕药,也没有什么安全套那种东西,就算有,李云妮也不能堂而皇之的拿去给赵青竹。在美国,女孩长到十六岁,家里就会主动在她书包里放上避孕套,可是这是中国,而且是在这个极为保守的年代,李云妮策手无措之下,只能从食物上打主意。 胡萝卜,可以引起闭经和抑制卵巢的正常排卵功能,天然有效避孕食物,一日三餐胡萝卜。 大蒜有明显的杀灭精子的作用,很好的避孕作用,每道菜里都放上三头大蒜! 青竹【1】 木瓜中含有酶木瓜蛋白酶,可与孕酮相互作用,从而达到避孕效果,这个也用上! 男性多吃芹菜会抑制睾丸酮的生成,从而有杀精作用,会减少精子数量。 李云妮腹黑了,直接找上了赵莲玉,她是负责后勤的,从今天开始,给政治部的食堂里,多派发芹菜,最好一日三顿,每顿都是芹菜炒芹菜! 赵家的饭桌从那一天开始就改了,每顿饭都是,胡萝卜、大蒜、木瓜,李云妮还一个劲的盯着。 就这样过了几天以后,不仅是赵青竹觉着奇怪,连车富子也是纳闷了,她特意来找李云妮,关心的问:“是不是你最近手里不宽裕?我这里还有些钱,你先拿去用。” 李云妮有口难言,这事真的没法解释,她只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妈,我不缺钱。我就是喜欢吃,胡萝卜增加维生素,木瓜可以美白,大蒜预防感冒,提升免疫力!” 可是刚这样也不行呀,计划生育要从怀孕抓起,李云妮从那一天起,就开始严抓赵青竹的时间表。 她依次找了赵兴邦,赵莲玉,赵梅香三个人,一周七天,每人二天,排班跟着赵青竹,同进同出,绝不能让她有单独一人的时间,彻底把卓和平那只小强,阻拦在安全区域之外。 李云妮的打算很简单,拖到卓和平上战场,这事情就顺顺利利过去了。 她的计划实施了一个月后,赵家几兄妹都撑不住了,先不说自家饭桌上的问题,就是赵莲玉负责的政治部后勤,也提出意见了,总吃芹菜不是事呀! 在事实面前,李云妮只能另想办法了。 晚上,她专门跑到了赵青竹的房间,准备给青竹上一堂生理卫生课。 赵青竹好笑的看着李云妮,真是弄不懂自己这个,平素最为机伶的弟妹,现在这是要闹哪样?她说是有事要跟她说,可是从进门到现在都半个小时了,她还是绕来绕去的,一脸纠结,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赵青竹给李云妮倒了一杯水,笑着说:“云妮,你有话就直说吧,我听着呢。” 李云妮擦擦额头的汗,有些汗颜,这事真是不好开口,特别是面对赵青竹,她的压力更大,眼前总是会出现赵青竹满脸苍白的那张脸。 李云妮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杯,一口气喝干,这事不说不成,她不能眼看着赵青竹又要走同一条老路,孤身到老。 李云妮仔细盘算了一下说辞,放缓的语气,开口说:“大姐,这世界上最大的错误,就是犯下错误的人自己不知道的。” 赵青竹怔住了,不解的看着李云妮,“什么?” “我是说,是男人都会犯下男人常犯的错误!可是女人绝不能把自己的命交到男人手里去,就算这个男人再优秀再出色,也会在一时冲动之下,荷尔蒙上窜,多巴鞍分泌过盛,下半身不听从指挥,这个错误就是谋杀。” “你到底是在说什么?”赵青竹完全就听迷糊了,坚毅的眼睛,不解的看着李云妮。 李云妮把水杯放在桌子上,一口气把话说完:“我是在说,恋爱中的女人情商都是负数。当男人说,我屋里没人,书架上有主席语录,我们可以一起讨论革命事业。你绝对不能去!” 青竹【2】 “啊?!”赵青竹怔怔的看着李云妮妮。 李云妮肯定的点点头,接着说:“他要说,我们结下了深厚的革命情意,我想握握你的手。你绝对不能给他握!” “啊?!” “他再说,我们革命道路上情投意合,想要一个革命同志的拥抱,你绝对不能让他抱!” “什么?!” “最后,他说,我要上战场要去执行危险的任务,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只希望你能静静陪着他一晚,你也绝不能留下来!” “……”赵青竹无语的看着李云妮,一脸认真的表情,她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云妮拉着她的说,再三的交待着:“特别是他要再说,他心里难受需要你的安慰,你这么美丽温柔,他只想抚摸你,抱抱你,亲亲你,不会做其他事时,你说什么也不能心软答应,直接拍飞了他,喊抓流氓就行了。” 李云妮用力拉着她的手,几乎要把她的手握断的力气, “还有,大姐,男人最大的慌言就是,‘我是真心喜欢你尊重你的,这事一点都不疼’,‘只有一次而己,不会有事的’,‘我不射在里面,不会有孩子的’。你绝不能相信,屁话,那全是屁话!提枪上阵时,脑子里全是精虫,哪里会管这些,几个月后,他只是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你可是又弄出一条人命。” 赵青竹再也听不下去了,慎重的反握住她的手,开门见山的问:“云妮,你出什么事了!被男人骗了吗?别害怕,告诉我,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啊?”李云妮瞪着眼,她想到哪里去了!怎么会以为她被男人骗了?明明她在说的就是她呀。 “大姐,我没有出什么事!我是在担心你。”李云妮开脆就把她要说的话全直说出口,“避孕方法,体外射精避孕率30%,安全期避孕率是30%,口服避孕药90%,就算是戴卡结扎,也不能保证不会怀孕,只有禁欲是百分百最安全的避孕!大姐,你明白了吗?” 李云妮说得口干舌燥,这堂生理知识课,讲的她心力交瘁,满脸通红。 她这辈子欠的债都是这么不合时宜,一个大伯,三个小姑子全是债,即要烦恼赵兴邦不育,又要担心赵青竹有孕,这该是弟妹要操心的事? 李云妮终于讲完了,仔细看着赵青竹的反应,看她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赵青竹好半晌后,终于回过昧来,一脸啼笑皆非的说:“你是以为我恋爱了,怕我作出错事?” 李云妮点点头,这不用她去臆想,她是提心吊胆的担心,上一辈子,赵青竹不就是被卓和平的甜言蜜语哄住了,在他上战场之前,做了错事嘛。 赵青竹笑着摇了摇头,她向来豁达坚强,并没有为李云妮这不合宜的一番话生气,拍了拍她的肩,说:“你放心,我是名军人,不会做有违反纪律的事。” 李云妮着急了,她这样说,她更不能放心呀。 青竹【3】 赵青竹看似坚强,却是最心软的,特别是对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她现在说的不仅是平常的形式下,还包括接下来,就是面对的战争,生死离别。 这样的事放在她身上,也不一定能守住,如果是赵振华要上战场,生死未卜,她也会毫不犹豫,把自己交给他。 与赵青竹的谈话,李云妮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有,她是一脸挫败,意兴阑珊的回到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一个晚上都在作着恶梦,惊醒后她再也不想睡了。 李云妮坐起身,靠在床头边,看着窗外的月亮,赵振华快要去军校了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不在的时间过得真慢,不知道这一次去军校前,能不能回来一次? 她爱赵振华,重视他的家人,重生以后,一直在尽力避免发生她知道的那些遗憾,可是似乎,命运自有天意安排,在赵青竹身上,李云妮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 赵青竹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李云妮还没想出更好的办法前,赵莲玉又出事了。 那一天,李云妮刚刚洗漱完,正准备睡觉时,车富子匆匆忙忙跑了进来,额边急出了汗,“妮子,你跟我去看看,莲玉她肚子疼得历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云妮急忙翻身下床,披了件衣服,跟着车富子就向赵莲玉的房音里跑,一走进去,就看到赵方禾也在,也是同样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干着急着。 屋里还有浓厚的酒精味,看来赵莲玉难受的很久了,车富子本来是不想打挠她,所以一直在用药酒给她揉身上,可是一直不起作用,这才去把她叫了过来。 赵莲玉在床上躺着,额角全是冷汗,脸色苍白,嘴唇上被她自己咬出一圈牙齿血痕,痛得闷哼着,发梢湿湿的贴在脸上,一身狼狈。 李云妮心头一惊,忙几步走到她身边,今天真是不巧,赵兴邦出任务去了不在家,赵梅香有文艺汇演,赵青竹又会派去外地学习还没回来,家里小一辈里只有她和李丹菁在。 李世清和沈心悠也赶了过来,焦急的等在一边。 李云妮试了试赵莲玉的额头,心头一惊,转头说:“爸,莲玉在发烧,我看用土法降烧是不行了,我们要快点送她去医院。” 李云妮看赵莲玉这个情形,很有可能是急性的肠胃病,必须尽快住院住疗。 她刚完那句话,就看到李丹菁从屋外急急的跑进来,身后还跟着军医田安南,他是田振北的弟弟,也是在军区医院里任军医,刚从北方调过来的。 李云妮是第一次见他,刚一碰面,就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倒退一步,田安南年纪不大,也就是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脸上却有一道长疤,从左边眼下再到嘴角边,伤口还很新,红红的肉色,在这灯下冷不丁一看,确是很吓人。 他一进门,跟和赵方禾和车富子打了个呼吸,就急忙走到赵莲玉身边,拿出听筒诊断。 李云妮有些奇怪地,拉了一把李丹菁,问她:“是你去请的太夫吗?田大夫呢?” 李丹菁跑了一路,气还未喘均,平定了好一会,这才回答,“田大夫在医院值班,我去的时侯,只有田大夫在家,他一听我说,就立刻拿了医药箱跟我来了。我在路上问了,他也是军医,专攻外科,从边防驻军医院刚刚调回来的。” 安南【1】 李丹菁着急之下,话说得不清楚,一会一个田大夫,李云妮却是听明白了,这个脸上长着疤痕的男人,就是田安南。 这个人,前几天她也孙婶子念叨过,她很是感慨的说: “安南是个好孩子,医术高明,人品也好,就是运气不好,在边防驻军时,一次前线任务,因为抢救伤员受了伤,正好在脸上,就这样毁了容。这一次调回来,田大夫托过了我几次,为他托媒相个亲,可好几个姑娘见了,都被他那道疤吓住了,唉,这事也就耽误下来了,真是天意弄人。” 李云妮在灯光下,看着田安南仔真诊治的侧脸,单看右脸,是个很端正的帅小伙子,只是左脸的疤痕,确实是吓人了些,就像孙婶子说的,白瞎了这么个人了。 李云妮的感慨中,田安南也诊断完毕了,快速的收拾听筒,跟赵方禾交待说:“要把她送医院,她得的是急性阑尾炎,现在需要立刻手术切除。” 赵方禾焦急的应了一声,掀开被子,想把赵梅香抱起来,李世清忙上前一步,接过他的手,“老赵,你肩膀上有旧伤,一到季节变换的时侯就疼,你就不要动手了。让我来!” 赵方禾脸上都是固执,不肯放手,正在二人争执时,田安南一把抱过赵莲玉,严肃地说:“没时间耽误了,我送她去医院!” 说完,他当前一步,就向外面急步走向,李云妮忙跟了上去,匆忙交待着家里人,“我跟着去。妈,你收搭莲玉的几件衣服和随身用品,回头送到军区医院来。” 天很黑,乡间的小路又全是土路,这一路上,田安南走得很急,背着赵莲玉向军医院赶路。赵莲玉疼得历害,发烧烧得更热,痛得直哼哼,一路上都是迷迷糊糊的。 李云妮走在一侧,扶着赵莲玉,心里也是着急万分,她记忆里赵莲玉没有这一段,她身子骨一向好,怎么好端端的就得了急性阑尾炎了呢。她己知的事情,越来越多的超出她的预期,总有种心慌的感觉。 赵青竹的事情没解决,赵莲玉又出了事,人在困境时在生病时,总是会想要最亲的人能在身边,这种渴望比平时要深厚几倍,他也许不起什么作用,但就算是只陪在身边也是最大的精神支柱。 李云妮跑在夜间的乡间路上,心里即担心又害怕,内心不由自主呼喊着赵振华的名字,她真的希望,热切的希望,他这时能在她身边支持着她。 可是他却在万里之外的新疆,她曾义正言辞的批过玉芬,可真正轮到自己的时,李云妮心头苦涩的想,怎么可能不怨呢,唉,说到底,都是个渴望有依靠,更渴望被疼爱的女人。 赶到医院时己是凌晨了,田安南一句话都没有说,立时就招来值班的护士,作必要的检查后,立时准备手术。 李云妮满怀感激的说了好几句谢谢,目送着赵莲玉被送进了手术室的大门。阑尾炎的手术很快,半个小时就结束了,田安南走出手术间,脸上如释重负,这才露出第一个笑脸,说: “放心吧,她没事了,现在就送回病房,等麻醉过去后,就会醒过来了,五天以后就可以出院了。” 李云妮忙又道了谢,这才她才发现,田安南的肩膀衣服上一道青红,殷殷透着血,一看就是一个鲜明的牙齿印,李云妮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这明显就是赵莲玉疼得迷糊了,咬出来的。 田安南倒是没说什么,好脾气的又是说了几条注意事项,擦了擦额头的汗,交待一句,“今晚我就在值班室,要是赵同志的病情有什么变化,及时来通知我。” 李云妮再三的道了谢,目送着田安南离开,他是那种很耐看的人,刚看到时确实是会,可是刚刚他一笑起来,如同春风化雨,李云妮都忘了他脸上那道疤。 这年代的人是诚信朴实,医生也是如此,只有四个字,救死扶伤。 安南【2】 远不是几十年后,时常在媒体中爆出的那些问题,又是收红包又是送礼,还有什么药口回扣之类。虽然是个别现像,总是会让人寒心。 李云妮想着幸而如此,她来得匆忙也没带钱,田安南问也不问收下病人紧急手术,住院部的小护士也是分外客气的说,不要紧,等再交也行,该用的药,该打得针,一样也没落下。 一切安定下来,赵莲玉也醒过来了,虽然有些憔悴,刀口也疼得历害,但整体上精神好了很多。 赵方禾等四位长辈结伴一起来的,正好赵莲玉也是刚醒,看到赵莲玉的情况,也放了心。 李云妮拉了车富子一把,嘱咐她先交上住院费,又把情况说了一遍。 赵莲玉捂着嘴,一时把身上的痛都给忘了,不敢置信的问:“我还把人给咬伤了?” “可不是吗?”李云妮好笑的说了她一句,“人家田军医出夜诊,给你诊病,又赶了那么远的路,把你背到军区医院,你倒是好,把人肩膀上咬出了血,我都嗓死了。” 赵莲玉涨红了一张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拉过床单用力的蒙住了头,缩在被子里一声不吭。 车富子放下心,笑眯眯的把住院费交上,专门又赶着去值班室跟田安南道了谢。一切都忙完,己经凌晨三点了。 李云妮劝了半天,车富子四个人才离开医院,听她的劝,回家休息,沈心悠走在最后一个,心疼的看着自家闺女,说:“你再守半晚,等明天上午,我来替你。” 李云妮笑着应了一声,亲自把他们送走了。 李云妮转回病房,拉了把床单,把那个害羞的驼鸟露出来,好笑的说:“得了,人都走了。你也别躲着了。” 赵莲玉红红着脸,从被子里探出头,小声问:“田太夫呢?我想好好谢谢他,再跟他道个歉。” 李云妮眨眨眼,取笑她说:“二姐,你脸怎么这么红?还在发烧吗?” “噢,”她双作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三姐,这就是英雄多义,美人多情。你这是打算以身相报,答谢安南的救命之恩吗?” “呸!”赵莲玉脸蛋更是红透了,瞪了她一眼。“就你心思多!胡说什么呢。” 说是这样说着,她的眼睛却向着门外望,殷殷期待的样子,那个时侯,她疼得很历害,迷模中,感觉到一个人一直背着自己,宽阔的背,温暖的气息,她记不清长相,但是她永远记着,是他在她最痛苦的时侯,给了她坚定的安全感。 赵莲玉正出神着,门一推,一个人走了进来,一身白大褂,挺直的背,站在她的病床上,关切的问“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来人正是田安南。 赵莲玉怔怔的看着他,一时没答出话来。 李云妮却反应过来,二姐不会是给他的长相吓住了吧,那可真是失礼了! 她忙站起来,感谢地说:“二姐好多了,谢谢你了,田军医,还专门过来一趟。” 爱有天意【1】 田安南笑了笑,说:“没事,我也一时没睡着,来查查房,赵同志刚刚手术,多注意一下我也安心。” 送走了田安南,李云妮发现赵莲玉还在怔神,神色复杂,脸上的红晕更深了,目视着那扇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云妮突然有了一种感觉,这一幕太熟悉了,就像是很多年后,她曾在一部武侠片《倚天》中看过的场景,一个小男孩咬了小女孩一口,小女孩从此对他念念不忘。 赵莲玉咬得这一口,会咬来她这一世的姻缘吗? 李云妮摇了摇头,暗笑自己又是想多了,在她记忆里,赵莲玉后来是嫁了一个城里人,也是当兵的出身,父亲是老干部,两个人是相亲后,两家同意结的婚事。 刚开始还好,因为他爸是老干部,有补贴,两口子日子过得不错。 那男人人品还算不错,但是,没什么本事,花钱又大手大脚,又喜欢交朋友,每次请客吃饭都爱充场面抢着付钱,自从他爸去逝后,莲玉日子就不一天不如一天了。 赵莲玉是个过日子的人,又能吃苦,精打细算,但是架不住男人能花不会挣,可就是这样,赵莲玉还是很有志气,一次也没向赵振华和她求助。 李云妮想了想,也是颇多感慨,这一辈子,她真心希望赵莲玉能找个合心意的婚事吧。 赵莲玉的身体恢复的很快,身体底子好,又年轻,几天以后就出院了。 日子一如往常的过去了,每一天都会有些不一样的经历,对李云妮和赵家几兄妹都是如此。 又是过了一周,赵梅香又一脸神秘的来找李云妮通报消息了。 她和李云妮串在一个被子里,精神奕奕的说:“我今天又看到那个卓和平了,他来我们文化团,找司徒丽云,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哼,看着就是一个不靠谱的,我刚刚跟大姐说,大姐还不以为意,真是气死我了。”说着,她还是一幅忿忿不平的样子。 李云妮好奇的问:“司徒丽云是谁?” 赵梅香又是一幅不屑的语气,挥挥手说:“还能是谁?也是个小布尔什维克的大小姐呗。她你是司徒少将,跟我们军区首长是至交,那丫头长得漂亮,又出身好,在我们文化团里数得上的,天天往身上撒法国香水,引来一堆追求者,她可是高傲的很,一个也看不上。” 司徒丽云?李云妮在口中念了好几遍,还是对这个名字没有丝毫印象。 翻过去,她接着问赵梅香:“卓和平经常去找司徒丽云吗?” “是啊,”赵梅香肯定的点点头,“只我看到的就有五六次,每次都亲热的很。两人说得还是俄语,一会谈什么柴夫可斯基的天鹅湖,一会又是什么普希金的诗歌,真不知道,这些有什么好谈的,谈得那么热乎。” 李云妮噗哧一笑,推了她一下说:“哟,三姐你好历害,她们用俄语交谈,你也听懂了呀!” 赵梅香脸一红,扭抳的说:“我不是怕叶凯说我不求进步吗?前段时间,军部里开了个外语班,我就报了个名……” 爱有天意【2】 说到这里,她更加不好意思,脸蛋红红的。 抬起头,看了李云妮一眼,赵梅香又凑了过来,担心的说:“可是大姐怎么办?我刚刚探过大姐的口风,她好像对卓和平很有意思。我怎么跟她说,她都不听。” 李云妮白了她一眼,笑着说:“你跟叶凯走得近,脑子也成一根筋了!大姐不听,你不会带着她自己去看吗?” 赵梅香瞪大眼,“带她去看?那她要受到刺激伤心了,可怎么吧?” “唉”,李云妮叹了口气,这个梅香真是近朱者赤,完全跟叶凯一个模式发展了,她开导着赵梅香说:“女人这一辈子总要遇上一个二个渣男,伤心不要紧,别失身就好!你不也是先遇上了周海,对比后才发现,叶凯才是真正适合你的吗?” “呸!”赵梅香红着脸呸了一声,一提起周海那档子事,她现在还觉着隔应呢!不过细想想,李云妮说的还是有道理,她没好气的说:“他下次再来找司徒丽云,我就带大姐去,让她亲眼看一看,早点对那个人死心。” 李云妮捅了她一下,笑得狡猾,“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赵梅香防备的看着她,每一次看到李云妮这个笑脸,她就知道一定又是算计谁了。“你说哪句?” 李云妮眨眨眼,“让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变心,比让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死心要容易得多!” “啊?”赵梅香一愣一愣的,“你什么时侯说过这句话?” 李云妮侧头想了想,放过这个问题,接着说:“从明天起,你就一直捧着司徒丽云,赞美她,表扬她,尽一切可能让她出尽风光,最好引来更加多的追求者。” “为什么?”赵梅香不服气的问。 “这叫救魏救赵!”李云妮叹了口气,真是三姐没办法,不说清楚,她都反应不过来,“男人都是贱骨头,钻石放在他眼前,他也以为是玻璃珠子,不会珍惜,可是玻璃珠子,要是一大些人追着来抢,他也会当成钻石来珍藏。懂了吗?我的傻姐姐!” “噢,”赵梅香了然的点了点头,看着李云妮的目光都带着崇敬,不错,她大姐就是钻石,是卓和平不识货,那个司徒丽云,空有外表,里面就是一个玻璃珠子,配卓和平正好! 这件事就这么放下了。转过头,赵梅香又凑过来,带着丝不好意思,跟李云妮说:“对了,我过几天要跟叶凯回首都了。” 李云妮点了点头,更多是感慨。 农场那边的事,现在基本上是赵方禾和李世清来做,计划很成功,这一段时间不动风色陆续接了几个老军人过来,安置在早己准备好的农场里,慢慢调养。 李云妮去见过几次,经历过这个红色年代,批斗,大字报,精神与肉体的双重迫害,可是这些老一辈军人仍是保持了那颗红色的心,忠于祖国与人民的心不变。 这一场红色浪潮也确实带给他们很深的伤痕,社会的变革和历史的伤创,只能交给时间去治愈。 记得曾在一部电影上面有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受伤了,就到森林里去,在大自然的怀抱中,在每一片树叶,每一声鸣叫中,找回心灵的平静与安宁。 李云妮相信,在这个农场中,在这片清山绿水之间,在互相的关爱中,一切都会恢复过来。 爱有天意【3】 赵方禾和李世清现在一天到晚泡在农场里,他们是老一辈的人,有着说不完的共同话题,人生都需要朋友,在最困难时,理解你支持你。这份情谊更加可贵。 很多年以后,李云妮才知道她今天的决定,有多么大的影响。 这个农场成为了军中的圣地,成为老一辈干部最佳疗养地,你随意走一圈,割草喂牛的可能是一位叱咤风云的少将,河边钓鱼的就是新中国历史上赫赫威名的将军。 这里拥有的不仅是峥嵘岁月,更是在红色岁月里带来了温情与安宁,‘将军农场’这个名字响誉海内外。 听了赵梅香的话后,李云妮突兀的沉默了片刻,然后忽然转过头,慎重的警告她: “跟叶凯一起回去,你可要注意,你们才刚刚定来来,没有完完全全确定要结婚,你可不能由着性子一时冲动乱来,要是做出了什么好事,爸可要关你禁闭的,到时我可不帮你。” 赵梅香刹那间被她突然转向的思维打败了,红着脸,白了她一眼: “我是好心好意来传消息给你,你还取笑我!哼,他敢有坏心思,我让爸爸打断他的腿。” 李云妮眨眨眼,意味深长的说:“我绝对相信叶凯,我是不放心你!三姐,你凯觑叶凯这么久了,现在有机会孤单寡女共外一室,我怕你一时色欲薰心,失去理智,真接就把他给吃了,到时怎么向叶伯伯交待!” 赵梅香脸涨得通红,捶着她就要打她,又羞又恼的喊着: “去你的!我就是跟他去见叶伯伯,又不是去勾引他的,怎么你和妈都认为我会色心大起。要让叶伯伯听到这种话,我还怎么嫁进叶家,当他儿媳妇呀!?” 李云妮笑出了声,拖长了声音说:“原来妈也不放你心?真女莫如母——三姐姐,春心动了,恨不得现在就直接嫁到叶家,当人家乖儿媳呢!” 赵梅香羞红了脸,追着李云妮又是一顿打闹,打闹闹间,这一页又翻过去了。 往后的几天,赵梅香那边进行的很顺利,过了几周,司徒丽云和卓和平己是军区里公认的一对金童玉女,每天出双入对,十分甜蜜,赵青竹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李云妮和车富子打过了招呼,车富子也没有追问她的情况,给予了充分的理解和空间,就这样一个月过去后,赵青竹的情绪逐渐恢复过来,又开始有说有笑,恢复成她飒爽英姿的女军人。 这之后,李云妮才算彻底放了心,找了个机会,跟车富子和赵方禾说明了详细的情况,赵方禾喝了一盅酒,扯着哄亮的嗓子豪气地说: “唉,看你们急的,要我说,就别放在心上,我赵方禾的女儿,提得起,放得下,女中豪杰,没事!” 车富子白了他一眼,叹口气说:“你个大老爷们懂什么,青竹这孩子最重感情,几个孩子里我最担心的就是她。” 她转过头殷切看着李云妮说:“妮子,要不你再找找叶凯,他不是帮着物色了好几个不错的小伙们,让青竹见见面,也能把这事早点忘了。” 李云妮笑了笑,“妈,这事急不得,姐姐现在这样就很好,等她自己想通,心情平复以后再说吧。” 车富子想了想,点了点头。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可是,有哪一个父母不担心儿女的呢。欲速而不达,青竹这事也就先这样了。 李云妮晚上又是如常给赵振华写了封信,把事情详详细细讲给他听,信的最后,写上一句话: 哥,爱自有天意,我也如果是真爱会再给错过的人一次机会,就像你那一天握住我的手,一下是爱,二下是爱我,你握了六下是什么呢?那就是,爱我,一生忠诚。哥,我也是!敬礼—— 爱有天意【4】 又是一年金秋季节,上一年化肥的推广效果突出,山庄里家家户户庄稼地大丰收,人人喜气洋洋的。 李云妮这一天正在院子里晒稻谷,赵梅香突然突突突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李云妮笑着开玩笑说, “你跑这么急干什么?叶伯伯早答应你和叶凯的婚事了,三姐,你这是想做婚嫁娘赶着出嫁呀?!” 赵梅香没心情跟她开玩笑,跺着脚说,“你还开玩笑!” 李云妮奇怪的看着她,问:“出什么事了?!” 赵梅香拉着她的手就向外跑,“快跟我走!我哥打回电话来了,他说二个小时后会再打,你快跟着我去!晚了就接不到了!” 不用赵梅香再说,李云妮也像子枪射在脚后跟一样,快速的向前冲出去,边跑边问,“打到哪里?打到哪里?” 村里王大伯的小卖部有电话,难道说赵振华把电话打到了王婆婆那里吗?李云妮转个身就向王婆婆的小卖部里跑。 急得赵梅香在身后着急的喊,“不是那里!是部队上!大哥的参谋部!是大哥让我来通知你的!” “噢?”李云妮转跑着急速转弯,又是向着部队的方向急跑,顾不得再去等赵梅香,憋着一口气把几里的山路跑完了,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跑过来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就是想着赵振华了。 来到参谋部外面,赵兴邦己经等在那里了,远远的看着她跑过来,跟警卫员打了个招呼,领着李云妮就向里面走,走得又快又急,说:“还好,你赶上了。云妮,你快跟我来,这次是首长亲自指示,特事特办,让你和振华用军事通讯电话,说上一分钟。” 李云妮心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跟着赵兴邦就向里走,听着他说:“振华边疆的调令下来了,作为空军学院第一批学员,要去报到,地点行程都是保密的,错过这一次,这一年,你们都不能再会面。” 跟着赵兴邦进了总指挥室,单独的一个单间,首长就坐里面,正在接电话,对着李云妮招了招手,把手中的电话递给她,向着外面走去。 李云妮拿着电话的手都在颤抖,来不及向首长致谢,把听筒紧紧贴在耳朵上,赵振华熟悉的声音隔着万山千山,传在她的耳膜里,一下一下撞击着她的心,“妮子?” “嗯,是我。”李云妮赶紧应了一声。 “我要去飞行学院报到,这次学习任务内容都是保密的,所以这一年,我还是不能回去,你照顾好自己的家里,保重身体。”赵振华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暖和。 李云妮的眼眶发热,只能紧着声说了一个字,“嗯。” “你带来的牛肉干,腊肉,火腿都很好吃。” “嗯。” “我在边疆哨所,给你寄了一个包裹。明年的二月十四日,不能陪你过,这是提前送你的礼物。” “嗯。” “时间快到了,你还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爱有天意【5】 李云妮嗓子发干,憋了半天,心都跳到了嗓子口,她想说的话有好多,千言万语,能说的就一句:“哥,我等你回来。” “妮子,等我回来,每一年我想吃到你亲手煮的长寿面。” 李云妮听说过,日子过的苦了,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二分钱用,可是这相处的太短了,这一分钟能不能分成二分钟来用? 李云妮知道,这是军事专线,容不得太多她说情话的时间,她只能更加仔细的倾听话筒,多听一听,赵振华的声音。 电话里,传来突突的敲击声,是指尖敲击话筒的声音,李云妮认真的听着,一下,二下,三下,四下,五下,六下,电话挂断了。 只有嘟嘟的长声,李云妮心口还在跳着,捂着嘴,眼泪哗地一下向下流下来,一下是爱,二下是爱你,六下,爱你,一生忠诚! 李云妮在挂嗜嘟嘟咱着的电话对话筒,指尖敲了十下,赵振华,你听见了吗?我想对你说的话:爱你,一生忠诚,等你回来! 走出指挥室,首长的站在门外,带着岁月磨励的方正脸上,深刻的眼睛,李云妮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感激的行了个军礼。 首长也笑了,举起手,行了一个端正的军礼。 走到参谋部前面的岗亭,赵梅香面色通红,上下不接下气的,正在跟赵兴邦说话,脸上写着惊奇: “我真是服了,云妮跑得可真快,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我追了半天这才赶过来。哼,我要跟爸说,这要想跑得快呀,用枪射脚后跟,这方法过时了,就在前面掉上了个赵振华,保护妮子就跟装上马达一样,跑得比子弹都快!” 李云妮笑着走过去,去拉着赵梅香的手,赵梅香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回去的路,我可走不动了!你背我回去!” 再面对赵兴邦和赵梅香关切的眼神,李云妮什么也没说,只是笑。 赵梅香一脸好奇,问她:“云妮,华子在电话里说什么了,看你这么高兴?” 李云妮笑眯了眼,转成另一个话题:“三姐,我听说,叶凯的女同学从首都给他寄了一份包裹过来,我通知他上我们家拿了,他这该该过去了。” 赵梅香眼睛都瞪圆了,一拍她的肩,吼道:“你说什么?他女同学?!哪一个?!什么样的包裹?!里面装的是什么?” 李云妮无辜的柔着自己的肩,“我也不知道呀。” 赵梅香拨腿就向回去的来路跑,边跑边喊:“不行!我得赶紧回去看看!”一遛烟的就跑没了影。 爱有天意【5】 李云妮向着赵兴邦挥了挥手,跟着赵梅香向回跑。赵梅香跑得太快,她刚刚走出军区,赵梅香己是跑在山尖上,只留下一个小黑点。 李云妮摇头笑了笑,心情很好,赵梅香这一次要是说,关于跑步的话题,她也有话说了,女人有二种情况下,跑得比子弹快,一种是见情郎,一种是见情敌!哈哈! 收到赵振华寄来的包裹,是在几天以后了,李云妮顾不得车富子和沈心悠取笑的目光,抱紧了包裹,从家里一路路了出来,一口气跑到山腰上。 这是正对着自家的田,云妮有空时也常上这里来坐,地里的庄稼长得很好,用得是供销社新进的种子,比去年的长势还旺,绿油油的,一片又一片,很是心旷清爽。 李云妮在树下平整的石块上坐好,小心的打开包裹,赵振华包得很仔细,李云妮拆了一层又一层,越来越是好奇,看看地下那一层层的纸包裹,自己先是笑了。 在某一本己上看过一句话,这世间的每一件事,男人就像洋葱,想要知道他的真心,就要一层层剥开看,总有一片会让女人流泪。当你流着泪剥到最后,你才会发现,他给你的心,就是你流泪的削开的这每一片。 李云妮拆了一层又一层,赵振华给她这颗心是什么呢?也是一层又一层后,才发现的这每一层包裹纸?有喜在悲的一天又一天? 拆到最后时,李云妮怔住了,最里放,用一个木盒子装着,打开来,层层的香气,一朵雪莲花生姿勃勃的放在里面。 李云妮看着出神,雪莲花很漂亮,花瓣上,还有刚刚融化的露珠。这是赵振华在五千米高的海拨山峰上,亲手采的吗?她拆到的真心,不只是洋葱会让她流泪,更是会让她怦然心动的雪莲花香,美丽又纯白,很多年过去后,也不能忘记那一刻的感觉。 李云妮这一天下午,就捧着这一朵雪莲花,远望着天空。 又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哥,去完成你的理想吧,在你飞过神州大地时,我知道,你会在天空上划下那二道线, I love my motherland!一生忠诚。 新年的鞭炮响过,一岁又过去,从冬天到春天,又到夏天,眼看又是一年过去,李云妮的日子过得很顺利,就像事情有了好的开始就会有好的过程。 农场的事基本上不用她操心,赵方禾和李世清全权负责,几乎不用她插手,销路也很顺畅,因为前一年,李云妮的猪和虾质量上乘,销路很好。 吴英和吴大哥那边直接跟她签定了长期合同协议,说定了,以后农场这么的生畜都由他们来销售。 叶凯和赵梅香的婚事也办了,赵方禾和叶伯伯商量好了,新房还是设在赵家,部队上的首长都来了,十分隆重,因为叶伯伯不方便露面,婚礼结束后,小两口又特意在农场又办了一场。 李云妮下去了,看着十几位老军人,整着军装站在农场边上,围起了篝火,叶凯和赵梅香一杯接一杯的敬着酒,脸蛋喝得红通通的。 叶伯伯很高兴,一张脸红光满面,他站在篝火边上,手中举着酒杯,唱起了军歌,在座所有的老军人都站了起来,每人手中都是拿着一海碗的酒,眼睛里蕴含着热泪,一起唱起来,歌声洪亮豪迈。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我们是人民的子弟 我们是人民的武装 从无畏惧绝不屈服英勇战斗 ……” 爱有天意【6】 叶昌明一把拉着李世清,大笑着说:“老李头,我从来没这么高兴过!小凯娶了个好媳妇,新的一代长成起来了,代替我们守卫祖国守卫这片土地。我高兴!今天,我们喝个痛快!” 李世清也高兴,跟着叶昌明,一杯一杯的喝着酒,“老叶,我们要好好活着,看着祖国一天比一天强盛。我们还不老呢,我女婿说了,总有一天,他会开着我设计的飞机,巡视华夏九万百土地!”。 李云妮在一旁看着,李世清红光满面,喜悦的脸,比起她结婚时,李世清的精神状态强了一百倍,甚至是比刚回国时还要精神抖擞。 沈心悠悄悄拉了一把李云妮,嘴角含着笑,说: “你看你爸,这一年,可是一天比一天不服老。总是让叶凯给他想尽办法弄来世界最新航天军事杂志,自己苦学还不算,还把那些最新理论整理成日志,天天在屋里摆弄图纸。自己总爱念叨说,他不能就这么荒废光阴,将来华子还要开他的飞机呢。” 李云妮也笑,撇撇嘴说:“嗯,我看呀,爸可不止想华子作半子,直接是当儿子了。妈,你快跟爸再生一个吧,要不然,我这丈夫也要给爸抢去了。” “呸!跟你妈也没大没小,都嫁人了,还这么没羞没臊的!妈都多大年纪了还生!”沈心悠红了脸,“你这丫头,等华子回来,你们快生个大胖小子才是正经!” 孩子呀——李云妮笑着看向天空,今天天气很好,就算是夜里,天空也是没有一丝阴云的深蓝色。 哥,你现在在哪里呢?什么时侯我们才能象平凡的夫妻一样,过上相守的日子呢? 李云妮靠在沈心悠怀里,说:“平时看到村里有年轻的夫妻吵嘴,我都很羡慕,能吵嘴多好呀,老婆怨老公不洗脚就上炕,老公怨老婆吵菜多放了盐,就这样每天吵吵多幸福。” 沈心悠心疼的看着自家闺女,叹了口气,安慰她说:“妮子,华子快回来了。你可不能钻牛角尖。” 李云妮抱着沈心悠撒娇,闻着她身上的味道,笑着说:“妈,我明白,我会一直等着那一天的。泰尔戈有一句名言,鸟儿,一次次飞走,是为了一次次归来。我哥开得是飞机里的战斗机,比飞鸟还飞得高呢,他一定会回来的。” 日子一天天平顺的过去,夏天将尽的时侯,赵梅香查出来有了一个月身孕,这可是小一辈里的第一个孩子,三家人都高兴坏了,当天晚上聚在一起为赵梅香和叶凯庆祝。 叶凯高兴的晕了头,一天下来就知道傻笑,要不就是盯着赵梅香的肚子眼神发直。 看得赵梅香都受不了了,硬是推了他一把,脸红红的说:“别看了,让人笑话。” 叶凯傻笑着,直话直说:“我看自己的儿子,有谁笑话?” “唉,你这木头,”气得赵梅香对他瞪了个大白眼,甩过头再也不答理他。 一场酒宴吃完了,赵梅香也不肯回房,摸到李云妮的屋里来,和她并排躺在房上,说着悄悄话,语气带着娇嗔: “这男人对孩子怎么那么贪心呀,我这肚子里刚怀上,叶凯就说了,生完这个,还要再生二个,正好三家人,一家看顾一个,省得三家老人抢。他当我是母猪呀!” 又起波澜【1】 李云妮噗哧一声笑,“你就是母猪,也要有优良的种猪不配种呀,你一个人也生不出来呀。” “呸,”赵梅香坐床上爬起来,冲着李云妮就是闹,红着脸说:“你也来气我!” 李云妮收住笑,叹口气,拉着她的手说:“不是气你,我是真心羡慕你。三姐,你多好呀,这才结婚半年,就怀上了,我和哥结婚都二年了,还不知道什么时侯才能过上正常夫妻生活。” 赵梅香拉住她的手,又是重新并排躺在被窝里,“你放心吧,华子也该回来了,我问过叶凯,他说飞行学院这一期的学员,结束学习了,估计过几天就能回来。” “真的吗?”李云妮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惊喜的睁圆了眼。 “是真的。” 李云妮听着这话,就想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收拾,赵振华就要回来了,她要把家从里到外收拾一遍,迎接他。 赵梅香把她硬压了下来,哧地一声笑着说:“看你急的,明天再收拾也行!” 李云妮这才翻身又躺下,兴奋的翻来覆去,再没心思去考虑其他。 赵梅香知道李云妮的不易,也没再开她玩笑,倒是又想起一件事,侧过身,说:“前几天,我看到大姐和新调来的副师长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听军区的人说,他在追求大姐呢。” “是吗?”李云妮来了兴趣,“他人怎么样?叫什么名字。” “我听说叶凯说,他是从华南调过来的,全名是贺辉,副十八岁参军,二十七岁就提升为副师级干部,作风硬朗,作战勇敢,人品没得挑,是我们军区最年轻的师级干部。” 贺辉?这个名字听着挺耳熟呀。李云妮在脑海里来回翻了好几遍,眼睛一亮,她想起来了! 贺辉是与赵振华并列的军中传奇,赵振华是在空军,贺辉是陆军,最为擅长山林作战,当初在那场十年的西南战争中,用一个师打掉了敌人三个师的包围圈,一战成名,听说他一生未婚,现在怎么会和赵青竹联系上了? 正纳闷着,赵梅香又开始八卦了, “我今天去军区医院作产检,听说二姐和那个田军医好像在谈恋爱,我这去找她,还真撞上了呢,正好看到她从田军医办公室出来,二姐眼睛都红红的。气得我直接冲进去,责问了田军医。那个男人真是气死我了,他竟然跟我说,他配不上二姐,让我劝劝二姐,再挑别的对象,他不想二姐被人笑话。你说这算怎么回事?” 李云妮一怔,赵莲玉和田安南真的有。她这直觉还真是灵敏,竟然让她又预知到了。 难怪,前一阵子二姐神神秘秘的,早出晚归,她向来节俭,不爱打扮的,这一段时间,也注意起外表来了。女人呀,总想在喜欢的男人面前,展露出最美丽的一面,就算是二姐也不例外呢。 李云妮又一想,又觉着不对了,田安南说配不上二姐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他脸上那道疤?田安南看着不像是自卑心那么重的人吧,再说一个军人,又在乎什么外表呢? 那是战场上受的伤,是荣誉,全军上下,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认为他配不上二姐的。 李云妮转过头来,正对上赵梅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她噗哧一笑,拧了她脸一把,“你这张嘴越来越八卦了,什么消息也能让你探听出来。” 又起波澜【2】 赵梅香脸一红,“你还不知道叶凯那个脾气,他是绝对不多话的,我再不多说一点,我们两个就要给闷死了!我这是给你汇报情报呢,你还笑我!” 两个人正说闹着,从大门那里传来敲门声,李云妮与赵梅香相视一看,说:“这么晚了,会是谁来了?” 叶凯的声音从她们屋前院子里传来,他喊着:“我去开门,梅香,你不用出来了,天黑别摔着。” 李云妮指着赵梅香直笑,耶揄着说:“看吧,这话少的男人,更心疼人呢,三姐,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赵梅香脸红红的,不答理李云妮,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没几分钟,从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正是向着她们这屋里走,李云妮笑着说:“得了,你快走吧,你家叶凯亲自来接你了。” 赵梅香还没来得及说话,屋门呯的一声被打开了,一个人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屋门口。 李云妮怔住了,瞪圆了双眼,捂着嘴,一时间以为自己又作梦了。是真的吗?这是梦吗? 赵梅香轻笑一声,从床上翻身下床,走到门口时,拍了拍来人的肩膀,轻笑的说:“你媳妇想你想得魔怔了,新冲上去抱着亲两口,她就醒了!” 又是一笑,她轻快地走出了房门,叶凯正在门外等着他,黑夜中,关切的目光又黑又亮,笔直的身材像颗树一样,朴实可靠。 赵梅香笑着迎了上去,心里琢磨着,他说生三个崽仔那就三个好了,还再多生一个留给他们夫妻自己带,嘿嘿! 李云妮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眼睛都不敢眨,赵振华!这是赵振华!是他吗?是他吗! 赵振华肩膀上还背着行李,放下行李,几步走了过来,脸上还是那熟悉的笑,拉着她的手,紧紧握住,一下,二下,三下,四下,五下,六下。 李云妮眼眶瞬间湿了,一把抱住他,埋首在他肩膀上,用力的在他肩头咬了一口,哽咽的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摩斯秘码吗?我不懂,我要你说给我听。” 赵振华抱住她,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背,温声说,“这是李云妮的密码,握一下,是爱,握二下,你是爱你,握六下,爱你,一生忠诚。妮子,我回来了。” 李云妮眼角湿润,立即伸手紧紧抱住赵振华,这是他在变相的表白吧! 赵振华这个腹黑男,总是把爱潜在心里,这是他第一次,这会直接的在表白他的爱。 李云妮用力在他肩上重击一下,又是哭又是笑,不满的说:“哥,你说什么呢!明明这就是赵振华的密码!我有证据!” 赵振华抱着她正笑着,突然间,满身僵直,眼瞳瞬间放大,一把按住李云妮的手,斥责道:“你干什么?手在摸哪里!” “立正!站好不许动!我要鉴定一下,在天空上飞了一年,你这全身的零件功能正常吗?” 李云妮下达命令,狡猾地笑了笑,不但没有收回她刚刚探入他身上的手,反而索性干脆开始解衣服,七手八脚的拉扯着他的衣服,一副急不可耐的猴急样子。 赵振华忍不住脸上一红,按着她的手,哑着嗓子低声说:“还没关门呢,妈在厨房忙着呢,一会还要送晚饭过来,先等一等。” 又起波澜【3】 “喔,”李云妮泄了一半气,幸好脑子里还有理智,她再着急,也不能当着婆婆的面,把她儿子给强-上了吧。这个面子,她还得要。 李云妮拉着赵振华坐在床沿上,眼睛盯着他,总也看不够,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哥,你身材更结实了!肩膀宽,腰也细,肌肉有力,大腿结实,不知道那里也壮了吗?眼睛要是能视-奸,我现在就把你奸上三百六十五次!” 赵振华耳际发红,又开始结巴,“李,李,云,云,妮!” 李云妮嘿嘿一笑,向着屋外扫了一眼,小手探进了他的后背衣服里,“婆婆作饭还要有一会呢。我轻一点,你别出声。” 赵振华一把按住她的手,警告的瞪她一眼,“你又干什么?老实一点。” 李云妮白了他一眼,这个别扭的男人不下达命令不听话,她直接说:“你老实一点!坐好不许动,也不许出声!我要验身!” 赵振华没再压着她,松开了手,黑亮的眼睛深深的看着她,两个人并排着坐着,从屋外看进来,很正派的姿式,只有从背后看,才能发现里面的秘密。 李云妮的手一点点贴在他背上,上下移动着,真结实呀,忍不住,她吞了一口口水,紧张的盯着屋门口,手向赵振华的下腹探去。 李云妮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道光,恶意的一抓一放,听到赵振华低喘声。 “别闹了!”赵振华低沉着喊。 “想我了吗?”李云妮没放手,贴上他低声问。 “想……” “有多想我?”安禄山之爪,又是在他灼热坚挺上调戏了一把。 赵振华一把抓住她,眼神深沉,“别闹了,” 李云妮不满的挣扎了下,赵振华按得紧紧的,不让她再动,嘶哑的声音说:“你要我现在就早-泄吗?” 李云妮脸一红,瞪了他一眼,这腹黑男,更腹黑了!李云妮老实下来,婆婆的的威信还是根深蒂固的,她可不想让车富子看到她耍流氓的画面,刚刚抽出手,从院子里传来脚步走,李云妮和赵振华条件反射的站起来,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身上的衣服。 车富子端着一个托盘走出来,脸上红光满面,李云妮忙迎了过去,接过来,摆放在桌子上,车富子笑着说: “华子,你难得回来,好好陪陪云妮。放心吧,一直到明天早上,都不会有人来打搅你们。妈就等着抱大胖子孙子了!” 说完这一句,车富子笑着走了出去,顺手还带上了门。 赵振华和李云妮对望了一眼,哧地一声,同时相视一笑。 赵振华坐在桌边,李云妮坐在他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吃饭,车富子下了一碗牛肉面,份量充足,上面铺满了一层酱牛肉。 又起波澜【4】 李云妮就坐在一边,看着赵振华,怎么看都看不敬。都说男人的性感是来自身材,她怎么觉着赵振华连吃面都这么性感呢? 赵振华给她盯的耳根有些红,夹起一片牛肉,送到她嘴边,李云妮张开口,咬在口中,牛肉真好吃,又香又筋道,一双色目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赵振华精壮的身材,他这身健子肉,肯定更好吃! 赵振华嘴角扯出一道弧度,自家流氓妻这个表情太明显了,她眼中的热度,把他身上都点上了一堆堆火,他从脸盒架上顺手扯下毛巾,丢在李云妮脸上,“快擦擦你的口水,都要流到碗里了。” 毛巾正中她的脸上,李云妮嘤了一声,扯下毛巾,理直气壮的盯着他:“流口水怎么了?你又不是没吃过我的口水。” 赵振华干脆就不理她,夹着手中的牛肉片,不时的喂到她的嘴中,耳边的红泄露了此刻他的心情。 李云妮光明正大的盯着他,笑眯眯着吃着送到嘴边的肉。 这一顿饭吃得很艰辛,赵振华喝完面汤,刚放下筷子,李云妮直接拖着他向床上走。 李云妮一把将他压在床上,热情的吻了上去,吻他的唇,他的脸,他的眼睛,这时再也没有顾忌了,她更是放开手脚,心急的解着他的衣扣。 赵振华黑亮的目光看着她,有一件事,他该先告诉李云妮,“妮子,我有件事,必须先告诉你。” “什么事?明天再说。”李云妮热情的吻着他,全神贯注与他的衣扣作斗争,含糊的回了一句。 赵振华按住她的手,认真的说:“我要上前线了,明天一早就要走。” “什么!”李云妮惊住了,不敢置信的瞪着赵振华,上前线?现在西南的战争就己经开战了吗?她的记忆里,赵振华上战场要在二年以后,怎么现在就要去前线了呢? 赵振华语气慎重,“是的,西南边境上最近小规模的战事频繁,因为是山林地区,地形复杂,我们作为第一批战卫机飞行员,己接到指令,先行去边境巡境,侦察地形。” 李云妮沉默的看着他很久,一言不发,水亮的眼睛里,没有情绪,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赵振华担心的抱紧她,他知道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很突然,战争对对于她来说还很遥远,现在,却要逼迫着她去接受他要上前线的事实。 李云妮翻过身,推开他,侧躺在床的另一侧,用背对着他。 赵振华叹了口气,单肘支起身体,从她上方看着她的脸,“你生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李云妮平静的说,看也没有看向他,仍是用背对着他。 她的话气太平静了,更是让赵振华心里不安,如果李云妮哭着闹着,他还能理解她在想什么,可是现在这样平静的李云妮,让他心疼的历害。 赵振华从她背后抱紧了她,脸贴在她的脖子上,温声说:“我知道,你等了我二年,日夜盼着我回来,现在我一回来,却告诉你我要上前线,你心里难受我都知道。” 李云妮轻声的“嗯”了一声,表示她听到他的话了。 又起波澜【5】 赵振华抱紧了自己的小娇妻,把她板过过来,翻身压上她,温柔的吻随之吻上李云妮。 李云妮闭上眼,张开口,顺从的被他吻着,他的舌伸进她的嘴里,与她热情的嬉戏着。 李云妮坦然地承爱着他热情的爱抚,心里想着,赵振华就是这样大男子主义的人,她对他热情时,他就害羞的放不开,等她不理他时,他又热情地缠上来,真是个别扭的男人! 他是想用身体来补偿她,让她消气吗?哼,没那么容易! 李云妮反手抱住他,享受着这个热情的吻,他的大掌大胆的在她身上游移,惹来她的阵阵呻吟,赵振华的呼吸更加急促,结实修长的手指,探向她的衣扣。 扣子一颗颗解开,露出李云妮只着紧身棉衫的身材,高耸的胸口一起一伏,被纯白的背心紧紧包裹着,分外诱人。 赵振华呼吸更加沉重,眼睛灼热,低下头吻了上去,手指解向她的裤子,利索的解开,褪了下去,激昂的灼热立刻抵上她的大腿根,隔着她的底裤磨蹭着她。 李云妮难耐的呻吟一声,修长的大腿,缠上他的腰,赵振华心头发烫,正要有所动作,直奔主题。 李云妮突然睁开眼睛,用力的推开他,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扭开头翻身下床,“我去洗个澡。” 赵振华一时没防备,怔怔的躺在一旁,他现在全发热的快爆了,他的小妻子这时说要去洗澡? 李云妮气定神闲,身上仅着一件贴身的背心,一条热裤,不着急着进洗澡间,反倒是在屋里走了个来回,像是在找洗换的衣服。 赵振华平躺在床上,目光紧紧的盯着她诱人的身影不放,有些明白,李云妮这是在干什么了。 他的小妻子这是生气了吧!所以,在他最火热的时侯,直接把他晾在一边,明知道他欲火焚身,她却更加嚣张展露着自己的性感诱人,非要把他烧成灰烬,才解气。 李云妮找出自己的换洗衣服,坐在了与床几步之隔,正对着床头的椅子上,修长白皙的大腿,跷起来,搭在桌子边角, 胸前的丰盈一览无疑。 赵振华浑身滚烫,血液沸腾,口干舌燥,他用最大的意识力控制住自己,用力咽了口口水,耳边听到李云妮说:“哥,我想洗澡,你去厨房,给我烧点热水,提进来吧。” 娇妻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赵振华知道,李云妮这一次气得不轻,而且,也是他对不起李云妮。他沉默的翻身下了床,向着屋外走,烧水给媳妇灭火去。 李云妮眯着眼瞪着赵振华离开的背影,哼了一声, “赵振华,今晚上就把你收拾个外焦里嫩!看你还敢把我当织女!这是七夕吗,一年就见一次面,说走就走!什么战斗机侦察敌情,老娘先把你检修一遍!榨干你最后一滴油!” 二十分钟后,赵振华烧水回来了,李云妮赞叹着,当兵的就是体格好,这么一个大桶,还带着一桶热水,他一个人也搬进来了。 李云妮从床上坐起来,神色从容,一步步走到浴桶边上,全当赵振华不在一样,一件一件,把身上仅有的二件衣物全脱光了,丢在地下。 又起波澜【6】 看也不看赵振华,轻松的迈步跨进浴桶里,热气腾腾的水,瞬间就把她白皙的皮肤上薰出一层粉红的色彩。 赵振华呼吸急促,转过身,目光看着窗外,不敢再向李云妮洗浴的方向瞧,用力握住拳,稳住纷乱的心神,额头汗水湿了头发,这小妮子就是腾折他呢!真当他不是男人吗?! 可惜他还是小看了李云妮,她的折腾只是刚刚开始呢。 他下意志力又要面临新一轮考验,全身正紧绷着,听到李云妮的叫声,“哥,你来帮我擦擦背,我够不着。” 李云妮声音很好听,特别是柔着嗓音说话时,就像一道瑟琶,每一个音节都能撩动在最心痒的那个位置。 赵振华混身一僵,紧绷着身子转过身体,向着李云妮的方向僵硬地走过去,一步又一步拖着似千斤重的腿,好不容易走到浴桶边上,颤抖的手,接过李云妮手中的擦澡巾。 李云妮仰起头,漂亮的脸正对着他的脸,她笑得很甜,一双水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赵振华从未经历过这样的考验,拿着擦澡巾,贴上她滑腻的背,眼睛中只容下她笑靥如花的脸,额角的汗,一颗一颗滴落在洗浴盆里。 李云妮伸出手,摸上他的脸,仔仔细细的描绘着他的轮廓,赵振华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帅哥,可他这张脸却是极为耐看,男人味十足。特别是浓密的眉毛下黑亮的眼睛,当他看着她的时侯,李云妮总是感觉到他是在说,她就是他深深看着的那个女人。 赵振华停下手中艰难擦澡的动作,擦操巾掉进了浴桶里,他低下头去,吻上她的吻,李云妮那双眼睛就像能说话一样,倾诉着千言万语。 李云妮仰着头,抬手搭在他肩膀上,抱着他的脖子,承受着他的吻。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两人个就这样忘我的吻着,热情缠绵,直到浴盆里的水热气慢慢消散,李云妮仍是没感觉到冷,只是用力的抱着他的脖子,深深的吻着。 赵振华突然弯腰抱住她,哗啦的水声后,李云妮被抱了起来,身上还是湿湿漉漉的,水沾湿了赵振华的衣服。 赵振华向床走了几步,侧身把李云妮放在床上,偏过头刚要开口说话,李云妮突然一笑,凑过去吻上他的眼角,拖着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翻身压在他的身上。 她从上面低头笑看着他,低下头又吻了他脸颊一下,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她说:“哥,你的吻技。” 赵振华喉节滑动了一下,扣紧李云妮的肩,触手温润滑腻,他稍稍一用力,能就在上面留下一道指痕。 赵振华深吸了一口气。暗哑着声音低声说:“不生气了吗?” 李云妮噗哧一笑,用着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姿态,在他脸上扭了一把,说:“看你的表现。” 赵振华的耳朵更加的泛起了红,烫得惊人,呼吸喘重急促起来,心跳如擂鼓,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呀?不害臊吗?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 “我本来就不是女人,害臊什么。嫁给你二年,我还是原装正版的没拆过封,就等哥你来剪彩入住了。哥,我好想要个孩子,梅香才嫁人半年就有孩子了,跟我同期嫁人的新媳妇,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又起波澜【7】 李云妮薄嗔着倾诉着委屈,赵振华心疼的吻了亲她,他知道,自己欠这个女人太多了,这么好的女人,值得男人用全身心的疼爱守护。 他却不能陪在她身边,结婚二年,真正守在一起的日子,连一天都不到,这一次,他要上前线,更是不知道什么时侯能回来,能不能活着回来。 赵振华想说些什么,李云妮伸手封住了他的唇拦住他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别说话,也别动。” 她从床角扯过围巾,折了几层,遮住他的眼睛,在他后脑打了个结。 赵振华不明所以,不解的看着她,直到眼前一片黑暗,又听到李云妮的声音说:“哥,我给你讲个笑话。” 赵振华感觉着她柔软的手,在解着他身上的衣服,上衣的衣扣被解开,她的手又解开他的裤子,黑暗中,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分外的敏感,让他心跳加速, 李云妮轻笑了一下,解开他的裤子,两个人,正直的贴身以对,这才接着说: “有一对夫妇非常恩爱,几乎一个月有三十天在‘行房’。有一天,先生身体忽然觉得不舒服,医生检查之后说:你有心脏病,必须停止行房,不然会有生命危险。先生把事情告诉妻子,两个人只好分房睡了, 先生睡在楼下,妻子睡在楼上,一天晚上男人上楼时,恰好撞到妻子也要下楼,他问:你有事吗?妻子很正经的说:“我是来杀你的,那你呢?” 男人回答:“我是来自杀的。” 李云妮的手拉住了赵振华,按在他的心口上,笑着问:“你要上战场了,所以,你记住,你的命是我的,要死的话,就保住命回来,等我杀了你。你明白吗,哥。” “嗯。” 房音的温度越来越高,暖昧的呻吟声,赵振华呼吸加重,感觉着李云妮牵着他的手,在她身体上一寸寸的移动着,她漂亮的脸蛋,精制的锁骨,光滑的背,丰满的胸口,修长的大腿,就连最火热的那个部位,李云妮都牵着他的手,巡视了一遍。 她一遍遍地在他耳边说:“哥,我要你活着回来送死,你一定要活着,等着我来杀你——” 这一天晚上,赵振华一生都没有忘记过,黑暗中,李云妮不断的呼唤声,她灼热的体温,缠在他身上的温度,一次又一次,就像海浪一样把他淹没。 第二天清晨,清晨的阳光照着床上,两道火热纠缠的人影,李云妮低头吻上他的吻,感觉着赵振华热情的回吻,眼角的泪,一滴滴落下来,掉在他的脸颊上。 李云妮低下头,靠在他的胸口,赵振华的心跳声,平稳有气,一下又一下。 她真的是很怕,有一天,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这个心跳声,地球仍旧会自转公转,她却会再也找不到前进的动力。 “天亮了,哥,”李云妮哽咽着说,紧紧的抱着他,舍不得松开手。 赵振华放在她腰间的手臂,将她搂的紧紧实实,他棒着李云妮的脸亲了一下,叹口气,拉下她的头,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长发间。 “李云妮,我会回来的!回来自杀!” “嗯。”李云妮低声应了一声,威胁地说:“哥,你要不回来,我就去杀别人。趁着现在我年轻,漂亮,还是未拆封的,追求的人一大堆,有的是人抢着来送死。” “你敢!”赵振华紧扣了她的腰,低吼。 等你【1】 “我有什么不敢!你都敢丢下我,我为什么不敢给别人生孩子!”李云妮振振有辞,毫无惧意,翻过身,从他身上下来,拉过床边的长衫罩在身上。 现在天也要亮了,院子里随时会有人走动,她可不想走光。 赵振华也穿着衣服,拉下眼睛上遮的布,刚提上裤子,抬头正好看到,李云妮套衣服的面面,晨光中漂亮莹润的身体,一闪而逝的美景,让他心头瞬间一动。 一个用力,伸手把李云妮拖回了怀中,李云妮白了他一眼,老老实实的靠在他怀里,“干嘛?让你占了一晚上便宜了,现在还有精力发情?我累了,别碰我。” 赵振华耳际发红,低头封上她的唇,低沉着声音咬着牙说:“李云妮,就为了给你剪彩拆封,我也会活着回来!” 李云妮噗哧一声笑,躺回他的怀中,笑眯着眼,亲了他一口,“这才乖!军令如山,你要坚决完成任务!” 赵振华弯起眼睛,神色温柔的笑,“艰决完成任务!为李云妮奉献终身!” 李云妮又是笑出声,反手抱着他,享受着他离走前,这最后一刻温馨,她认真的看着赵振华的脸,一口一口亲下去,亲到下巴上时,李云妮眼尖,一下看到印在锁骨上方,鲜明的被噬咬的齿痕。 李云妮脸蛋涨红,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摸上那道齿痕,昨夜她真有这么狂野吗? 不敢置信的向下面看,天啊,李云妮火速的跳开,用裤子捂住脸,丢人,太丢人了! 赵振华赤裸结实的胸膛上,从脖子到小腹,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满满的都是她的牙印! 赵振华是侦察兵出后人,学习的课程中就包含了心理课,李云妮现在的动作很好解读,明显就是她害羞了。 赵振华低头看看身上,这一身牙印,他倒是挺自豪的,这是跟媳妇恩爱的证明嘛。 赵振华笑了手,伸手一拉,把李云妮重新拉回怀里,紧紧扣住。“这个时侯才害羞?” 李云妮脸蛋通红,不甘心的瞪了他一眼。这是闹哪样呀!形势逆转了吗?哪一次都是赵振华害羞,她得意,现在怎么反转了? 李云妮厚着脸皮,硬撑着在他胸口上摸了一把,痞痞的说:“彼此,彼此。哥,你在我身上,也没少啃。你那架飞机,穿梭一晚上,不累吗?战斗机就是时刻战斗呀,现在还抵着我大腿!” 赵振华耳根通红,这一次换他不好意思了,他将下巴搁在李云妮的肩颈处磨蹭,忽然说: “我该走了。” “这么快吗?天才刚亮,再留一会吧,就十分钟。” 李云妮抱紧了他,不肯松手。这一别,也许就是生死离别,她记忆里,赵振华在战场上受过伤,但是,活着回来了。 可是这一世,变数太多了,李云妮自己都没有了信心,眼泪瞬间沾湿了他的胸口。 赵振华吻着她的眼泪,温声说:“我会平安回来了。你等我。” 等你【2】 “嗯。”李云妮无声的流着泪,点点头,手指在他脸上描缓着,把他印到心里去,她挤出一个笑,“哥,你走吧。我会当成你只是出门晨练,等我再睡醒时,你就会回来了。” 李云妮紧紧闭上眼睛,泪水仍是控制不住的向下流,耳边听着赵振华的一举一动,他穿好了衣服,他翻身下了床,他走到了门口! 李云妮心口狂跳着,她真的很想睁开眼睛,再看他一眼,可是她真很怕自己,任性的不放他走。 倾听着赵振华打开了门,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李云妮一下子坐了起来,盯着那道门,捂着被子哭出了声。 门轻轻扣敲着,一下,二下,三下,四下,五下,六下,敲一下,是爱,敲二下,是爱你,敲六下,爱你,一生忠诚。 李云妮紧紧抓着被子,听着脚步声从门外,一步步向院子外面走去,渐渐地再也听不到了。 哥,我等你,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我爱你,一生忠诚—— 深秋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比赵振华走后,李云妮有很多时长打不起精神。 家里的人都明白她现在的心情,作为军人,从穿上军装那一刻起,就己是把生命交给了国家与人民,保家卫国是天职,作为军属,从嫁给他那一天起,早要承受这样的分离。 战争是残酷的,谁也不能保证能从战场上平安回来,每个人心都纠的紧紧的。 李云妮从那一天起,就养成了个习惯,随时都把收音机带在身边,听着无线电台的广播,随时关注前线的消息。 这年代电视还没普及,无线收音机就是最前沿的信息了。 军区的气氛也越来越严峻了,经常会有出其不易的人事调动。 新年快来来临时,赵梅香又来找李云妮了,她怀孕五个月了,肚子明显能看出来了,叶凯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盯着她,嘱咐她出入小心,赵梅香仍是一幅风风火火的样子。 李云妮看她一进来,赶紧把床让出来,赵梅香自己没自觉,横冲直撞的,可是把他们这些旁边的人吓得不轻。 赵梅香一屁股坐在床上,习惯性的摸了摸肚子,转过头,对李云妮说,“我刚听到的消息,军区刚下的调令,贺副师长调派战场,军区医院也要列出了名单,医护人员前往战场救助,田安南也在名单上。” 李云妮心口跳到了嗓子音,瞬间脸色苍白,他们军区隶属于西南军区,与战场离得最近,军区会调派部队赶趁战场,所有人早就有心理准备。 可是,这太早了呀!离战争正式爆发,还有一年,现在战状还未明朗,贺副师长亲上战场,连医护人员也赶去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战争己是一触即发,而且前线必须发生了大规模的伤亡! 赵梅香看李云妮脸色,也知道自己说得急了,赶急说:“你放心,华子没事,叶凯接到前线战报,目前,战斗机侦察机无一伤亡。” 李云妮这才松了口气,脸色缓了过来,一个消息,就让她从天堂地狱之间转了一圈,心到现在还在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的跳着。 等你【3】 缓过神来后,李云妮这才想起一件事,惊问:“你说,贺辉和田安南都要上战场?什么时侯出发?大姐和二姐知道了吗?” 赵梅香摸着肚子,也是一脸的烦恼,“军部调令上说,明天就出发。大姐二姐那边应该也知道了吧。” 李云妮皱着眉头,这一段时间,因为赵振华上战场的事,没有心思过问她们的进展,没想到,这一来就是这么二个劲爆的消息。 到底大姐和二姐是怎么想的呢? 大姐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一次伤害,所以对情感更加内敛了,所有的心思都藏在心里,就连车富子也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整个军区的人都知道,贺辉喜欢她,在追求她。她越只是淡淡的,有几次,贺辉还追到赵家来拜访。赵青竹的表现,即不像是不高兴,也不像是高兴,完全就是把他当成普通的战友一样的接待,介绍给所有人。 不仅是车富子焦急,就连赵方禾都上心了,直接就对着赵青竹发了话,他对贺辉那是满意到十分,连连夸赞:“贺辉是个真爷们,有情有义,你要错过他,这一辈子再也找不到比他更适合你的人!” 不管旁边的人怎么着急,赵青竹就是不慌不忙的,像是与她无关一样。 李云妮想起赵青竹的表现,也是挠头皱眉,大姐的心思太深了,她也看不透。至于,别一个当事人二姐赵莲玉,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李云妮在知道赵莲玉与田安南的事件之后,也问过赵莲玉,争得她的同意后,也去找孙婶子,托她向田家说和这门亲事。 最出乎意料的事就在这了,田振北是大喜过望,一口就替田安南答应了,可问题是,田安南表情得极为激烈,说什么也不同意,说来说去就一句话,他和赵莲玉不合适。 孙婶子来回李云妮时,脸上也是困惑,不解的问:“就莲玉的条件,安南还有什么不同意的?怎么就是死拗着说不合适呢。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脾气最和善了。前面几次给他介绍对象,女方家不同意,他也是客客气气很有礼貌。可这一次,他都跟他大哥吵起来了。” 李云妮也是没想到,她猜着,应该是田安南不是对赵莲玉没意思,而是没想通,觉着自己配不上莲玉,所以才会这样。 婚姻这事,就是这样,强拉的不是夫妻,李云妮谢过了孙婶子,也只能感慨了。 自从田安南那边拒绝后,赵莲玉消沉了很多,甚至有些自暴自弃的样子。 李云妮也不是没劝过,就怕她一时冲动,随便就找个人嫁了。 可是要说倒霉,事情全赶到一起去了,赵莲玉被人相中了,对方就是前一世她嫁的那户人家。 赵家二老也相看过,觉着人品不错,赵莲玉神色平静,没有任何意见,就这样跟对方开始交往。 李云妮知道嫁给那个人的结果,自然不能让赵莲玉再作一次错误的决定。 人这一辈子有二次投胎,生下来是第一次,决定你的家庭出身,考大学是第二次,决定你未来的等级。可是作为女人这一辈子,比男人少一根胁骨,最比男人多了一次投胎,嫁人就是第三次,决定了下半辈子过什么样的人生。 等你【4】 值得吉幸,这年代还是讲求自由婚姻的,特别是赵家二老,思想上更加开明,军队里也不同于地方上,男女见一面互相觉着不错,亲事就定了,军队也更加鼓励,平等互敬的人际交往。 李云妮在赵家二老面前,好一举,赵莲玉是无可无不可,完全没有意见,就像是心如死灰以后,嫁谁都可以。 李云妮想着这二个姐姐的表现,心头就跳,一个是情感受创的杜十娘,一个是心如死灰的林黛玉,这回这事可真麻烦。 李云妮正在屋里急得团团转,突然听到院子里,车富子叫她,“云妮,云妮——出来一下,门口有人找你。” 李云妮一怔,会是谁找她,在这个小山村里,除了她认识的人,再也没别人了。“噢,妈,我来了。” 李云妮边答应着,边从屋里向外走,出了外院,正看到车富子在晒刚作好的腊肉,她指了指门外,笑着说:“人就在外面,真是个腼腆的同志,我请他进来坐,他也不好意思。” 李云妮应了一声,说:“那我出去看看,妈,你别忙了,先放着,等下我回来做。” 车富子笑了笑,应了一声,手中还是忙着。 李云妮也没办法,急忙快步向外走,想着赶紧看看是什么事,再回来帮着车富子做事。 刚一出院门,看到大门外站着的人影时,李云妮就头顶冒青烟,气得差一点冲上去,煽他二巴掌。 这叫什么事?!来得人竟然是卓和平!这个她这一辈子没打算再见面,恨不得避而远之的人。 “李云妮!”卓和平面带欣喜,自然熟的叫着她的名字。 李云妮压下心头的怒火,作出不认识的样子,诧异的问:“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卓和平雀悦的笑脸,顿时僵住了,他顿了顿,又伸出手,大方伸她,说:“你是初次见我,我叫卓和平,是军区政治部的。” “嗯。”李云妮随便的点了点头,没有握他伸出的手,直接就问,“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卓和平尴尬地收回手,脸上微微有些羞窘,片刻后恢复自然,“我认识你,那一天,我在山边看到你。你正坐在一树颗下,手里捧着一。” 说到这里,他把手中卷着的图纸展开,平摊着送到李云妮的面前,李云妮连接也没有接,随意瞟了一眼,僵住了。 这个卓和平,是天生多情?还是天生薄幸?脸皮也太厚了吧! 画上一个漂亮的少女坐在树下,手中捧着一朵圣洁的雪莲花,蓝天白云,绿草荫荫,少女脸上一脸向往的看着天空。 李云妮指着画,不敢置信的问:“你来找我,就是为了给我看你这幅画?” 卓和平点了点头,他特地把画拿到李云妮的眼前,指着最下边一行的英文诗,“Let life be beautiful like summer flowers, and death like autumn leaves。” 等你【5】 李云妮默念了一遍,生如夏花般灿烂,死如秋叶般静美。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卓和平深深的看着李云妮,“李云妮,你知道那句诗吗?恨不相逢未嫁时。自从那天我远远的看到了你,我才知道这一句诗的含义,那是注中命定的相遇,只是错在相遇的太晚。” 他在说毛?李云妮顶着黑线看着他,这个卓和平,到底是不是在念书时把脑子念坏了,俄罗斯大学里教的不是革命理论,而是俄国诗人一厢情愿的浪漫吧? 突然之间,李云妮好奇心起,问了一个完全无关的问题:“司徒丽云呢?”那才是他的命中注定吧,全军区都知道他们两个人打得火热,准备结婚了,是门当户对的好姻缘。 卓和平脸上也是痛苦挣扎:“不是的!我和司徒只是一时冲动。” 混蛋吧!李云妮怒了,上一辈子和大姐之间是一时冲动,这一辈子跟司徒丽云又是一时冲动,这个卓和平,也太冲动了!总是能弄出人命! 没有爱的性,都是强-奸,不以结婚为目标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卓和平就是耍完流氓,又去强奸,真是让她不耻。 李云妮当机立断打断他的话,脸上带着怒气, “这位同志,请你尊重一点!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私下我的画像,还跑到我面前,当面对我说这么胡言乱语的话,你真的是军人吗?对得起这一身军装和你肩膀上的五角星吗?我的丈夫在前线打仗,为了保家卫国流血奋战,你却跑来这里来调戏军属?!滚!你马上给我滚!不然我就去部队里告你!” 说完,李云妮就向大院里走,懒得再理这个情圣。真是倒霉死了,她这是躺着也中枪,怎么就这样也让他撞上了,还闹出这种乌龙鸟事! 想了想,不对劲,那样的画,要是让别人看到,会怎么想她。单身女人出这事,最多就是绯闻。她一个军嫂传出这程事,那就是丑闻,以后还怎么见人!唾沫星子也把她淹死了! 李云妮腾地转过身,抢过他手中的画,毫不手软,立时就撕成碎片,砸在他头上,气怒交加的说:“你不介意当破坏军婚的第三者,我还介意品味太低呢!快滚!永远别出现在我家门口!再不滚,我喊抓流氓了!” 上一辈子没能说出口的话,这一辈子全补上了! 卓和平用力捶了一下墙,拳头上都是血,他赤红着眼,吼着说:“不!你误会我了!我己经打了报告,申请向前线,今天我是最后一次来见你,李云妮,我们都不够勇敢,在错误的时间才遇上对的人,所以,我们都只能逃避,你保重!” 卓和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过头,毅然决然的转身就走。 王八蛋!他在说什么!跟前世一模一样的话,同样自负的动作,连让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李云妮快气晕了头了,怒吼着说: “你混蛋!你站住!你凭什么就自以为是,以为我会看上你!像你这种用情不专四处留情,自以为身第高,出身好的男人,我呸!骂你我都嫌脏了我的口!” 李云妮骂得痛快,卓和平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要上前线是吧!那就快去吧!前线上那么多为国为民的英雄,你去战火硝烟里好好洗礼一下你的思想。为情上战场?你以为你是诗人拿枪去决斗吗?!你真象个汉子一样牺牲了,我还有可能正眼看你一眼,给你献上一朵白菊花!” 李云妮吼完了,一身痛快,砰地一声当着他的面,用力的关上门。回头,她要在门口撒上盐巴,去去这个晦气!真是太倒霉了! 正想着,门又呯呯的想了起来,气得李云妮脸都变了,这个卓和平不要脸了是吧!全军区都知道他正跟司徒丽云打得火热,他还赶跑到她门口来闹腾,真是耍无赖呢吧。 等你【6】 李云妮一把把门拉开,张口就喊:“来人!抓流氓——” 刚喊了一嗓子,正对上赵青竹的脸,李云妮的话立时全咽在喉咙里了,她尴尬地笑了笑,难为情的说:“不是,大姐,咱院门前刚刚来了个混蛋,我是在骂他呢。” 赵青竹脸色很平静,眼中却是带着复杂的情绪,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李云妮眼珠一转,这是个劝大姐的好机会,她最怕的就是大姐还对那个渣男念念不忘,现在正好给个正面抨击教材,她接着说:“你们部队上有个叫卓和平的人吗?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莫明奇妙跑到咱家来,胡说八道了一通,刚让我骂跑了。” 赵青竹“嗯”了一声,也没往院里走,李云妮趁机接着说: “这选男人呀,还是得选像我哥这样的,有责任心,有情又有义,能为女人着想。像那个卓和平那样的,长得虽好,又能说会写,风度翩翩,可是太花心了,见一个爱一个,就是个情圣,嫁给他也不会幸福。” 赵青竹没有作声,李云妮凑过去,小声地问:“大姐,贺辉要上前线了,你知道了吗?” 赵青竹神色如常,点点头,“我知道。” 就这样?没有别的了?李云妮没气馁,好男人都是对比出来的,她再接再励,接着说: “姐,记着我上回跟你说的话吗?在生死面前,才能测试出一个男人的真心。你看刚才那个卓和平,不知道我这里是他去的第几个地方,他把话放在这里了,一身轻松自以为情圣的上战场了,也不想想我一个女人,要背多大的负担。真心对你好的男人,只会把话藏在心里,一句话也不会说。” 赵青竹明亮的眼睛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李云妮笑了笑,说:“我想说,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如果不那么倔强,那么害怕受伤,以后也不会留下那些遗憾。” 赵青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了,“你个鬼丫头——” 李云妮呵呵笑着,向着院子里走,“姐,走时,把门带上。” 她听到,身后传来了关门声,李云妮轻快的走着,哼着哥,卓和平从反方向上,帮了她一个大忙,真该好好谢谢他,大姐这一次一定会幸福的吧。 吃晚饭时,车富子没看到赵青竹,奇怪的问:“青竹还没回来吗?” 李云妮笑了笑,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大姐出去了,贺辉明天就上前线,大姐有话要跟他说,妈,你马上要多一个女婿了。” 车富子呵呵一笑,赵方禾瞪起了眼,“贺辉那小子要是敢做对不起青竹的事,我找到前线也要枪毙了他。” “放心吧,爸,贺辉是你看中的,还能跑得了。”李云妮一笑。 赵莲玉的脸色不太好,低着头闷头吃着饭。 李云妮眼珠一转,接着说:“我挺佩服大姐的,生死面前,人才能明白,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那一句话,有些话不说,就怕一辈子再也没机会说了,有些人一旦错过就再也找不回来。” 等你【7】 赵莲玉脸色更加苍白,放下碗站起身,说了一句:“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了。” 车富子担心的看着她,正要追问,李云妮忙拉了她一把,摇了摇头。车富子闭上了嘴,狐疑的看着赵莲玉向着后院走。 李云妮几筷子吃完碗里的饭,笑着说:“妈,我去看看二姐,她这脸色不好,要看医生。” 赵梅香也知道赵莲玉和田安南的事,插嘴说:“不错,而且,这病情是要说出来,才有得医。憋在心里,要生大病的。” 李云妮笑着向后院走,车富子和赵方禾面面相觑,满脸纳闷,真不明白,她们两这是唱的哪一出呀? 李云妮走进赵莲玉的房间,看到赵莲玉躺在房上,两眼无神的望着屋顶,不知道在想什么,李云妮坐到床沿上推了她一把,“二姐,田军医明天就上前线了。” “我知道。” 还是这一话?怎么跟大姐一模一样。 李云妮真是佩服死赵家强大的DNA了,又是推她一把,再接再励的问:“你都知道了吗?好你没去跟他送行?” 赵莲玉拉过被子,蒙住头,闷闷的说:“不用了。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他也不想见我。” 李云妮唉了口气,这赵家人的脾气都这么拗呀,“姐,你不去,怎么知道他不想见你。” “我知道,这些天他一直在躲着我。上前线的医护人员名单上,本来没有他,是他主动去找政委,加上了他的名字,不就是为了躲开我嘛。” “姐,要是他结婚了,你会想亲眼看着他娶媳妇吗?”李云妮无力的开导她,这二姐也是个榆木脑袋真是有够不开窍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莲玉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惊诧的看着李云妮。 李云妮摊开手,给赵莲玉传道授业解惑: “我找医院里的护士打听过,自从你们分手后,田军医再也没笑过。你上次在后勤点库时,砸伤了腿,田军医立即就跑去了,咱们家和你部队上的伤药,都是田军医托人送来的。你每天喝的骨头汤,也是田军医亲手熬好了,托人捎给你的。” 赵莲玉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这些事,她从来没听说过,“我,我都不知道,那些汤,不是,不是家里炖的吗?” 李云妮瞪她一眼,“我这水平你还不知道呀,咱们家谁懂中医材呀,能熬出那样地道的骨头汤。” 赵莲玉脸蛋通红,说不出话来,黑亮的眼睛直盯着李云妮。 李云妮接着说:“还有,你和吴家相亲的事,他知道后,坐在院子里一个晚上,只是望着咱们家的方向出神。后来还托孙婶子儿子柱子,打听那户人家的详细情况,就怕你会吃亏。前段时间,吴家不是来咱家道谢吗?那是因为吴老伯身体不好,他亲身配了几幅强筋壮骨的中药,托人送过去,就是用的你的名义。” 赵莲玉听着,眼圈一点点亮起光彩,不声不吭,“我一点都不知道。可是,他为什么总说我们不合适?” 等你【8】 李云妮叹口气,“这还不懂吗?越是在乎的人,越是想给她最好的。田军医这脾性也真够别扭的。” 赵莲玉突然握住李云妮的手,“可是,我是真心喜欢他的。就是那天晚上我病了,他救了我,我却咬了他一口后,我就认准他这个人了。明天他就上前线了,云妮,我现在该怎么办。” 李云妮笑笑说:“他不是怕配不上你吗?你就让他觉着只有他能照顾你,真心爱护你就行了。” “怎么做?”赵莲玉一怔,完全不明白的。 李云妮小声的说:“你现在就去找他,跟他要流产的药。” “你说什么?!”赵莲玉脸上都红透了,口吃的说:“我怎么能要这个!丢死人了!” 李云妮白她一眼,这招是有些阴,不过正对了这一对的病症,重病就要下狠药,要不然,这一对小情人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侯,指不定就错过一生了。 “就听我的!他要问你,你就跟他说,你有了,吴家那小子又攀了高枝,不肯娶你过门,现在你是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这都是什么呀!” “放心吧,就按我说的办,准行!”李云妮信誓旦旦的说,这一招,她还是从王勤勤身上联想总结出来的,专门治田安南这样的拐扭男! 赵莲玉思想斗争半天后,红着脸翻身下床,果断地向房外冲去。 李云妮笑眯眯的看着她,这一对也成了吧,战争是残酷的,可是硝烟中的爱情,更加纯粹,见证真心。 院子里,赵兴邦还在陪着李丹菁转圈圈,自从战事燃起,李丹菁就像吃了粘合剂,更是天天粘着赵兴邦,生怕他哪一天也要上战场。赵兴邦上了厕所,她都要在门口守着,一天到晚跟进跟出。 赵兴邦也没有办法,只能让她跟着,李云妮也私下问过赵兴邦,“你对丹菁到底是怎么想的。” 赵兴邦想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他只是说:“这二年下来,李丹菁对我来说,不仅是妹妹那么简单,我知道自己可以宠爱一个小妹妹,却绝不会宠爱到想要守护她一生一世。” 李云妮听到这个答案时,她真是无语了,李丹菁这个丫头终于成功了。她终于把赵兴邦的心拐到手了,想要庞爱守护一生一世,这不是真爱还是什么呢。 李云妮叹了口气,躺在床上,哥,你现在在做什么呢?曾听说作人难,做人小三更难,可这做军人的小三最难!她要跟一个国家跟一个民族抢男人呀—— 她想杀人了,只想杀了那个叫赵振华的男人…… 上战场前   “知不知道部队里哪种兵最可怜?” “不知道。” “当然是炮兵连的炊事员了。” “为什么?” “因为他戴着绿帽子,背着黑锅,而且只能眼看着别人打炮。别人抛打完了他也到时间去煮饭了” 第二天时,李云妮所预想的,全都成了现实。 都是腹黑【1】 赵莲玉真是不鸣则己,一鸣惊人,一晚上都没回来,等到早上一家人围在一起,为赵莲玉担心时,赵莲玉风尘仆仆的带着田安南回来了,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幸福的笑。 指着她身后的田安南,她大方的介绍给所有人:“他是我的丈夫,我们刚刚结了婚。”说着,她把手中崭新的结婚证亮给大家看。 一屋子的人东倒西歪,叶凯一把扶着差点坐到地上的赵梅香,脸色吓得发白,口中念叨着,“小心,小心呀。” 赵梅香一把推开他,又惊又喜的问:“你们结婚了?!” “对!”赵莲玉得意的说,她身后的田安南还有些不好意思,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脸上那道红色的疤痕都看不出颜色来了。 赵莲玉卟哧一笑,大大方方的牵着他的说,说:“昨天晚上,我们临时决定结婚的,然后连夜赶到部队里,赶着办出了结婚证。” 车富子虽然意外,却是笑得合不上嘴,瞪着赵莲玉说:“怎么这么急呀,也不给家里打声招呼。” 赵莲玉笑着说,“是他着急呀,今天他就要上前线了,他说上前线前,一定要对我‘负责任’。” 赵方禾眯着眼睛瞪着田安南,这句话可是挑起了他的危险线,“二姑爷,这个负责任是什么意思,说清楚了,敢欺负我的女儿,地上室关你一个月禁闭!” 田安南面红耳赤,呐呐的说不出话来,赵梅香心疼,忙护着他说:“不管他的事!是云妮,都是她出的主意!” 赵莲玉毫不客气,就把云妮出卖了。 李云妮一头黑线,撒腿就向着屋外头跑,又气又笑的喊:“二姐,你过桥就拆桥,刚办完喜事就赶媒婆,回头再跟你算帐!” 赵莲玉的认算态度是诚恳的,当天晚上自投罗网,让李云妮和赵梅香审了个服服帖帖,一清二白。 李云妮是真好奇,她预测到了事情的结果,可无论如何未未预测出事情的经过。田安男会是怎么跟赵莲玉说的呢。 赵莲玉面带红光,人逢喜事精神爽,完全不是前段时间那样面无表情的沉寂样。 李云妮就在想,爱情果然是女人最好的美容妙药,一晚上的功夫,就可以让一个女人从面如枯稿变成容光焕发。 赵莲玉耐不过赵梅香的追问,笑嘻嘻的说:“其实昨天晚上,我去安南,他一开始还是不想见我。我一气之下,就豁出去了,把云妮的话全说了一遍。” “然后呢?”李云妮好奇的问,赵梅香也在一旁瞪大了眼。 赵莲玉手摸着下巴,说:“然后,就那样了。” “唉,”赵梅香气的推了她一把,“说经过!” 赵莲玉哧地一笑,接着说:“我说完了以后,他想都没想,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都是腹黑【2】 “什么?!”李云妮和赵梅香异口同声的说。 “然后,拉着我,不顾我的挣扎,就向军区方向跑,他说,当初放弃我,以为我会再找一个好对象,是他对不起我。现在要是让我去流产,就是对不起他自己的心!他不能一错再错!那个孩子是他的,结了婚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生下来,他就算爬也会从战场上爬着回来,跟我一起把孩子养大。” “帅呀!”赵梅香瞪圆了眼,一脸崇拜,真是想不到,那个腼腆的田安男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然后,你们就结婚了?”李云妮惊异的问,这大晚上的,有人办理结婚证吗? “对!”赵莲玉娇傲的点点头,自己也笑了起来,“大晚上的,他把军区都闹翻了,军区医院,后勤部门,政治部审核,最后军区首长特批,特事特办,直接用军车把县民政局干事接到军区,现场办的手续。噗,那民政局干事被几个战士用枪压着来时,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脸都吓白了。” “哈哈哈——”赵梅香笑得肚子疼,在床上打着滚。 李云妮额角黑线,瞪着赵莲玉,“你什么时侯跟他说的,那些事都是骗他的?” 赵莲玉缕了缕额角边的碎发,淡定的说:“噢,等他从战场上回来以后再说。他挂着孩子,爬也会爬回来的。” 李云妮无语了,抚着额头说:“等他回来,你上哪找个孩子应付过去?” 赵莲玉眨眨眼,无辜的说:“我就说,是你教我那么说的呗,他总不会跟你置气吧。等生米煮成熟饭以后,我把他的人拿下了,还愁生不出崽子嘛。” 这也是个腹黑货!李云妮干瞪着眼瞪着赵莲玉,说不出话,这黑锅她算是背定了! 贺辉和田安南也上战场了,从那天起,每日里抢着听前线消息的人又多了二个。 李云妮事后挑了个空,问过赵青竹,那一天是怎么跟贺辉摊牌的。 赵青竹难得的笑着,说,“就是按你说的做了一遍。” 李云妮迷糊了,她说什么了? 赵青竹眨了眨眼,说:“我去部队找他,告诉他,我屋里没人,书架上有主席语录,我们可以一起讨论革命事业。” “啊!?”李云妮脑子直接黑屏了,这是她说的话,可是她当时说时,不是这个意思吧? “然后,他说有话在操练场上说。” “喔——” “然后,我说,我们结下了深厚的革命情意,我想握握你的手。” “啊?!” “他说,革命同志握手送行是可以的,等明天他上前线出发时,和别的同志一起道别时再握。” “喔——” “我又说,我们革命道路上情投意合,想要一个革命同志的拥抱。” “啊?!” 都是腹黑【3】 “他说,等他从战场上回来,我们再升华为情投意合,到时再给他一个革命同志的拥抱。” “喔——” “我要上战场要去执行危险的任务,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只希望你能静静陪着他一晚。” “啊?!” “他说,他要的不是一个晚上,而是每一天!” “喔——” “最后,我说,我心里难受需要你的安慰,我只想抚摸你,抱抱你,亲亲你,不会做其他事。他要上战场了,我愿意跟他作那事,只有一次而己,不会有事的,只要他不射在里面,不会有孩子的。” “啊?!”李云妮脸色爆红,真是要爆血管了。她真不敢相信赵青竹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直接斩钉截铁的说,我所说的话,要对他负责任。等着他回来,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要履行诺言。否则他就告到军部里去!”赵青竹面不改色,一五一十如实相告。 “喔,天,大姐,你真——”李云妮捂着头,欲哭无泪,说不出话来,要让赵方禾知道了,地下室一个月的禁闭,她是跑不了了! 赵家遗传基因里就是腹黑DNA吧?!赵青竹这个表情,明显就是在黑她嘛! 又是七个月以后,正是最热的夏天,李云妮突然接到了一封加紧电报,赵兴邦亲自送来的,前世中她己知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赵振华受了重伤,现在就在西南第一野战医院里救治,情况万分危急。 李云妮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她真是恨自己,前世里,对这场战争了解的太少,不然的话,也可以仔细的盯瞩赵振华,避免他受伤的危险。 缓了半天,李云妮才回过神来,想也没想,就跑回屋里收拾行李,车富子和沈心悠急忙跟上去,车富子拉住她,眼圈红着劝她,“那里是野战医院,还在交战区,你去了太危险,等华子病情稳定了,你再去。” 李云妮第一次违背了她的意思,她没有哭,执拗的说: “不,妈,我得去,哥驻定边守,我可以不在他身边,哥去执行飞行任务,我也可以不在他身边,可是,他现在生命垂危,我不能不守在他身边。妈,我求你,这一辈子,就这一次,你让我去吧。” 沈心悠说不出话来,抱着李云妮,默默的流着泪。 车富子拍拍她的手,忍着泪说,“好,你去吧!让青竹陪着你一起去!” 几天以后,李云妮拿着行李,跟赵青竹出现在西南边境临时建起的野战医院里。 路上非常辛苦,李云妮心急如焚,一门心思的赶路,生怕赵振华出什么意外。三天的时间里,先是火车,又是汽车,最后转山路,李云妮顾不得休息,日夜兼程,她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她丈夫身边去。 西南野战医院,设立在边境的密林里,李云妮走一路上,没少被山林里的蚊子咬,这里的蚊子与平原上的完全不同,一个个又黑又大,咬上一口立刻就是一个大红包,又痒又痛。 李云妮也是完全顾不上这些了,赵青竹一路尽力的安慰着她,看着李云妮完全是豁出命的气势赶路,叹了口气,跟紧了她向医院赶。 生死相依【1】 赶到西南野战医院时,李云妮跟着医院护士赶到赵振华的病房,一进门,看到病上躺着的人时,她的泪哗地就流下来了。 这是赵振华吗?她记忆里那个坚强似铁的男人,她一直认为,他是打不死,击不倒的。 可是,现在,他就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全身被纱布包着,纱布上还在渍着鲜红的血。 李云妮丢下行李,扑到病床前,哽咽的喊,“哥——我是云妮!我来看你了!你醒一醒——” 她的手小心的碰着他身上的纱布,颤抖着,全身都是伤,包得这么严,伤得一定很严重。前一世,她知道赵振华受过伤,可是从来不知道他伤得这么严重,李云妮真的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李云妮的泪,一滴滴的落在纱布上,她抬起头,看向一边站着的医生,不是别人,正是她熟悉的军医安男: “安男,我丈夫伤得怎么样?请你告诉我实话,我能承受的住!你的医术我信得过,请你一定要尽力救他。如果他需要输血,我献血,他需要换肝,我捐肝,他需要换肾,我把肾换给他。安男,他是我的命。我求你,一定要救活他!” 这世界上有二种关系最无私,父母看到子女生病,相爱的人看着爱人受伤,都恨不得生病受罪的是自己。 李云妮现在想不到别的,她只希望病床上这个生死边缘挣扎的男人,能活下来,就算是瞎了聋了拐了一辈子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她都可以接受,只要他活下来。 赵青竹也是红了眼眶,她看向田安南,问:“安南,我弟弟到底怎么样?” 安南眼眶下两道黑圈,为了挣救赵振华,他也己是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华子执行任务时受的伤,他架着战斗机飞到敌军腹部,炸了指挥所,但同时被雷达战发现了,飞机被炮弹击中。救他回来时,他己经失血过多,一直不能有效止住血,他现在生命特征己降到最低。咱们战地医院里,最缺少的是药品和血,中央军区己经从全国各地紧急往这里输送,但是现在需要时间。” “我给他献血!我是O型血!”李云妮一把拉住安南的胳膊,握得死紧,擦干眼泪,坚定的说。 田安南迟疑了一下,赵青竹也着急地说:“别犹豫了,我也捐血,他是我弟弟!我的血一定符合他的血型。你要抽多少,现在就抽吧。” 田安南点点头,向一边的护士说:“你带她们去验血,血型合适就立刻抽血,尽快给病人输血。” 李云妮和赵青竹跟着护士输完血,脸色很苍白,人一天的抽血量,不能多于800CC,两个人每人坚持抽了800CC。特别是李云妮,本身就是有点轻微的贫血,抽完血以后,靠着坚持的决心,这没晕过去,休息了半小时后,又要坚持再抽血。 田安男被叫了来,满面怒色,明显气坏了,冲着李云妮就是一顿吼: “你以为你把全身的血都输给华子,他就平安无事了?这不是武侠片,救一人,杀一人。少逞这个英雄!李云妮,你去好好休息!想要华子活下来,靠的是他的意志,你要让他拼尽全力,想活下来!” 赵青竹也被田安男这声大吼给震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李云妮合上眼,再睁开眼睛时眼中快是恢复一片清明, “对不起安男,是我太冲动了,一时之间太心急脑子里乱了套,完全没了章法。我听你的,哥现在需要我的支持,我绝不能在这个时侯晕了头,分不清主次。哥,会活下来的,一定会的!我知道他放不下祖国和人民,绝不会抛下他的战友,更不会放弃我!” 生死相依【2】 田安男眼中带着坚定,“是的,华子一定会没事的。” 赵青竹点点头,说:“不错,我们赵家没有逃兵,这场战斗,华子一定会赢的。” “接下来的几天是关键,我最担心的是并发症,现在消炎药不足,要靠华子自己的意志了。” 李云妮面色苍白,站了起来,背挺得笔直,目光如炬,异常坚定:“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田安南眼中是浓浓的忧虑,接下来的二天,田安南的担心成真的。虽然李云妮万分仔细的照顾,不停的跟赵振华说话,鼓励他,可是赵振华病症还是加剧了。 赵振华高烧到了四十度,一度出现休克,经过急救抢救回来后。田安南抿着唇,面对李云妮希翼的目光,他实在说不出口。 面对着李云妮和赵青竹,他最不愿意说的就是这个话,可是作为医生,他却总是要面对生与死,“华子情况很不好,你们最好有心理准备。” “不!”李云妮激动的说:“我不要这个准备!哥,绝不会有事的!” 赵青竹眼眶一红,抓紧了李云妮的手,无声的安慰着她。 李云妮用力闭了闭眼,她要冷静,一定要冷静!睁开眼睛,李云妮恢复了镇静, “安男,你是医生,我的医学常识不如你丰富。可是,我知道一句话,生死有命,人定胜天。只要哥还有一口气,我就不能认命。我不想听你说作什么心理准备,我只请你告诉我,现在,怎么样他才能活?” 田安南深深的看着李云妮,一屋子里寂静无声,陪同抢救的所有医护人员都用同样敬意的目光,注视着李云妮。 李云妮笑了,坚定的看着田安南:“哥,他在生死边缘都没有放弃我们,我们怎么能放弃他。” 田安南深深的吸了口气,沉声说:“那么,我们就一起奋战到底,把华子救回来!” “好!”所有的医护人员异同共声。 田安南仔细检察过赵振华各项生命指标后,皱着眉头,接着说:“首先,第一步,就是必须把烧退下来。林一薇,你负责特别看护,把刚送到的特效药用上,每小时量一次体温。” “是!”一个清脆的声音回答道。 林一薇?听到这个名字,李云妮心口一跳,本能转过头去,名为林一微的人。 李云妮前世无数次的听到这个名字,却是第一次见到她本人,二十岁左右,一身纯白的护士服,清秀淡雅,特别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看向赵振华的目光里带着难以言说的崇敬。 在丈夫生命垂丧的时刻,遇到情敌,这种心情真是复杂的难以言表。 在林一微这个豆寇年华,对战斗英雄保持崇拜与敬仰是必然的,贴身照顾中转变为爱更是必然。 生死相依【3】 李云妮张了张口,很想说不让林一微担任赵振华的看护,可是她嚅动了二个唇,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前一世,赵振华负伤后就是林一微照护着,就是在那时传出了空中战鹰与战地玫瑰的传奇故事。 这一世,就算是把林一微只当成是个吉祥物,李云妮宁愿吃一辈子酸醋,也要让她留守在赵振华身边。 人在极限困境中,就算是虚无的希望,也会牢牢的抓住,李云妮现在就是这样心态,没有什么比赵振华活着更重要。 特效药注射上了,李云妮特意跟护士要了酒精,糖和盐。在她有限的药护知识里,酒精挥发后可以有助于退烧,糖和盐按比例可以调成生理盐水,补充身体因高烧引起的脱水。 这个时代医学与药口远不及后世前进,李云妮能做到的只是这些。她心疼的给赵振华擦着额边的汗,包裹的纱布里,李云妮看不出赵振华的表情,可是她知道他现在肯定很难受。 可就是这样,这个倔强的男人也没有哼过一声。 李云妮笑了笑,爱怜的握着他的手,轻轻吻了吻,果真就是个腹黑男,在这个时侯,也这么会装。 今天晚上本来赵青竹说是要与她班值夜的,可是就在下午时,突然接到消息,贺辉受伤了,也被送到了这家医院,田安男己经去了手术室,准备给贺辉手术。 贺辉生死未卜,李云妮很明白赵青竹此刻焦急的心情,再三的告诉赵青竹,她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让她安心去照顾贺辉。 过了凌晨二点了,赵振华仍是没有退烧的现象,李云妮心急如焚,咬着唇,她紧盯着赵振华,说: “赵振华,你说,爱我,一生忠诚。你的忠诚就是到这地步吗?不!我不要!我们一起吃的长寿面,你把五十年的寿命分给我,那么就一定要遵守承诺,陪我活到一百岁!” 李云妮一眨不眨,定定的看着赵振华,放下手中的酒精,坐在床沿,掀开被单,躺在赵振华旁边。 在掀开床单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他系在左手腕上的红绳。李云妮忍不住,眼圈一红,拉住赵振华的左手放在唇上亲了又亲, “你这个傻子,自己也知道这一次任务很危险,对吧?所以在出任务前,把腿上的红绳结系到手腕上是吗?” 李云妮到现在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她几乎都能看到赵振华出任务前那一刻, “赵振华,你一定是坐飞机里,对着天空的云看了一会,然后把腿腕上的这道红绳取下来,系在了手腕上。你这样的人,一辈子也不会违反军纪。这样明显的在手上系红绳结,是要让我知道,你不离不弃的心吗?” “赵振华,你敢死!你要现在就死了,我立刻就改嫁,生上十个八个孩子,看你在地下能不能安心!” “赵振华,记得我说的话吗?你绝不可以有事,只有我可以要你的命。” 李云妮不停的说着,眼泪一串串的向下流,握着赵振华的手,一下,二下,三下,四下,五下,六下, “赵振华,你感觉到了吗?一下,是爱,二下是爱你,六下是爱你,一生忠诚。现在我要给这一生加一个期限,五十年。我不贪心,就这五十年,我要你陪着我,爱我,一生忠诚。” 门口的门推开了,有人进来过,静静地呆了一会,又出去了。 生死相依【4】 李云妮没有去看,她只要握紧了赵振华的手,一直不停的说话。 她拉着赵振华的手,拉入她的衣服里,放在她的胸口上,“赵振华,你听到了吗?这是我的心跳声。它在为你跳动,我等了你三年,每一次,它都在跳动着同一个节奏——赵振华。” “你还记得你上前线前那个晚上吗?”李云妮拉着他的手,一寸寸的在她身上游移,“你不想醒吗?那我们就再复习一遍……” 赵振华的手温度很高,李云妮固执的拉着他的手,就像那个夜晚一样, “赵振华,我知道,你那天晚上想做什么?知道我为什么不答应你吗?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现在放弃了,你会死也不甘心的遗憾,我这样漂亮的女人,你永远就不能再知道,原来可以让你怎么样的快活——” “够了,李云妮……你还是女人吗……对病危的人……也……也能作出这种事。”一声虚弱的声音,在李云妮耳边回响。 李云妮怔住了,立刻转过头,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己经睁开了眼睛,黑亮的眼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赵振华深情的注视她。 李云妮流着眼泪笑出了声,恨恨的说: “赵振华,我是不是女人,你不是正用手鉴定着吗?你要是没给撞坏哪个零部件,就快点好起来,给老娘剪彩开封!算你识相,终于醒过来了,要是你敢一睡不醒,老娘奸-尸的事也做得出来!” 赵振华还很虚弱,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他却固执的拉着她的手不放,深深的看着她。 李云妮感觉得到,他在用生命握着她的手,一下,二下,三下,四下,五下,六下,手腕上鲜红的红绳结艳丽夺目,爱你,一生忠诚。 “哥,你哪里痛,告诉我。”李云妮眼里含着泪,努力的微笑着问。 赵振华微微摇了摇头,眼睛很亮,“有你在我身边,我哪里都不疼。” “混蛋!你个大混蛋!你吓死我了,知道吗!”李云妮又哭又笑,气得打了他手掌,他受伤这么重,她真得不敢打重他,打完了以后又后悔,伸手小心的试了试他的体温,嗯,还好,温度己经降下来了,李云妮这才放下了心。 “娶了你这样的漂亮妻子,我怎么敢死。如果在这里放弃了,到了地下我也会再爬回来。” 李云妮脸上一红,她刚刚说得话,他都听到了吧,居然还有脸说,她恨恨的说:“你这个腹黑男,你有种!哼,你病好了就等着睡走廓吧,我就当你又去八年抗战了!” “你舍得吗?”赵振华嘴角扯出一道笑,“你就不会知道,原来我可以让你怎么样的快活——” 李云妮又羞又气,却真的说不出反驳的话,她觊觎赵振华多久了呀,真让他八年抗战,惩罚的是她自己。 可是,这个赵振华不会是死了一次,鬼上身了吧?还是说这才是他深藏的本性?几句话把她都弄脸红了。 李云妮脸蛋通红,白了他一眼:“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值班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 赵振华深沉的目光看着她,那眼神那样的灼热,复杂,李云妮被看得身上滚烫,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生死相依【5】 李云妮暗叫糟了,再让他这样看下去,她可不保证不会来个恶虎扑羊,“下山前,你师傅没告诉你,女人都是老虎吗?特别是饿了三年,独守空房的女人!”。 赵振华低沉的笑,终于闭上了眼,说:“我身上又湿又粘,很难受,妮子,帮我擦擦换一件衣服吧。” 李云妮刚松了口气,听到他的要求又让她有些犯难,赵振华刚刚退了烧,这样擦身上,再受了凉怎么办。 “哥,你再坚持一下吧,等病好了再换。” 赵振华睁开眼睛,无声的看着他。 李云妮屈服了,她知道赵振华的习惯,特别的爱干净,一件衣服从来不过夜,在军区训练时,每天晚上回来,都会先把自己洗干净,衣服更是勤快的天天换洗。 此刻赵振华这一身,因为发烧的关系,又是汗,又是湿,肯定是不好受了。 李云妮站起身,先是把窗户关得严实了,窗帘也拉上。西南山林里,夏天的天气就是蒸包子一样,动一动就是一身汗,到了晚上,从山林里吹出来风却又是一阵阵的潮热。 李云妮不怕赵振华冻着了,而是怕他被风激着,她走出病房,给值班的林一薇要了一身新药号服,多要了一些酒精,说明了赵振华的情况。 林一微也是一脸高兴,索利的把衣服和酒精找出来给她,跟着她一起回到药房,简单的检查了一下,赵振华现在己经退烧了,身体状况也稳定了,其他具体的情况要等天亮后再由田安南来确诊了。 目送着林一微出去,李云妮就开始行动了。 赵振华的身体底子好,恢复了意识后,就能小范围的活动手脚了,配合着李云妮的动作,顺利的身上湿粘的衣服换下来。 李云妮用被单盖上,开始用干净的棉布沾着酒精给他擦身,酒精即可以消毒杀菌,又能挥发退烧,一举两得。 “你干什么?老实点!我给你擦身呢。”李云妮给赵振华的动作惊到了,瞪了他一眼,脸蛋微红。 男人都是禽兽,一点都不能放松,赵振华都伤成这样了,这一会下半身还能起反应,真是战斗机里的王牌战机! 李云妮装着若无其事,眼睛却是偷瞟着他下身挺起的部位,一眨不眨,咽了口唾沫,乖乖,这型号绝对是豪华型的。 跟赵振华的亲密行为,也有过几次,那里的大小尺寸心里也有数,可这么近距离的观摩还是第一次。 “擦擦你的口水,快流到我身上了。我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谁让你刚才挑拨我了,我那里可没受伤,会有反应也是正常的。” 赵振华脸色平静,完全不见一丝尴尬,唯一隐约可见的,就是耳际又红了。 李云妮暗自点头,嗯,还是原装正装的赵振华,看他这害羞红耳朵的毛病就能鉴定真伪。 生死相依【7】 医院走廊的灯还在亮着,林一微还在护士室里值班,随时有可能会进来。李云妮却是在脑子翁翁作响,什么也想不起来,唯一能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 李云妮深呼了一口气,勉强压下燥动的心绪,继续自己的擦身工作。 她微红着脸,拿着棉布的手微微颤抖着,酒精味道在室里挥发着,李云妮就在想,酒精挥发生,是不是都进了她的身体里了,要不然,怎么她现在就像喝醉了一样呢。 赵振华突然间拉住了她,黑亮的眼睛深深的看着她。 “你,你干什么?”李云妮脸蛋红晕,结巴着问。不知何时,她也染上了赵振华的专利,一紧张就结巴。 赵振华只是看着她,那眼神里包含的情绪很多,看得李云妮心神动荡,身上像是过高压电一样阵阵电流窜过。 李云妮红着脸,“哥,这是你勾引我的,要对我负责任!” 她深吸一口气,李云妮开始脱衣服,她脱得很快,本来屋里就是又热又闷的,她穿得也好,一件单衣单裤而己,几下子就脱了下来。 漂亮完美的身材,窗外的桔黄色灯光照在上面,就像是维纳斯的女神像一样,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李云妮翻身上床,坐在赵振华的身上,下达指令: “你受伤了,我不想弄伤了你。所以你乖乖躺好了不许动。” “李云妮,你干什么?!”赵振华的声音嘶哑暗沉,蘊含着性感的诱惑力。 “你敢单人单机去炸了敌军指挥部,还不兴老娘一丝不挂深入腹地?” 她的手直奔主题,向他腹地后面坚守的指挥部袭去,赵振华沉闷一声,闭上眼睛,喘息着的仰起头, “那是我有种!” “呸,你有种,我还有料呢!少说大话,躺好了不许动!老娘亲验过零部件才知道是不是国产天然!” 李云妮低下头,吻上了赵振华干涩的嘴唇,听着赵振华似乎还想抗挣:“李云妮,这里是野战医院,性骚扰重伤的现役军人是重刑!” “我去!老娘是为人民子弟兵服务,拥军爱国,军民一家鱼水情,谁会判我的刑。” “别这样,你还有伤。”赵振华还在挣扎,很丢脸的用伤来作借口。他不是不想,而是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自己手手无力,被媳妇给上了,他还有脸见人吗? “你别动,我来作,不会伤着你的,我轻一点,一点也不疼。”李云妮说得理直气壮,怎么听着也像是诱哄的话。 这句台语很熟悉,李云妮模糊的想着,好像是她在给赵青竹劝告时提到过,一般是男人哄女人上床时的常用语,她现在用起来也挺口的。 “唔——”赵振华紧紧闭上眼,仰着头,感觉着李云妮的小手,在他的指挥中心上,一轻一重,轮翻轰炸着,他不可抑制的闷哼着,低吼出声。 生死相依【8】 李云妮拉着他的手,按上她饱满的胸脯,微低着头,看着赵振华激情中的样子,有些怔神。 刚刚以前,她还在担心着他的生死安危,现在,却可以这么近的与他亲密,感觉到他灼热的气息。 到这一刻,她才有了真实感,赵振华活着,他活着!活着真好! 李云妮突然想作一件事情,这二辈子加起来都没作过的疯狂的事情,要作的事情,不是她的风格,可是对方是赵振华,她现在很想试一试。 李丹菁说,那样的事会让男人都疯狂,李云妮想看一看,赵振华为她而热情疯狂的脸。 李云妮低下头,吻上他的唇,柔软灵活的手指在他全身游移着,挑拨着他的神经。 果然赵振华的身材不是摆着好看,摸起来更加有劲,他的肌肉结实,光滑又细腻,手感实在太棒了,尤其胸肌结实健壮,极富弹性。 李云妮满意地亲吻着,这是嫁给军人的专属福利。 李云妮伸出舌头尽情吻着他的身体,一路下滑,从他修长的颈部、性感的锁骨,直到结实的胸膛,他身上还缠着纱布,从纱布里还在透着血腥气。李云妮小心的避开他受伤的地方,心疼的把唇印在纱布上。 赵振华顿时闷叫一声,紧闭的眼睫毛颤动了一下,方正的脸庞掠过一丝慌乱。 李云妮的心跳得很快,脸也很烫,这种事,她真的是第一次做,在李丹菁给的那些光碟上看到过,可真要自己亲自来做,心理上还是会有排斥感。 李云妮深吸一口气,脸颊通红,张开红润的唇,闭上眼,义无反顾对着他挺直颤动的部分含了进去。 赵振华闭紧了眼,他倒抽一口凉气,反应异常剧烈,不敢相信此时身上发生了什么,一直被压抑的快感,再也压抑不住的吼出声。 李云妮红着脸,赵振华的尺寸和他的身体一样完美精壮,她尽最大努力,也只含着前端,李云妮真是奇怪,李丹菁给她看过的那些碟片上的女人,怎么就能毫不费力,看起来很轻松自如的样子,她都快羞死了。 可是,想到是赵振华,李云妮心底的抗拒感消褪了,她是真的很想品尝他的味道,更想看到赵振华舒服的样子。 最初几下轻轻舔舐之后,李云妮完全放开了,第一步迈出去了,再下去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没几下,赵振华就闷着嘶哑的嗓子吼叫出声,受了伤的左手,紧紧的握住李云妮的手,交叠的手掌间,李云妮还能感觉到赵振华一下,又一下的传达着他与她专属的密码…… 激情过后,潮热的屋里,暖昧的味道, 李云妮翻身下床,套上衣服,这才又躺回他身边,轻轻握着他的手。刚刚的过程,太激励了,到了后来,她也晕了头,脑中一片白光,把一切都忘了。 唉,这里可是医院,要是让人看到了,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哥,你舒服吗?喜欢吗?”李云妮亮晶晶的眼睛,抬头看他。 赵振华仍是紧闭着眼,脸颊晕红、眼神迷离,耳朵根像要爆血管一样的殷红,方正的五官平添性感慵懒: “幸好,我活过来了!李云妮,娶你为妻,死比活着更难受。这一辈子,在我死之前,一定也会先拖着你一起走!” 生死相依【9】 李云妮轻笑出声,她并不急着给他换衣服,离天亮还早,该享的福利还是要享受完的,她笑眯眯的摸上赵振华。 赵振华紧闭着眼睛,脸涨得通红,就是不肯看她。 “哥,你现在还不好意思呢?” “终于,让你得逞了——”赵振华终于睁开眼睛,横了她一眼,耳根仍是不可抑制的发红。 李云妮噗的一声笑出来,看了看门,小声的说:“好像有人进来过。” 赵振华身体一绷,耳根更是红了,瞪着李云妮说:“为了我的面子和男人的自尊心,李云妮,你记住,是我主动的!” 夜色更深了,病床里再也没有人来找挠过,两个人相依偎着,偶偶私语,三年了,多少话都是在心头压着,终于,他们可以静静的相守,不被打挠着在一起。 第二天,田安南来给赵振华检查过后,眼中闪着惊诧和安慰,开玩笑的说: “你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呀,恢复的这么快?再休息一段时间,就彻底恢复了。唉,我终于可以安心的回去见你姐姐了,你要是在我手上出什么错,你二姐非把我坑杀了不可。” 李云妮微笑着在一边听着,心头才算完全放了心,正瞟见一旁的林一微面色通红,低着头一幅不自在的样子。 李云妮立时就猜到了,这个小护士八成看到了什么,换成别人,李云妮早就找个地洞钻进去了,这个林一微吗?她对赵振华崇拜爱慕的小眼神,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李云妮腰杆挺得笔直,脸皮也磨厚了,她又不是红杏出墙,被抓奸在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赵振华是她合法的老公,正好让小三开开眼!少打赵振华的主意。 确诊了赵振华的病情,李云妮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情,眨了眨眼,对田安南说:“我二姐正天天望眼欲穿等着你回去呢,一大一小,四双眼睛盼望着,哪里舍得动你一指头呀。” 田安南笑得温和,一点也没对李云妮的话有异样。 对着田安南,李云妮也想起一件事,这一次赵振华多亏了他了,她是真心的感激,可是赵莲玉那笔烂帐还在那里没算呢,她这头心难免打鼓。 难怪有人说,宁愿罪阎王,别得罪大夫,人这一辈子死就一次,可总会N次的大病小恙,得罪了大夫,真是自找罪受了。 面对田安南温和的笑脸,李云妮决定,她还是先打个备案吧,免得以后被修理得太难看。 “那个,田大夫,我二姐的孩子……”李云妮说得挠口,一时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解释。 田安南脸色都变了,青白交错,惊惧的瞪着她:“莲玉怎么了?孩子,孩子,孩子出什么事了——”看他那样子,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大男人【1】 李云妮赶紧摇头,一再保证没事,田安男的脸色才算恢复正常,仍是一幅惊吓过度的样子。 李云妮捂着额角,真是头疼死了,算了,还是等打完仗再说吧,男人太死心眼了,也是麻烦! 在田安南的安排下,几天之后,赵振华从重症监护中转为普通看护,正始正试养伤。 贺辉在一次重突行动中伤了一条腿,手术后子弹己经取出来了,赵振华坐着轮椅,特地去看了他,进去病房时,正看到贺辉在吃水果,脸色心情挺是不错的样子,对着赵振华挥手。 赵青竹就在病房一边给贺辉削苹果喂他,看到赵振华来了,很高兴。这几天她忙着照顾贺辉,能照顾赵振华的时间很少,赵振华现在平安无事,她也可以放心了。 李云妮把拿来的水果放在床头柜,笑着招呼着赵青竹一起去洗,赵青竹跟着李云妮一起走出病房。 李云妮停住脚步,似笑非非的看着她,一幅探索的眼神, 赵青生脸上微微一红,“怎么了?为什么用这种眼睛看我。” 李云妮噗的一声笑出来,拍着手说:“我算是知道,化百练钢为绕指柔,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赵青竹白了她一眼,脸色微微讪红着,提着水果向洗漱间走。 李云妮在后面跟着她,关切的问: “贺辉的伤是在腿上,大姐,等他伤口痊愈了,你可以帮他多活动一下,作一下物理治疗,我在美国的医院里,看到都是这样帮助病人恢复的。比如说按摩,针炙,砭石等等,都是很有效果的。这时要是恢复不好,年纪大了以后就会像爸一样,一到阴天下雨旧伤发作。” 李云妮是好意提醒,这个年代医学不发达,特别像是骨折,枪伤这一类的硬作,如果不能长期坚持不懈的恢复,以后会落下难以根蒂的后遗症。 赵青竹点点头,李云妮说的物理治疗,还真是一个全新的概念,她以前从未听说过,但是赵方禾的样子她是从小看着长大的。 赵青竹把这件事记到心里去了,准备抽时间去学学中医按摩理疗的方法。 赵青竹看着李云妮眼圈下的青痕,关心的说:“你也要注意休息,贺辉这边也受了伤,我也没法去替换你,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好在,华子现在病情也稳定了,你也可以抽时间多休息一下,让护士来照顾。” 李云妮想都不想,用力的摇头,正色的说:“不行!大姐,你也不要大意,让护士去贴身照顾,这才是作人妻的大忌呢。” “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青竹不解的看着李云妮,手中洗桃子的手都顿住了,哗哗的水冲在水果上,恍然不觉。 李云妮认真的说:“姐,这都是有经验教训的。你看咱爸那一代军人,家里有老婆孩子,当年为了革命事业,毅然上战场上杀敌,英勇无畏,可后来呢?文工团的文艺兵,还有医院的护士,一个个年青漂亮在眼睛晃来晃去时,能像咱爸这样,一心一意不动心的还少了。所以说男人呀一天也不能离了女人,女人呀,一定要看好自己的男人!” 李云妮这是吃一暂长一智,前一世,赵振华与林一微的传奇折磨了她很久,赵家人也说,他们二个没有什么,只是林一微细心照顾赵振华而己,可是她这心里总是不自在。 大男人【2】 在村里时,李云妮也听孙婶子说过抗战时的事情,革命军人也是人,整天在外面血雨腥风,老婆长年不在身边,冷不丁,有个漂亮的大姑娘对你一门心思的崇拜,犯个男人会犯的错误也说不定。 八连的李子娘就是这样,他们夫妻感情很好,后来她丈夫上前线打战,受了伤,在野战医院住了一段时间,抗战胜利时,就跟照顾他的小护士又结了婚。 虽然一直对李子娘母子还是很照顾,可是男人都变心了,再照顾又有什么用,新娶的小媳妇也不乐意呀。 赵青竹默不作声的洗着水果,李云妮的话她也听进去了。 “大姐,这是人之常情,就像你生病了,希望在你身边贴身照顾你的人是他一样。再说一个大老爷们,整天让一个漂亮小姑娘伺侯前后,他自己不好意思不说,你这醋坛子能稳住的?反正我是早打翻了,坚决不行!”李云妮又是笑出了声响。  赵青竹和李云妮往回到病房的时侯,赵青竹正要推门,李云妮一把拉住了他,作了个噤声的姿式,拉着赵青竹一起在病房前听墙角。 “贺师长,你伤口恢复的怎么样?没缺了哪个零部件吧?”这是赵振华的声音,开玩笑的语气。 “去你的!我好着呢!”贺辉的扭音哄亮,毫不客气的反击回去:“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几千米的高空坠机,胳膊腿的还在,小命也保住了,下面那飞机可别是中看不中用了,呵呵……” “我可是战斗机,攻击力强,作战勇猛,收拾起我媳妇那是服服帖帖的,没二话。” “咦,你——?”贺辉忍不住好奇。 “嗯,她一开始说啥也不答应,我一个命令下去,这才乖乖就范,我立马就把她办了……”赵振华得意笑声,李云妮对上赵青竹揶揄的眼神,气得只想笑。 这大男子主义,真是要不得!这个腹黑男,这还在这里吹上牛了?到底是谁把谁办了! “好小子,真有你的!你就不怕给护士撞见了……” “那是我媳妇,合法的。再说战争还没结束,等我们伤好了还要现回去接着打仗,这一分开可又不知道是几年了……” 这一句话说完后,屋里屋外都是一阵沉默,战争这二个字太沉重,这一次相聚后,下一次不知道是何时了。 又是过了一个月,李云妮的细心照顾下,赵振华的伤势,恢复的很快,己经能在她的搀扶下在院子里慢慢走路了。 李云妮扶着赵振华走了一段,找到了一张长椅坐下来,她看了看四周,“就在这儿坐一下吧,环境不错,又很安静,抬头能看到你最喜欢的天空。” 赵振华没有说话,院子里很安静,除了远远的有几个病友在那里散步,周围没有其他人在,赵振华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把她往身边拉紧了些。 李云妮抬头望了赵振华一眼,看见他耳际上渐渐浮现出不自然的红晕。 她忍不住哧一地一笑,逗他说:“哥,你这是做什么?是不是要一声令下,在这里把我办了?” 大男人【3】 赵振华脖子都爆红了,小声的说:“你,你,你,听,听——” 李云妮挥挥手,止住他那结巴,板着脸说:“是,我都听到了。” 赵振华急着一张脸,想说话却不说不出来,“妮,妮,妮——” 李云妮掏了掏耳朵,向天翻了个白眼,又开始了!有胆子充大男人,把事情作出来了,这个时侯又给她结巴! “哥,我没生气。” “嗯——” “可是我也不打算这么容易就原谅你!我也要面子的。” “嗯——” “哥,你不看着我,总看着远处的小护士干嘛?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哪个小护士了!” “嗯——”赵振华明显是不在状态,随口说。 李云妮腾的瞪圆了眼,脸色不善的盯着他,赵振华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说的是什么,匆忙摇着头说:“没有,绝对没有!我对你,一生忠诚!” 李云妮重重的哼一声,斜瞥赵振华一眼,他紧张的看着她,一幅手足无措的样子,握着她的手,一下,二下,三下,四下,五下,六下,左手腕上的红绳结与他的耳际一样的红。 李云妮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让他开口对她说一句爱,真的够为难他的,可是他在贺辉面前,怎么就那么爱充男人呢? 李云妮侧身伸手,凑近他的脸,恨恨地吻了上去,“哥,”。 她吮吻的力道由轻到重,顶开他的牙齿探了进去,舌尖的撩动着他的舌尖,一开始,赵振华顾忌着场合,负愚顽抗,慢慢的就反被动主动,伸手抱紧着她,激烈的吻上她,李云妮被吻得混身发软,透不过气。 赵振华把她揽在胸前,黑亮的眼睛低头看她,得意的笑着,李云妮瞪了他一眼,无力地靠着他,气不过捶了他二下,双颊涨得通红,气息凌乱,这个赵振华,真是学坏了! 微风吹过来,还有树木的香气,李云妮就这样靠着赵振华,感觉着这宁静隽永的一刻,刚刚的小风波,己是完全忘在脑后了,能相守的时间太短了,为那无意义的小事闹脾气,太没价值。 象是平常小夫妻一样,女人使性子,男人来哄,这是普通的甜蜜,对身处战争中的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奢侈的事。 李云妮叹口气,扭过头问他:“哥,你真想你一直这么吻着我,吻到地老天荒的那一天。” 赵振华耳根微红,满是无奈地说:“说这样的话,你不害臊呀?” 李云妮靠着他的胸胸,抬头看向天空,嘴角弯起一道好看弧度,她轻轻地说:“我不害臊!等哪一天战争结束了,我要这样靠在你的胸前上,跟你吻上一辈子!” 赵振华将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叹息着,李云妮的担心,他都懂。 大男人【4】 李云妮闭上眼睛,握紧了他的手,喃喃地说:“哥,你不要再受伤了,看到你浑身是血躺在病床上,我的心都快停止跳动了,真的很难受。我只想好好守护在你身边,你也守护在我身旁,一辈子对你好,只对你好。一生忠诚。”   “妮子,会有那一天的,一定会……” 二个月后,赵振华基本上己完全康复了,在他生病这段时间,部队上派来视望他的人就一直没断过,部队领导对他的伤情很关注,给予的批示就是用最好的药,一定要保证他的康复。 李云妮对部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军人上战场的那一天,己是把生命交给国家,为了保家卫国而战。 战争的残酷在于,不论哪一方胜利,牺牲的生命都是可贵的。 这一次来部队来视望赵振华的人不少,全是赵振华空军的战友,在田安南的特批下,赵振华摆酒设席,这战友们。 华夏民族几千年来都是好客的,酒席上,几杯热酒下肚,称兄道弟,总能谈得热火朝天。 曾经有人说,男人交朋友都是在酒桌上,女人交朋友是在逛街上,这话一点不假。 李云妮笑着看着酒桌上,与战友交谈的赵振华,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赵振华,英姿勃发,气势如虹,与战友们谈军事,谈战略,谈这次战争中的得与失,眼睛里都带着耀目的光彩。 战友们你来我往的,说得尽兴,几杯黄酒下肚,赵振华也忍不住来了酒气,拿起酒杯就要也倒上一杯酒。 李云妮拦住他,一把把酒壶拿过来,站起来,笑着说:“我丈夫身体还没好,各位同志这么远来看他,我代替他大家几杯,谢谢部长首长和同志们的关心。” 战友们一阵欢闹起,李云妮就此开展了她的酒桌外交。 也不知道是商量好的,还是怎么回事,这酒喝到最后,就成了李云妮一个PK在座的所有人。 李云妮也不知道自己酒量这么好,笑眯眯得,酒到杯干,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最后这一桌的人都倒下了,她还拿着一杯山西汾酒,在那里笑着自饮自斟。 赵振华竟成了酒席上唯一清醒的那一个人,看着这一桌的东倒西歪的人,他真是哭笑不得。 他交待了旁人把喝醉的战友送回招待所休息,没等赵振华说完,李云妮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一把拽住赵振华的衣服,痞痞的笑着,把他用力一堆,正推坐在背后的窗台上,酒意上头,长腿一跨,骑坐在他身上。 她下达命令:“不许动!乖乖地听话!哥,你是我的男人,我现在就要亲你!”说完了,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似乎醉得太历害了,对不准焦距一样,用力摇了摇头,又是傻笑着,捧着他的头,在他脸上又是一顿乱亲。 赵振华耳根发红,这门口一堆的人看着呢,几个喝酒的战友,竟然还在醉眼朦胧的叫着好:“嫂子,真棒!酒量好,人品好,性格也火辣。不愧是我们战斗机飞行员的妻子,火力十足!” 赵振华脸上火辣辣地,不自在地环顾了下四周,众人欢闹的笑声响起,还能听到鼓掌声,李云妮还在傻笑着,不停地在他脸上脖子上乱亲着,唉,他今天这脸真是丢尽了! 好不容易把李云妮拖回了病房,为了保险起见,赵振华有先见之明,先把门锁好,万一李云妮这酒劲上来了,又要拉扯着他闹腾,让这医护人员误撞看到了,他这辈子都没脸再进医院了! 醉春风【1】 李云妮醉乎乎的躺在床房上,脸蛋越来越红,醉眼腥松的看着赵振华,白暂的肌肤也泛起了粉红色。 她难耐的扭动着身体,忽然伸开纤长的手臂紧紧抱住赵振华,不知道哪来的蛮力,硬是把他拖到床上,翻身压上他,柔软的胸脯贴着他,“哥,我要杀了你!” 赵振华深沉的看着她,呼吸急促,嘶哑的声音说:“你喝醉了。” 李云妮摇了摇头,吃吃的笑,手指在他脸上扭了一把,把唇吻在他滚烫的耳朵上,低笑着说:“我是喝醉了,明天早上,我想起来,还是你一声令下,我乖乖就范,你当场就把我办了。” “妮子——”赵振华口干舌燥,一言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她的身上散发着他熟悉的热度,赵振华的体温节节升高,心跳加剧,下腹部的欲望在光速的觉醒着。 李云妮脸蛋通红,轻轻笑了一声,手不安分地伸到赵振华裤子里按了二下,低着说:“哥,在对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你这个时侯,只要说一句,‘我是来自杀的’,一切交给我。” 赵振华呼吸瞬间急促,扣住了她的腰:“不行,李云妮,我明天就要返回部队报到了……” 李云妮低笑一声,在他耳际咬了一口,“哥,你‘不行’吗?没关系,你有病,我就是药。我负责治好你……” 赵振华红着耳根,跟醉酒的人真是没什么道理可讲,还是等她清醒后再说。 赵振华他伸出手想要推开李云妮,安置好她,他就紧抓时间,另找个地方休息去,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弄出人命。 男人娶上一个漂亮的妻子,除非他‘不行’,否则在妻子缠上来时,想拒绝是很难的。 李云妮却不放他走,张开口吻住了他的唇,舌尖灵活地撬开他的牙,水蛇般的小舌游进他的嘴里,挑拨着他的热情,小手伸进他的衣服底下,摩蹭着他结实的小腹,一路向上到达他宽阔的胸膛,引发一连串火焰。 赵振华情不自禁的闷哼,不自觉地按住她的头热情的回吻她,口中舌尖全是她醉人的酒味。 李云妮吃吃笑着,粗鲁的撕扯着赵振华腰上的裤子,解开裤腰的那一刻,赵振华紧紧的按住她的手,呼吸粗重,努力的找回自己的理智。 赵振华动作顿住,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李云妮的脸,“现在不是时侯,李云妮,万一我在战场上牺牲了——” 李云妮用唇阻住他未说完的话,手指在他的挺直的硬挺上抚摸着,“哥,我不想你听你说这些话,我只想听那一句。” 赵振华气息越来越紊乱、越来越急促,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李云妮,深吸一口气,赵振华放松了身体,松开按住她的手,“李云妮,我是来自杀的!——” 李云妮听到了满意的答复,心满意足地笑起来,“那么,赵振华,我会杀了你的。这辈子,你只能死在我身上!” 她用力扯开他的上衣,裤子干脆丢到床下去,自己身上的衣服也除了个一干二净。 她再次吻了吻他,热情的吻上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鼻子,热切诚挚的喊着:“赵振华,我把自己完完全全给了你,对你一生忠诚!” 赵振华的手抱牢了她的背,仔细的看着她漂亮的脸,“李云妮,我也把自己完完全全给了你,对你一生忠诚!” 李云妮低笑一声,热情的吻着他,顺着他的下巴,吻上他发烫的耳垂,她低声问:“?” 醉春风【2】 她一点一点的吻上他的耳际不,脖颈、锁骨,胸膛,小腹,火燃一点点燃烧着相贴的肌肤。 赵振华脸庞绯红眼神迷乱,克制不住的顶起腰迎向她,心头一阵狂跳,呼吸一滞,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厚实的手掌攀上她细致的肌肤,从光滑的背到平坦的小腹,再到她丰满的柔软,他一遍遍热情的爱抚着。 李云妮两眼迷离,深吸了一口气,微仰着头,手扶住他的挺直灼热,抵住自己早己准备好的私处,吐了口气,慢慢地坐下去。 “见鬼!那些话都是骗人的!说什么一点也不疼,真是疼死我了!”李云妮咬紧了牙,忍着疼。 她努力给自己打着气,这是早晚要过的一关,忍过去就好了。 赵振华深深地看着着此时在他身上疼得直颤抖的女人,心头一阵心疼,女人的第一次都是很疼的,不同于男人,赵振华现在也是很难受,不上不下就卡在那里,凭本能知道再向前一点,就是天堂,他却卡在这天堂的入口,心疼着她的疼。 嘶哑的声音,赵振华坚难的说:“疼的话,就下次作好准备再来。” 李云妮额头全是湿汗,明亮的目光看着他的眼睛,他现在也很难受吧,男人提早收工,这种事,就像是枪口卡在枪膛里,自爆都有可能,比她的疼还要难耐好几倍。 李云妮低下头,吻上他的唇,“赵振华,我爱你!”她狠了狠心,用力的迎了上去。 他嘶哑地低吼,在她向下的同时,怀不自禁的扣紧了将她的腰。 “啊——”李云妮一声痛叫,真的痛死了,跟她上一辈子受的苦,不想上下,下身就像撕裂一般痛。 她深呼吸,努力的放松自己,喃喃自语着:“还以为在上面就不痛了,原来一样,早知道这样,我就在下面,只享受就好了,唉——”语气懊悔至极。 赵振华忍不住低笑,深吸了一口气,手扣紧她的腰,夺回主导权。 他顶着腰有力的上挺,引来她一声低叫,等到她适应放松,又一次猛地挺腰深入,换来她又一声呻吟,似是有了感觉,她夹紧了双腿,脸泛红潮,示意他继续。 他拉下她的头,深深的吻着,身下用力撞击着,一下连着一下,缓缓地抽动起来,她温柔的曲线与他英挺的线条紧紧的结为一体。 疼痛渐渐的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酥麻的快感,李云妮在他身上扭动着,指甲陷入他的背脊。她娇柔的呻吟,配合着他粗重的喘息,交缠为一曲动人的旋律。 激情结束后,赵振华一动不动地趴在李云妮的身上,她恨恨着双眼,用力在他肩头捶了他一下,“疼死我了!” 赵振华安抚着她,心疼的说:“现在还疼吗?” 李云妮白了他一眼,正看到他肩膀上被她掐出来的指痕,一道又一道,自己的指甲缝里还有新鲜的血,瞬间,她心里平衡了,她疼,他也疼,男女平等,和谐共荣! 他才抽身从她身上退出来,紧紧的抱她抱在胸前,低头看她,哑着声音说:“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让你酒后强-暴了……” 李云妮哧的一笑,“哥,我也让你得逞了——” 她的手紧紧的抱赵振华的腰上,修长的大脚缠上他的腿,头枕在他的胸口,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一声又一声,与自己的心共鸣着。 番外一篇 男人刚进家门,一个小男孩扑进他怀里,趴在他耳边,皱着眉说:“爸,你快去看看吧,妈妈又辟柴了。” “为什么?”男人牢牢抱住怀里的小男子汉,与他一模一样的眼睛和眉头,一模一样的表情。 “妈说,你又劈腿了!” “嗯,包子,你去跟你妹妹玩会,爸爸看看你妈。”男人把小男孩放在地下,温声说。 小男孩不满的涨红着脸,“我叫赵军武,名字是爷爷给我取的,不叫包子!” 这个名字就是他的屈辱,都怪妈妈取名的水平太差了,爸爸还一直听妈妈的话,一句反驳都没有,让他顶着那么好笑的名字,长大到五岁。 “肉包子!这个名字哪里不好听了!你本来就该叫塔什库尔干,你妹妹就叫帕米尔,现在一个叫肉包子,一个叫饭团子,你看你妹妹多乖,她就很喜欢!”一个女人拿着砍柴刀从里院走出来,不满的吼着小男孩。 像是为了证明她的话,女人向着院子一脚高声喊:“饭团子!” 话声一落,一个漂亮的小女孩高高兴兴的从内院跑了出来,直扑进男人的怀里。 男人忙一把抱起来,疼爱的看着她,小女孩长得很漂亮,大大的眼睛,一笑一对小酒窝,跟她妈妈一样,长大了又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娃娃。 哼,女人重重哼了一声,把辟柴刀向院子里一丢,拖着男人就向里屋里走,“给我进来!汇报工作!” 男人嘴角一道笑意,一边顺从的跟着她走向里屋,一边向着小男孩作了个手势。 小男孩翻翻白眼,拖着自己的小妹妹向里院里走,又是这样!每次爸爸回家,妈妈就要发一次彪,这样的戏码,爸妈怎么就玩不够呢? 这一次,又要到晚上,才能再见到爸爸,跟他玩了。 里屋里,男人与女人的对话火爆进行着: “赵振华,你敢劈腿,我就去劈柴!” “李云妮,得你貌美如花,我视导弹,装甲车如浮华。” “你是空军!劈腿的对象是歼六战斗机!你把它放在什么位置?” “……我替你劈柴去。” “你混蛋!我先劈了你这身军装,再歼了你六块腹肌!” 许久后,女人娇柔的呻吟声,和男人的粗喘声交叠在一起, 男人温声说:“你胖了……” “笨蛋,我又怀孕了——” “……!李云妮!” 李云妮微笑着,人生就是这样,遇上个好男人,牢牢抓住不放手,柴米油盐,儿孙满堂,这才是百年幸福。 这一世,她很幸福,下一世,赵振华,我仍愿嫁你九十九次。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w!y!w】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